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配不配，这几家的势力范围都在大西洋一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渗透到了太平洋一边。

　　“都不太可能，又都有可能……先不管他们了，只要德卡夫雷拉不是要对付我们就是好事！下午就修船，能修的都修一遍。

　　先不急着离开这里，直到把情况都搞清楚再决定。你把我的意思和大家说清楚，让他们先别急。如果真的有大事情要发生，那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可以大捞一把，然后一起去巴哈马。”

　　佛朗西斯科的疑虑也是马瑟想不通的，索性先不想了，准备以不变应万变，趁着风云涌动的机会先把两艘帆船修缮一番，恢复到满血状态再伺机而动。

第1218章 倒霉的海盗2

　　“这是个好消息，我马上去告诉他们！”听到巴哈马，弗朗西斯科咧开嘴笑了，迈开大步就要离开。

　　“等等，把望远镜给我，马上！”但马瑟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该死，是风帆，至少有两艘船！我去敲钟，你让小船赶紧下水，去大船上升帆。”只看了几秒钟，马瑟突然狂暴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扔下望远镜跑向了沙滩尽头的树林。

　　“上帝啊……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威廉、威廉……快回到海里，去大船上升帆，西班牙人来啦！”

　　佛朗西斯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马上听从命令，而是举起望远镜冲着刚刚的方向看了过去。几秒钟之后他也像着了魔似的边跑边喊，只不过不是冲内陆，还是对那些正在把小艇拉上沙滩的人。

　　后世里常有传闻，说军舰冷启动要好几个小时，因为锅炉要预热才会有压力推动机械运转。这是事实，尤其是一战和二战时期的军舰，大多使用燃煤锅炉和重油锅炉，灭火之后再启动步骤很耗时。

　　那风帆战舰是不是要快捷方便很多呢？答案是有过之无不及。一艘大吨位的帆船如果是在落锚状态，想乘风破浪航行没半天时间也搞不定。

　　因为这时没有机械设备辅助，沉重的石锚或者铁锚要由水手们分成好几组推动绞盘一点点拉起，光过程就得几个小时，这还是在锚没有被海底礁石卡住的前提下。

　　那直接砍断缆绳不成吗？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是可以的。但还要有前提，停泊的锚地必须远离海岸。否则锚绳一旦被砍断，风帆又没来得及升起，船体就会被海浪推着靠向岸边发生搁浅。

　　现在马瑟和佛朗西斯科就遇到了这个问题，无论他们多着急，已经上岸的水手们也得把小艇从沙滩上推进海里，再玩命划向大船。更何况有一部分水手正深入内陆砍伐木料去了，根本无法通知。

　　而在望远镜里隐隐约约的几片帆影此时却快如闪电，当水手们乱哄哄的推着小艇在沙滩上滑行时，它们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了。

　　用肉眼就能看清楚，这是两艘三桅帆船。但消瘦的船型、古怪的帆具、有些过于高耸的桅杆都标示着一个明显的问题，不是西班牙人的船，也不像英国人、法国人与荷兰人的。

　　“弃船、弃船，上岸去树林里。快一点，来不及啦！”就在最后一艘小艇被推下海，水手们七手八脚往上爬时，站在沙滩上举着望远镜的马瑟又下达了新命令。

　　除了两艘看不出来历的三桅帆船，他又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艘双桅帆船。船速非常快，肉眼可见的靠近了自己的两艘帆船。

　　照这个速度，划小艇的水手肯定没有对方快。而小艇在海上真斗不过双桅帆船，哪怕小也是两根桅杆的正经帆船，现在只能先退回内陆藏起来静观其变。

　　太阳落山之前，海盗们藏在树林中眼睁睁看着两艘帆船被占领，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如果不把帆船抢回来，对方就算什么也不干，大家也等于要被困死在这座远离航线、荒无人烟的岛上了。

　　于是在后半夜，马瑟组织了三十名最勇敢善战的海盗水手，划着两艘小船悄悄靠近了帆船，打算借助黑夜的掩护摸上甲板把船抢回来。

　　只要船到手了，打不过还能跑。这片海域没人比海盗更熟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也是世界通用的真理。

