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网上舆论爆发后,她因骚扰电话太多关了机。为避免张如芳担心,只糊弄说这两天和席琢珩在港岛玩,走得急忘了带手机,让她有事微信联系。
然而张女士获取八卦的渠道相当与时俱进,昨天就看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谣言,立马打来语音给两人看了点儿颜色。
时从意解释说隐婚是自己的主意,那边就立马调转枪口偏宠她一个。
从“要我说,琢珩就是太惯着你!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到“翅膀硬了一个比一个主意大!一个闷声不响扛着,一个由着她胡闹!”。今天这通语音打来主题也依旧不变,照例先把时从意训了个满头包。
时从意实在招架不住,干脆利落地把手机往席琢珩那里一塞,“妈,我正吃饭呢,换你女婿领会思想。”
席琢珩眉梢都没动一下,仿佛早有预料,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夹在肩颈间,手指依旧灵活地挑着白灼海螺的壳。
“妈,是我……嗯,我们知道错了,您别动气。事情近期我就会处理干净……是,是我的疏忽,让釉釉受委屈了……好,我知道,您放心。”
他一边游刃有余地哄着电话那头的丈母娘,一边将剥好的完整螺肉,放进竖着耳朵的时从意碗里。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时从意眼巴巴看着他。
席琢珩抬眼,将最后一只虾仁喂到她嘴边,这才慢条斯理地擦手。
“奶奶也知道了。”
时从意瞬间坐直。
“奶奶很生气,猜到背后有老爷子的手笔,要亲自去找他当面对质。”
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向来最重体面。
自从长子坠海,席振山执意将外头的私生子认祖归宗后,她便与丈夫彻底分居。
前几年席振山搬去东北角的庄园,身边伴着苏琼,老夫人更是连年节家宴都避而不见,这事在整个京城社交圈人尽皆知。
如今为了维护孙媳妇,这位向来注重体面的老人家竟不惜破例要出面。
时从意赶紧摆手,“你赶紧劝劝奶奶,网上这种风言风语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过就是被人说几句闲话,没关系的!”
“不是没关系,而是我们釉釉心有旷野,能容纳风雨,能自我愈合,但并不是就该要承受。”席琢珩说,“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是我的错。”
不是伤害不存在,而是她足够强大。
初到席家老宅,她能对公子小姐们或明或暗的轻视不以为意,是因为她从不将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的眼中。
高中面对顾文莹挑衅或刁难,她向来直截了当解决问题,事后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因为她清楚什么值得在意。
包括这次铺天盖地的污名,她只思考如何应对而非自我消耗,是因为她拥有足以消解所有无谓的磅礴内力。
那些喧嚣如蚊蚋过耳,根本撼动不了她为自己划定的疆界。
虽然最后都是“没关系”,但从未有人像他这样对她说,是因为你足够强大,但这些都不该是你必须承受的。
也并非因为那些伤害无足轻重,而是因为她拥有足够的光芒驱散阴霾,能自成天地。
“你说得对!”时从意眉眼弯弯,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说完她伸出小指,带近乎慵懒的随意,勾住他搁在桌沿的手。
没有用力拉扯,只是轻轻圈住晃了晃。
尔后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望进他骤然深邃的眼眸里。
红唇轻启,一字一句。
“所以席琢珩,你是不是见过我跟席雅扯头花?”
*
HS帖子:
标题:救命!!在港岛海鲜街露台吃饭被隔壁情侣腻到饱了!!(爆炸)
正文:
谁懂啊家人们!!(SOS)
本来开开心心在香港海鲜街订了个海景露台位
想着吹吹海风吃吃海鲜,当一回都市丽人
结果!!直接被隔壁桌情侣的狗粮喂到撑饱!!(哭哭)
首先声明,这对的颜值是真的顶!!
男生是那种小说里才有的矜贵清冷挂!侧脸线条绝了,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疏离感。
但是!重点来了!他对女朋友完全不是这样!(惊恐)
他看那个女生的时候,眼神里的冰直接就化成了温柔水!
声音苏!到!爆!炸!低声哄人的时候我差点把手中的筷子掰断!
