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需要两个炉子,用煤量也是别人家的两倍。
怕到时候煤不够用,他去工程队弄了不少木头废料回来。
木头废料是盖房子剔下来的东西,体积都不大,完全丧失了成为房梁的作用。
卫扬往家拉了几推车,终于有邻居忍不住问他拉这些回来是准备干啥用的了。
宋露白家院里堆着的棉花杆柴火垛是烧火用的,邻居们也都弄了不少回来。晒干的棉花杆易点着,也耐烧,压根就用不着再去找木头块。
卫扬说:“冬天屋里得烧炉子,弄不到多少煤,就只能烧这些碎木头,趁着天还不算冷,大家也都去捡些回来吧。”
虽然这些木头烧起来有烟气,但这些木头和棉花杆比起来算是挺耐烧的。
卫扬在周围邻居眼里算是会过日子的,从他和宋露白结婚那天开始,邻居们就没听俩人吵过架,妇女同志们在家也总是会说“你看看人家卫团长…”
家里腌的酸菜没出什么意外,开罐那天宋露白又把翟师傅请来了。
罐子打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飘出来,翟师傅吸了吸鼻子说:“没坏,好着呢。”
筷子夹起一块白菜,在案板上切了一条后,翟师傅扔进嘴里尝后点头说:“就是这个味,我今年腌的还没好,你往后再做,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做,要是忘了,就再来找我,罐子里要是出现霉点子,可一定要扔了,我小时候那会儿,俺们那旮瘩就有人不舍得扔腌坏了的菜,把自己吃死了。”
宋露白吓一跳,狠狠记住了这点。
她也尝了一条切好的白菜,这味儿刺激的她差点没吐掉。
翟师傅笑着说:“最好不要这样吃,切菜之前用水冲一遍,味儿就没那么冲了。”
宋露白问:“腌的时候能往里面放辣椒花椒不?”
翟师傅说:“可以,俺们那边有人这样做,不过你得放碎辣椒,腌菜的时候就不能放那么多盐了,腌好的辣椒白菜没法洗,肯定是拿出来直接吃,所以盐不能放那么多…”
宋露白听的认真,决定这两天用小罐子腌点加辣椒的白菜试试。
卫扬忙活完,给翟师傅递了一根烟,他自己跟着陪抽了一根。
又说了会儿话,翟师傅看了一眼院外屋里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武装部有个叫曾杰的小伙子上次把陈瑜吓着了,这几天陈瑜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食堂,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走…”
翟师傅没说的是,陈瑜被吓着时大声尖叫,又哭又叫,把他们这些后面赶过去的都吓到了。
宋露白就说这几天陈瑜有点不对劲,状态和之前刚来的时候差不多了。
“曾杰咋吓的她?”
翟师傅说:“我也不知道,听曾杰说他就是进去找陈瑜说几句话,然后不知道咋了,陈瑜就开始发疯。”
卫扬捏着烟把子往地上一戳,说:“得麻烦你回去见到曾杰的时候说一声,往后让他离陈瑜远点。”
宋露白也说:“陈瑜从小就怕自己一个人待,胆子小的很,听说是小时候被啥东西魇着了。”
翟师傅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怪不得呢,怪不得她那天叫的快把房顶都掀了,跟食堂有鬼一样,这得找个人看看啊…”
找人?找啥人?找会搞封建迷信那套的人!
卫扬轻咳一声,翟师傅尴尬笑笑,“我的意思是她这样对自己也不好,估计是八字太轻了…”
宋露白嘴角微抽。
“小时候找人看过,长大会好的,慢慢就好了,用不着特意看,别再让人惊着她就行。”
翟师傅没再不识趣的说什么。
那天看到陈瑜状态的人不止他一个,大家心里都有点想法,翟师傅同样如此,听到宋露白这样说,他也真信了。
腌好的白菜开了罐,宋露白拿出两条放进碗里让,让陈绍华先给赵红英送去了。
赵红英接到白菜时,嘴都快笑歪了。
她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她是团长媳妇的狗腿子,但团长媳妇对她好是事实,别人会因为她和团长媳妇的关系而对她客气也是事实。
别人去供销社买不到的东西,宋露白能帮她留意着,宋露白家里有苹果梨了,也会给她家娃拿几个,这样的小事多了去了,今天这又给她家送酸白菜了,她赵红英占了宋露白这么多便宜,别人说她是狗腿子她也乐意!
这狗腿子别人还当不成呢!她也不能让别人把她的位置占了去。
赵红英把白菜放在自家碗里后就跟着陈绍华一起去了宋露白家院里。
“等我家的萝卜腌好了,我给拿来给你尝尝,俺家有不少干辣椒,这两天我准备做辣萝卜干,你做不,我给你匀点辣椒?”
