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大的长方形盒子?,通体?木纹,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酒?还是什么护肤品?
她一点?都猜不到。
张知远将她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接着倚靠在桌边,用侧身?对着乔叶,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行了,打开看?看?吧。”
乔叶一颗心跳得?飞快,她不是第一次被?人送礼物,那无外乎是精美又昂贵的收拾,可如果送东西的人是张知远,她还真的无法想象会是什么。
盒子?的侧边有?个卡扣,按开之后,掀开盖子?,能看?到礼物的全貌。
乔叶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一个黄金做的摆件,树桩状的底座上分别延展着各个分叉,分叉上用手工弯曲后做出圆环,圆环上再穿上桃叶金片。
如果恰有?一阵风吹过,叶子?会随风轻摆,像是一束金色花开,万束光来。
乔叶还沉浸在震撼中,摆件旁边又放上一个被?拢成?圆筒状的纸。
“这东西的原型是古人用的步摇,但你肯定戴不出门,我就让人把?底座加厚,做成?了摆件。”
乔叶怔怔的拿起那卷纸,对着张知远问:“那这个呢?”
张知远完全背过去了,整个人的背影都透着局促,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飘:“那什么..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纸卷缓缓铺平,她看?到墨迹未干的上林赋。
张知远的字...凑合看?吧。
乔叶忍不住发笑,可眼里已经蓄满泪水,有?东西在侵蚀她的心脏,让她感到发酸发胀:“你不是说这样很蠢吗。”
“可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既像在回答,又像在自问。
自问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她的一句喜欢,做这种?他打心底里觉得?很蠢的事。
还没来得?及寻找到一个答案,后背已经被?人拥上,是乔叶,她站起来,双手穿过他的腰际,红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谢谢,谢谢你,张知远。”
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张知远做的一切,他给的东西远比乔叶自己付出的多。
张知远终于?转过来,双手拖住乔叶的后腰,低着头问她:“喜欢吗?”
乔叶点?点?头,这是她收到过最特别,也最难忘的礼物,她很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吗?”
乔叶以为?会有?什么很浪漫或者很感人的寓意,她甚至有?些紧张,要如何面对张知远类似于?告白一样的话。
可她还是低估了张知远。
这家伙得?意十足:“因为?黄金最保值啊!钻石什么也就是看?着漂亮,黄金才是硬货,这玩意儿光底座就快一斤了。”
旖旎的气氛被?他破坏个干净,乔叶无奈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张知远能说出来的话,这个庸俗又世故的男人,这个她以前最不会喜欢的类型,现在不请自来,抢劫入室一样走近她的心里,扎根发芽,再慢慢生长。
连绵不绝的烟花声谱着欢快的曲调,乔叶在一波烟花落下,另一波烟花未起的空隙,于?万籁寂静之际,踮脚吻他。
张知远有?半分的恍神,紧接着快速的回应,力道?重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那是极致的渴望和爱恋。
落地窗外,绚烂的烟花在接连不断的绽放,乔叶被?抵在玻璃上,感受着属于?自己的烟花。
浮浮沉沉之时,她听到张知远的低语。
他说:“乔叶,其实我的新?年愿望,是跟你谈一场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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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抽红包,用金叶子给大家发红包[比心][比心]
礼物的原型是辽博的花树状金步摇,很漂亮大家可以去搜搜看
第41章
初三下午, 两辆黑色越野车迎着雪花一路向北。
车内空调开的足,乔叶脱掉厚重的外套,在副驾驶剥橘子?解渴, 独属于柑橘类清爽酸甜的味道在车厢里逐渐蔓延, 乔叶掰开一半,细心的剥去?白色的丝络, 然后放进嘴里。
张知远分神瞥她, 歪着脑袋对着她张开嘴:“喂我?一个。”
乔叶把剩下那半个塞进他嘴里,橘瓣太大,张知远露出痛苦的表情,乔叶偷笑着用掌根往里推一把,看到他两颊都被塞得鼓满, 这才解气般收手。
张知远艰难的吞咽,味儿?没?尝出来, 就只剩噎了,他用舌尖卷走残留在唇边的橘络,表示抗议:“你怎么区别对待呢。”
乔叶轻哼:“反正你又吃不出来区别, 我?干吗白费功夫。”
张知远自知理亏, 偷偷去?看她脸上的薄怒,心底犯愁, 唉..还没?消气呢。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上午, 俩人?收拾装备准备出发,张知远检查了下乔叶的裤子?, 发现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牛仔裤, 当即让她上楼换掉。
“没?必要吧,外套很?长也很?厚,能把腿遮住。”乔叶不以为然, 也不想去?换。
但张知远态度很?坚定?:“不行,那边零下十?几度,你想把腿冻坏也装个假肢,自产自销,说出去?让人?笑话。”
乔叶听到这儿?已经生气了,这不长脑子?的货还要继续叨叨:“我?怎么直到今天?才发现你不穿秋裤呢,去?去?去?快去?穿上,王昶他们快到了。”
乔叶眯起眼?睛,抱臂看他:“你今天?才发现我?不穿秋裤?”