女生被他逗笑的时候整个码头都在发光
本柠檬精一边酸一边疯狂偷瞄
但是!!你们谈恋爱的人是不是都没有手!!(天生不爱笑)
从坐下开始就在互相投喂
我:???是对方碗里有结界吗??(怒)
青龙虾要喂西多士要喂连颗海螺都要你夹给我我夹给你
本孤狼全程:(垮起个批脸)
要不是看在你们颜值超高+剧情上头的份上我早就……(默默举起手机拍照)
最后离场的时候牵手还十指相扣。
我:(放下筷子)(抹嘴)(默默结账)
这顿饭吃出了VIP席追剧体验是怎么回事啦!!
热评第一:
「位置踢踢我来看!!本土狗就爱看美女帅哥谈恋爱!!尤其是男主双标的!」
其他热评:
「建议收费观看,我第一个买票」
「隔着屏幕都被甜到糖尿病发作」
「这不比偶像剧好嗑??求后续!!」
「海鲜:早知道烂在水箱里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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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席师傅怎么对釉釉起了心思的,原原本本演出来!![害羞]
第98章
说是扯头花,在时从意看来不过是她单方面逗小姑娘。
二十岁那年暑假,席琢珩追查到了父母离世真相,对席振山埋下了血海深仇。但他向来善于隐藏情绪,表面仍维持着平静,在席振山三番五次的催促下,他才恰好结束手头上的事,姗姗回国。
回来后,席振山似乎有意用繁重的事务填满他。
他每日辗转于集团总部、各种商业谈判和应酬之间,处理着远超同龄人负荷的家族产业事务,灵魂却仿佛抽离在外,冷眼旁观着自己这副忙碌的躯壳。
只有在探望奶奶,或独处在紫藤园后的小白楼时,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小白楼的二楼窗台视野极好,能清晰地俯瞰整个紫藤园。
这时时从意刚来席家老宅一年,十七岁的年纪。
老夫人格外喜爱这个活泼伶俐的姑娘,每次席琢珩来看她,十有八九会听见祖母提起“釉釉”。
“王妈,”老夫人正让席琢珩帮她看新送来的茉莉摆哪里好,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釉釉今天是不是该去打针了?”
王妈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老夫人记性真好,是今天。这大热天的,还是让老文送一趟吧,省得她自个儿挤公交。”
老夫人点点头,这才笑着转向对席琢珩。
“釉釉,就是张姨的闺女,去年刚来的时候你正忙着准备出国,没怎么见过。那孩子前些日子被猫给挠了。”
这事儿一说起来,老夫人又是一阵笑。
那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搞回来一只瘦骨嶙峋的奶猫,怕被她妈发现,白天跟席澜轮流藏在书包,晚上捂在被窝里。
后来放了暑假,没法儿往学校带猫了,只能整天提心吊胆地藏在屋里。
有天她从集训班回来,正好撞见张如芳把那只喵喵叫的小猫从被子里抖出来。
母女俩一对眼,一个抄起墙角的衣架就追,一个条件反射拔腿就跑,在院子里一顿秦王绕柱。
文叔带着众人看得直乐,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打圆场让把猫送回去,才作罢。
送猫时发现这小猫总抢不到食,被兄弟姐妹挤在外围,还被欺负得瑟瑟发抖。
路见不平时从意当场就要上手主持正义,刚好被回来母猫撞见,一顿混战后一人一猫又惨兮兮地回来了,手上多了三道血印子。
张如芳看到女儿这模样又心疼又好笑,一边骂着“死丫头尽会惹事”,一边翻出医药箱给她上药,倒是默认把猫留下来了,被时从意取名叫美美。
席琢珩听着,嘴角礼貌性地牵了牵,心思却沉甸甸地坠在别处。
那时的他,仿佛行走在一条永无止境的隧道里,身后的光亮早已消失,前方的出口遥不可及。黑暗将他层层包裹,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窒息感。
他只是听着,如同听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故事。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周遭的温暖与生机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与他隔着无形的屏障。
老夫人提起时从意的次数不少,席琢珩偶尔在老宅某个角落也确实见过那个身影。
少女穿着素净得体的衣裙,见到他时,会立刻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让到一旁。
席琢珩也只是脚步微顿,略一颔首,便目不斜视地走过。
如一阵穿堂而过的风。
有时席琢珩在小楼窗后处理文件,目光会不经意掠过紫藤园。
时从意常坐在藤椅上看书,阳光穿过花架在她发梢跳跃。这个老宅深处的安静角落,在他离家的日子里,成了另一个人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