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琢珩安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这明明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可现在心里很乱。既担心做不好,又怕自己的构想太过理想化……虽然我们也不一定会中标。”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飞快地小声补充了一句,“但是师姐说会中的。”
就像在台下准备多时的歌手,终于迎来登台时刻,却仍会在踏上台阶的前一秒,下意识清清早已润泽的喉咙,抚平早已熨帖的衣襟,在脑海中掠过每一个烂熟于心的音符。
当聚光灯骤然亮起的刹那,那渴望已久的光辉直刺心底,掀起一阵混杂着巨大期待与微小惶然的眩晕。
她为这一刻准备了太久,久到当它真的有机会降临时,反而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席琢珩唇角微扬,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被她这副又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击中。
他收紧手臂,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这不是胆怯,釉釉。”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这恰恰证明了它的分量,证明你不是在完成一个只关乎数据和技术的项目,而是在用你的专业,实现一直以来的理想。”
时从意的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微微睁大双眼,没想到那些从未说出口的执念,他竟都了然于心。
“这是敬畏。”他继续道:“是对自然伟力的敬畏,对生命脆弱的敬畏,以及对这份工作或许能改写无数人命运的敬畏。”
“去做你该做的,想做的,”他将下巴轻抵在她发顶,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用你的无人机去告诉那片土地,有人带着新的眼睛和翅膀,想要和它们对话。无论结果如何,你的丈夫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伴侣,最坚定的支持者和后盾。”
这番话,像温润却磅礴的泉水,瞬间冲垮了时从意心中那道因往事而筑起的堤坝。
她忽然意识到,即便从未提及父亲的往事,他也完全懂得她所有复杂情绪的来处。
那些难以名状的心绪,被他用理解尊重与支持层层包裹,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时从意的心口被巨大的暖流和震动填满。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差点撞到席琢珩的下巴。
灯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落满了揉碎的星辰,璀璨夺目地倒映着他英俊的轮廓。
所有迷茫与怯意,都在这一刻被炽热纯粹的光芒取代。
席琢珩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定住,好笑道:“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时从意毫不犹豫仰首落在他颊边的吻。
那触感带着滚烫温度,瞬间点燃他血液里蛰伏已久的热烈。
席琢珩的眸色骤然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
他立刻抬手,压住她的后颈,另另一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俯身而下,薄唇精准攫住她的唇角,带着一种极致的温柔和渴望厮磨。
“釉釉…”他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肌肤,唇瓣若即若离地游移,“我有没有说过……”
只要你走向我——
低哑的尾音湮灭在相贴的唇间。
他骤然收紧扣在她腰后的手掌,将这个吻加深成一场温柔的掠夺。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长/驱直/入,却在触及她瑟缩的柔软时化作春风细雨。
这种强势与珍视的矛盾交织,让每一次辗转厮磨都像在宣誓主权的同时,又献上最虔诚的告白。
他的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却又精准地捕捉着她每一处/敏/感/点。
时从意整个人都绷紧了,却又被他温热的大手安抚着慢慢放松下来。
这个善于掌控一切的男人,就连亲/吻都能到做最好。
从最初的生涩到如今的游刃有余,他的唇瓣总能找到最完美的角度贴合她的,舌/尖总能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适时退开,给予喘息的空隙。
而当她刚刚平复呼吸,那滚烫的唇/舌又会再次覆上来,带着更加炽烈的渴求。
电流般的酥/麻顺着脊椎直窜而上,最终在心脏炸开成绚烂的烟花。
时从意生涩又笨拙地回应着,像是学飞的雏鸟,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她的指尖在他颈后蜷缩,指腹下是他微微隆起的筋络,随着亲/吻的深/入而不断绷紧。
意识仿佛被卷入璀璨星流,见证了盛大的星河倾泻而下。在无数星尘中,留下了令人炫目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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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席师傅的恋爱脑有多严重呢?现在展露的还不足30%……
第52章
五月的晚风裹挟着槐花香,拂过泊园使馆区静谧的梧桐街道。
夜色温柔,暖黄色的路灯将树影拉长,投在整洁的路面上,为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
席琢珩和时从意所住的泊园,周围没有高层建筑遮挡,视野格外开阔。紧邻着小区的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公园,从七层高的落地窗望出去,远处公园的湖岸线上,彩灯如星子般渐次亮起,蜿蜒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工作不忙时,每天吃完晚饭,时从意都会和席琢珩顺道到公园里遛弯。
前阵子,公园里专门辟出一片区域搭建夜间集市,时从意一直兴致勃勃地关注着进展,可惜后来工作太忙,始终没能去成。
今天防灾减灾中心的演示方案优化了大半,时从意难得准时下班。
回家后,她先冲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等席琢珩从书房出来时,她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不自觉地被远处那片愈发明亮的灯火吸引。
看了好一会儿,她转身朝席琢珩招手:“夜市开了!”
