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止,陈太太做了个谢幕的姿势,十分优雅,掌声热烈响起,陈桂栗不晓说了什么,那帮男人仰脸大笑。
虞兰一直在说,傅行简手持红酒,偶尔回两句,依她对傅的了解,看表情,谈话肯定很狗血。
但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盯紧陈桂栗就好了。
一个男人和陈桂栗耳语,他俩往院子里走,梁颖在后跟随,走廊上,竟瞧到孟晓琦,倚在个肥胖男人怀里,男人也不客气,四处乱摸,她未拒绝,只是咯咯笑。
梁颖转身,竟不见了陈桂栗,连忙寻找,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竟是他,陈桂栗发觉认错了人,表歉说:“对不起,我以为是我太太,她穿的裙子,和你的一模一样。”
梁颖说:“没关系,这叫撞衫,好听的,英雄所见略同。”
陈桂栗笑了,问:“易春秋这家伙,也不来和我打声招呼!”
“我不是和他来的。”
“哦。那你是......”他礼貌的问。
“这不重要。”梁颖说:“我有个事,想与你确认。”
“请说。”
“你很恨易春秋吧?要这样玩他。”她开门见山。
陈桂栗怔了怔,微笑说:“梁总开玩笑,我和易春秋也算老友了,为何要恨他?”
“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说:“我不管你们的恩怨,但伤及无辜,就是你的错。”
“梁总不妨明讲。”陈桂栗语调还算客气,但眼神闪烁,脸色也变了。
“讲什么?”她问。
“你说我恨易春秋,还伤及无辜,我听不懂,请梁总不要绕弯子,直接说出来。”他答。
梁颖凝视着他:“说得再明白,你也会装听不懂,我何必浪费口舌。”她放下酒杯,将裙摆一圈纱嘶啦扯掉,揉成一团,丢到他脸上,冷冷说:“你们真让我恶心。”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在街道上截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报了地址,闭目不响,不知过去多久,她才沉住气。
下车看路边有卖炒河粉的,打给谢瑛,谢瑛接了,她问:“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炒河粉吃不吃?”谢瑛说:“吃,多加个鸡蛋,加点酸豆角。”
梁颖要了两份,按门铃,谢瑛来开门,接过笑嘻嘻说:“我正饿着哩,你就到。”
“你不是减肥嘛,还吃。”梁颖换拖鞋,谢瑛忽然瞪大眼睛:“好好的裙子,怎么扯烂了?”
“和陈桂栗的老婆撞衫了,对我是一种耻辱。”她倒了杯柠檬水,打开塑料盒,撕掉筷子纸,挟起河粉吃,有些烫,但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手机不停响,傅行简打来的,听得烦,把他加入黑名单,世界顿时清静了。
她和谢瑛一起吃炒河粉。
谢瑛问:“讲吧,到底什么事?”
“易春秋告诉我,林副总团队是陈桂栗介绍给他的,我今天去核实,易春秋没撒谎。”
谢瑛糊涂了:“你没指名道姓,他也死没承认,就凭三两句试探,你就认准他故意陷害,这是最强大脑么?”
“你是没看到他心虚的样子。”
“都是老江湖,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会心虚?”谢瑛质疑。
“我大学里心理学白学的?”梁颖平静说:“其实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
“颖,你想过怎么处理林副总团队吗?”
“从他们犯案手法,骗薪诈骗,相当的熟练老成,不是头趟了,肯定要报警。”
“你也说了,他们不是头趟犯案,那为啥没人报警?”谢瑛说:“我猜测,一种是四五十万的金额,对公司来说,说少不少,说多不多,毕竟是自己引狼入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种一旦报警,就要配合警方调查,影响工作正常开展不讲,内部员工怎么想,外面客户怎么想,我们前期媒体势头搞得那么大,这种事体曝出去,只会沦落成业内笑柄,还怎么接项目,怎么赢回客户信任,对公司声誉的破坏性太大了。”
梁颖默默吃河粉,快吃完才问:“你说怎么办?”
“给钱了事!权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然后他们相安无事,继续去骗下一家。”梁颖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掌握了我们的心态,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猖狂至极。”
“我们再想想,三思而后行吧。”谢瑛劝说。
梁颖说:“我在陈桂栗家里,看见孟晓琦了。”
“她在那做啥?”
梁颖想起那膘肥体壮的男人,不安份的魔掌,孟晓琦的媚笑,终是闷闷说:“讨生活。”
吃完河粉,她告辞,谢瑛再三挽留,她还是走了,也不想回家,只是沿着街道闲逛,逛着逛着就到了外滩,晚上游客更多了,都是来观夜景的,她趴在栏杆上,呆呆出神,没觉得好看,不晓多久后,才打车到复兴中路,刚下来,就被傅行简逮个正着,他脸色阴沉,似乎挺生气。
他生气个什么劲,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梁颖一把甩开他的手,皱眉问:“有事?”
