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祂们的诞生本就是一种错误？
这不可能，阿特洛波斯也无法接受，这和祂司掌的领域——学习和进化相互违背，几乎能够直接要了祂的命！
祂想要呼救，想要和自己的同伴们沟通，但三个意识体之间的连接已经彻底切断，而作为相互独立的个体，祂们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坦诚。
这种感觉就像是捧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阿特洛波斯不知道当自己发出求助信号之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支援还是远离。
问题越来越多了，菌丝的起源，南方的黑潮、越战越勇的人类……
这场战争中的双方就像是一根钢丝上的两个舞者，不但要想尽办法干掉对手，还要维持自身的平衡和存续，这实在是太难。
于是在这个瞬间，奇异森林中的一切陷入了死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阿特洛波斯领域内的一切伴随着祂的长考陷入了沉睡。
在找到破局的方法前，祂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东西发生改变。
但唯有一处区域仍然在轰隆运转，那就是拉刻西斯交给阿特洛波斯的那座生物质矿坑延伸而出的巨柱。
那上百米高的生物质储备达到了非常惊人的水准，在辅助阿特洛波斯进行各项实验的同时也在给克洛托那边输送生物质支援。
而在纯化之后，这些物质是以那个泯灭了意识的菌丝生命体身体的一部分存在的。
此时，那些生物质似乎形成了一个整体，开始了属于新生者的呢喃。
第485章 好学生
直到踏上真正的战场，埃尔才明白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战斗都只是小打小闹。
事实上希望城，或者说那位议长的人文关怀还是很足的，他的年纪尚且不大，所以对方给了他充分的选择权。
但无论是从责任的角度还是埃尔的私心，他都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偷小摸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随着脑海中知识的丰富，埃尔也逐渐明白了这一点。
在能够接触到高层，了解到希望城过去的一些计划之后更是对内外城区那些自己曾经的敌人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
在过去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中，内外城区黑帮的本质就是议会为首的上层有意制造的一种泄压阀。
能够接受希望城压榨的人们当然会去工厂中不分白天黑夜地消耗青春。
而那些不稳定因素，与其放任散兵游勇，还不如加入这些有着不可说背景的组织。
这样做一方面可以转移下层人民的矛盾，另一方面还能够帮助那些不愿意出面的大人物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如果某个组织首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自然还会有真正的黑手套超能者去处理问题。
等待着那些不听话员工的或许是一次酒后的猝死，也有可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火并……
只不过，知晓这些内情的人很少很少，绝大部分帮派首领直至死于某次事件，都只会以为是自己棋差一着输给了对手。
而现在，无论是制定规则的人还是他们的手下，绝大部分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在为希望城纺织服装制造业做着贡献。
至于灰烬帮，或者说转型成功的灰烬安保公司，因为埃尔一开始在收人的时候就没有挑选那些背着案子或者罪大恶极的，所以洗白的非常成功。
当前团伙，不，团队的最大问题竟然是文化程度不高，这才让这位老板都变成了某个中学的插班生。
埃尔显然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他被追杀过，在下水道卑微地生存过，也体会过正常年轻人的学校生活。
他有幸看到了希望城乱象的终结，却又知晓了无尽兽潮即将到来的现实……
好像每当他的生活要好起来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破事来打扰他。
但埃尔并不认为自己不幸，反而认为自己应该做到更多。
这种不甘与愤怒最终让埃尔做出了选择。
尽管他的战斗能力不是很强，但大部分情况下也没那么容易死掉，因此他作为机动力量加入了战场，靠着和【天幕】保持通讯加上折跃（闪现）的移动方式，在过去的一个月内拯救了很多士兵和灭绝军团战士的生命。
而在这一刻，他刚刚将一个被咬住小腿的士兵从异兽嘴里拽了出来，就看到了远处另一段城墙上的惨相。
一小群异兽突破了防线，从城墙上方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他的通讯器中也传来了【天幕】的声音：
“埃尔，看右前方！”
内城区的城市规划实际上是有点问题的——
与外城区无异的高墙与其说是防止异兽入侵，倒不如说更多是在防备同类。
而在之前的几十年中，从来没有一只异兽或者一个暴乱者摸到这里，这就导致内城区城墙附近并不像外城区那样有着大量的军营和训练场，反而时不时会有一些基础设施就这样建设在那里，像是在寻求高大城墙的庇护。
此刻那些异兽的落点，埃尔看的非常清晰。
这是一个他在过去一个月中非常熟悉的地方，因此在短时间内强烈的精神冲击下，向来文明的少年不禁爆了粗口：