　　一开始偷船行动进展的非常顺利，两艘帆船静静地停泊在原地，从外表上看不到半点损伤。为了保险起见，马瑟先派了几名水性极好的水手游泳靠近，分别顺着缆绳爬上甲板试探虚实。

　　确认船上没人之后才集体登上甲板，一边蹑手蹑脚的准备启航，一边派小艇回去继续接人。

　　但很快悸动的心就被兜头浇上了一盆冷水，帆船并不是完好无损，在两个最不起眼也最要命的地方被人动了手脚，主升帆索和连接船舵的索具都被破坏了。

　　倒不是不能修复，船舱里有备用绳索。可是想在天亮前修复无疑痴人说梦，乐观估计最短也需要一天半时间。

　　“马瑟，这是在舵舱里发现的，上面都写了什么？”

　　就在海盗们七嘴八舌争论着此时该继续待在船上还是返回岛上时，佛朗西斯科有了新发现，是一张类似羊皮的纸，上面写满了字，可惜他认不出来几个。

　　“好像是拉丁文……把蜡烛拿近些……我们遇到大麻烦了，白天看到的那几艘船不是西班牙人，是个叫大明的国家海军。该死的，谁能告诉我大明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这里偷袭我们的船？”

　　马瑟借着蜡烛光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用拉丁文写的。虽然有些词汇他也不认识，但只要联系上下文的含义还是能推测出来的。不过越读越迷惑，最终忍不住开骂了。

　　“生丝，大明的生丝！”众海盗目目相觑，对这个名字也很陌生。只有佛朗西斯科突然大叫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从兜里掏出方丝帕。

　　“对、对对，是生丝！我想起来了，以前每年都有会一两艘船装着成箱的银币从阿卡普尔科出发前往马尼拉，回来的时候船舱里装满了生丝、茶叶和瓷器。后来马尼拉被另一个国家攻占了，谁知道那个国家叫什么？”

　　让佛朗西斯科一提，马瑟也想起了一件比较久远的往事。当初新西班牙总督区的生丝价格暴涨，导致很多丝绸作坊倒闭。顺带着还催生了一个新产业，走私生丝。

　　有些熟悉航线的船长偷偷招募水手驾船去日本港口高价收购生丝，头几年确实利润很高。但后来日本人手里也没有生丝了，走私船的生意才逐渐被人淡忘。

　　“威廉，威廉的船去过日本港口，他喝醉了之后常常提起日本女人细腻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

　　这时又有水手搭茬了，海盗本来就不是个固定团体，都是在美洲大陆的西班牙殖民地里混不下去的欧洲移民。被称为威廉的家伙，就是从新西班牙总督区逃出来的。

第1219章 命运的选择

　　“威廉还在岸上，我划船去接他！”佛朗西斯科非常想知道劫持自己帆船的人是谁，急不可耐的翻过船舷往下爬。

　　“走，一起回岸上，在这里毫无用处。如果他们想致我们于死地，不用留下任何文书，只需把船凿沉就足够了。”

　　和急急忙忙的佛朗西斯科比起来，马瑟要沉稳的多，遇事脑子不慌，还能继续保持判断力。在同伴们全都不知所措时，他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

　　“大明帝国在东印度群岛北边，是个非常大的国家，有着非常强大的海军，强到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马尼拉港占领，还全歼了驻守舰队。

　　如果是他们的船来了，西班牙人恐怕就要倒霉了。可我认为对方在撒谎，大明帝国连日本都没占领，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新大陆？”

　　威廉是个壮汉，橘黄色的头发和胡子已经说明了大致籍贯，英伦三岛。没错，他是苏格兰人，以雇佣兵身份抵达新英格兰总督区，卖了几年命之后买下一片种植园经营烟草。

　　很可惜，他的种植园位置非常好，结果被一位贵族看中了，几次出价无果，开始遭到刁难，最终不光种植园没保住，连老婆也在逃跑途中病死，这才落草为寇干起了没本的买卖。

　　他虽然不认识几个字，经历却很丰富，不光在马尼拉大帆船上服过役，还驾船去日本走私过生丝。虽然没登上过大明的土地，对这个国家也略有耳闻。只是他想不通大明帝国为什么要万里迢迢的跑到新大陆来，还只有三艘船。

