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咬住她的尾指,舌尖在幽微处轻轻扫荡。
像顺从,也像惩罚。
看着面前的人油然激灵了下,又一脸紧张的往车外看去,趁外头的人没注意,赶紧勾着脖颈,和他接了个仓促又莫名禁忌的吻。
压抑了半夜的情绪才总算淡化。
-
几人夜里才出发。
抵达雪场已近深夜,主舞台的派对早已开始。
白茫茫的雪原像被夜色笼罩,刺骨的冰寒使得所有人都包裹严实,行动笨拙,却丝毫抵挡不住大家举着香槟啤酒,跟着音乐和DJ纵情摇晃的热情。
两小孩见着热闹,就恨不能即刻往前冲!
但因为晚饭没吃,刚在车里也不敢放肆,这会儿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赶紧补给一下,很可能就要当场增加两个急救名额。
最主要的是。
苏途也没吃。
没等靠近舞台,时述就先带着人去了边上的餐厅,而他们不放话,两位“家长”也根本不敢私自乱跑。
只能跟着凑到点单台前,咽着口水举手:“我要两个汉堡,加那个9件套的小食套餐!”
苏昕翻了个白眼,要了份和苏途一样的,就回头继续和人吵架:“猪啊你!”
家庭立场问题。
宋聿也必不可能让步:“有本事你别吃啊!”
苏昕很硬气:“行啊,有本事就一起不吃!”
宋聿又不干了:“那我姐要给我点,我凭什么不吃?”
两人本来都不太认识,也极少有机会能够碰到一起,但傍晚在家门口撞见,却都嚷嚷着苏途每年都是陪自己一起跨年、过年,以及除此之外的每一个节日。
只有今年,因为跟各自的父母有了点隔阂,连带着和他们也不怎么接触了,所以两人才会趁着放假,不约而同的找上门来。
结果一对口供,才发现以往每年,她都是陪完这个再去陪那个,转场前无一例外,说的都是要回去陪外婆!
顿时都有种受到了深深的欺骗与伤害的绝望,但论起领土来,都还是一点也不能少的,听见“我姐”这两个字,就必得应激地起一番争执:“那是我姐——”
“我姐!”
“我姐——”
然后就是时述端着餐盘,浑身凛然地往桌上一放,而后抽开椅子,不紧不慢地拉着人一块儿坐下。
没加入争执,迎面对上的磁场却很明显。
再说一遍。
她是谁的?
宋聿立马就老实了:“……”
当即便扒拉着餐盘自觉分食,分完才发现:“我怎么只有一个汉堡?”
刚想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姐给我买的就是两个,这怎么还能越长大越缩水了呢?抬头一对上面前极具针对性的眼神。
瞬间又萎了下来:“哈……够、够了!一个就够了!”
苏途作证。
某人确实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刚刚还提醒了句,宋聿说要两个,结果人压根就没听到一样,还是按原定的个数点了。
可她也人微言轻,一样没本事在这时候站出来出头,只能忍笑抠他掌心,眼神询问:你幼不幼稚?
时述垂睨着她。
黑眸冷硬又坦荡,非但不觉得惭愧,还愈发有些较劲。
讲道理,如果多点几个汉堡,就能把这两人一起打包送回去,还他们一个清静的假期,那他现在就可以直接把这家店盘下来。
但要是不能的话。
为了健康着想,晚上就还是少吃点吧。
……
不多时。
跨年活动就进入了最后的高潮。
宋聿老早就坐不住了,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后,也不敢出声,就这么梗着脖子,避开某人的视线,暗戳戳盯着苏途看。
皱成一团的小脸上,无疑写着句十万火急的:姐姐姐!快点快点快点——
苏昕也差不多,因为本身胃口小,又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跨年,没吃几口就开始抻着脑袋往外看了。
虽然没宋聿表现的那么紧迫,但看向她的目光同样带着几分急切。
于是共同的晚餐就突变成个人吃播,苏途莫名其妙,就被三道意味截然不同的视线紧紧包围:
-快点吃!
-好了吗?
-慢慢来。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忽慢忽快地又塞几口,才做出一副实在吃不下的表情。
同时往身旁瞄了一下,投去一个“吃这么多可以了吧?”的眼神,并自觉把汉堡摊开来让他检阅。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家明明就坐在一起,却全都要用眼神交流。
时述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原本就是带人来跨年的,没有必要为了跟谁过不去,而耽误自己的行程。
见人确实吃的差不多,便伸手抽了张纸巾,拭去她唇角碎屑。
而后才穿过指缝,交握着一同起身。
仍旧旁若无人般。
可对面两位却无法不把自己当人!眼睁睁看着这一系列操作,脸上赫然各印着一个大字:
我——
擦??
尽管这画面在电视上好像还挺常见,但这可是现实啊!都完全不害臊的吗??
而且他们还都未成年啊!!!
苏昕像在做梦一样,用力掐了把胳膊。
随之传来的却是宋聿的呐喊:“啊啊啊——你掐我干嘛啊?!!”
“哦。”
苏昕回神,一脸冷漠道:“原来不是做梦啊。”
宋聿跳脚:“想知道有没有做梦你干嘛不掐自己?!”
苏昕白眼:“会痛啊。”
宋聿:“你会痛我难道不会吗?!”
苏昕:“那我又不关心……”
黑夜与白雪之间,苏途面泛红温,左手被人牵着,在兜里细细摩挲,身后是吵吵嚷嚷,始终围绕着她展开的话题。
心中赧然之余,亦不觉有了些全新而奇妙的体验。
今天的她,似乎是被所有人争抢着需要的。
而这一切,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主舞台前热闹非凡,音乐鼓点震到极致,最后一波摇晃过去,主持人忽一下指向远处,将所有人的注意拉拽过去。
见高台上的运动员手持荧光笔,全员蓄势待发,台前的欢呼声彻底引爆,像要叫嚣着冲破黑夜一般,震耳欲聋。
几人刚一凑近,就被声浪冲击得倒退几步。
但很快,两小孩就又精力非凡的奋然折返,冲进人群中跟着欢呼呐喊。
而后乐声一转。
运动员们滑动雪仗,蓦地从高处俯冲而下,整齐的队伍滑行过后,是一个赛一个的高难度表演,一次次自平地跃起,在空中极限翻腾,乃至最后惊险落地。
单是看着。
就足叫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这样的热闹,电视里常见。
但亲身体验,到底还是种全然不同的意境。
苏途站在人群之外,也不禁仰着脖颈、频频垫脚,随着高台上的起落,一次次的屏息又卸力。
她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搭着顶毛绒针织帽,刺骨冰寒将白皙小脸晕出一层薄红,如画般的眉眼浸着明亮水色。
在白雪间不住扑腾的样子,愈发像只鲜活雀跃的兔子。
而这样的天。
无疑是最适合捕猎的。
时述垂睨着潋滟饱满的唇上消融的雪花,眸色一再发黯,心境也未免有些隐忍似的压抑。
直到人再次自投罗网般,身形不稳地撞进怀里,才像个无可奈何的猎人,无声吁了口气,俯身将人托起。
视野忽一下抬高。
苏途惊恐坐在肩头,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脑袋,情急间还猛扯了一把头发。
懵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