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扭头对赵红英说：“你们先走吧，我和冯小龙说说话。”

　　赵红英和刘志高一起出了屋子，俩人出了门，见宋露白已经走远了。

　　众人都走了，赵冬梅去院里给孩子弄饭吃。

　　杂粮磨成粉，加点水煮成糊糊就是孩子的口粮了。

　　赵冬梅边哄孩子边做饭，似乎浑然不在乎屋里在说什么。

　　卫昭没关门，谁从这经过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冯小龙还瘫坐在地上没起来。

　　卫昭把人教育了一通后说：“别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狠狠欺负人，就算你俩不离婚，我三天两头来教育你，你心里不烦？好好的过日子，有啥话好好说，你找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怀着孕，生下来了你就虐待那孩子，虐待孩子，你是个人吗…”

　　冯小龙本质上就是个软蛋怂货，只敢欺负他能控制的住的人，面对有点权力的外人，他只有诚恳认错的份。

　　“我知道错了，今天是我太激动了，我也是太着急了，我都是为她好啊，我想让她去幼儿园工作，谁知道她在背后说你弟妹她娘的坏话…”

　　冯小龙把事扯到了赵冬梅犯的错误上，哔哔啦啦的说了一通。

　　卫昭听后说：“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进去，这会儿还把问题甩给别人。”

　　又教育冯小龙教育了十几分钟，直到他不得不去上工，卫昭起身前说：“咱们就住邻居，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会采取别的措施，你要是想知道是什么，大可以试试，咱们团最苦最累的活可都缺人干。”

　　冯小龙低着头走了。

　　卫昭进了赵冬梅家的院子，看着赵冬梅抱着孩子搅着锅里的糊糊。

　　孩子已经不哭了，脸上现在花的跟抹了泥巴一样。

　　赵冬梅天天带着孩子下地劳作，邻居们什么时候见她家这孩子，她家孩子的身上都是脏的，可以说这个小孩就没干净过。

　　“赵冬梅，今天我得表扬你。”

　　赵冬梅愣住了。

　　她之前还在想卫昭肯定会兴师问罪。

　　然而她没想到，卫昭竟然会表扬她。

　　“他对你不好，你就得反抗，如果你不反抗，就会一直被他欺负，你就得像今天一样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往后他才不会欺负你。”

　　没人和赵冬梅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鲁建西打她，她跑回娘家，娘家人只会怪她把鲁建西招回来，害娘家人被打，就算报了公安，那些公安只会说哪家不打架，劝了几句后她就会被鲁建西带回家。

　　只要回到家，她一定会再挨一顿毒打。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再被鲁建西打，她也不敢回家、报公安了。

　　过去那些日子里，她从没有觉得自己不是人，因为别人家的男人也会打女人，夫妻打完架还是会继续过日子，她家和别人家差不多。

　　谁家夫妻不打架，但没有谁家夫妻打完架后就离婚的。

　　不、那不叫打架，那是她被鲁建西殴打。

　　她知道别人家的女人也会挨打，所以她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忍忍，日子也能继续过。

　　直到鲁建西让她滚蛋，那是她第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

　　后来她听到了鲁建西的死讯，那时候她是开心的，但她不敢告诉别人，她怕别人说她不是个人。

　　谁家男人都会打女人，冯小龙也会对她动手，但只是会推她，会扇她巴掌，比起鲁建西，冯小龙的行为对她来说都算不上打。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自己的孩子被打。

　　他打她儿子，就是在欺负她。

　　卫昭说，受到欺负就得反抗！

　　赵冬梅搅锅的手停了，锅里很快散发出一股糊味。

　　卫昭喊了几声才把她喊回神。

　　赵冬梅把糊糊盛出来，孩子已经伸着头闹着想吃了。

　　赵冬梅招呼卫昭坐在小板凳上，卫昭说：“往后他再欺负你，再打孩子，你就来找我，我要是不在，你就去找郭艳红，我们都不怕麻烦，你也别怕麻烦。”

　　赵冬梅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句谢谢卡在了喉咙里。

　　说完了正事，卫昭话音一转，问道：“那些闲话是怎么回事？”

　　调解是卫昭的工作，但自家人被编排闲话，她不能当做不知道。

　　赵冬梅紧张的攥紧了手。

　　眼看等不到她回答，卫昭说：“咱大家都爱看热闹，背后也都会对别人家的事指指点点，但说话得根据事实依据出发，对吧？”

　　在卫昭的眼神逼视下，赵冬梅难堪的点了点头，最后，她难以启齿的说：“我不会再说闲话了，卫同志，谢谢你。”

　　卫昭起身说：“往后管好自己的嘴，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咱不能被别人欺负，也不干别的违背良心的事，行了，我走了，你喂孩子吧。”