“打电话为啥不接,还拉黑我?”傅行简问。
“为啥要接?为啥不能拉黑你?”她反问。
“因为。”他微顿,看着梁颖的眼睛:“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她觉得挺好笑的。
“你说呢?”傅行简也反问。
“闺蜜的前夫,竞争对手,床伴,寂寞搭子。”她掰着手指说:“就这些。”
傅行简动怒了,怒极反笑:“你真这么想?仔细想好了再答。”
她才不怕他,偏说:“就这样想,不作他想。”
傅行简没再犹豫,转身走了,拉开停靠路边的汽车门,绝尘而去。
三天后,谢瑛跑进梁颖的办公室,嚷嚷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也是刚听说。”
“知道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孟晓琦,天呢,真的不敢相信。”她有些语无伦次。
梁颖不吭声,手也没停的回邮件,她要说自然会说的。
“孟晓琦,她割腕自杀了。”
孟晓琦?割腕自杀。梁颖停下手指,脑里昏昏的,抬头茫然看她:“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和她姨妈拌了几句嘴,就割腕了,现场很惨,血流了一地。”
正这时,听得敲门声,梁颖说:“进来。”是一脸不快的易春秋。
谢瑛出去了,易春秋先问:“林副总打电话给我,说他们要集体辞职?”
梁颖点头。
“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他们就不辞职了?”她淡淡地反问。
他一时语塞,然后说:“我问为什么要集体辞职。林副总告诉我,一个业绩没达到,没有脸面再留下来。二个要降薪,无法接受。他希望公司能将工资和报销款,尽快打到他们卡上。否则只有劳动仲裁了。”
“零业绩的情况下,我还要支付他们四十三万八千六百四十三点五元,你怎么想?”
“我只知道销售工作,要拿项目,不确定性很大,也讲个天时地利人合。”易春秋说:“林副总团队在以前的公司,业绩还是可圈可点的,此次在嘉宏遭遇滑铁卢,他也很遗憾,颖,你放心,不就四十几万,我手里有个项目,谈成了,一并将损失补回来。”
梁颖盯着他,眼神越来越冷。
易春秋有所察觉,皱眉问:“怎么了?”
“你告诉林副总,员工离职,肯定要到公司走流程的,四十几万我已让财务准备好。”梁颖说:“流程也简单,各部门领导签字,员工本人签字,就好了,流程走完,立刻放款,我讲话算数。”
“我来和林副总沟通。”
“你和林副总说,要来大家一道来,领导们都在公司,一次性办完最好。”
“行,我来沟通。”易春秋说。
“孟晓琦出事了,你知道吗?”她忍不住问出来。
“出什么事?”
“她前晚割腕自杀了。”
“哦。”
她忽然发怒:“你就一个‘哦’字,你不觉得她的死和你有关吗?你怎能这么冷酷?”
“她的死和我有关?我们分手很久很久了,后来她也交往了不少男朋友,听闻玩得很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甚至笑了:“我的前女友里,有两个得癌症去世了,难道也和我有关?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答应给她补偿的。”梁颖说。
“是,我的确有这种想法。但她再没来找过我。”他问:“这也是我的错?”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梁颖心内虚空,很茫茫然,想不明白,孟晓琦被骗掉公司后,过得那么辛苦,她没有想死,骗子终于良心发现,要给她补偿,她却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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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易春秋(十七)
梁颖在办公室里,没出去,直到李晶晶敲门进来,她满脸是汗,眼中充满惊惧,却也夹杂兴奋,很复杂的情感。
“带走了?”
“嗯,我在会议室给他们开退工证明,好多警察进来,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报警,都吓傻了。”
梁颖的手在抖,她握紧手指问:“有叫我们去警局吗?”
“有。”李晶晶说:“我收拾一下,等会一起走。”
她出去,谢瑛又进来,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然后叹气说:“嘉宏接下去怎么办?这样一闹,前面感觉没了方向。”
“我不后悔。”梁颖说:“对付猖狂的诈骗团伙,送他们吃牢饭,是公民责无旁贷的义务。”
谢瑛凝视她:“我有时挺佩服你,这该死的正义感。”
梁颖嘲弄的说:“在这种时候,也只有你能引我一笑。”
“笑总比哭好。”谢瑛站起身:“一起走吧。”
门外别个公司的人,探头张望看热闹,Judy也在,迎过来问:“啥事体啊?警察来,带走那么多人。”
谢瑛说:“无可奉告。”
“我不是来幸灾乐祸。”Judy真诚说:“我来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
“你回去告诉傅行简,帮忙不用了,不落井下石,我还要谢谢他。”谢瑛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