“别他妈拆我的学校啊！”
学校是一种神奇的建筑，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欢，但真要是马上要被异兽拆掉，大部分人还是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外城区市民的撤离让内城区人口暴涨数倍，除了研究所之外的一切地方如学校等全都变成了露天疏散场地，有数不清的人在此临时居住。
而在城墙下方的操场内，此时的惊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就算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当真正见到异兽落在百米之外时，人们也总是会发出源自内心的尖叫。
埃尔正打算使用几个闪现过去解决问题，却感到肩膀忽然一沉。
“芙兰？”
“一起去喵。”
杂色猫的爪子勾住埃尔的衣服，一人一猫在闪烁了几下之后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埃尔也是越看越焦虑——
异兽还没有伤害人类，人类一方便已经因为蜂拥逃跑出现了踩踏。
他的闪现频率越发频繁，终于在异兽们进入他能力的瞬间，埃尔抬起了右手。
距离人类最近的三只异兽体内瞬间翻江倒海，它们的内脏器官乃至体液都被埃尔以随机顺序换了个遍。
三只异兽就这样在奔跑中失去了生命，向前扑倒在几个年轻人的面前，嘴里吐出些说不清的东西。
而埃尔也从空中平稳落下，踩在了为首异兽的脑袋上看向面前的人们——
他必须先维持顺序，否则就要有人被踩死了！
至于芙兰，早在空中的时候她便从埃尔的肩头一跃而起，进而分化出数个分身，在那些异兽的面前制造幻象。
她的本体则是登上了城墙，暂时用自己的力量堵住了缺口等待着灭绝军团和城防军增援的到来。
而埃尔在忙完下面的事情之后也要上来帮助芙兰抗线缓解压力，一人一猫的分工安排十分清楚。
如今的芙兰能够制造的幻象早已不是必须在催眠或者失智状态下的播片，而是与全息影像无异的特效场面。
芙兰们一边播片一边从各个方向包围那些异兽，在看到了更加可怕的场面之后，这些几乎只知道战斗的异兽也有了短暂的恐惧，纷纷避让起并不真实存在的敌人。
随着芙兰的逼近，她也开始对这些小型异兽进行菌丝去除，这些都是现成的兵员，只要完成了反向洗脑就可以立刻加入战场。
而三只异兽虽然已经死亡，但人们的推搡却并未结束，依然在争先恐后地拥挤着。
在真正的生死关头面前，人类一方也显得荤素不忌了起来，许多曾经被道德束缚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松动。
第486章 “扭曲”
埃尔站在异兽头上，大声喊着，指挥着拥挤的人群疏散，可惜在异兽造成的恐慌之下并没有什么人回头应和他。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中年男人惊愕喊道：
“是埃尔吗？”
少年循声看去，却发现那正是自己接受任务离开学校时逃的那节课的老师。
伴随着那中年男人认出埃尔，更多学校的老熟人也愿意回头看看这位有点神秘的逃课学生。
这里作为学校，安置在此的本就有职工和学生，在那些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众人慢慢有了后退的趋势，因异兽入城带来的骚乱开始一点点消解。
众人的目光让埃尔有了本能的不适，他仔细想了想这时候或许还需要一张面具遮住脸用来缓解尴尬。
可惜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完成了踩踏的疏散后，眼看剩下的那些异兽已经被芙兰从逼到了学校靠近城墙的角落，埃尔便打算和上面独自抗线的猫猫交换一下战场。
就在此时，埃尔却忽然又一次听到了集体性的惊呼，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变得明亮温热了起来。
埃尔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正有一只浑身浴火的异兽向着这边坠落而来，肉眼判断那异兽与地面的接触点显然就是前方刚刚疏散开的人群。
这异兽身上并没有任何翅膀或者类似翅膀的结构，在空中的飞行姿势也是不断翻滚，就像是被一只大手隔着城墙扔过来一般。
而如此巨大的异兽，再加上浑身燃烧的火焰，就连埃尔一时间也陷入了惊惶——
他自己想要活下去固然容易，只要向着地下一缩就不是什么问题。
但其他人呢？
异兽掉下来定然粉身碎骨，但被砸到的人难道就能活下来吗？更何况还有火焰正在燃烧，怎么看都是要出大事。
而周围的人群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恐慌，只是这一次因为学校围栏的存在，他们似乎跑无可跑，也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倒是没有出现踩踏。
埃尔想要移动，却感觉自己的双脚和地面绑在了一起，怎么都挪不动腿。
他感到诧异，因为此时的惊惶并非虚假，他已经尽力了，但面前的惨剧或许真的已成定局。
他现有的三个能力，无论是近似交换，还是能够避开绝大部分物理攻击的升维偏移，乃至前段时间新获得的短距离的瞬间移动都没办法拯救这些人。
所以，为什么自己还不跑呢？
明明已经没有办法了……
不对，似乎还有办法！
他之前明明拯救过那么多被异兽从天空抛下的士兵和灭绝军团战士，又怎么会对此毫无办法？
只是……看着天空中那不断燃烧的异兽，埃尔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想到这方面——
他害怕火！
想要将那异兽直接带到地下，就必须与对方相接触并且主观上将其认作是自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