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外面出什么事了?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跑进来的杜桂玲笑的直不起腰,“林老板,你知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客人说什么吗?”
“什么?”林香秀手上动作不停,大勺都快抡冒烟了。
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现在但凡她休息十分钟,店里的菜就不赶趟。
玲姐说起这个的时候哭笑不得,”我刚才上菜的时候,听见一个客人神神秘秘的跟他朋友说,咱们这家店名改的好,肯定是请大师改的,而且说的特别认真,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他们甚至说,福满楼这个名字就是大师特地算出来的,就为了增加店里的文气。”
“所以黄引娣来咱们店里待了几个月,一下子就考上了状元,考上了清华。”
说着说着,玲姐也不确定了,迟疑的看了林香秀一眼。
“林老板,这店名该不会……”
林香秀一脸好笑的打断,“这都是胡说八道的,你怎么也相信了?”
“那几个月引娣有多努力,咱们都看见了,再说她来店里之前成绩就很好,我只是给她提供了个吃住的地方,要说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全是人家自己聪明又努力。”
玲姐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我封建迷信,是这段时间听了太多这种说法,他们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外面忙得火烧屁股,玲姐没太多时间跟林香秀闲聊,打了声招呼又赶紧跑出去。
林香秀一边做饭,一边琢磨着玲姐刚才说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传闻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离谱,她得出去澄清一下。
这么想着,林香秀炒完一道菜,把菜单递给武志强,自己跑出去跟大家伙儿说了说。
其实也不过是澄清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她这家店就是个普通的小店,确实出了个女状元,但其他有关封建迷信的传闻,那是一概没有的。
但这话哪有人信,后来甚至有人一本正经的说,曾经见到林香秀跟另外一个女人去找看事的大师,那大师在附近特别有名。
这个说法一出来,更加验证了之前的猜想。
林香秀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确实是去找过师傅,但那只是闹着玩儿的,连名字都是让笑笑抓阄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这说法算是彻底传出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店里的生意彻底火爆起来。
从早忙到晚,光是调料和米面粮油那些,林香秀一天就得让人送两趟。
不仅是外面那些人相信店里有文气的传言,就连邹燕红和红姐都信了,两人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要求订桌子沾喜气。
红姐甚至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你店里现在生意好,直接去都订不到桌子,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你给我留两桌吧,我要带着孩子过去沾沾文气,见一见状元。”
林香秀握着电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怎么连你都相信了,我店里什么都没有。”
“那我问你,状元现在是不是在你店里?”红姐立刻追问。
林香秀实话实说,“引娣现在还在。”
“那就行了,你给我留两桌。”
林香秀甚至跟他们解释了自己去找大师取名的真相,邹燕红也知道这事,可两人都不信啊。
红姐甚至振振有词的说,“也许你店里本来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出了状元,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后就真的有了。我不管,一定要给我留两桌,我要带着孩子过去。”
林香秀说不过她,便跟她商量,“一个两个位置还行,现在整张桌子是真留不出来,每天一开门,外面就开始排长队,要不过一段时间吧?等外面排队的人没那么多了,我给你留两桌。”
听到这话,红姐沉吟一声,“这样也行,要不就放在一个月以后吧,正好那时候我婆婆要过六十大寿,我在你那里订两桌,把亲朋好友请过去吃一顿。”
“你们不找个大酒楼?我这里摆不开桌子的,而且环境也没有酒楼好。”
红姐拍板定下来,“没关系,给我们摆在外面也行,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环境没那么重要,味道好就行。”
林香秀一口答应,把这件事记在笔记本上。
挂断电话,又继续投入忙碌的工作里。
这天晚上,林香秀五点钟就打烊了,因为店里有三个帮工请了假,他们都累得够呛,林香秀索性提前打烊,给大家伙儿休息休息,她自己也得回家躺一躺。
虽说提前打烊,但店里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林香秀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跟旁边的陈嫂说道:“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抡大勺,我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板,现在店里生意这么好,你也应该请个大师傅,我看别的大酒楼都是这样,哪有老板亲自做饭的。”陈嫂左看右看,感觉林香秀这段时间是累瘦了一圈。
林香秀说:“我怎么没找过,手艺好的大师傅都在酒楼里待着,招不到呀。”
林香秀:“我觉得与其是找大师父,还不如招徒弟自己培养,但是徒弟学成的时间太长了,等他们能支应上这摊子,起码得两年以后。”
“就志强现在这样,已经算很快的了。”
陈嫂听着听着,忽然起心动念,叹了一声说,“要不是我儿子现在岁数太大,我真想把他送过来学厨,就跟着你学。以后起码能混口饭吃。”
林香秀听着话觉得奇怪,“陈嫂,你儿子之前不是学瓦匠的吗?这也算一门手艺,学着挺好的呀。”
“这门手艺是挺好,但我给他找的师傅不行,那师傅喜欢藏私,而且对徒弟不好,动不动就又打又骂,还让徒弟给他接孩子打扫家里,总之什么事儿都得使唤徒弟,那哪是徒弟,简直就是他们家的长工。”陈嫂说起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有一次,我过去看见师父拿棍子抽徒弟,一边抽一边骂人,那话骂的可难听了,当时我看见就气坏了,回来问我儿子他有没有挨打过,儿子就说,师父一生气打的比这还厉害,后来我就不让他去了,现在让他在家里收拾地。”
“不去学瓦匠了?”林香秀听得目瞪口呆,“虽说以前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老传统,但是当师父的也不能这么打徒弟。”
陈嫂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不让他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嫂还准备问问林香秀,店里有没有适合她儿子的活,还没开口,电话铃声就响了。
这段时间,店里的电话也没闲着,动不动就有人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空位,还有人过来订桌子。
此时,林香秀接起电话,她也以为是客人打过来订餐的。
“喂你好,这里是福满楼饭店。”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晚上已经打烊,没有空位了。”
林香秀按照惯例打了个招呼,她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小林,是我,路行知。”
林香秀愣了一下,“路先生,你出差回来了?”
