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江河微微点头,问:“现在国内能做这种比较大的整形手术吗?”
祁紫山说:“国内不知道,但国外应该是可以的。”
费江河又摇头否定:“郑奕家境一般,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做整形手术不太可能。”
如果排除骨头动过刀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郑奕就是另一个人。
李疏梅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结合紫山说的郑奕在下一盘棋,如果这个人不是郑奕,那么执棋者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在下这盘棋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费江河说:“这样吧,既然大家都没有思路,我们有一个非常快的验证方法,我们现在就去郑奕的高中,他在高中三年,熟悉他的人,一定会认出来他到底是不是郑奕吧。”
李疏梅也觉得这个方法妥当,郑海为作为父亲失职,认不出另当别论,郑奕在高中生活了三年,认识他的老师和他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
“记住一条,”费江河强调,“我们不要告诉对方照片里是谁?让老师自己认,这样可信度更高。”
祁紫山竖了竖大拇指。李疏梅也点头称赞。
祁紫山连忙启动汽车,车子一路奔向郑奕曾经就读的新堰二中。
新堰高中在一条幽静的公路旁,从外面看,里面都是平顶楼房,楼不太高。
三人问了保安,又寻到教导处,才找到了郑奕当年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年近五十岁,是一位女教师,戴着一副眼镜,在她的办公室,她告诉三人,当年她带过郑奕两年,高中分班后郑奕选了理科,她是理科三班的班主任。
李疏梅将成年郑奕的照片拿出来,放到王老师的办公桌上,“王老师,你能不能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老师拿起照片,反复瞅了瞅说:“我带的学生比较多,这一眼不一定认得出。”
李疏梅觉得这个方法不一定可行,如果直接问是不是郑奕,王老师可能被引导。
她只能委婉提醒:“你觉得和谁像吗?”
王老师慢慢放下照片,转头和李疏梅说:“你要这么说,和有一个学生挺像的。我一时……记不得名字,等一下,我查下。”
王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快速翻了翻,又在其中一页用手指比对,仔细阅览。
突然,她的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住,她指给李疏梅看,“就是他,郑奕。”
原本这张照片和少年郑奕是有几分相似的,王老师虽然认了出来,但李疏梅担心是她刻意引导了王老师,她觉得这个询问方式还是存有问题。
王老师解释说:“小李警官,可能你不知道,我有很多学生,上了大学以后,也有回来看看我的,才两三年时间,就是完全变了样,好多我一眼认不出。郑奕这孩子,他读书时挺瘦的,现在长得好多了,但这个神态我还有点印象,是挺像的。”
这不仅仅是王老师的感受,李疏梅也深有体会,她有不少同学上大学后都变了样,胖瘦、发型、皮肤、穿着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仔细看,就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所以王老师的回答还是比较客观,这也让李疏梅渐渐产生了些许自我怀疑。
李疏梅没再说话,费江河瞥到她的情绪,接过了话头:“王老师,有郑奕高三时候的照片吗?”
“有,我找找,当时毕业照了照片。”王老师从座位起身,到身后的柜子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她找到一个相册,从里面摘出一张合照,“这是那届理科三班毕业时的合影。”
她特意将照片送到李疏梅眼底,指着最后排靠近边上的一个男孩,“这就是郑奕。”
李疏梅慢慢接过照片,照片因为被塑封,保存得比较清晰,郑奕的发型比现在长,脸上还能看出青春痘,脸型比成年郑奕消瘦了几分,所以下颌骨这块显得更突出,不过眉眼这块和成年郑奕有几分相似。
简单来说,骨相不同,但神态却有几分相似。
费江河看她蹙着眉,就知道她在做思想斗争,他又问王老师:“我记得郑奕的父亲说,当时郑奕暑假经常去一个同学家玩,你知道是谁吗?”
王老师在回忆,不一会她说:“是不是乔鹏啊,我记得他俩关系还不错。”
“对,他现在在哪?”
王老师又翻起另一份表格,最后指着其中一行字说:“乔鹏考去了广州。”
“广州,很少回家吧。”
“一年能回一次不错了。”
“有他联系方式吗?”
“没有,家庭地址行不行,我抄给你。”
抄完家庭住址,费江河又问:“学校里还有没有对郑奕比较熟悉的人?”
“有一位,那是郑奕的数学老师,刘新亮老师。郑奕成绩有点跛腿,但数学成绩非常好,刘老师很喜欢他,郑奕也经常找他讨论数学题,那时候我们还说刘老师不如干脆收他为关门弟子。”
“那麻烦你带我和他见一面。”
“行,我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在上课?”她翻起课表,不一会说,“现在有一节课,要等十多分钟下课。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那有劳了。”
在王老师带领下,三个人走在赶往教学楼的小路上,费江河问:“王老师,郑奕在高中有什么兴趣爱好你知道吗?”
“他啊,好像也没有什么爱好,挺孤僻一孩子。”
“和他家庭有关系?”
