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月朝着儿子的方向示意,季峰抬眸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思春呢,你别管了。”
“行吧,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把儿媳妇给我带回来。”
于晓月有些发愁,就儿子这憨憨劲,她看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咯。
季峰:“那小姑娘我们不是已经都见过了吗?怎么不算带回来了呢。”
三人吃完饭没一会儿,于晓月便说自己困了,想先回屋睡觉,临走前回眸瞥了丈夫一眼。
季峰盯着妻子的背影思索了几秒,摸摸下巴,眼神一亮,也快速起身跟着回屋了。
瞬间客厅就剩季瑜一个人。
电视上的春晚还没演完,他却没什么兴致,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自己和棉棉老家不能是一个地方的。
这样自己过年还能偷偷跑去找她,哪像现在,两个人跟牛郎织女一样,想见一面都难。
棉棉都已经回去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自己。
“叮铃铃……”
客厅的电话响了,季瑜以为是单位又来任务了,连忙起身。
话筒放到耳边,却一直听不到声音,季瑜有些疑惑,正准备出声问问什么情况。
话筒对面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甜美动人。
“过年好。”
“过……过年好……”
季瑜完全没想过陈木棉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一瞬间狂喜涌上心头。
下一秒仅有的理智回笼,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哪来的电话啊?不会还专门跑到了镇上吧?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陈木棉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絮叨和关心,唇角微微翘起,忍俊不禁地解释道。
“我才没有那么傻好吧,是我们村里有人装了电话,我才给你打的。”
“那,那你家里人是知道我们的事了吗?”季瑜难得有些害羞,他还没做好见棉棉家长的心理准备。
“我和他们说,是给我哥部队打电话。”
“哦……”季瑜低低回了一声,英俊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原来自己只是顺带的。
他还以为,是想他了。。。
半晌,他又自己支棱了起来,期待地问对方,“那我之后还能再打这个电话找你吗?”
离陈木棉回新疆还有好多天,他怕自己忍不住一直想她。
如果能偶尔说上句话,也好啊。
“我,我不会一直烦你的,真的就偶尔,我发誓。”男人生怕被拒绝,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但,还是被拒绝了。
陈木棉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心里也有些纠结,但他们毕竟还只是在互相接触的阶段。
而且这是村长家的电话,说话也不方便。
今天晚上她确实是来给哥哥部队打电话的,借着部队有保密要求,才把村长媳妇支开。
只是部队里的电话虽然通了,却没等到哥哥的人,说好像是去出任务了。
也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休息。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才咬咬牙摁下了另一串数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电话接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过年好”。
季瑜见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以为陈木棉是生气了,连忙轻声哄着。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刚刚是我唐突了,我和你道歉。要么等你回来了,我请你吃饭吧。”
陈木棉:“我没生气。你可以把这个号码先记下,有要紧事再联系吧。”
“好。”
可是,想你就是我的要紧事啊……
第47章 亲婆媳好你个贺麦苗,两天不打,想上……
1997年,正月初一,雪。
“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起,村里的人们都开始出门互相拜年了。
下了一夜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陈木棉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耙子,站在院里,把地上的积雪从这头推到了那头。
她抬头望望阴沉沉的天空,雪花落在睫毛上,冰冰凉。
陈木棉搓了搓手,哈了口气,院里的雪扫了一层还有一层。
她记得往年的雪似乎没这么大,希望不要冻坏了地里的庄稼,也不要影响她们出门。
鹅毛大雪落在院墙后的树枝上,像是给枯树穿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美不胜收。
“走吧。”
陈永良和妻子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头挂着年礼,两个女儿坐在后座。
陈木棉逞强想说自己可以载着妹妹,却被母亲笑着拦住了,“今天雪下的这么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你骑的太慢了。”
“好吧,那等不下雪的时候,我载你们。”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陈家小院,冒着厚厚的风雪,穿过村间小巷,又越过盖着雪白被子的麦田。
雪太大了,路上除了他们,似乎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四人都带着厚厚的帽子和手套,但鼻头还是被冻的通红。
军绿色的帽子上也落了厚厚一层雪花,陈木棉嫌无聊,一直在和母亲讲着闲话。
“太冷了,嘴巴闭上,小心被风呛到。”林慧君担心道。
“我没事妈,我身体好着呢,难得下这么大的雪!”
