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同志正式汇合,林香秀又把孟兰介绍给邹燕红,几个人守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聊天,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屋顶都盖不住这阵欢快的笑声。
厨房里的热闹没有感染到客厅,客厅的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红姐的丈夫坐在餐桌边,杨勇拿了张报纸坐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看着,路行知则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看一眼厨房的方向。
三个大男人偶尔对上视线,尴尬一笑,根本不知道聊什么话题。
“哈哈,味道挺香的。”杨勇把报纸下移,跟红姐丈夫笑了一声。
红姐丈夫:“嗯嗯,里面挺热闹。”
卧室里,三个孩子玩的倒是融洽,杨蕴充当小老师,给两个小屁孩上课,过一过为人师表的瘾。
只不过……她教的不是课本上的知识,而是在给俩小屁孩科普如今的娱乐圈有哪些明星。
杨蕴大力跟两个孩子推荐张学友,“他的歌好听!你们一定要去听听看。”
两个孩子表情懵懵的,点了点头。
一个屋檐下,三个不同的气氛,时间倒是过的飞快。
又过了二十分钟,第一道大菜上桌,林香秀拍了拍手,满意看着桌上的红烧猪蹄。
今天过来吃饭的人多,她做的菜色也丰富,大菜是红烧猪蹄和羊肉炖萝卜,这会儿猪蹄已经出锅,羊肉还在炖着。
猪蹄一上桌,好像打开了香味的阀门,屋子里一下子满是饭菜的香味。
杨勇放下报纸抬头一看,“豁”的一声,“今天我们有口福了,这猪蹄一看就好吃。”
林香秀笑道:“今天硬菜多着呢,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没一会,厨房里陆续端出更多的硬菜,羊肉炖萝卜、白切鸡、清蒸鲈鱼、白灼鱿鱼……
今天人太多,大人们坐一桌,小孩子就在卧室里单独吃,林香秀也给他们单独做了菜,酸甜的锅包肉,还有炸过的虾球。
剥出来的虾仁在浆水里滚一圈,下油锅炸到表面金黄,捞出来后,在番茄酱调成的酱汁里过一圈,让表面都均匀的沾上酸甜的番茄酱就可以出锅。
这道菜一进卧室,三个孩子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扑过来尝味道。
“今天我们算是有口福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红姐丈夫笑呵呵的说道。
饭菜全都上了桌,林香秀招呼大家落座,她在大方桌上扣了个圆形的木板,这么一来桌子就变成了大圆桌,总算能坐得下。
林香秀率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举起来说,“今天请大家过来,一是为了感谢你们一年来的帮助,要不是你们大家伙儿,我也不知道自己带着笑笑能不能在这撑下去,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在这里谢谢你们。”
说完,一口喝了半杯。
“二来,我买了一间店面,以后准备开个小饭店,叫大家过来也是一起庆祝庆祝,今天大家敞开了吃,饭菜和酒都管够。”
又是半杯下了肚,杯子里红色的酒液已经完全空了,林香秀一点感觉都没有,坐下之后招呼大家吃菜,完全没看到大家伙儿看着她目瞪口呆的眼神。
“开席吧,孩子们已经安顿好了,这会儿在房间里吃,我们大人吃自己的就行。”林香秀举起筷子,笑吟吟的说。
她这么一说,大家渐渐回神,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红烧猪蹄最受欢迎,猪蹄已经炖到完全软烂,猪皮软糯弹牙,塞进嘴里后感觉猪皮和上颚打架。
“今天的菜都没放什么盐,特意做的淡,大家敞开了吃。”
一盘红烧猪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没多久就见了底,众人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喝酒,你来我往的,很快就说到一起去了,彼此热络的聊天。
吃完猪蹄又去吃羊肉,今天买的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在砂锅里炖的软烂入味,羊肉又鲜嫩,咬下去一点阻力都没有,顺着喉咙滑进肚子,刚吃了没两块,浑身都暖和起来。
两道大菜开动后,大家彻底敞开了肚子吃,各自去找自己喜欢的菜色,有人口味重,就去夹辣子鸡和油炸排骨,有人口味清,就挑着白灼鱿鱼和清蒸鲈鱼下筷子。
不管爱吃什么,总能在桌子上找到自己喜欢的菜。
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月上枝头,酒过三巡,好几个人都醉了,邹燕红喝了几杯红酒,一开始还没反应,吃到一半突然把筷子一扔,趴在杨勇肩膀上迷迷糊糊的絮叨起来。
杨勇一看媳妇这样子,放下筷子告辞,“小林我们先回去了,她醉了,我赶紧回去给她煮醒酒汤,不然明天肯定头疼。”
林香秀自己喝的酒也不少,她仗着自己在老家的时候酒量好,多喝了几杯,刚才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也觉得脑子发胀。
她抬眼朝杨勇夫妻俩摆手,“好,你们慢走啊。”
红姐一家子也跟着告辞,红姐还迟疑,“要不我留下来帮你收拾一下再走,这么多脏碗筷,你得洗到什么时候去。”
“不用管,今晚不收拾了,明天早上起来收拾。”林香秀也朝他们俩摆手,还强撑着理智问,“我看大哥喝醉了,还能开摩托车吗?”