　　“这么讲就对上了！这几个月西班牙人一直在大规模调动军队，还把运银船也改造成了战舰。原本我以为他们是要大规模围剿我们，现在看来应该是去对付大明帝国的。

　　至于说为什么，只有上帝才知道。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不也在和西班牙人交战，谁又说得清为什么。这里有银矿和金矿，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

　　仅凭几句话的讲解，马瑟肯定不能对大明帝国有直观认识。但他通过自己的理解，认定那三艘船大概率属于大明帝国。

　　“可这里除了海龟什么都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来袭击我们？”威廉仍旧在纠结大明帝国的来意，在他看来这座群岛就是个不毛之地，但凡能正常活下去的人就不该多看一眼。

　　“会不会也是来补充淡水和海龟肉的？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把整座岛都让给他们，我们可以去北边的小岛，那里也有海龟。”

　　佛朗西斯科倒是想出个理由，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确实很贫瘠，但有一种东西对航海者而言还是挺有用的，巨大的海龟。

　　这东西不吃不喝能活好久，放在船上一起远洋，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为船员们提供新鲜肉类，是很难得的补给品。

　　“他们跑这么远不可能只为了吃海龟肉，那三艘船应该属于先头部队，是来打探消息的，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

　　明天我去和他们谈谈，佛朗西斯科，你带人连夜把其它小艇拖上岸藏好，万一我回不来你们还不至于困死在这里。”

　　但马瑟并不这么认为，他是法国正规海军出身，由于举报上司违法军纪、克扣士兵伙食被诬告抓捕下狱，被迫签了合约成为白奴，不愿意累死在烟草田里才走上了海盗的不归路。

　　如果对方真是大明帝国的海军，肯定不会只为了吃海龟肉才大老远的跑过来。至于说为什么，现在真想不出来。可是不管为什么都要面对面谈一谈，否则这群出生入死过的手下就凶多吉少了。

　　“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他们真是来对付西班牙人的我愿意当免费向导！”威廉的想法更激进，也更恨西班牙当局，为此不惜冒险一试。

　　命运有时候就是选择题，只靠一瞬间的抉择。选对了走运，选错了倒霉，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两位海盗首领的选择就对了，如果他们不在第二天凌晨划着小船出现，那么迎接这些海盗的就是子弹。

　　塞特尔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到中午，再看不见人主动来谈判就派武装水手上岸。没有交流，只有杀戮，必须把岛上的所有人都杀光，防止他们走漏了消息。

　　“法国和苏格兰？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两位海盗首领的身份让塞特尔很意外，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台词，打算模仿皇帝的口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结果发现对方不是西班牙人。法国还好办点，听说正在和西班牙人打仗，可苏格兰在什么地方真不知道。

　　“我父亲曾经也是大明皇帝的敌人，但他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选择。现在我哥哥是大明帝国的侯爵，而我则成了大明海军的舰长。

　　一位能允许敌人后代当军官的皇帝，不管从哪方面衡量都要比把军官和农场主逼成海盗的国王强很多。

　　你们如果愿意成为义军跟随我一起打击西班牙人，等皇帝陛下抵达时肯定会得到相应的嘉奖，比如一座农庄或者一份工作。

　　或者继续驾船在大海上航行，但不要继续做海盗了，这份工作没有前途。你们可以申请一张许可证，专门在大明和美洲之间运输货物。”

　　在听完了两位海盗首领的悲惨遭遇之后，塞特尔使劲儿想了想皇帝的口吻，也开始学着画饼了。虽然画的不算太大，却有模有样，比较圆。

　　“尊敬的将军阁下，您的提议我们愿意接受，只是西班牙人的实力很强，单靠它们恐怕无法取得胜利。”威廉很显然被说动了，但马瑟却没这么容易上钩。

　　在登船的时候他仔仔细细打量过这两艘大帆船，虽然帆具和索具方面看不太懂，却能清清楚楚看到关闭的炮门。数一数，心里也就大致上有谱儿了。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大明帝国皇帝也会前来，时间地点保密。你们的任务是为我提供西班牙人在沿海港口的布防情况，还有舰队数量、固定航线信息，剩下的只需听指挥，然后睁大眼睛看着。”

