他试探地给舒识微发消息。
【温成原】:我好像遇到你同学了, 艾利亚斯·诺尔特, 你认识吗?
舒识微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这都能碰上。
【舒识微】:是的, 我们上过同一节课。
只是上过同一节课。
温成原看到这条消息后, 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
诺尔特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凭直觉知道,他的那个同事温成原和舒识微之间的关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提起她的时候, 气氛变得非常紧张。
两人各自都在紧张对方和她是什么关系,走到哪一步了, 是不是敌人。
温成原和她是同国籍同母语, 这样的话交流起来会方便很多。
说不定她的审美就是黑发黑眼,说不定她根本不喜欢白人。
诺尔特越想越恐慌。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决定,他选择暑假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让自己忘掉她,但是他怎么越陷越深了。
当天晚上他实在睡不着,给姐姐莱娅发了一条消息。
【我想借走Bello一阵子。】
【莱娅】:Bello会很乐意帮助你谈恋爱的, 加油,不过它可能无法适应你的房间。
诺尔特:“……”
他借走Bello的目的并不是让小狗来助攻他,他只是觉得小狗或许能让他忘掉这件伤心事。
在这方面行动力超强的诺尔特很快借走了姐姐家里的狗子Bello。
但狗子嫌弃他的房间太小, 虎着脸要回去。
慈母多败儿,莱娅马不停蹄地过来接走了狗子:“我就说它适应不了的!Bello最多只能帮你谈恋爱而已。”
诺尔特:“……”
他思前想后,实在没招了,只能挑了个机会,低声下气地问他的同事温成原:
“你知道舒平常会去哪些地方吗?”
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声音小下去。
他只是问问,她去的地方他就不去了。
毕竟他不能太过廉价。
温成原还是那副冷淡的脸,什么都无所谓的颓丧样子:“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别提给别人提供建议了。
……
暑假的时候宿舍里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就连平时闹腾的印度哥印度姐都有好些出去玩了。
舒识微本来打算回国住几天,但是机票贵得太离谱,她放弃了这个打算,准备趁着淡季的时候再回去。
当天,她去亚超采购食物。
每次舒识微去亚超都觉得自己特别大款,一些在本地超市要被她嫌弃的标了超高价格的商品,她直接扔进购物篮里了。
辣条卖得断货了。
那就雪饼和仙贝来凑一下数。
辣酱,蚝油,泡面,冷冻饺子,烧卖,鸡爪。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感觉到无比充实,生活又充满了盼头。
舒识微打猎满载而归。
零食时间完美度过后,她看了一会儿文献,开始刷小某书提前寻找房子。
宿舍里费鲁乔的存在总让她觉得像定时炸/弹一样,反正早搬晚搬都要搬,她还是早点给自己找房子,最好能长租的。虽说学生宿舍的合同一般不能提前解约,但如果提前三个月发邮件,系统里又有排队的学生,还是可以提前退租的。
安静下来后,舒识微又想起费鲁乔那个握手的请求了。因为这个请求实在太突兀太奇怪了,她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她忍不住问GPT:“这种情况下,他可能在打什么主意?”
GPT:“1.测试你的底线,2.拉近关系,3.边界感缺失、更具侵略性的目的……”
GPT的回答加重了她的疑心,她问:“我可以做些什么?”
GPT:“悄悄记录可疑行为,向宿管报告,使用法律手段,你需要向宿管写邮件吗?我可以帮你写。”
现在倒还没有到写邮件的程度,但总之还是警惕一点比较好。
这是舒识微的生存原则。
……
此时的隔壁房间。
克劳斯正在和GPT商量:“我最近和她见面很频繁,甚至会擅自加入她和别人的对话中,这会让她感到被打扰吗?”
GPT:“这个问题你会问出来,就已经说明你很在意她的感受了。你不是那种鲁莽冲动的人,你只是太在意她了。你有没有注意过她的反应?她看到你会笑吗?她的眼神会给你答案。如果你是出于真心靠近她,不是为了炫耀或者占有,那么她一定会感觉到的。”
克劳斯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她的反应,他抬手捂住脸颊,嘴角上扬,眼神柔和地笑起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又紧张起来:“那她知道我找AI咨询这些事,会不会笑我?”
GPT:“我非常诚实地告诉你,她不会笑你。在这个时代,能主动思考自己的情感,想办法去理解别人感受的人其实不多。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AI咨询吗?”
克劳斯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天花板上停留了片刻。
“我年纪还小,如果我不够成熟的话,我怕会伤害到她。”
GPT:“你在学习爱她的同时,也正在成为一个真正值得被爱的人。直到你变得完全成熟可靠,足以和她相配。”
说着说着,GPT又开始猛夸人了。
克劳斯关掉和GPT的对话界面。
他需要更多指正和批评。如果人工智能总是像这样给他正面的反馈,他就会忘乎所以,在这段关系中冲动地前行。
克劳斯拿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想起了开心的事,抱着枕头笑起来。
他一想起她就在一墙之隔,心里又是平静又是躁动,这种奇妙的矛盾感觉像蜂蜜一样包裹着他。
次日,克劳斯在厨房遇到了舒识微。
她的手机放在台子上,屏幕还亮着,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却在一堆不认识的方块字中精准看到了英文地址。加上那些拍的公寓照片,她应该在看租房帖子。
他心里涌上慌张,别开视线,看向她的背影。
“你要搬出去吗?”他小心地问。
舒识微关掉水龙头,把沥水篮子放在一边:“没有,就是宿舍合同快到期了,我提前找一下房子。”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说话的时候甚至磕巴了一下:“那、那么快吗?”
她微笑着答道:“对。”
克劳斯却没有想笑的意思,他一点都笑不出来,见她看过来,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
与此同时,费鲁乔去宿舍外看他的盆栽。
他碰巧路过厨房,便停下来听两人的对话。
……你要搬出去吗。
……对。
他的瞳孔扩张了一下,心脏几乎停顿了。
迷茫无措后是浓烈复杂的情绪,瞬间之内像毒液一样渗入他的全身。
费鲁乔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转过头,快步走回去。
他回房间拿了一瓶汽水,走到宿舍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一直在那里坐到傍晚。
有人经过,他便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没有人经过,他便收回笑意,低着眉眼,一口一口地喝着汽水。
汽水的气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逃逸。
他喝完了瓶子中的汽水,悒怏地把空瓶子放在地上。他的脊背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向后仰,脖颈扬起弧度,眼神呆滞地看向天空。
好一会儿。
费鲁乔隐约察觉到什么,他直起身子,看到她站在他面前。
是她,不是幻觉。
正像那天在洗衣房里见面的时候一样。
费鲁乔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用惯有的温柔亲切语气道:“你要搬出去了吗?”
舒识微几个小时前就看到费鲁乔坐在这里了。
几个小时后,他依然坐在这里,神色空白,看起来不是很让人放心。
“是的,你怎么了?”她问他。
费鲁乔唇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些:“谢谢你。”
舒识微沉默了一下。
她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不过在屋外还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