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力最近整人上瘾,十分享受别人见到他时又敬又畏的样子,沉浸在权利带来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想到宋露白的模样,他心里也有点痒痒。
听到他的打算,马松迟疑道:“这么搞,不会出事吧?”
冯力压低声音道:“出不了事…”
他压低声音把自己最近听过的事说了一遍。
被送到那边的年轻女同志,有些模样不错的都受了罪。
那种事不好声张,有些想不开自杀了,有些就算挺过去了,为了名声也不会说出去,能出啥事呢。
把人带过去调查也得师出有名,恰巧他今天已经找到了由头。
夜里,宋露白和孙红都已经睡着了,门突然被拍的咚咚响。
俩人醒来后警惕的看着门口。
宋露白扬声问:“谁啊?”
冯力让同伴开口。
“我,新办公室的老葛,关于王海全的问题,需要宋露白配合调查,宋露白,你出来跟我们走。”
宋露白将衣裳穿好道:“白天不来晚上来,你们想干什么?有啥事就在外面问,我会在屋里配合你们工作。”
下了床,她将凳子和洗脸盆架子堆到门后,将门抵住,这样做她还是觉得还是不保险,于是她打起了后窗的主意。
“你要是不心虚,就把门打开,我们这有篇文章需要你确认。”
宋露白趴在后窗向后看,见有黑影晃动,又赶紧把窗户关上了。
“有啥事明天再说。”
前后都被堵住,她们跑不掉,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砸门了,被堵在里头,俩人心里发慌,只能扯着嗓子喊有流氓,试图把周围的邻居都喊醒。
周围的邻居确实醒了,男同志还推门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一见是冯力这些人,大家多少有点气虚。
“大半夜的啥事啊,有事非得在半夜办?等到明天再把人带去问话不行吗?”
冯力抖了抖手上的纸,说:“宋露白和王海全的事有牵扯,我们必须尽早调查好情况。”
宋露白在门后问:“你直接说啥牵扯,大半夜的来抓我,不说清楚,我凭啥和你走?”
冯力清清嗓子说:“你去年在《觉悟报》上登过一篇文章,你是不是在文章里写了不少夸奖王海全的文字,我就问你是不是事实?”
宋露白说:“我是写了,但王主任…”
冯力强势打断她:“你只需要说是还是不是!”
宋露白压抑的怒气也到了极限,“是你老娘我写的,你老娘我刨了你家祖坟了,你个瘪孙子才变着法的找我事,咋,屎吃多了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了,你们他娘的今天敢闯进来,老娘就敢提刀和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同归于尽…”
夜里本来就静,宋露白的咆哮声传遍了这一片,每个醒来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觉得她骂的好,但也只敢在心里说,并不敢出声支援。
冯力一行人被骂的面上挂不住,口中开始飙脏话、大力踹击门。
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没有切菜炒肉的大刀,宋露白把擀面杖递给孙红防身,把水果刀拿在手上。
“一会儿门要是开了,你趁乱跑,帮我喊人,她们是冲我来的。”
孙红紧张的咽着口水应了一声。
门插销的地方已经开始松动,宋露白紧张的满脸都是汗,拿着刀的手在抖。
她以为即将要有一场恶斗时,住在这附近的男人们都出了门,聚集在一起围了上来。
走路一瘸一拐的路兴业也从后面第二排房子到了这边。
冯力一群人被众人包围了。
他色厉内荏说:“你们这是要干啥?我们是有正事要办。”
路兴业走到人群的前面,说:“正事明天再办,现在回去。”
大家虽然都很忌惮这些人,但人聚在一起,就有了无限勇气。
两方人对峙,宋露白在屋内说:“冯力,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你表哥马松原先是棉纺厂书记的秘书,之前因为私下交易被你们办公室的人抓住,别人都去劳动了,我昨天却在他家里看到了他,路科长,这种情况我要向你反映,顺便再查查冯力有没有以权谋私的包庇行为。”
路兴业在外应道:“我会向上反应的。”
冯力这才有点慌,“你胡说八道啥,我表哥上次的事是一个误会,那次我还没进供销部,我包庇谁了?一码归一码,你少打马虎眼。”
宋露白骂道:“我打你娘的马虎眼,有事白天再说,你半夜来就是不安好心。”
“外面的同志们,尤其是女同志,以后晚上吧把门锁好了,这些人丧尽天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以后大家该团结一心,不能让这样的赖种毁了咱们良好的工作环境。”
宋露白话落,外面的人纷纷说道:“就是,本来就是临时工,咱们这群正式工现在还要看他们脸色,你们老老实实去干你们的本职工作才是正经的,把单位里搞的乌烟瘴气,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我要抗议,必须把这群无法无天的人开除,不然我们就不干了。”
女同志们也从屋里出来,加入了抗议的队伍。
冯力几人慌了,对视一眼后准备回去想对策。
他们就是临时工,虽是得了上面的人授意才敢这么干,但部里的工作人员要是联合起来,是真的够他们喝一壶的。
“还不快滚!”