　　对于这个问题塞特尔只能点到为止，能告诉他们皇帝御驾亲征已经算破例了，战后会不会被宪兵调查还不好说呢。

第1220章 秘鲁总督

　　“除了提供相关的情报，我们还要做些什么？”马瑟还真没注意皇帝要来的信息，除了脑子里有太多东西需要计算之外，对方的拉丁语也说得太奇怪了，很多词汇只能靠猜。

　　“大部分人留在岛上，与我们的人一起建造临时码头。再找几个比较熟悉海路的人当向导，上我们的船一起走，去秘鲁总督区干你们的老本行，劫掠过往船只、袭击沿海村镇。”

　　“……为什么？”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马瑟的意料，然后就把最傻的问题问了出来。

　　“该让知道的我会主动告诉你，不该知道的最好少打听，好奇心对俘虏的寿命是剧毒。”如果是个傻问题，傻到塞特尔都没耐心回答，狠狠的提出了警告。

　　“我们的船上有火炮，水手们都参加过战斗，可以提供不少帮助。”但马瑟没有被吓住，从下海为寇那天起就随时准备着失去生命了。

　　但他不想如此被动的接受指挥，还想为手下的兄弟们争取到最大的权益，比如瞧准机会奋起反抗啥的，但前提是最好聚在一起，分散开就没力量了。

　　“我们只是头一次见面，双方之间缺乏必要的信任，换你在我的位置上该如何做呢？不要再有过多的想法了，认清楚现实有助于今后的合作。

　　不用急，你可以先回去和手下人商量商量，明天中午之前给出答复。在这之前我必须提醒一句，另一种选择是非常不明智的，一旦迈错了脚步，下面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塞特尔自然是一口回绝，然后挥挥手示意水手们可以把人带走了。把海盗们完全控制住是最低限度，情报不光可以问，还可以逼问。皇帝上课时就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逼问出来的情报往往更具真实性。

　　如果不是为了随时掌握西班牙人的动向，顺便多了解些岸上的情况，这些海盗连谈判的机会都不会有。只需等他们都上船了，一顿炮击打沉，然后抓几个俘虏拷问，再往海里一扔，比现在省事多了。

　　利马，西班牙秘鲁总督区总督府所在地。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这里只是阿普里马克河入海口旁的小村子，佛朗西斯科.皮萨罗为了更方便进攻印加帝国首都库斯科，在这里设立了后勤基地，慢慢发展成一座城市。

　　后来皮萨罗攻陷了库斯科，印加帝国灭亡，他成了大半个南美洲的实际统治者。在选择都城时，就把更利于海运的利马当做了总督府。

　　和世界上绝大部分港口城市一样，利马也是建在河流入海口附近的。阿普里马克河从安第斯山脉奔流而下，城市就建在河南岸。虽然经过了西班牙人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改造，大部分建筑物依旧是印加帝国时代的，低矮破旧。

　　只有靠近河岸的阿尔马斯广场附近才能看到比较高大的建筑物，比如还未完工的教堂、文艺复兴风格的总督府、哥特式宗教裁判所、巨大的喷泉和精美的石雕。

　　此时广场上挤满了人，时不时发出阵阵喧嚣。如果站在总督府三楼的阳台上，就会发现人群在中间留出一片空地，两个身着华丽丝绸服装的男人正和一头壮硕的公牛你来我往。

　　斗牛，随着大量西班牙移民的涌入，不光带来了宗教、食物、技术，还有文化。其中每周至少一次的斗牛表演就是最热闹的场景之一，另一个能与之媲美的活动更残忍，杀人！

　　阿尔马斯广场中央有座青铜建筑，远看像个小屋子，近看又像个鼎，实际上它是个大炉子，专门用来焚化尸体的炉子。

　　凡是被判处了死刑的犯人都会被押送到广场上行刑，死后的尸体直接扔进焚化炉，当着围观民众的面烧成灰，据说这样灵魂就不能进入天堂了。

　　“德卡夫雷拉先生，海军上校门多萨来了。”

　　阳台上确实有人，西班牙秘鲁总督路易斯.赫罗尼莫.德卡夫雷拉和他的妻子正在观看斗牛比赛。这时老态龙钟的管家迈着轻轻的脚步走到身后，小声提醒有客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