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你不是说好吃吗?”
他坏笑,吻上她的唇角,忽然觉得香菜的味道也很好吃。
虞白咽下馄饨,从回忆中抽离,面上仍是淡淡的笑,虽然过去了很久,可和江寄舟之间细枝末节的零散片段,总能像烙在血液里一样,浮现在脑海中,不过现在的虞白,已经淡然,不会再像曾经一样,被回忆所伤害到血肉模糊。
吃过馄饨,虞白和迟清河慢悠悠回医院。
天色晴朗,繁星遍布,一层薄薄的云笼罩在月亮上面,半遮面的欲说还休。
虞白对迟清河说:“你回去吧,我今晚在医院照顾我妈。”
迟清河淡笑,“好,明天我再来医院。”
虞白点头,“嗯。”
秋风瑟瑟的吹,有些凉意,二人一时间默然,虞白边走边看一旁琳琅满目的店铺,她向来有这个习惯。
迟清河抬眼看天上的月亮,风吹过,云飘走,月亮渐渐露出面目,今晚月色真美,他心里春风荡漾,那月亮看着看着就变成身侧的人。
“白白。”迟清河偏头,温柔的看着虞白。
虞白回过神,“怎么了?”
迟清河深吸一口气,盯着虞白白皙美好的脸,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竟然像少年人一般,心脏砰砰直跳。
“白白,我想照顾你和伯母。”
他没有直接告白,而是郑重的许诺。
虞白眼皮一跳,她慢慢勾起唇角,露出笑意,也静静地注视着迟清河。
“我们可以先相处着试试。”这是虞白能给迟清河的最大的许诺。
不似少年人的热烈爱意,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虞白不爱迟清河,可他也许是可以互相搀扶着度过余生的良人。
她的一句如千金,迟清河只觉得心脏要跳出胸膛。
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不过如此。
余下的路,迟清河有些恍惚,都不知道怎么走到医院的。
她笑着和他告别,让他回去早点休息,他呆呆地答应,可怎么可能睡得着,那一晚他立刻给自己多年好友打电话,告诉了这个好消息。
好友拉迟清河出来喝酒,迟清河欣然赴约。
从前迟清河都是借酒消愁,唯独这次却是喜笑颜开。
“清河,你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几个好友都知道迟清河暗恋虞白多年,从初中就开始了,所以都是真心祝福迟清河,为他感到开心。
迟清河激动不已,他一直在喝酒,喝的烂醉,然后不住地傻笑,晕乎乎的脑袋里全是虞白的身影。
“阿远,你不知道,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迟清河靠在沙发上,他笑着,仰头给自己灌酒。
他真的醉了,眼皮快合上了,但是精神格外亢奋,他不舍得睡觉,只想赶快天亮,去医院见虞白。
-
虞白并没有在医院里照顾虞女士一宿,虞女士觉得医院晦气,而虞白身子弱,容易招到脏东西,于是强硬地命令虞白回家住。
虞白拗不过她,在医院陪虞女士到十一点左右,打车回了家。
他们家是在一处老旧小区,虞女士的工资很高,凭着积蓄在高级小区有买大平层,可是她住不惯,说还是这住了一二十年的小区住着舒服,就没有换住处。
老旧小区的基础设施毛病多,物业也懒怠,楼梯间的灯坏了半个月还没来修,一闪一闪的,有些吓人。
虞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往前走,却看到门前站了个人,身形挺拔。
虞白心里一惊,以为是不法分子,立刻转身要跑,那人注意到她,喊了她的名字,“白白,是我。”
熟悉的声音,是江寄舟。
虞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江寄舟,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锋利硬朗,神色有些颓靡。
她眉头紧蹙,江寄舟怎么会来临城,而且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江寄舟自己住哪里。
虞白声音疏离冷漠,带着几分愠怒,“江寄舟,你怎么在这里?”
江寄舟抓了一把头发,声音很痛苦,“怎么回来这么晚?”
虞白走到门前,赶江寄舟走,“你管我呢,江寄舟,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见到你。”
“对不起。”江寄舟垂着头,嗓音沙哑隐忍,“我只是很想你。”
虞白嗤笑,“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了。”
她插进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要将门关上,可却被江寄舟按住门框,虞白使劲儿也关不上门,她气极了,“江寄舟,你可不可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江寄舟低头注视着她,神情是难言的痛楚,“白白,要怎么你才可以原谅我?”
