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消消气，那是你的女儿，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红姐男人进去揽住林书平的肩膀，好声好气的劝说。
林书平嫌弃的皱起了眉毛，恢复冷静，什么话都没说。
林香秀站在门口，揽着林笑，就那么冷冷的盯着他，看的人心里发毛。
“妈妈，那是爸爸吗？”林笑终于有了点意识，小声问道。
“很快就不是了。”林香秀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深吸一口气。
林笑扁了扁嘴，很不高兴，“很快是多快？”
林香秀亲她额头一口，帮她捋捋毛茸茸的刘海，“就是今天。”
没错，非常快。
红姐让邻居给自己看着旅馆，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派出所，没一会就带回来好几个公安。
公安一过来，林书平脸色就变了，他没想到林香秀真的敢报警，这事情闹出去万一传到新媳妇的耳朵里怎么办？
林书平恨得咬牙，赶紧凑上去告诉公安同志，“就是一点小问题，家庭矛盾，我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了，不用你们来处理。”
公安瞥了他一眼，打开笔记本，“谁是报案的人？”
“我是！”林香秀站出来说。
她想好了，一定要豁出去把这件事情闹开。
那个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尤其是最后女儿躺在地上，头上往外冒血的样子，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打哆嗦。
既然老家回不去，林书平对他们娘俩也这么的绝情，她为啥不闹开！
就要闹，就要逼的林书平拿钱出来，她拿着钱先安顿，然后慢慢的找个工作。
有手有脚，她还能饿死不成？
心里好像有个锁头被打开了，林香秀挺直了腰杆，盯着林书平要杀人的眼光大声说道：“我要告林书平抛妻弃女！”
公安咳嗽一声，“仔细说说。”
林香秀这一嗓子喊得大声，旁边几家做生意的店面里都有人出来了，朝着这边探头探脑，有那种喜欢看热闹的，还专门跑过来。
来人了她也不怕，人越多越好，闹得越大越好。
迎着众人看热闹的目光，林香秀清了清嗓子说，“我从小被婆婆捡回家，她把我当林书平的童养媳养，前些年逼着我和林书平结婚了，但没有领证，也没有摆酒，结婚以后我生了个女儿，林书平从东北考到深城，就一直留在这里上大学工作，现在我在老家过不下去来找他，结果他不承认我们这桩婚事，我就想问问公安同志，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从林香秀开口的那一刻，林书平的脸就跟便秘一样，一会青一会白，他好几次想上来拦着林香秀，但都被林香秀躲开了。
旁边的人听见这些话，看向林书平的眼神都带着鄙视，还有人呸了一声。
林书平的脸色立刻从青转黑，沉着脸不说话。
但是这还没完，林香秀捂住女儿的耳朵，继续说道：“他不想管我们就算了，刚才还跟我说，想让我给他怀孕的新媳妇当保姆，不然就不认我女儿是他的种。”
话音刚落，整个旅社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书平脸上，好像要穿透他的脸皮。
过了好几秒钟，才有人冒出一句。
“扑街啊！”
“简直系个衰仔！”
林香秀听不懂，但林书平听懂了，所有人都在骂他是人渣。
林书平觉得好丢脸，脸皮火辣辣的，恨不得现在就扭头跑了。
但现在公安已经过来，想就这么揭过去是不行了！
他瞪了林香秀一眼，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香秀更凶的回瞪他一眼，“我能怎么样，离婚！给抚养费！”
林书平的眼睛瞪的比牛还大。
第4章 离婚成功 小童养媳要离婚！林书平今天……
小童养媳要离婚！林书平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在他以前的印象里，林香秀脾气再不好也就是个乡下丫头，再野能野到哪去，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没把这个乡下媳妇当回事，放心的把她留在乡下照顾老母亲。
没想到一朝阴沟里翻船，这乡下媳妇找上来，直接甩了他一个火辣辣的大耳光。
一直到进了派出所调解室，林书平才恍然回过神来。
调解室里。
林香秀坐在一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公安坐在中间，林书平坐在另一边。
至于林笑，在外面和一个年轻的女公安一起分着吃零食，笑声一直传到调解室里。
林香秀是特意把孩子留在外面，请公安帮忙看着的。
她看见林书平的表情就猜到了，一会调解的时候场面肯定不好看，而林香秀还不想让笑笑这么快就知道父亲对她的态度。
一定要知道，也不是非得在这个时候知道，她怕林书平突然发疯说出一些伤害笑笑的话。
女公安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本，平心静气的问，“香秀同志，没有领证，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和林书平的夫妻关系吗？”
“证据？”林香秀想了想，从随身小布包里掏出一封信，“临出门前我让大队部开了介绍信，这个算吗？”
女公安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一封介绍信，上面还盖了公章，介绍信里写的清清楚楚，林香秀是进城找丈夫林书平的。
林香秀：“要是还不能证明的话，你们可以打电话回村子问大队长，或者打到镇子上的邮局，只要是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夫妻关系，也知道笑笑是他的孩子。”
“这些年以来，林书平经常往家里写信寄钱，以前是我婆婆去镇子上取信，后来她走不动路就变成了我，信和钱也是寄给我，如果不是结了婚，他干嘛要寄钱给我？”
“那我先去打个电话证实一下。”女公安立刻说道。
刚一起身林书平就开口了，他摘下眼睛烦躁的扔在桌子上，声音都透着不耐烦，“不用打电话了，我承认我和她确实有过一段关系，林笑确实是我的女儿。”
