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疑心 她与他的蛛丝马迹
杨锦钧的心情很糟糕。
最近诸事不顺, 昨天在歌剧院卫生间上厕所,隔间的人居然在do;
国内几个学生成绩不佳,不幸落在及格线下, 鉴于他们已经在读大四,他短暂地起了怜悯心, 并为此付出代价——不得不花一小时重新审视试卷, 勉强多给几分, 好让这群笨蛋能够顺利毕业;
晚上突然下雨, 放在阳台通风散味的书被淋透;更倒霉的是——半夜睡到一半, 床塌了。
今天来见李良白,赶上罢工抗议,二十分钟的路程延长到一小时, 距离开会时间不足两小时, 李良白居然还和他的小女朋友卿卿我我、黏黏糊糊!
李良白想和杨锦钧谈长期的合作协议,杨锦钧有意向,没立刻给出明确答复,思考如何令自己更得益。
“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们同学这么多年, ”李良白笑着说, “难道信不过我?”
“就是因为老同学, 才信不过你,”杨锦钧并不客气,冷嗤, “你以为,我会忘记你上学时干过的事?”
杨锦钧对酒精过敏, 还挺严重。
当时无论什么聚餐,他都滴酒不沾,有人整蛊他, 故意往杨锦钧饮料中放酒;杨锦钧毫不知情,喝下后,起了一身的红疹,呼吸困难,是隔壁吃饭的李良白开车,将他及时送往医院就诊。
杨锦钧对李良白大为改观。
在此之前,两人意见不合,杨锦钧瞧不起这些空虚傲慢的富家子弟;李良白欣赏他能力,几次拉拢、邀请加入,都被他拒了。
但这件事后,杨锦钧接过李良白抛来的橄榄枝。
临近毕业,道不同不相为谋,分别之际,提到这段往事,李良白才微笑着告诉他,事实上,那次杨锦钧被整蛊,源于一次打赌——
“我只是随口说说,觉得很有趣,”李良白笑着说,“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自此,杨锦钧对和“李良白”沾边的一切都抱有警惕。
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后工作上,涉及和李良白合作,都要谨慎。
李良白的确能带来巨大利益和名气,有这个能力,也有着恐怖的“我只是觉得有趣”——后者更恐怖,谁知道他疯起来能做出什么?
这东西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在李良白的世界里,似乎,除他之外,就没有活生生的人,只是工具;为他提供服务的,陪他玩乐的,具有挑战性的工具。
现在,李良白居然交了女朋友,真是不可思议。
杨锦钧还以为他会无情无欲到死。
但今天,杨锦钧先被膈应死了。
李良白格外痛快,杨锦钧已做好讨论一小时起的准备,但他没有回驳条件,只在重大问题上简单聊聊,就痛快敲定。
杨锦钧开始反思,疑心是不是条件给太好了。
——李良白的盈利空间是不是更大?
“贝贝还在外面,”李良白签完字,说,“她一个人会害怕。”
杨锦钧说:“害怕?你把她放出去,她能从香榭丽舍骗到蒙马特。”
“你对我有意见,我不介意,”李良白不笑了,“对我女朋友尊重点。”
“你让她尊重一下我吧,”杨锦钧想到“姐夫”就是一股无名火,她简直寡廉鲜耻,“算了。”
告别时,杨锦钧的耳朵再次饱受折磨——李良白就一大尾巴狼,现在装的像个小绵羊,温柔地说贝贝真棒坐在这里等我这么久,等会儿给我们贝贝送个漂亮礼物。
呕。
还贝贝,怎么不叫宝宝呢。
杨锦钧一秒都不想多站。
太恐怖了。
恋爱这玩意太恐怖了。
也不嫌肉麻。
他要快走,别被传染。
临走前,杨锦钧去拿自己的风衣外套,瞥了贝丽一眼。
她还是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柔粉、淡粉、浅粉,米白,四种极其相近的颜色一层层拼起她的渐变长裙,每一层真丝裙边缘都坠着宽大柔软的蕾丝。
穿得倒乖巧。
李良白握住贝丽的手,在她耳侧笑着低声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她一张脸瞬间红彤彤,像个熟透的蕃茄。
杨锦钧穿上风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今晚就吃番茄肉酱意面。
他突兀地决定了。
直到黑色身影消失在门口,贝丽才大大地松一口气,她很畏惧杨锦钧,不仅仅因为他是老师,还有他曾强行拖她进房间那一次。
锁骨又要痛了。
“贝贝?”