　　下午五点多，宋露白去了一趟机关，她主动出击，去找俞林，但她没见到人，听杨秀娥说，中午他就去师部了。

　　见她准备走，杨秀娥起身说：“上午俞组长说了，要给你发奖励，就用布料抵，他让我把这个事办了。”

　　宋露白笑说：“那挺好，给布料可比给钱实用多了。”

　　卫扬的工资高，但在这个地方花不出去，要钱都没用。

　　半道上，杨秀娥鼓足勇气说：“小宋，你知道要选副组长的事吧？”

　　宋露白点点头表示知情。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时之间她没说话。

　　杨秀娥搓着手说：“小宋，你比我能干，比我聪明，和你比起来，副组长我没资格当，到时候你心里也别觉得有什么负担，往后我会继续向你学习，可别因为这事影响咱俩的关系。”

　　宋露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秀娥姐和冯刚真的不像是一家人！

第386章 待遇

　　“秀娥姐，你跟我说了真心话，我也跟你说真心话，我想向俞组长申请根据项目的不同多设置几个副组长的位置。”

　　杨秀娥反问：“啥意思啊？”

　　宋露白解释道：“制鞋班是制鞋班，食品作坊是食品作坊，我一直想做食品作坊，你是制鞋班的班长，没道理进了商业办公室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杨秀娥反应过来了，她眼睛发亮的说：“这是个好办法，但就怕上面过不去。”

　　宋露白点头说：“我也有点担心，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现在属于供销社的人，其实都没有资格和你争副组长，要是事情不能按照咱们想的来，那到时候我也不会有意见，你放心吧。”

　　食品作坊还没影，就算她现在当不成副组长，妨碍也不算大，大不了等秋天的时候再想别的法子。

　　红薯产量高，又不是精贵作物，今年她一定能把红薯粉做出来卖到城里去，做法在她手里，这就是她的优势。

　　俩人聊开了，杨秀娥心里舒坦多了。

　　杨秀娥中午回家的第一时间就面对了她男人的质问，那时她心虚的说都按照他交代的说了，她男人才没再叨叨叨。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等宣布副组长不是她了，她男人就又该找事了。

　　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存放布料的库房门被打开，杨秀娥找到了那包好布料。

　　“我记得这里面有碎花布，这么好看的布料做鞋子可惜了，你拿回去做件裙子穿吧。”

　　做一件连衣裙要用的布料可不少，宋露白可不敢直接拿一大块。

　　“俞组长咋说的，我能拿多少？”

　　杨秀娥小声说：“这些好布做布鞋可惜了，余组长说分出一半送到供销社里，分批慢慢卖，给你奖励的布料是三尺五，三尺五做件衬衣可以，但做不了一身，你要是要多的，就按照市场价买，这个我能做主。”

　　已经定了要送到供销社卖出一批，算是给团场居民改善条件的，杨秀娥现在卖给宋露白，是合规矩的。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怕的不是没钱，怕的是有钱买不到货。

　　毫无疑问，宋露白家和杨秀娥家这样的人家在团场的生活条件算是好的，就这样她们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两身新衣裳。

　　这次如果团场居民能买，那她们买新衣裳也不算打眼。

　　好布料里，除了碎花就是蓝灰色和黑色这种深颜色的，找不到浅色的布，她也不中意碎花布，就裁了一块能做两件衬衣的蓝灰色布料。

　　这个蓝灰色男女都能穿，比深蓝色的布料亮多了，她准备送去裁缝店做两件上衣，她和卫扬一人一件。

　　至于卫昭一家的，得等她下午回了家，给卫昭说了让卫昭自己来挑。

　　“秀娥姐，那边的瑕疵布我能买不？”

　　杨秀娥说：“好布还有，你要那干啥？”

　　做新衣服就得用新布，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做一次衣服，就不该用瑕疵布呢。

　　宋露白说：“新布有限，不能让我一个人全买了，大块的瑕疵布拼接在一起，照样能做出一件完整的衣服来。”

　　杨秀娥说：“这个俞组长没说，等他回来我问问他，看要是能卖，定啥价合适。”

　　宋露白点点头，“那行，到时候你给我说。”

　　宋露白进办公室里了，杨秀娥开始分布。

　　连队都没布料了，得赶紧送下去。

　　俞林是第二天晌午回来的，回来处理了一点事后，来供销社找了宋露白。

　　这是俩人第一次见面。

　　俞林没想到宋露白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同志。

　　他看过宋露白的档案，知道她年纪不大，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的相貌。

　　就算她穿着洗到明显发灰发旧的白衬衣，也掩不住她相貌上的光彩夺目。

　　“宋同志真是让我意外，你年纪不大，就帮助杨秀娥她们从石城进了一批货，真是年少有为。”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俞林才进入正题，询问了宋露白去石城后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