虞白平静的说:“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不可能。”
“那就滚。”
虞白用力关上了门。
隔着门,江寄舟的声音传进来,“白白,我已经查过了,你没有男朋友,迟清河只是你的朋友,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骗我?”
虞白握紧拳头,他怎么可以这么卑鄙,她咬牙切齿道:“那江总消息还不够灵通呢,他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
安静了半晌,江寄舟开口,“因为他照顾你的母亲吗?白白,我可以给你比他给你的百倍多。”
虞白靠着门框,闭上眼,江寄舟始终不明白在他当年那样对自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虞白一字一句道:“你不配和他比。”
这句话恍若万箭穿心般,刺向江寄舟的心脏,鲜血淋漓,他靠着门框,无力地滑落,瘫倒在地,狼狈不堪。
“白白……”他喃喃自语,痛苦到不能自已。
而虞白离开,去洗漱睡觉,丝毫不在意门外的江寄舟。
夜深露重,寒风凌冽,江寄舟在外面呆了一夜。
第四十四章 睡觉
次日早晨, 虞白下楼丢垃圾,推开门却看到江寄舟还在门外,他靠墙瘫坐着, 身边散落着空的啤酒罐,狼狈不堪。
看到虞白出来, 江寄舟站起身, 黑色大衣有些皱,浑身都是酒气, 一宿未眠的眼睑耷拉着, 脸上一层薄红,他缓缓开口, 沾染酒意的嗓音略带沙哑, “白白。”
虞白不想看见江寄舟, 转身要进屋,却被他从身后搂住, 虞白身子一僵欲要挣脱开, 可江寄舟却小心翼翼,像一块将要碎掉的玻璃, 脆弱的不堪一击,“白白, 让我抱一抱。”
那个肆意张扬的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好似不复存在, 此刻卑微的像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摇尾乞怜只想沾染一丝她温暖安心的气息。
虞白没有动, 她双手无力的垂下。
江寄舟将她抱得更紧, 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
他们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虞白心脏钝痛,曾经无数个美好的片段,最终却是将他们指引至穷途末路。
片刻后, 虞白开口,“够了。”
江寄舟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呼出的热气还带着酒味儿,“陪我睡一会,我一晚上没有睡觉,好困。”
虞白咬牙切齿,“江寄舟,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寄舟笑了笑,睡眼惺忪,语气散漫,“怕被你男朋友发现吗?”
虞白彻底被他的话惹怒,挣脱开他的怀抱,最后警告他,“江寄舟,你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好不好?”
被这样说,江寄舟也不恼,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定定地凝视她,轻声说:“不好。”
虞白回道:“江寄舟,你不知道最好的前任就是和死人一样吗?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陪你演戏了。”
闻言,江寄舟眼神微动,随即勾唇轻笑,“白白,可是我没有答应你提的分手。”
虞白抬眼,死死地盯住江寄舟,眼眶一点点变红,“江寄舟,你要点脸。”
说完,虞白走进屋,要关上门,可江寄舟却先她一步进了屋内,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无耻,虞白气急败坏,不理解江寄舟既然当初那样残忍无情,之后又为何一副吊死在她这棵树上的架势。
江寄舟进了屋,房子很小,但胜在温馨,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淡雅的花,添了几分情趣。
虞白双臂环抱在胸前,隔着江寄舟几步远,冷冷地瞪着江寄舟。
江寄舟抬眼,他困倦极了,只想抱着虞白好好睡一觉。
“陪我睡一会,我就走。”
虞白嗤笑出声,“江寄舟,你真的很无耻。”
江寄舟垂眼,心里划过一丝刺痛,可唇角勾笑,“白白,可以吗?”
虞白面无表情,“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你要让你男朋友看到吗?”
虞白咬唇,“你明明知道我有男朋友,那你还不走。”
江寄舟笑了笑,“有又怎样。”
“混蛋。”虞白骂他。
“陪我睡一会好不好?我保证在你回南城前不出现你的面前。”江寄舟眼尾泛红,语气里是乞求的意味。
可虞白只是瞪着他,“不可能。”
江寄舟朝虞白走过去,而虞白步步后退,她语气有些慌乱,“江寄舟,你不要这样。”
江寄舟眼里有些受伤的情绪,“白白,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虞白站住,“那你就消失好不好?”
江寄舟扯了一丝笑,“那你就陪我睡一会,让我抱抱你。”
虞白抵住身后冰冷的墙面,感到被江寄舟纠缠折腾的身心俱疲,她对江寄舟说:“睡一会你就回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