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腿太长了,你不小心就碰到了。”谢枞舟眨了眨眼,无辜道:“还有你写字的时候那马尾辫晃来晃去的弄得我眼晕,都没办法专心学习。”
宁豫被他气笑:“你不好好上课,关我什么事?”
居然还赖到她的头发上面!
但谢枞舟就是赖上她了,放学后还追着不依不饶:“宁豫同学,我没说错呀,你写字的时候肩膀一动一动的马尾辫就是跟着动。”
晃的他眼花。
宁豫沉默,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确实写字快的时候就会有这种问题。
她不耐烦的问:“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把头发剪了?”
谢枞舟笑了声:“那倒不用。”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以飞快的速度探到少女的后脑,一把扯掉她的头绳。
她乌黑的头发就和光滑的缎子一样,从他指缝穿过,留下一抹缱绻。
宁豫猝不及防,下意识摸自己头发:“你干嘛?”
“剪掉倒是不用,今天先别扎头发了。”从十五岁见到宁豫的那天起,女孩儿就一直绑着头发,大光明丸子头马尾辫,一张精巧的巴掌脸上三庭五眼极其标准,怎么都好看的要命。
只是他很想看看她不扎头发的样子,还没见过呢。
果然,还是好看的要命。
宁豫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极了,但好在放学后不管是扎头发还是披头发都无所谓。
她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谢枞舟看着她背影都透着一股火冒三丈的模样,含糊地笑笑,然后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是紫罗兰颜色的蝴蝶头绳。
谢枞舟听了她的控诉,笑了笑:“你就不能记我点好?记得都是这些。”
“抱歉。”宁豫耸了耸肩:“想不起来了。”
他哪有什么好的。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宁家别墅的院外。
宁豫这才意识到居然已经到了,许是因为和谢枞舟一直胡侃的原因,觉得路程都变短了
“谢谢。”她拎起包准备下车,临走前客套一下:“改天请你吃饭?”
谢枞舟挑眉,借坡下驴:“我挑地方?”
宁豫一怔,点了点头:“你挑。”
其实她并非全然是客气,请他吃饭也是合情合理……但可能在生意场上见多了虚伪的面孔,总是不适应他的直接。
“行,改天的。”谢枞舟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宁豫转身,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个季节京北的天有些起雾,她在其中朦胧的轮廓,就像梦里怎么都抓不住的那道影子。
不过,他这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
“宁豫。”谢枞舟忽然下车,把人叫住。
“嗯?”宁豫回头,在路灯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男人线条精致的下颌线。
“等我电话。”谢枞舟顿了下,继续说:“度假山庄的事儿。”
“出发之前我来接你。”
“不用。”宁豫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这个约定,愣了下:“我可以自己开车。”
“开车过去要三个半小时,别忘了,你是去修养的。”谢枞舟扬起唇角:“我不介意当一次司机。”
说完也不给宁豫拒绝的机会,汽车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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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暗恋的小男生就是这么烦人的啦^^
第5章 挖呀挖 一耳刮子甩了上去。
宁豫在京北有多处自己的房产,平时其实不怎么回宁家老宅。
不光她,宁家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就连宁晟那个败家子都有好几个窝可以‘狡兔三窟’。
只是每次她回老宅的时候,闲杂人等也会回来。
显得熙熙攘攘,吵闹得很。
宁豫进门被阿姨伺候着换掉高跟鞋,走到客厅就听到一迭声的询问——嘘寒问暖的不少,就连平日里说话最刻薄的大伯一家都笑的跟月季花似的。
但她心里门儿清,如果不是拿下了天维这比单子,今天在老宅等着她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副局面了。
多子多孙的豪门世家里哪儿有那么多虚假和平的福气,全是暗流涌动罢了。
宁豫坐下来喝了口热茶,问旁边的戚惠:“爷爷在楼上吗?”
“在,刚刚小憩了会儿,这个时间应该已经醒了。”戚惠见她伸手,忙接过杯子:“你要上去找老爷子?”
宁豫点了点头,却岔开话题:“妈,茶泡的一般。”
“今天是你大伯母送过来的茶饼,普洱。”戚惠瞄了一眼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大伯母,轻笑:“不过对身体好,你多喝点嘛。”
“小惠,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忘记小四不爱喝普洱了。”大伯母名叫苏蓉,从打扮上便是个穿金戴银的富太太,说话喜欢掐着嗓子,五十多岁的人了也娇滴滴的,假模假式道——
“那我下次带龙井好不啦?我记得你还是爱喝绿茶的吧?”