她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去外婆家的时候谁也舍不得坐上面,都要跟着走。
最后还是爸爸手巧,在车梁上也绑了一个小凳子,这才把姐妹二人都装下。
至于哥哥,就只能跟着妈妈一起走路去了。
那时候的日子竟也不觉得苦。
一眨眼,就长大了……
“妈,我们来了。”
“这么大的雪,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就不来了?”
“怎么会不来,我今天还要住您这呢。”林慧君把自行车停在门洞里,和女儿一起拎着年礼进了堂屋。
林母从炕上溜了下来,低头找着鞋,“你们快上炕上暖暖身子,我去给你们做饭。”
“不用啦外婆,我们吃好才出门的。”陈木棉上前挽着外婆的身子,一只脚机灵的把桌子下的棉鞋踢了过来,“我扶您。”
“您快坐回去,地上冷。”
“没事,我正好下来走走。”林母穿好鞋子又四处寻摸着,想给两个外孙女找点零嘴吃。
看了一圈,她从蛇皮袋子里掏出来几个苹果,“外婆这也没啥好吃的,我给你们烤几个苹果吃吧。”
说完她又从边柜上寻摸出来一袋糖,塞到陈木棉手里,“我就知道这糖又是被她藏起来了,你们快装兜里收好。”
“呦,是大姑子一家来啦?真是好久没见啊,她大姑还是这么漂亮!”贺麦苗人未到声先至,掀开厚重的门帘,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沉默的少女。
“我就说今天早上听见门外有喜鹊在叫呢,这不,你们就来了。”
贺麦苗瞅了一眼两姐妹,夸张道:“你们俩怎么还长越不像了,小时候我印象一模一样的啊?”
陈木棉看着一如既往举止浮夸的舅妈,有些好笑地回复道:“我今年去外面晒黑了,没有木荷白,就不太像了。”
“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今年也是胆子大,竟然还跑到新疆去了。”贺麦苗屁股一拧,两下踹掉棉鞋,也坐到了炕上。
“我听说那边可赚钱了,你咋样啊?跟舅妈说说,赚了多少?”她八卦地追问道。
她可是早就听村里的人说了,新疆那边只要去了,那一年能赚好几万呢,回来都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吃香的喝辣的。
贺麦苗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她实在舍不得她家男人,她也去了。
村里有的女人自己老公跑去新疆当油漆工,过年回来的时候还给老婆买了根金链子呢,可给她风光坏了,也不嫌天冷,逢人就从脖子里扯出来炫耀。
贺麦苗看着人家脖子上那金链子,是真酸啊。
可回头看看自己那窝囊废丈夫,还出门打工呢,下地的时候能叫动就不错了。
这次知道陈木棉在新疆也赚到钱了,心思当下就活络了,自己去不了,可以让女儿去啊。
那么多钱,不赚白不赚。
陈木棉知道自己舅妈一贯的作风,也没多透露,只说自己没赚到多少,“都是辛苦钱。”
“辛苦钱怎么了,这年头去外面打工的,谁不是赚的辛苦钱,你就和我说说呗,还拿舅妈当外人啊?”
贺麦苗凑了过来,拉着陈木棉的手不停地抚摸,笑眯眯地露出了真实目的,“你放心,我也不是想干啥,就是想让你过完年再去新疆的时候,能把我家丫头也一起带上。”
“她干活很麻利的,人也勤快,你带着也是个伴,亲表姐妹互相之间也是个照应。”
她期待的看向陈木棉,又转头示意那死丫头赶紧说几句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