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罪？

　　唐学文确实被唬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抹着汗说：“你少胡说八道，监狱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我是杀人罪就是杀人罪？”

　　宋露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唐学文说：“你祈祷你媳妇没怀孕吧，孩子要是被你踹掉了，你良心要是过的去，那你就是没良心，你看她还跟不跟你这个没良心的继续过日子。”

　　宋露白不再看这个垃圾一眼，她对周围的妇女同志说：“往后家里男人动手，大家谁都别忍着，你忍了就是你窝囊，往后得受一辈子窝囊气，那就是你活该，大家别怕离婚，咱这什么都不多，就是光棍多。咱自己有手有脚，也别怕养不活自己！”

　　她不喜欢苗凤，现在也不是为苗凤说话，就是单纯讨厌在家里逞威风的男人，她丈夫是团长，她说话能有点用，此时想说就说了。

　　不少男同志听到这话觉得不像话，有人说：“谁家夫妻不打架，总不能一打架就离婚吧，那还过啥日子，哪有那样过日子的？”

　　赵红英激动说道：“咱女的能打过你们男的吗？人家团长是个干部，他都知道男人打女人是不对的，像唐学文你这种大老爷们，有点本事全用在打你家女人身上了，让你们自己说，这对吗？”

　　男人反对在意料之中，宋露白听到人群里有女同志小声说离婚丢人。

　　她不知道离婚咋丢人了，却知道这种观念早就深入人心了。

　　“离婚不丢人，过着被当牲口打的日子才丢人。大家都有手有脚，离了婚也能养活自己。”

　　人群里有个妇联的女同志，名叫郭艳红，她扬声说：“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男人打女人不是能耐，你们的能耐在屋外面，俩个人在一块是想生活越来越好，你对她不好，她可不就不想和你过了？大老爷们要是对媳妇不好，那干脆把媳妇让出来，自有人想对她好，往后要是有家庭矛盾，只管来我们妇联，能调解的我们会调解，调解不了的，男人太混账的，那我们支持离婚。”

　　“唐学文，你还不去卫生院看看你媳妇啥样？等你媳妇出院了，你得来我们这学习。”

　　宋露白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学习？他把人打成那样就只是学习？”

　　那也太便宜他了！

　　她觉得要是真把女人打流产了，就该按杀人罪来处理！

　　郭艳红想了想，说：“学习完还得打扫咱们团部的卫生，几个公厕的粪也得处理一下。”

　　宋露白觉得这不算什么惩罚，但又确实没什么办法，就算这两口子闹到派出所去，派出所也不会把唐学文咋样。

　　唐学文被众人数落一番，面上早就挂不住了。

　　他心里又确实怕苗凤不和他过日子了，便垂着头捏着拳头往卫生院去了。

　　宋露白收回视线往家走。

　　赵红英跟在她身后说：“小宋啊，下午咱去卫生院看看苗凤吧。”

　　个把月接触下来，宋露白和赵红英关系处的还不错，赵红英对宋露白的称呼已经从刚开始的“团长媳妇”到“宋露白”变成现在亲切的“小宋”了。

　　宋露白摇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苗凤又不待见她，她才不上赶着去看她。

　　赵红英心里有点虚，总觉得今天苗凤的事和她有点关系。

　　“那行吧，我去看看她。”

　　团场的卫生院也就治个头疼脑热，稍微严重点的病都治不了，不过好在医院里还有个会把脉的中医，给苗凤把完脉，中医确定她是流产了。

　　苗凤捂着肚子嗷嗷哭，恨唐学文恨的咬牙切齿。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对这个孩子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她就是接受不了被唐学文打成这样。

　　人家家的男人又能挣钱对媳妇又好，她家的男人回到家屁活不干，就知道等着吃，不高兴了还动手。

　　见唐学文进来，苗凤眼中含泪死死瞪着他。

　　唐学文底气不足的问：“医生咋说的？”

　　苗凤：“孩子被你踹没了，唐学文，你这头牲口把孩子打没了，离婚！我不和你过了！”

　　唐学文额上的青筋蹦了蹦，他忍气吞声的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动手，我不同意离婚，你也别想有的没的，今天是为啥，你自己心里有数。”

　　苗凤当然不肯承认自己那点心思，犟着头说：“我不知道是为啥，你今天冤枉这个，明天冤枉那个，那一片的男人都被你得罪完了，你以为现在是过去的旧社会，女人都不能出门？出了门也不能和和别的男人说话？真是人比人该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左邻右舍的，有没有一个人说你好话？”

　　唐学文的火要压不住了。

　　“我好好和你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

　　苗凤气的呼哧呼哧的，“我就不要脸了，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要和你离婚，不和你过了，你给我滚。”

　　病房里还有一个女同志，看俩人这架势，她低着头出了门，准备去叫卫生员。

　　唐学文捏着拳头，把心里那口恶气压了下去，“你在医院好好待着吧，我去上工了，下午我给你送饭。”

　　唐学文走到门口了，苗凤扬着脖子说：“装啥好人呢，别再做梦我会继续和你过日子了，我就看咱俩离婚后还有谁会不长眼的嫁给你。”

