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理智分析她为何提分手,唯独不愿去想,或许她的确不爱他,对他只是一种惯性依赖,一种对家人的喜欢,一种“哥哥”身份的圆满。
她只是渴望有人照顾她,并不想与他做,爱。
贝丽和李良白分手是好事,她必然会难过,或许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严君林的立场尴尬,还好有“表哥”这一身份。
次日,他早起做早餐,意外的是,贝丽也起床了。
“早上好,”贝丽伸手摸脸,担忧,“我的眼睛肿得很明显吗?”
严君林低头看:“还好,不过你睫毛怎么了?”
“是假睫毛啦,”贝丽解释,“可能没粘好,等会儿我重新贴一下。”
严君林嗯一声,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她——贝丽比预想之中坚强很多,没有自怨自艾,没有继续流泪,她用了一晚上就调整好状态。
他本以为她今天会请假休息。
但贝丽还是认真化了全妆,穿戴整齐,甚至提前起床,准备去上班。
直到这一刻,严君林才意识到,他眼中的邻家小妹妹,其实早就成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你在做饭吗?”贝丽闻到香味,“是什么?”
“水煮虾和西兰花,煎蛋和鸡胸肉,西红柿炒蛋,还有法棍,”严君林报菜名,“你想不想来杯奶?”
“好多啊,”贝丽说,“不用奶了,我等会儿去公司楼下买杯冰美式,消肿。”
“胃不痛了?”
“不痛了。”
她说出那些东西后,哭一场,胃就恢复了。
现在贝丽胃口好到可以吃掉一整只鸡。
严君林颔首。
他准备在家用电器购物清单上再添一笔,加上咖啡机。
贝丽早早到了公司。
一整天,她都在忙。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上午,炜姐让她多看几个不同的campaign case,和agency来回掰扯要物料,翻译总部提供的英文素材,下午去跟新活动的执行……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只有蔡恬在午餐时问了一句,是不是过敏了?怎么感觉她今天有点肿。
贝丽顺着说下去,说近期抵抗力下降,不小心对新睫毛膏过敏了。
分手后的第一个星期,她一次都没有联系李良白。
他也没有找她。
这一个周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贝丽把晒被架拖到露台上,将所有的被褥拿出来晾晒。
她用了一天时间,洗干净床单衣服,收拾好衣柜,把不想再穿的衣服打包送到捐衣箱处,熨平每一件衬衫,擦了所有鞋子。
李良白送她的礼物,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电脑,等等,都被贝丽仔细打包好,她叫了一个同城快送,请他将这两个大箱子寄到李良白处。
严君林周六加班,傍晚时才回来,一回住处,就看到贝丽——她把沙发椅搬到露台上,躺着看落日。
“真好,”贝丽盖着晒蓬松的毛毯,舒服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坐在这里看黄昏。”
他站在贝丽身旁,弯下腰,从她视角看过去:“嗯,的确很漂亮。”
“我的实习快结束了,等做完这个项目我就会辞职,回学校专心准备留学申请,”贝丽说,“对不起呀,你可能又要找新室友了。”
严君林问:“去法国会更开心吗?”
“我不知道,”贝丽困惑地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做,也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但我想试试。我不想等以后后悔,想如果当初做了就好——我想先去做,错了就错了,失败总比遗憾更好。”
“你既然这么想,去法国后一定会开心,”严君林笑,“去吧,有需要就找我。”
晚霞满天,露台上的菊花开得更美,贝丽恍惚间,感觉像睡在一个小花园中。
蓦然,听见严君林叫她。
“你还回来么?”
贝丽没听清:“什么?”
她转身,看到严君林站在门前,像一棵树。
“没什么,”严君林问,“晚上想不想吃板栗烧鸡?”