“他和父亲的事情我知道,不过作为老师我也并不能干涉太多。”
“他会围棋吗?”费江河问。
“围棋?我不太知道。”
快到教学楼,准备上楼梯的时候,王老师特意对费江河说:“费警官,郑奕这孩子很善良,我和他相处了三年,除了性格孤僻一点外,别的没什么毛病,他尊敬老师,爱护同学,也喜爱学习……”
虽然今天大家没有言明来调查郑奕的目的,但是李疏梅清楚,王老师肯定明白大家的意图,毕竟海江大中毒事件,在整个秦东市都是重大新闻。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了,不一会,从不同教室门口喷薄而出蓝色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和李疏梅擦肩而过,青春亮丽的光芒在他们脸庞上洋溢着,令人羡慕。
在一间教室门口,王老师对里面正在收拾讲义的男教师喊了一声:“刘老师,有人找。”
刘新亮头发有点卷,又高又瘦,有几分书生气,他夹着讲义走出门,打量着三个陌生人。
在王老师的引荐下,刘新亮连连点头,并将三人带到了一间教师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台小电视机正在播放电视节目,十分热闹,李疏梅一眼看出是川剧变脸杂技。
一个男教师靠在床上看电视,刘新亮上前说明了情况,那老师把电视关了,离开了休息室。
关上门后,刘新亮给大家倒水,费江河拒绝了,大家围在一张书桌坐下,费江河的眼神朝李疏梅示意了下。
李疏梅会意,将照片递给刘新亮,“刘老师,能认出这个人吗?”
刚才王老师没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提起过郑奕,只是说和他了解些情况,刘新亮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的。
刘新亮有些疑惑,双手捏住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半晌摇了摇头,“没有太大印象。”
李疏梅有些许兴奋,如果连最熟悉郑奕的人都认不出这张照片,那么就反过来证明她的观点是正确的,此郑奕非彼郑奕,她连忙问:“你再想想?”
“是我的学生吗?”
“可能是。”
刘新亮又看了半天,始终皱着眉,然后喃喃说:“你要这么说,是挺像一个人。”
李疏梅凝神屏气,心跳顿了一秒。费江河问:“像谁?”
“郑奕。”刘新亮直接说了答案。
李疏梅的自我怀疑渐渐加重,一个人的骨相真的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费江河问:“你确定他是郑奕?”
“郑奕很爱学习,他经常找我探讨数学题,在我的学生里,我对他印象比较深,”他指着照片里郑奕的眉眼说,“就是他,非常渴望知识,只有他才会让我印象深刻。各位警官,郑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新亮疑惑地望着大家,看来他并不知道海工大中毒事件里有他的学生郑奕。
“郑奕牵涉一个案子,当然我们只是常规调查。”费江河解释。
“郑奕是好学生啊,我了解他,他怎么可能牵涉到案子里。”刘新亮更加不解地望着费江河。
“我们这次调查就是排除他的嫌疑,你放心,只要调查清楚,会没事的。你知道郑奕有什么爱好吗?”
“不太清楚啊。”刘新亮微微摇头。
“他喜欢围棋?”
“他找我都是问数学题。”
“嗯,郑奕上大学后联系过你吗?”
刘新亮忙说:“有,去年他寄给了我一封信。”
费江河兴奋道:“看看。”
刘新亮翻起书柜,取出了那封信,放在书桌上,李疏梅正好坐在费江河和祁紫山中间,她拿起信封,上面的来信地址就是秦东市工业大学,邮戳显示是去年十月份的邮件,盖章都在。
她急忙打开信阅读起来,除了展信好的一些客套话,大多是描述自己大学的际遇,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对高中时期的怀念,后面还有对高中时期与刘老师讨论数学的一段回忆,并且夹了一小段数学公式。
李疏梅看完信时,费江河和祁紫山也差不多浏览了一遍,放下信后,她问:“刘老师,这是郑奕的字迹吗?”
“是他的字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段公式,也是你们大学时讨论过的?”
“对,”刘新亮肯定说,“他有一次就是找我讨论这个学术题,当时晚上十点多他才回去休息,我记忆深刻。”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察觉他们不是一个人,但是这些信息又向她证明他就是如假包换的郑奕。
李疏梅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更加沉重。
第76章 失心疯的野兽。
出了学校的门,大家高涨的情绪都退潮了,原以为找到了一个重要突破口,现在看来,真相仍旧迷雾重重。
费江河看了眼手表,李疏梅也习惯看了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白天太阳有点大,还有点晒,这会儿天暗了许多,已经能感受到微微的凉意了。
费江河说:“咱们抓紧时间吧,我想了想,还有一个人,就是乔鹏,乔鹏是郑奕的好友,应该对郑奕有更多的了解。”
三个人又按着王老师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乔鹏的老家,他父亲帮忙接通了身在广州乔鹏的电话。
乔鹏非常配合,谈到郑奕的爱好,他说,他们在初中就相识了,那时候郑奕喜欢打篮球,每天下课都会约他打篮球,两个人也形影不离,除了篮球,别的爱好很少,不过到高中时就不怎么打了。
问到围棋时,乔鹏说,他不知道郑奕会围棋,不过他说郑奕特别喜欢钻研,那时候流行一种华容道拼图游戏,但市面上只能买到一种,郑奕就自己制作了几种华容道,他自己画画,涂色,剪裁拼图板,安装外框,得心应手。
费江河说:“是不是有一种数字华容道?”
乔鹏在电话里回:“对,他喜欢数学,他通关数字华容道比谁都快。”
李疏梅在想,也许乔鹏并不知道郑奕真正爱好是什么,但郑奕学习和钻研的能力很强,围棋、象棋这些智力游戏应该都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