饭店刚开业的时候,路先生只要有时间晚上就会过来吃饭,突然有一天,他过来的时候说自己要被外派了,短则半年,长则两三年,之后又过来跟林香秀道了个别,就很少再看见他。
偶尔几次见面也是在家属院里头,偶然在楼道里碰见,简单说了两句。
因为林香秀店里还忙,便又匆匆的擦肩而过。
这会儿,猛地听见路行知的声音,林香秀只觉得不习惯,又觉得很陌生。
电话里的路行知嗯了一声,“我刚出差回来。”
林香秀听见这个,便开始跟他寒暄。
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便客气的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空可以再聚一聚。
虽然之前路先生跟她表白过,两个人也约定可以让路先生等着她,但想起那段关系,林香秀还是觉得尴尬。
说了几句之后,便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她也不知道路先生打这通电话,究竟想干什么。
两人互相问候以后,路行知开门见山的说,“小林,听说你店里现在的生意特别好,我想订个桌子方便吗?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我很想尝尝。”
林香秀余光瞥到柜台前的那两株发财树,她食指敲敲桌子,“你那边有几个人?人多的话,得排到一个多月以后,因为现在店里总是排队。”
路行知立刻说,“两个,就我和张泽两个人。”
林香秀便想着,到底是朋友,路先生之前还帮过她,现在人家开口了,当然不好就那么生硬的拒绝。
林香秀想了想,问路行知什么时候过来吃饭。
路行知:“明天晚上,大概八点到八点半。”
“好,我会给你留两个空位。”林香秀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别扭。
她和路先生这也算久别重逢了。
喜欢过自己的路先生,现在要来店里吃饭,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尴尬。
林香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怎么跟他打招呼。
想到这个人,就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之前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过林香秀也只别扭了一会儿,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又坦然起来。
现在她的生活里太多丰富多彩的事情,赚钱、开店、人际关系、做美容美发,还要接笑笑陪她出去玩,林香秀的生活充实而丰富。
感情的事情,也只能占用一小会儿的时间。
这么想着,林香秀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别扭也有些好笑,自己在这里思来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不定路先生已经把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林香秀撂下电话,晃了晃脑袋,把之前那些复杂的想法抛出脑后,继续做收尾工作。
收拾完之后,立刻下了班回家休息。
第二天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店里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路先生开着车,带张泽一起过来了。
他不是空手来的,进来的时候,两人手上都提着满满的东西。
路行知对迎上来的林香秀笑道:“我这次去内地出差,带了一些礼物给你,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香秀下意识的朝他手上看过去,看见了各种调料和食材,食材大多是干货。
路行知解释道:“我还想买一些新鲜的带回来,但是路程太远,想着回家的时候,估计已经不新鲜了,干脆全带了干货,你应该会喜欢这些的。”
林香秀确实很喜欢这个礼物,甚至称得上惊喜。
她对于做饭和厨艺有种天生的热爱,从小就爱琢磨这些事,现在自己开了店更是如鱼得水,变着花样找新鲜的食材研究新菜。
此时看见路先生手上提着的礼物,林香秀脸上的笑意扩散,她大大方方的说,“谢谢你路先生,那这些礼物我就先收下了,今天你们俩吃饭的钱不用给了,我请客,就当这礼物的报酬。”
路行知没跟她抢,微笑着把礼物递过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旁人根本插不进去嘴。
站在旁边,还拎着一手礼物的张泽左看右看,最后目光落到路行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