情绪的反扑比贝丽想象中来得更早。
周天清晨,她就开始想要联系李良白。
贝丽知道,这是一种戒断反应。
她不可能一下子忘掉他,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与亲密,不可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启回忆,回忆李良白对她的好,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和甜蜜——不可抑制地产生“复合”的念头,无法避免地对重修旧好怀抱希冀。
她喝了好几杯咖啡,开始看剧、看电影、玩一些枯燥的小游戏。
贝丽甚至还为一款劣质小游戏氪了金,要知道,平时她绝不会打开这种明显套壳的小程序。
她必须得让自己忙起来,转移注意力,来抵抗回流的感情。
不去查看李良白动态,屏蔽掉和他有关的所有社媒信息,避开与他有关的任何星座血型人格分析,贝丽清楚,他们的这次分手,不是因为情绪,而是基于最基本的逻辑分析。
严君林在中午发现她的不对劲。
“你已经闷在房间一上午了,”他坐在新买的沙发上,问,“身体不舒服?昨天吹风感冒了?”
“没事,”贝丽认真回答,“只是失恋后有点难过,别担心,我有经验。”
严君林沉默了。
“就是,分手后,我会忍不住想联系他,”她需要一个倾听者,来缓解压抑的情绪,“我在控制这种欲,望。”
严君林忽然问:“没有拉黑删除他?”
“没有,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控制。”
“所以,之前删除我,是因为你无法控制么?”
贝丽迟钝地想到,他在说上次分手。
她直接删掉了严君林,还把他设置为黑名单。
“……可能那时候没经验,”贝丽低头,“现在的我变得比较厉害。”
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君林笑了。
“挺好的,你现在很厉害,”他说,“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贝丽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她努力抵御着依赖的惯性,没有主动去找李良白,没有试图复合,没有任何动摇,也没有和他见面——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再见李良白,发生在分手后的第三个星期一。
一大早,贝丽就知道,Coco被辞退了。
原因是剽窃方案+擅自将工作用电脑带回家并导致病毒感染,给公司带来极大的数据泄露风险。
这种惩戒来得太迟,迟到贝丽还以为Jeff离职了,但后者还在公司中,依旧风生水起,遇到贝丽,还笑着和她打招呼。
蔡恬偷偷问贝丽,知不知道什么内情?是不是有背后大佬出面?
贝丽哪里知道什么内情,她的实习期也快结束了,等跟完这个活动,就准备辞职离开。
事情就发生在活动时。
Lagom在漫展也搭建了一个线下展台,场馆总共有两个,占地面积极大,位置相对较偏僻。
漫展开始的前两日,贝丽就搭地铁过去,和其他同事一同负责展台搭建的监工,核对一些细节。
虽然不需要自己动手,但也格外地耗费心力。
晚上,同事提议一起吃饭,反正有公司报销,选定了一家湘菜店。
贝丽坐下后,才知道,这家湘菜店,也是白孔雀旗下的餐饮店。
幸好李良白从不吃辣。
她真不想再偶遇他。
偏偏她向来运气不佳,中途去卫生间,贝丽刚出包间,就看到了李良白——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正同人聊天,依旧的慵懒贵气,笑容淡淡。
贝丽快速进卫生间,在马桶上坐着刷微博,点进所有热搜,把新闻统统看一遍;又打开晋江,把追的所有连载文最新章看完,每个段评都点开看,翻遍所有评论区;最后,玩了五局开心消消乐。
估量着李良白已离开后,才离开,仔仔细细地洗净手。
刚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李良白的声音。
“贝贝,”他含笑,“真巧啊,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第27章 醉酒 随便摸男人裤子口袋会倒霉TvT……
贝丽说:“确实很巧, 你也是来上女卫生间的吗?”
——男卫生间在另一侧。
她的中指又开始痛了,指甲生长速度很慢,现在甲床还没有完全愈合。
李良白靠近她:“你气色不太好, 最近吃的很差?”
贝丽后退:“你别过来。”
“怎么了?”李良白扬眉,桃花眼弯弯, “姓严的给你灌输什么了?这么害怕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还没同意。”
“需要两人同意才能分开的是离婚, ”贝丽说, “不对, 离婚的话, 也不要两个人都同意,可以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