席琢珩走到她身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一会儿。
时从意还握着水杯,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远处的光影流转。直到他抽走她手中的杯子放到窗台,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换衣服。”
她这才回过神,嘴角不自觉扬起期待的笑容,任由他牵着往衣帽间走去。
他知道她一直很想去。
之前遛弯经过时,她就总忍不住朝那片正在搭建的区域张望,眼里带着掩不住的好奇和期待。
虽然他对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并不感兴趣,甚至本能地排斥,因为人多的地方往往意味着不可控。
但她想。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下楼,头顶戴着同款的棒球帽,牵着手,像最寻常不过的年轻情侣,沿着梧桐荫蔽的安静街道慢悠悠往前走。
只需转个弯,穿过那道掩在树影里的古朴月亮门,喧嚣与流光便扑面而来。
夜市规划得极好。道路宽敞而干净,摊位整齐有序,又在各色灯饰与用心的布置下各具特色,宛如一个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小小世界。
挂着藤蔓与星星灯的文创摊位前,挤满了挑选手工饰品的小姑娘;飘着浓郁香气的移动咖啡车旁,零星坐着几位休息的客人;木质推车上陈列着晶莹剔透的果冻蜡烛,光影摇曳;小吃摊上升起袅袅热气,在暖色灯光下氤氲出诱人的光晕。
轻快的爵士乐作为背景音流淌,与人语声交织,构成了一副生机勃勃的初夏之夜。
席琢珩踏入人流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绷。出于对密集人群的本能警惕,他下意识地将时从意的手握得更紧。
时从意却全然沉浸在兴致中。
她拽着他的手,不急不躁地在各个摊位间灵活穿梭。每个摊位都不放过,却只看不买,所见所闻都要跟他分享。
席琢珩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喜欢就买。”
时从意一听,立即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我就是看看,没到买的程度,买回去收拾起来多麻烦。”
正说着,她脚步猛地一顿,拉着席琢珩就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挤去。
挂着小吃招牌的摊位上,摊主正用长筷翻动油锅里金黄的半月形炸物,萝卜丝与米浆的焦香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地飘散。
“是我老家的小吃!”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对他雀跃道:“小时候校门口总有个老奶奶卖这个。萝卜丝裹米浆,用弯月形的铁勺盛着,炸得外酥里嫩。”
记忆中的冬日晨雾里,爸爸早上跟她一起出门,总会多给摊贩五毛钱:“我家丫头胃寒,劳烦您给多炸一会儿,炸透些。”
她买了一个,吹凉咬下。“咔嚓”一声脆响后,半眯起眼。
“怎么样?”席琢珩问。
“……不太一样。”时从意小声嘟囔着,随即又笑起来,“但能在这儿遇到,总算是藉慰。”
说着,她转了个方向,把没咬过的那一边递到他唇边:“尝尝?”
席琢珩的目光掠过她沾了些许油光,却更显饱满红润的唇瓣,目光落在她咬过的缺口上。没有半分犹豫,就着她的手,低头在那缺口处咬了一口。
酥脆的外壳和软糯的内馅在口中混合,香料味混着萝卜的微辛让他喉结微动,眉头下意识蹙起。
“怎么样?”她仰着脸,满眼期待。
他慢条斯理地咽下去,神色如常:“还行。”
时从意噗嗤笑出声,把剩下的半个装回纸袋:“骗人!你明明就吃不惯。下次有机会让我妈给你做个正宗的尝尝。”
席琢珩眼底含笑,拇指擦过她嘴角的油渍,才低声道:“好。”
两人十指相扣,朝着挂满彩灯的饰品摊走去。夜风中,那些精致的捕梦网正流转着梦幻的光晕。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急促的惊呼。
“让开!快让开!”
“小心啊!”
尖叫声未落,两个八九岁的男孩踩着滑板车已横冲直撞而来。车轮在石板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们速度极快,像两颗失控的炮弹直冲向人群中央。
人群慌忙避让,却见那滑板车正对着时从意的后背疾驰而去。
席琢珩眼神骤然一凛,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电光火石间,沉重的金属滑板车狠狠撞上他的右腿小腿骨!滑前叉随之擦刮过脚踝外侧,发出一声闷响。
“砰!”
巨大的冲击力下,两个男孩自己也摔得七荤八素,一屁股跌坐在地,滑板车歪倒在一旁。
席琢珩稳住身形,如磐石般护住怀中的人。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将那股力道全数承受下来。
他身形卓然,气场极强,低头冷冷扫向地上那两个闯祸的孩子。
棒球帽的阴影遮去他大半神情,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与紧抿的薄唇。两个孩子顿时僵住,脸色煞白,如同被猛兽盯住的小鹌鹑,瑟瑟发抖起来。
“撞到哪儿了?!”时从意从他怀里挣出半个身子,伸手就往他背上探去。
掌心下的肌肉坚硬如铁,带着未散的紧绷感,让她心头一紧。
“没事。”
席琢珩握住她发颤的手腕,拇指按在她脉搏处,沉稳得仿佛刚才被撞的不是自己。
确认他无恙,时从意这才从他怀中完全转过身,看向仍坐在地上的两个孩子。
夜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映着彩灯的眸子漂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