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她这样说,他都不识趣,还是一句:“我陪你。”
他在她身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没擦。周梨要去付钱,被他拦着,“你别动,我去。”
“老板娘多少钱?”
“七块。”
面很快端上来,老板娘冲周梨暧昧地笑:“男朋友?”
“不是。”周梨笑着否认,没看赵忱的表情。老板娘明显不信,感慨道,“好像就眨了几个眼的功夫,你们这群小姑娘就长这么大了。”
这语气明显是认识周梨,赵忱问:“你们认识?”
“不怎么熟。”周梨收了笑容淡淡回,“以前上学的时候和同学经常来这里吃面。”
“你的高中是在这附近吗?”
“嗯。”
周梨应得冷淡,明显不愿多说,他这样的人哪有讨好的时候,搭话都很不熟练。
吃完面上路,周梨几乎一路无话。她如今十分能睡,这一路鲜有醒着的时候,除了吃饭和在休息区,没有必要不会开口。
没有来时那么急促,他们到北城时已经是后半夜。周梨在进入城区后就醒来,没问他什么安排,直接说:“你在医院附近找个酒店放我下来就可以了,等你找的医生有时间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好。”他没有坚持,将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前。
周梨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执,没有拒绝他帮她拿包办理入住。一间楼顶总套,他又在楼下开了一间房,送她进屋后,他没有多做打扰,帮她放了热水,柔声说:“我就在楼下,有事打我电话。”
偌大的房间,周梨没有兴趣一一欣赏,再回到熟悉的城市,心中也没有一点波澜,她只希望明天早一点到来。
她在网上买了拼图,以前没有玩过,她想早点回去试试呢。
赵忱出发前就让赵愉联系好医生,赵愉知道是为周梨后有些惊讶。她没敢告诉程又灵,一直在医院等候,再见到周梨有些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
第二天一早,周梨跟赵忱到医院,她像以前那样跟赵愉打了招呼,平静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之后是熟悉的检查流程,抽血、心电图、B超。身边有人陪着,感觉确实没那么那麻烦,她只需要听从安排就好。没多久检查完,医生看了看单子,又听了听她的心跳。
看完她之前的病例,医生详细地询问了她一些问题。
“最近心还慌吗?”
“没,我吃着药呢。”
医生问她吃了什么药,她如实地回。
问完,医生顶着赵忱的目光回:“之前治疗得不错,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只要好好休养,应该不会留后遗症。以后一个月复查一次,半年之后没问题就算痊愈了。”
“药还有吗?”他问病人。
周梨点点头,说:“还有。”
“哦,那我就先不给你开了,等你把药吃完,再来找我。”
医生早早接到消息,还以为问题很严重,结果顺利得不像话,完全没有必要找他一趟的嘛,浪费医疗资源,这些有钱人就喜欢瞎折腾。赵愉看到医生有些不愉,示意赵忱带周梨先离开。
周梨早就准备好,没等赵忱说话便起身道别:“谢谢医生。赵愉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赵愉看一眼周梨,温和地笑:“行,你和赵忱先回家,等我下班再去看你。”
当着外人,周梨没有多解释,又说了句再见便走出了房间。
赵忱两步便跟上她,拉过她的手,说:“爷爷在乡下还有一栋房子,那里空气好,我带你去养病。”
周梨停下脚步,轻轻挣开了他的手,“你不信我的话,听到医生说总该放心了。我要回家了,你不用送我。”
还有一句不要再找我周梨没说,但她相信他应该已经听懂。
她往前走,又被赵忱拉住,他哑声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无论他现在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过去,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每当他想起她独自一个人在医院,总是觉得窒息。
她一个人如何忍受病痛与孤独,他不敢想象。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那时候已经分手了。”周梨又轻轻挣了下,没挣开。
“别走,让我弥补你好不好?”过去的事情他已经无法改变,如今他不想再放开她的手。
周梨最怕与人纠缠,所以千里迢迢回来,只为让他死心。她实在不愿说伤人的话,从始至终,她都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你是不是对你的前女友都这么好。”周梨任他抓着她的手没再挣脱。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不太熟练,但效果不错。他松开了手,连靠近都不敢。
“虽然你也是一片好心,但既然已经分开,我们就应该各自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帮不了我,我也不用你帮,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对曾经的感情有些愧疚,也不应该再回头看,不如对你以后的女朋友好一点,这比什么都有用。”
周梨说完这些话,感觉到他可能不敢再追,立即离开了。
第47章
“哈哈。”林青青笑得爽朗,“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嗯。”周梨点点头,抱着小俊,一勺一勺给他喂汤喝。小俊见妈妈笑得开心,也跟着露出小白牙,笑得周梨内心一片柔软。
十多个小时之前,她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冷硬。
从医院离开后,周梨回到酒店退房,赵愉追来挽留,见实在留不住便要送她回来,周梨都拒绝了,连到高铁站都是自己打车。到了县城天已经黑透,她有点累,便联系了林青青。
在店里吃完饭已经晚上八点多,林青青听了这前男友听说前女友生病千里奔赴的故事,笑得一晚上没合拢嘴。周梨本来没觉得哪里好笑,但被她笑着笑着自己也笑出来。
时间不早,林青青关上店门,牵起儿子的小手,带周梨往住处走。夜晚的县城别样热闹,街边摆着夜摊,广场放着震耳的音乐,一群大爷大妈热情洋溢地跳着广场舞。路过小孩扎堆的充气滑滑梯小乐园,小俊就走不懂道了,林青青交了钱把他往里一放,和周梨在外面看他和一群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
林青青还在笑,用手肘碰碰她的手臂,“哎,阿梨,你还记得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咱们班长跟你表白,你是怎么拒绝他的吗?”