“但是公安同志，我和她既没有领证也没有摆酒，结完婚没多久我就出去上大学了，这也算结婚了吗？”他无比费解的问道。
女公安转身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鄙夷的表情，不过她很快掩饰下去，换上了一副公平公正的客观表情。
女公安说，“虽然没有领证，但一起生了孩子，还过了日子，在你们老家也确实以夫妻关系生活过，这是事实婚姻。”
林书平死心了，不客气道：“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在这里已经结婚了，我只认现在的媳妇。”
“林书平同志，请你说话注意一些，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女公安上了年纪，也是有孩子的人，想到外面的林笑忍不住提醒一句，“而且你这是犯了重婚罪，如果林香秀愿意，她可以起诉你。”
林书平脸色一变，然后再也没露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他显然是害怕了，不停地摸鼻子捋捋头发，时不时的往林香秀的方向看一眼。
“起诉？”林香秀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
女公安：“就是告他。”
有那么一瞬间林香秀真的心动了，但也只是想了想，想完之后才摇头，“还是算了，只会给我自己惹麻烦。要是我那个养母知道我把她宝贝儿子告了，就算跑到外地她也会追过来的。”
想起婆婆那胡搅蛮缠的样子，林香秀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可以陪着他们耗着，但笑笑怎么办，笑笑还要上学。
“这都看你，你不想追究，那还有什么诉求吗？”女公安点了点头，又问道。
林香秀毫不犹豫，“我要离婚，孩子也得归我，以后他不许有事没事来找我。”
林书平迫不及待的说，“我同意。”
林香秀鄙夷的看他一眼：“谁管你同不同意，我想请公安同志开个证明，免得以后他老了来找我闺女养老，或者等年纪大了又来找我过日子。”
女公安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又说道：“还有别的吗？”
“我要他赔偿我一笔钱，没有钱我带着孩子没法过日子。”林香秀又说。
一提起钱，林书平不愿意了，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不占理的一方，就卖惨道：“林香秀，咱俩好歹算一起长大的，我妈还把你养大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我在深城安家很不容易，工资也不高，哪有钱给你们。”
林香秀呵呵笑了，“这跟我没关系，笑笑是你的孩子，这是你该给的，你是去借钱也好，预支工资也好，把该给的钱给我。”
“你要多少？”
林香秀转头去跟女公安问了几句话，最后报出一个数字，“我要一千块钱，别说你拿不出来，我都打听过了，现在高中老师普遍的工资在二百块钱左右，要是兼职辅导的话还有钱拿，这只是你不到五个月的工资，你要说没有，我现在就去打听你的学校在哪，去你单位问问。”
“我要问问你们校长，就这种不管媳妇孩子的人也配当人老师？”
打蛇打七寸，一句话掐住林书平的命脉，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闹大了，到时候他在本地混不下去。
林书平气得脸红脖子粗，深吸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我手头没这么多钱，等过两天想办法给你。”
林香秀摇头，果断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万一过两天又反悔怎么办！现在就给！当场给钱，当场签字，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不会带着笑笑去找你，请你也别来找我们。”
最后林书平妥协了，把家门钥匙压在派出所，转身出去取钱。
过了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大晚上也不知道从哪凑到了一千块钱，直接放在林香秀面前。
接下来就是在公安的见证下，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把孩子的抚养权写的清清楚楚，又签了字。
拿到这份离婚协议书，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林书平不愿意再多留一秒钟，直接起身要走，临走前他还放狠话说，“你把事情做这么绝，以后别想回老家！我明天就去跟我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离婚了。”
说着，他又露出等着看笑话的表情，冷冷的笑了一声，“没有工作，也回不去老家，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下去。”
“放心吧，就算是讨饭都讨不到你家门口。”林香秀把钱和协议书收进包里，朝他翻了个白眼。
“那样最好。”林书平今天大出血，气的脸色都发白，摔了门离开。
林香秀这才去接女儿，林笑跟女公安在玩五子棋游戏，咯咯笑个不停，小脸红扑扑的。
她担心女儿接受不了，蹲下来跟女儿平视着，斟酌着说道：“笑笑，妈妈跟爸爸已经分开了，以后就是妈妈一个人带着你。不过妈妈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没关系的妈妈，你本来就是一个人带我啊。”林笑竟然反过来安慰妈妈，那语气和态度非常平静，甚至不如村头的狗跑了伤心。
出发前的一个月，村头的大黄狗发春跟别村的跑了，林笑听说以后在家哭了一上午，那狗是她最好的玩伴。
林香秀扑哧一笑，拉起林笑，“跟姐姐说再见。”
“姐姐再见！”
林笑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的出去，还没一分钟就把爸爸的事情忘了。
她跑到公安局门口，看见对面的街道亮起昏黄的灯光，立刻指着对面冒热气的店面说，“妈妈！我要吃云口！”
可怜孩子不识字，云吞喊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