她一字一顿的重复,张知远这几天?被蜜罐子?泡傻了,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接着她的话说:“是啊,我?要早发现...”
“那我?新换的发色、新买的睡衣、新换的香水,你都没?发现?”乔叶后退几步,目光带上审视的意味。
再?蠢的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不对了,张知远的话卡在嗓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说:“当然..发现..啦。”
他疯狂的耸动鼻子?在空气中?分辨香水的气味,闻来闻去?不都是一个味道,靠,他又不是真?的狗,怎么可能准确无误的辨认出来香水的不同。还有那头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棕色吗。至于睡衣他倒是能及时发现,无他,唯手熟尔。
啦你个头。
乔叶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她觉得这事儿?很?严重,张知远这种行为表明他对她一点都不上心。放在以前,张知远就算死了她也只会关心遗产留给谁,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是正在交往的恋爱关系,谈恋爱就得认真?上心,她自然会用更高的标准要求他。
张知远滑跪道歉:“我?的错,我?以后起床第一件事一定?把你从头到脚闻一遍,看看跟昨天?有什么区别。”
这道歉听的人?很?不舒服,看到乔叶还是不愿意搭理他,张知远腻在她身后说个不停:“我?真?错了老婆,是我?不好,但你也要体谅我?这种从来不用香水的人?,那就是没?什么区别啊...”
狡辩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乔叶哦了一句,面无表情从鼻子?里发出来几个字:“是,没?什么区别。”
张知远道歉求饶的话说了一箩筐也没?得到乔叶半点好脸色,直到跟王昶夫妻俩汇合,乔叶才赏他几句,等外人?不在,那种冷刀子?一样的眼?神又扫视在他身上。
张知远欲哭无泪,他恨自己没?长个狗鼻子?,也恨自己多余问一嘴秋裤。
乔叶不愿意搭理他,张知远干脆打开车上的音乐,试图让美妙的歌声抚慰一下乔叶的怒气。
车子?是租的,歌单不知道是车主设置的还是上个租客弄得,总之张知远就随意点了首,高亢痴情的男女对唱充斥在各个角落,唱的是...
“我?想要为你画个小圈儿?...老婆最大啊老公最二?,你是我?的心啊你是我?...”
直白的歌词清晰入耳,张知远闷着头憋笑,乔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扭过来恼羞的瞪着张知远:“你故意的?”
恶心死了,他怎么这么烦!
张知远彻底憋不住,爽朗的笑声盖过歌声,他收着笑,接着跟副歌里的男声说唱一起唱,吐字清晰,节律有序,丝毫不觉得脸红:“老婆最大我?会听你的话,我?会任你打骂绝不跟你吵架...”
乔叶听不下去?了,涨着一张脸去拧张知远的耳朵,怒斥他:“闭嘴!”
她力道可真?不小,张知远夹着头连连求饶:“我?错了我?真?错了!开着车呢你别动我?,撞车了算谁的!”