“算了,也不是来喝茶的。”宁豫就不爱听她说话,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去找宁从光。
只是脚没迈开,就听到苏蓉状似惊讶地开口:“小四,你这个时间来找老爷子,该不会是为了老李家那小子的事儿吧?”
宁豫脚下一顿,轻轻眨眼也不意外。
李之逞在新加坡和女人在酒店出双入对的事情对着媒体能压住,但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流通还是很快的。
更别提事事都要走在八卦最前沿,又非常针对她的苏蓉,肯定分外关注。
她回过头,若有所思:“看来大伯母很关心我嘛。”
“那是当然。”苏蓉用丝质的手绢捂住唇,假装长吁短叹的感慨:“这种事当然只有女人最能共情女人了,李家那小子出个差还要找女人,也未免太不是东西。”
她这种假装同情,实际上却是把宁豫体面的表皮往下撕的说辞让在场其他人都感觉误入战场,瞬间噤若寒蝉。
戚惠皱了皱眉,刚想起身说什么,就被女人按住了肩膀。
“大伯母,您误会了,那是之逞的秘书。”宁豫淡淡道:“他们公司去新加坡出差的几个人都是住一个酒店的,出双入对很正常。”
“毕竟这个年头工作为重,谁又能时时刻刻顾得上无处不在的狗仔呢——当然,喜欢被人养的金丝雀除外。”
“毕竟整天在家里呆着,除了网络世界也注意不到别的,怪可怜的。”
说完,宁豫没理苏蓉气的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转身上楼。
背后不乏各种窃窃私语,无非是说什么她翅膀硬了谁都敢顶撞之类的话。
但向来无能狂怒的人都是loser,她从不在乎。
宁从光年纪大了,睡觉时间不那么规律,时常是有一觉没一觉,有时傍晚就困了,有时半夜还清醒着。
他正在书房的阳台上逗自己养的两只金刚鹦鹉,听到敲门声让人进来,侧头看见是宁豫,问她:“看我这两只鸟怎么样?”
宁豫沉默片刻,客观评价:“油光水滑。”
鸟凭人贵,养在老爷子的阳台里,比有些人还值钱。
宁从光忍不住笑,老头对着孙女笑起来还有点慈祥,黑白相间的发丝梳的规整,即便单手拄着手杖,脊背也挺的溜直。
老人瘦削了,但仍能看出年轻时英气的风采,一双锐利的双眼没有老年人独有的浑浊,鹰隼一样晶亮。
宁豫坐在书桌前给他按部就班的报告工作,宁从光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你这几个单子签的好,就等于堵住了大家的嘴。”老爷子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做管理者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要做到让他们怕你,有话憋着不敢说,懂么?”
因为不能咬人的狗没用。
上位者怎么做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资本家,是秃鹫,那就更没必要去做‘好人’。
宁豫若有所思地听着,继续汇报工作。
听到她在酒桌连轴转的时候,宁从光皱了皱眉:“手底下没人能派?”
他是希望宁豫全方位无瑕疵的锻炼,但可不希望自家千金去和一群大男人拼酒。
“有倒是有……可是爷爷,您也知道我刚空降还不服众,说句不好听的,派别人去谈,天维那边的人该觉得我们不重视,大概率不乐意,我派去的也不一定尽心。”宁豫笑了笑,实话实说:“所以还不如自己来。”
左右都是万事开头难,如今签了这么几个大单,再不好过也好过了。
宁从光自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了。”
公事聊完,两个人才话了几句家常。
宁从光喝了口茶,悠悠问:“你和李之逞之间没什么问题吧?”
显然,老人家网速也足够快,该知道的都知道。
“没有啊。”宁豫早就猜到他会问,面不改色:“爷爷,我们挺好的。”
宁从光眼中浮现一丝赞许:“老四,还是你懂事。”
“男人年轻时在外面总有些避免不了的风流韵事,等再过两年收心了就好。”
宁豫微微点头:“爷爷,我明白的。”
李之逞是否‘出轨’不重要,重要的是宁氏和耀锦的合作项目明年就提上日程了,在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宁从光笑了笑:“老四,子孙辈里我最满意的还是你。”
宁豫沉默的听着,唇角微微漾开一抹有些谦虚的微笑,心里却在想爷爷是满意她的工作能力,还是满意她够听话,够隐忍呢?
说不清,但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求的一直都是这样一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