“他开不了我来开,我开的比他好多了。”红姐没喝酒,喝了点橙汁,这会儿眼神清明的很。
两家人陆续离开,林香秀看他们远去的背影送了口气,又把目光转移到站在门口的孟兰身上。
孟兰笑眯眯的摆手,“我也走啦,明天还约了面试,今天就不留下来陪你了。”
“面试,你不自己创业了?”林香秀好奇的问。
孟兰:“暂时不了,这段时间我到处看了看,发现创业的也不都是挣钱,也有不少人血本无归,我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万一亏掉多心疼,我打算先找个单位上班,对市场了解了解再做打算。”
“年前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天虹商场卖衣服那里不是有人给了我一张名片嘛,明天就是去那里面试。”
说着孟兰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刻说道:“现在还不是特别晚,我得赶紧回家,再拖一会路上灯灭了,回去路上不安全。”
林香秀一听,赶紧把她送到楼下,她想了想,还给孟兰揣了一根铁棍,“这个你拿上,要是遇到奇怪的人,就冲他□□打。”
孟兰哭笑不得,还是拿上铁棍走了。
林香秀转身上楼,一进家门就看见还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路先生,她揉揉胀痛的脑袋。
得,送走了几个喝醉酒的,这里还有个更难搞的。
林香秀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提辞职的事情。
想了想,她先进去卧室,看见林笑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来,深吸一口气,打算直接说辞职,然后把路先生送出门。
结果刚在路先生旁边坐下,就看见他温吞的抬起眼,眼眸里有化不开的喜欢。
林香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说路先生不会是打算在今晚表白吧?
这么一想很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特地留到最后才走?
林香秀抿了抿唇,赶在对方开口之前先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路行知直起身道。
他脸上泛着红,今天晚上为了表白,他小酌了几杯,但酒量实在是差,就那么几杯,脑子已经开始发愣了。
趁着这股酒劲,他打算跟林香秀好好谈谈。
林香秀:“我先说吧,路先生,我准备辞职。”
她一开口,说话就顺畅多了,跟路行知面对面坐着,对上他的目光,她语气更加坚定,“以后我就不去你家工作了,你重新找个保姆吧……年前我请假了一个月,年后也没去,也没有提前告诉你找保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之前还有半个月的工资,这个我就不要了,就当没有提前说辞职的补偿。”
林香秀一口气说完,自己先松懈下来,她说完才露出笑意,犹豫了一下说,“虽然不给你当保姆了,但我永远感激你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虽说路先生找谁都得给钱,找谁都得当保姆,但林香秀知道他是特意关照过自己的。
她之前出去打听过,有些雇主给的钱少不说,就算家里没事也不许保姆离开,愣是变着法的找活儿干,时不时还得受雇主的脸色。
林香秀在路先生这里干活,就没受过这种罪,平时工作干完以后就可以直接走人,她要接林笑的时候,说一声也可以提前走。
虽然大家都说路先生讲究又挑剔,但林香秀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干完之后,从没被吹毛求疵的挑剔过。
这些何尝不是照顾?
林香秀告诫自己要记得这份雪中送炭的帮助,所以哪怕不再是雇佣关系,她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弄僵。
话说出口后,林香秀只觉得松了口气,肩膀上的担子一松,她总算是把辞职的事情提出来了。
她现在甚至想着,如果路先生能明白她的意思,不要把窗户纸挑破,不要跟她表白,他们就这样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慢慢的走远就好。
再过两年,路先生会找到更合适的人生伴侣,也许还会结婚生孩子,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她也会把生意慢慢做大,实现自己的梦想,在深城扎根,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事情并不如林香秀想象的那么顺利,路行知懵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因为喝了酒,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温吞,眼神也没有平时那么锐利,整个人好像慢了半拍。
他听到林香秀要辞职,瞳孔缩了缩,有些茫然的看过来。
“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所以才辞职?”
林香秀好声好气的解释,“当然不是,你对我很照顾,我也很感激,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永远当你的保姆,我总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呀。”
“你有自己的爱人,到时候她也不会允许我继续在你家做的。”
“如果我想跟你结婚呢?”路行知忽然说道。
林香秀的话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他,她的脸色忽然唰一下变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跟路先生拉开距离。
她没想到路先生这么突然的挑明,也没想到他想的那么远。
什么结婚,她根本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她甚至有些头疼。
为什么一定要挑破呢,就这么过去,以后还是当朋友,见面了寒暄两句打个招呼就好,为什么一定要表白呢。
林香秀还在出神,路行知已经开了口。
他看见林香秀脸上抗拒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惹她不高兴,深吸一口气坦诚的说,“小林,我没谈过恋爱,也没约会过,有些事情可能做得不到位,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改。”
“我喜欢你,不会跟别人谈恋爱,也不会跟别人结婚,只有你。”
见林香秀不说话,路行知心里有些拿不准了,他只能把心里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对你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也不是想让你现在就给我个回复,我知道你想做生意赚钱。”
“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他后面说的话,林香秀其实已经听不太清,脑子里只有结婚两个字。
她根本不想结婚,也不想跟哪个男人绑定。
为什么一说到结婚,好像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林香秀听到结婚两个字,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上一段婚姻,她对结婚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称得上厌恶,提起来就生气,甚至迁怒到了面前的人。
林香秀:“你喜欢我什么?”
“路先生你想过吗?也许你对我根本不是喜欢,就是习惯了有人给你安排好生活里的一切,早上起床有人给你做好热腾腾的早饭,回了家永远有干净的衣服穿,整洁的家里也会有人维持,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也许你只是习惯了我的照顾,但你把这当成爱情,并且想跟我结婚,永远享受这种照顾。”
林香秀想起自己在上一段婚姻里遭遇的事情,心里既觉得可笑又痛恨。
“在社会上,做这种工作的叫保姆,我在你家做保姆一个月能拿两百多块钱,但是结了婚,一分钱都不必花。”
“结婚或许对你有好处,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为什么要从拿工资的保姆,变成无偿的保姆。”
林香秀说完吐出一口气,她隐约觉得自己的情绪失控了,这些话并不是她想对路先生说的,而是她想对养母和林书平,以及那些把老婆当无偿保姆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