安全隐患唤醒乔叶的良心,她松开手,重重的哼一声,挨着车门离他很?远。
歌曲总算到了结尾,张知远高歌一曲后,瞥见乔叶明显也在忍笑的脸,暗道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再?一次的开口,这回倒是说的有模有样。
“我?知道,因为你在意我?,所以才希望我?能同样的在意你。我的确不是个细心的人?,换句话说是不拘小节,从前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不同。乔叶,我?没?跟谁谈过恋爱,我?也常常摸不清楚女孩子心里会想什么。所以,谈恋爱这件事,请你教教我?,好吗。”
窗外飞快闪过的白色荒原慢慢停滞下来,乔叶甚至能够看清雪花落在枝头上的瞬间,与此相反的,是正在飞速跳动的心脏,它好像不满于身体这个容器,迫不及待的要跳出来。
乔叶转过身看他,一下都不眨眼?,势必要看清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你没?谈过恋爱?骗鬼呢,我?才不信,你明明..就那么老练。”
而且花样那么多,说句身经百战都不算辱没他。
张知远回答的毫不心虚:“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看过片儿?啊,我?是个正常男人?,我?拥有灵活的五指,并且我?有一颗善于学习的心。”
他自动把乔叶的话当做赞赏,又骄傲的补充一句:“为了老婆的幸福,我?一直走在学习的路上。”
靠…乔叶真?没?话说了,跟张知远这种厚脸皮说话需要勇气,他是怎么做到用这种谦逊英勇的表情说这种事的。
见她不说话,张知远又在贱兮兮的逗:“怎么不说话,乔小姐是对我?哪里不满意?说出来,让我?精进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服务你。”
乔叶忍无可忍,一句滚让他闭上了嘴。
音箱还在播放,这次换成了一首悠扬的曲子?,风儿?吹过远山,吹起落雪,大雁飞过荒原,回到五彩经幡。轻快的歌声让心也得到放松,乔叶憧憬起如诗如画的林海雪原。
“老婆?”
“嗯。”
乔叶很?低的应了一声,声音轻到近乎于无,可张知远听到了,他勾起笑,内心是无法言语的满足和?雀跃。
晚上在围场县落脚,次日?在塞罕坝看过日?出,继续前行到乌兰布统。
车子?刚刚踩停,王昶听见从后面传来一声很?重的关门声,他猛地扭头,就看见面若冷霜的乔叶,和?脖子?里挎包,手里拎行李箱,穿着长款羽绒服,笨重的像只熊的张知远。
“啧,不对劲儿?,张知远肯定?又嘴贱了。”王昶给老婆使个眼?色,落后几步跟张知远磨叽在后面。
张知远被行李压垮身子?,这衣服像座山一样裹得他喘不过气,他喘着粗气,把背包递给王昶:“快快快,我?手马上断了。”
王昶看戏一样接过来,瞧了眼?乔叶带着气的背影,觉得好笑:“你们俩又怎么了?说吧你是不是嘴贱说了她不爱听的话。”
张知远试图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回忆起这段最后的路,脸色难看:“我?只不过是在她开车的时候,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有用的意见,而已!”
譬如快车道的最低时速,譬如什么时候该打转向灯,又譬如要超车的时候不能犹犹豫豫,他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在指责她。
“活该。老婆开车的时候你应该自觉地当个哑巴,知道吗?”王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他觉得张知远也太胆大,总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能让他活着下车全算乔叶脾气好。
“那她要撞车的时候我?也当哑巴吗?车头马上亲人?家屁股上了。”张知远吸吸鼻子?,为这零下的气温打了个哆嗦。走到这里,气温急剧降低,道路上的积雪也变得厚重,就这乔叶还不穿秋裤!
气死他了。
“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就闭嘴,你一张嘴就没?个好屁,谁愿意听你啰嗦。”
王昶带了点儿?公报私仇的意思,借着乔叶的狐假虎威,说尽风凉话。
张知远在冰天?雪地里发出一声冒着白雾的靠,他就不该在上个服务区多嘴让乔叶开车,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