　　唐学文忍无可忍，转身回去把苗凤按在床上动起手来。

　　苗凤扯着嗓子喊，下半身又开始流起血来。

　　卫生员进来后都拉不开唐学文。

　　把苗凤送到卫生院的邻居早就走了，左邻右舍本不知道唐学文又在医院打人了，但团部就这么点大，消息不过一下午就传开了。

　　都知道苗凤被唐学文打流产了，唐学文去了卫生院还打人，已经没有男同志为他说话了。

　　宋露白还是听赵红英说的。

　　赵红英才从卫生院出来，回来就拐进宋露白家院里叨叨了。

　　宋露白正坐在院里收拾中午采回来的蘑菇。

　　有些蘑菇杆子里长虫，只能削掉。

　　赵红英看着这些蘑菇砸吧嘴，这蘑菇不掺肉炒也香的很，比肉还好吃。

　　“我看唐学文是真不想过了，在卫生院还打人，亏他干的出来。”

　　宋露白说：“那不正好，让他打光棍去，看往后有没有不长眼的敢嫁给他。”

第301章 陈瑜

　　和赵红英说话的功夫，宋露白把蘑菇都处理干净了，看赵红英还不走，她说：“你要想吃蘑菇，改天咱们一起去采，林子里多着呢。”

　　想让她给，那是不可能的。

　　赵红英遗憾，“行，这几个月蘑菇就是多，去年我也采了不少。”

　　赵红英准备走时，卫昭提着行李带着一个和宋露白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进院了。

　　“啥时候围的院墙，走到门口我都不敢认这是咱家。”

　　卫昭记得走的时候这周围都是芦苇，不过个把月，家家户户都围起了院墙。

　　她家的院墙里还搭了棚子和灶台。

　　赵红英回头笑问：“你回老家干啥去了？个把月才回来。”

　　卫昭挺讨厌赵红英的，有点不明白宋露白咋和赵红英处一块去了。

　　“我回老家用得着和你交代啊？管的还挺宽。”

　　想起之前几次被卫昭奚落，赵红英讪讪说：“小宋，那我先回去了。”

　　赵红英走前还不忘打量卫昭旁边的年轻女同志，心里跟有刺猬在挠一样，很想知道那个女同志是谁。

　　在附近玩的陈绍华三人回家在院里看到亲妈，高兴的围了上来。

　　年轻女孩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神色略显呆滞的看着院墙。

　　宋露白切了个西瓜招呼众人吃。

　　她注意到陈绍华看向那女孩的眼神，双方明显是认识的。

　　宋露白给这个女同志递西瓜，对方动作局促、眼神闪躲的摆摆手表示不要。

　　卫昭对宋露白介绍说：“这是绍华她们的姐，叫陈瑜，这一路坐车坐累了，我先让她进屋休息。”

　　等卫昭再进院里，她吃着西瓜对宋露白说：“陈瑜跟你一样大。”

　　宋露白根本掩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是绍华他们的亲姐吗？”

　　卫昭点头小声说：“老陈的前妻生的，陈瑜她妈再嫁了，这些年她基本住在学校，她妈跟着现任丈夫去东北农场了，她不愿意去，这几年跟她爸不算亲，跟她妈也不亲，前段日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没办法，我只能把人带过来了。”

　　家里多个人就得多消耗口粮，要不是没办法，卫昭也不想把继女带过来。

　　“改明我还是让卫扬给我找个活干，等她状态好点了，也让她出去工作。”

　　能挣多少算多少，吃喝都花卫扬的，难保宋露白心里不会有意见。

　　宋露白问：“她读大学了吧？”

　　卫昭垂下眼睫点了点头，“读了，但往后你别问她在学校的事，她现在不爱和人说话，也没法工作，心理上出现了一点问题，往后你们得多担待点。”

　　卫昭不想把陈瑜经历过的事说出来，但往后陈瑜在这的时间还长，陈瑜要是什么都不做，难保宋露白没有意见，要是引起家庭矛盾，就是她的问题了。

　　卫扬要是没成家就算了，要是只有她和她的孩子也就算了，但陈瑜对宋露白和卫扬来说都算是外人，她不能要求两人和她一样包容陈瑜。

　　她觉得亏欠老陈，才在老陈出事后把他闺女带过来，可卫扬和宋露白两口子不欠老陈的。

　　“绍华，你带着景文去捡点柴火。”

　　陈绍华看了眼摞成一堆的柴火，虽然心里觉得不需要再捡柴火了，但还是乖乖的带着弟弟去了。

　　卫昭从带回来的包袱里掏出几颗糖，递给陈东阳后说：“去和别人一起吃。”

　　把小孩都打发出去了，卫昭半晌没说话。

　　因为她发现有些事是真的不好开口。

　　宋露白把刀冲了冲，准备切蘑菇，开始做饭。

　　她刚站起身就听卫昭小声说：“那丫头被她爸的事连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宋露白没想到人心险恶到了这种地步。

　　“那欺负他的人没被抓起来？”

　　卫昭觉得她天真的很，她不太想说那事了，只是叮嘱道：“往后你别用怜悯的眼神看她，就当不知道，本来她现在心里就是敏感的时候。”

　　宋露白点点头，“我知道轻重。”

　　她心想这关系，陈瑜该称呼她什么？难不成和陈绍华三个一样喊她“妗子”？

　　俩人年纪一样大，总感觉怪怪的。

　　“姐，听说这野蘑菇好吃的很，我看你都瘦了，一会儿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