宋露白又往两个碗里放了白菜,让陈绍华和陈景文一道送去邓红家和杨嫂子家。
杨嫂子是冯书记的爱人,俩人见面也能说上话。
小孩端着碗走了,宋露白说:“你给我拿点吧,我想试着做点酸辣白菜。”
她也没打算做多少,就准备用小坛子腌一棵白菜先试试。
赵红英是川渝地区的人,只要炒菜,就爱放点辣椒,今年她自己晒了些干辣椒,闻言她干脆点头说:“行,这几天咱们一起弄吧。”
看宋露白准备炒菜,赵红英又问:“我缝衣裳的手艺还行,你们要是往衣服里加塞棉花,尽管来找我。”
光占便宜不是赵红英的风格,便宜占多了她的良心也过不去,能为宋露白做点啥她都高兴。
第333章 吓唬
上次弄回来的棉桃已经抠出来了,也早就晾晒好了,就差拿到弹棉花店了。
可惜十六团没有弹棉花店,还得拿到城里去弄。
家里缺过冬的棉花被,卫昭和孩子那边还得再打两床厚被子。
家里商量好了,等这几天卫扬闲了,先带着棉花去城里,算着快做好的时候,他再带着一大家子一起去城里逛逛。
赵红英有这手艺,宋露白自然得把棉花拿出来让她帮忙把夹棉的衣裳做出来。
邓红收到陈绍华送去的白菜时跟赵红英一样喜形于色。
“送这么多干啥,送一点让我尝尝味就行了。”
一个白菜被切成了均匀的八瓣,宋露白送出去了六条,其实还不到一个白菜。
邓红迫不及待的切好白菜准备往嘴里塞一条,陈绍华立马提醒道:“大娘,教我妗子做酸菜的师傅说了,酸白菜不能直接吃,得用水冲一下,不然酸的很。”
邓红听他的,冲洗后才吃。
以前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白菜,腌过的白菜脆中带着咸和酸,吃起来开胃的很。
“好吃。”
邓红笑眯了眼。
等陈绍华走了,邓红对吴建英说:“你快尝尝,我觉得味道不错,这要是能做成,往后肯定能卖的动。”
吴建英尝过后点头说:“味道有点怪,但挺开胃的。明年要是能做,你就跟着卫扬他媳妇一起好好干。趁现在,多识几个字才是正经的。”
邓红恨不能时间立刻到明年这个时候,这样她就也有事情做了。
冯书记家,杨秀娥和冯书记尝完后,冯刚撇着嘴说:“不算太好吃,酸不溜秋的,比醋还酸,自家随便搞搞的东西,卖的话有点上不了台面,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白菜去卖,大家都吃不饱,这不是瞎搞吗?”
邓红时常来串门,说了食品作坊的事,冯刚从始至终都觉得她们是在瞎想,打心底里不认同。
就他们十六团这样,粮食都不够吃,哪有余力去搞什么食品作坊。
杨秀娥有不同的看法,她说:“腌菜放的时间久,等到了没菜吃的时候,肯定能卖动,明年只要多种白菜,咋做不起来?”
固执的冯刚激动说:“说的怪轻巧,你去问问下面连队的人一个月都领几块钱,扣除了伙食费,平时买点生活用品,每个月能有剩的钱不?咱们团都这样,别的团也差不到哪去,做好了卖给谁?”
杨秀娥就讨厌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往城里卖啊,城里有不少人,没菜吃的时候咋卖不动?说话跟放屁一样,天天自以为是,你就是个固步自封的老古董。”
冯刚来劲了:“你是谁家人?咋?你做过生意啊?显得你能了?你这么能咋没当个官让我听你领导?”
杨秀娥哼道:“谁有你能,天天在家官威不小,还不允许别人说句话了?那你自己在家把话说完就行了,往后你别和我说话。”
冯刚虽然自以为是,某些思想根深蒂固,但他不打老婆孩子,因此杨秀娥并不怕他。
冯刚骂咧咧的起身说:“也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人,都弄不清自己是谁家的人了,吃了口白菜就开始为别人说话,往后再嘴贱,看我不扇烂你的嘴。”
杨秀娥伸着脖子回嘴说:“你刚才没吃,把你自己的嘴也扇烂吧。”
冯刚气的跳脚,“好你个杨秀娥,你今天是想干啥,你要造反啦!”
杨秀娥呸道:“就造你的反,你想咋地?”
…
宋露白用酸白菜炖了粉条,带着寒意的天气里来一碗白菜粉条汤,吃完浑身都出了一层汗。
酸白菜的味道和没腌制过的白菜区别很大,吃起来脆嫩又有韧性,白菜的酸味是柔和的,没有醋的尖锐,汤都变鲜了,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宋露白决定等这坛子的几颗白菜吃完了,到一月份再弄一坛子,就留到来年开春吃。
卫昭的证明和推荐信近五十天才到她手里。
时间不是在路上耽搁的。
开证明不难,难的是开推荐信,毕竟她曾经的身份很敏感,大姐帮她疏通关系浪费了不短的时间。
拿到资料的当天卫昭就带着东西去了余富家。
余富把证明和推荐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相信卫昭真的在那种级别的单位工作过,并且还是主任。
“余同志,你看我的资历行不?”
余富心里觉得这可太行了,他忙说:“肯定行,就是、我想问一下,你咋带着孩子到这边来了?”
对这个问题,他抓心挠肝的好奇啊!
卫昭知道余富是啥样的人,对他之前做的事也确实是瞧不上,虽然卫扬救了余富的两个儿子,但保不齐这样的人还会在背地里阴她,于是她端起过去的架子说:“我前夫叫陈*#。”
余富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眼睛都瞪大了。
他结巴的说:“那个、陈、陈…”
卫昭点头说:“是你想的那个人,他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余同志,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到这边是为避难的,但不代表我往后没有机会回去,我就算回不去了,我弟卫扬也会给我撑腰,他为什么能在这个年纪当团长?你知道吗?”
余富傻乎乎的摇头。
余富一直觉得卫扬是背后有人才能小小年纪升团长的。
据他了解,前任团长下台后卫扬才调来这边,卫扬都没比他早来多久,卫扬的家庭关系要是有问题,上面不会把他派到这边来,冯刚也早就把他弄下去了。
卫昭的家庭背景都这样拖后腿了,卫扬还能当团长,那属实是有点厉害了。
给了余富一会儿发挥想象的时间后,卫昭凑近他小声说:“那自然是我父母有本事,余同志,你就算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我父母的信息,但我要是有事,他们肯定会给我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