“什么?”
李良白问:“你是不是很怕他?”
贝丽不确定:“大学生怕老师,应该很正常吧?”
——她更怕被李良白发现,杨锦钧曾弄伤她。
解释起来太复杂,李良白对待她身边的异性,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李良白笑。
“害怕老师很正常,”他说,“今天早点休息,你看起来很累。”
贝丽担心床上会更累。
李良白花样太多了,他不是那种喜欢快速满足的人,他中意边缘控制gc,推迟快乐抵达的时间,延长她攀至顶峰的愉悦过程,不仅仅是对她,对自己也是。
他认为需要辛苦、阻碍、差一点才能获得的东西,期待越久,块感就越高。
事实也如此,但这种快乐令人筋疲力尽。
今天没有。
沙发上,李良白罕见地禁欲,和她一起看了部老电影,《小鬼当家》,聪明小孩斗笨贼,合家欢的喜剧片。
看到一半,贝丽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大堆乱糟糟的梦,梦到自己向李良白认真坦白,他勃然大怒,撕碎了她的护照和打印出的申请资料,逼她删掉严君林所有联络方式、卸载了多邻国,把她关在酒店里,扬长而去。
异国他乡身无分文的感觉太可怕了,贝丽一想到要徒步回国,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泪花啪啪掉着,朦胧中,听见严君林的声音。
“哭什么?就这么喜欢他?”
他的眼睛沉沉,又问:“你真爱他么?”
贝丽记起了,那是“向陆屿告白”的当天晚上。
还是严君林送她去的。
她别扭地暗示好几次,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和陆屿在一起,只要说一句话,或者说个’不想’,就这两字——我就立刻放弃。
严君林一直没看她。
那天晚上,他心事重重,一直没有笑意。
他说,可你不是喜欢他吗?
——不是要去告白,贝丽骗了严君林,她只是想和陆屿告别,毕竟对方不久后也要去美国,她希望对方能和严君林互相关照;陌生国度,贝丽不想让严君林太孤单。
陆屿很局促,几次欲言又止;更麻烦的是,他真以为,她要表白。
怎么会这样。
听着陆屿拒绝和道歉的语言,她没办法说我不是想追你,你误会了。
贝丽又尴尬又想哭,等陆屿走后,严君林进来,一如既往,寡言少语,让服务员端走陆屿用过的杯子;新饮料重新上桌,他沉默地喝掉整杯,摩挲着杯子,才说了句别哭。
她哽咽着说我喜欢你。
严君林垂着眼,说我是严君林,不是陆屿。
贝丽不敢看他表情,双手捂眼,擦泪说我就是喜欢严君林。
严君林闻了闻她的杯子,确认她没喝酒。
“我们在一起吧,”放下杯子后,他主动握住贝丽的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别哭了。”
贝丽无数次懊恼过那一晚。
她道德绑架了严君林,用眼泪击败他,半强迫逼他负责。
试探失败后的贝丽,太害怕失去,严君林送她回家,她不肯,一定要去严君林家中住。
贝丽知道,他快离开了,她还能用什么留住他呢?她那时太小了,认为爱情就是全部,严君林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想要他一直对她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想要爱。
她想要严君林爱她,独一无二地爱着她。
几乎丢掉所有害羞心,被放弃的恐惧战胜了一切。
关灯后,贝丽只穿严君林的睡衣,赤脚,进了他卧室,掀开被子里爬进去。
严君林果然被她的大胆吓到,他反应太激烈了,激烈到她一碰就起,尴尬地不想让她发现,又不能推开,他不敢碰,但也不能真纵着她马奇上去,只能后退,退到差点跌下去。
严君林拒绝她,很快又抱着她,喘着说这不是她的问题,别沮丧,别难过,其实他也想,但这里什么措施都没有,不能这样,至少别这么仓促。
彼时,他很容易脸红,身体很热,像巨大的火炉,手臂的肌肉硬邦邦,其他部位更硬更结实,沉默地任由她好奇触碰,偶尔会闭眼,缓慢地呼吸,伸手阻止她,说别动,他快忍不住了。
严君林太克制,自我压抑,又对她很纵容。
“……贝丽?”
贝丽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上蒙着一只手,替她挡着光,适应好一阵,意识渐渐回笼,她嗯一声,哑着声叫了声李良白。
又过一阵,他才移开手,抱着她,让她脸贴着他胸口,他的下巴蹭着她额头,轻轻拍着肩膀。
她竟有浓浓的、出轨后的悔恨和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