周梨摇摇头,那么久远的事她早就没了印象。
林青青突然肃了一张脸,望着周梨认真地说:“班长,你以为的喜欢只是好感而已。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让大家都很尴尬。”
林青青学得极像,像到周梨都有些恍惚。
学完她又笑,“后来咱们那个班长真的再也没敢跟你说话,你这是诛心呀。”
“哎,阿梨,你觉得你这个前男友还会再来找你吗?”林青青笑着问。
“应该不会了。”周围小孩的嬉笑声一浪比一浪高,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那么高傲的人,应该不会再来纠缠。那不过是一时心软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愧疚。
如果说这世界上周梨有一样永远不需要的东西,那一定是别人的同情与愧疚。如果说这世界上周梨有一样最讨厌的东西,那也一定是别人的同情与愧疚。
“哎,阿梨,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林青青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杯饮料,将热的那杯递给周梨,“我发现追你其实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有吗?”周梨喝了两口甜甜的饮料。
“有。”林青青背靠着围栏望人群,“我觉得你那个前男友还会再来找你。”
“不会。”周梨背对着人群朝小俊笑着挥手,小俊挥着两只小短手回应。
林青青良好的视力与敏感的观察力,使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妈妈!”小俊朝她们喊,林青青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周梨在林青青这里过了个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纯纯以为她这一去起码得三四天,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周梨如愿安下心来,得以安静的玩拼图。
邹绪从赵愉那里得知周梨生病的事情,给周梨打过电话。周梨应得很冷淡,说她已经快好了,谢谢关心。
邹绪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她说没有什么必要。
赵忱回到北城已经几天后。
他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邹绪几天后来找他,沈安说他又走了。
周梨接到傅浓的电话大概离她从北城回来又过了两个多星期。他直接到了村口,周梨想让他回去都晚了。
他穿着风衣戴着墨镜,从车上下来时相当帅气,还感慨了一句:“这里风景很不错嘛。”
走了几百米后,他的靴子踩了鸡屎,脸顿时就绿了。
周梨领着他往家走,遇到熟悉的叔叔婶婶阿伯奶奶打招呼,都盯着傅浓看,傅浓只得忍着脚下的鸡屎,露出礼貌又得体的笑容。
到了周梨家,他实在忍不了,连忙让周梨给他找一双鞋子换。周梨无奈极了,她家里哪里有男人穿的鞋子,最后还是纯纯那里刚好有一双她给老公买的新鞋,虽然大了一个码但勉强能穿。换完鞋子,傅浓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热情地跟纯纯打招呼,承诺会还她一双新鞋。
纯纯被帅得有些脸红,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是阿梨姐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阿梨?”傅浓嘴角噙着笑,“你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称呼呀?”
“啊?我们从小就这么叫的。”纯纯羞涩地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哈哈,我只是想到她跟我抢项目的时候那副严肃的样子,有点无法联系起来。”
“是吗?阿梨姐话是不多,但很好相处的,平常也不怎么严肃呀。”
“那可能是对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工作的时候挺凶的。”
除了踩到鸡屎,傅浓对周梨家乡的人和物充满了好奇。但周梨是病人,没有办法领着他四处游玩,他就只能跟纯纯和纯纯妈聊会儿天,在附近自己随便转转。
来者是客,周梨不好人家一来就赶人,好吃好喝招待了一天,终于在天黑时分开口,准备送走他这尊大佛。
傅浓坐在周梨家,慢悠悠地喝茶,说:“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不多待两天怎么行。”
“这里没有你住的地方。”周梨淡淡地说。
“没关系,你这沙发也能睡人,我将就一下就行。”傅浓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如果你觉得对你名声不好的话,我去车上睡也行。”
周梨不在乎所谓的名声,看他真的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能真的让他去睡车上,他又不愿去纯纯家客房睡,只能给了他一个被子和枕头。
傅浓带了很多补品,等到晚上了才好意思从车上拿出来,说:“药你有,病你也自己会看,我带这些东西也挺没劲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到,不过好歹是我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周梨犹豫。
“我来就是看看你,没其他的意思。”傅浓叹了口气,“你别总想着拒绝别人的关心,你的朋友、同事生病了,你不也一样会去看,做人别这么双标。”
“谢谢。”周梨收下了补品,没再多说什么。
明明知道,也真的没其他意思,傅浓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回北城了?”
“嗯,不回了。”
“真的放得下?”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