冯力一行人滚了。
确定门口没有危险份子了,宋露白把门打开。
“多谢你们仗义出手相助。”
郭波说:“谢啥,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这群人无法无天,再让他们猖狂下去,还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
旁边的柳云说:“你俩后半夜来我们屋里住,先凑合着住一晚,明天咱们集体抗议,非得把他们剥下一层皮不可。”
“一群乌合之众想把我们都整没了,咋,这群人能把我们的工作都干了?除了整人,他们还会啥!”
提起那群人,大家可谓是满腹怨气。
本来好好的工作,被这些人一整,她们已经到了去办公室上班就害怕的地步。
第227章 你管过吗
快天亮时,宋露白起来回了自己宿舍,把娄豫春让她交到检、举办公室的文件袋给了孙红。
“要是还有人来找我麻烦,你一会儿把这个文件袋的存在告诉娄豫春,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帮我跑机关一趟,找陈伟良。”
她帮过陈伟良一次,她要是出事了,也只能挟恩图报了。
孙红被她这副样子吓到,说:“他们走了,今天我们一起抗议,应该不会出事吧。”
宋露白也不想自己倒霉,可她的心从昨天半夜开始就一直跳。
后半夜她根本睡不着,心里闹的慌。
直觉告诉她事还没完。
乌市车站。
一对中年夫妻刚下火车就被安保人员安排着坐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坐了几天火车,两人并不疲惫。
夫妻俩坐的是卧铺,吃的每一餐饭都是火车上现做的。
休息足够,又吃的好,比起往日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的日子,在火车上的几天显得难得的清闲。
卫扬的母亲覃芝说:“咱们先去石城,见了卫扬的对象后再一起去找卫扬,还是先去找卫扬?”
卫明远看着窗外的景色说:“这一路耽误了不短时间,你和他对象说说话得了,就不去找卫扬了吧。”
覃芝有点心梗。
虽然早知道在卫明远心里孩子还没他的实验重要,但再次听到他说这种话,她还是觉得心塞的要命。
有些话说一百遍对他来讲和对牛弹琴没任何区别,覃芝干脆不说了。
她态度强硬道:“火车上耽搁的时间是火车上耽搁的,我已经好久没见卫扬了,来了这边,我肯定要见到他,你要是不见,就自己走吧。”
在前头开车的老程说:“老卫啊,来都来了,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卫明远靠在椅背上无所谓的说:“那就去吧。”
看他这副“见不见儿子都行”的态度,覃芝绷着嘴角不再说话。
可不说又憋的自己难受。
“那不是你儿子啊?几个闺女结婚我们都没空回来,你心里不难受啊?卫明远,有没有你这样当爹的!孩子生下来你管过吗?”
卫明远侧头看向她,发出了灵魂质问:“你管过吗?”
覃芝:“…”
半晌后她小声说:“我们就不该生孩子。”
卫明远不说话。
他知道覃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进入基地忙起来,孩子的事就会被她抛到脑后。
果然啊,人还是不能太闲,一闲就会胡思乱想。
前头的老程说:“孩子们都大了,用不着咋管了,你们俩的孩子都有出息,也能体谅你俩的不容易,覃芝同志,放宽心。”
覃芝鬓角两侧的头发白了不少,心里疲惫,脸上就显老态。
她摇头说:“我总是觉得亏欠,却又不知道怎么弥补。”
卫明远觉得她想的多:“不是带了不少东西,再多添点钱就行了。”
覃芝有时候真的想谋杀亲夫。
真是不知道当年怎么和他结为夫妻了。
她不否认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但在生活和家庭里,他真的毫无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