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擎:“……”
她伸手戳了戳肥猫液体一样流淌在枕头上的肚皮。
肥猫甩了甩尾巴。
她又戳了一下。
肥猫睁开眼睛,舔舔爪子:“喵……”
秦擎不管它。
也就简单的清水洗脸,头发绾成揪揪,布鞋的鞋后跟不好提,也就随意趿拉着便出了门。
木木亦步亦趋地跟着。
原本还躺在枕头上用眼神追踪她的肥猫废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也跳下床跟着。
嘴里喵喵叫着。
好似骂得很脏。
露水还没有散去,天边已经起了一点绯红。
秦擎搓搓手臂,顿觉穿得单薄了些。
周围寮房的道长们已经稀稀拉拉前往经堂的方向,再回去换衣服怕来不及,秦擎弯腰抱起脚边的肥猫。
猫咪比人类略高的体温成了舒适的暖炉。
废废在她怀里动了动,调整姿势,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肩膀,下巴放在爪子上闭眼又呼噜起来。
路过一条夹道时,秦擎看到从那里走出了好多人,看衣服颜色,是香客。
秦擎记得夹道那边是连接的仓房,难道现在香客多到要去住仓库了?
一个女生小声惊呼:“这是那只废废吧?”
“我能摸它嘛?”说着就要上手摸,假寐的肥猫忽的睁开眼睛,一爪子挠了上去。
秦擎闪得快,没让它挠到人。
秦擎离对方远了些。
“没睡醒呢,还在闹脾气。”
“啊啊啊,还会闹觉,它好可爱。”那女生和她的同伴们眼睛都亮成了星星眼。
“你也是上山清修的吧?”又看到秦擎脚边的木木,就问:“你被分配的工作是照顾观里的宠物嘛?”
秦擎轻嗮:“算是吧。”
女生的同伴们自顾自说:“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工种啊,怎么我们运气这么不好,前天我们被分派去菜园施肥除草,昨天在厨房削了一天土豆……”
秦擎看她们健康值尚可,心情值尚可,不像上山求医的。
看她们闹咋咋的,也不像是居士。
她们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有男有女,都是从仓房夹道那边过来的。
心下疑问,但她并没有多言,想着一会儿找人问上一问。
人流向经堂汇聚。
进了大门,里面分了内堂和外堂。
路上和秦擎搭话的女生们在外堂找位置跪坐下,还招呼秦擎和挨在她们身边。
秦擎轻轻摇头,没说多话。
抱着废废进了内堂。
听到身后的声音:“咦……她怎么进了内堂,会被道长骂吧。”
内堂,"抱朴守真"的四字匾额下,正中央坐着老天师。
他下首,一字排开,是无字辈的道长们,然后是成字辈,后面人数最多的是星字辈。
秦擎在最后排找到了星彩和星河兄弟俩,走过去盘坐在他俩旁边。
星彩用经书挡着脸打哈欠,看到秦擎,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下,欣喜地问了声早。
“昨天没来及去看你,还说早课完吃早饭时去找你呢。”又问,“你怎么不去前面?”
废废在秦擎怀里撑着爪子躬身做了一个高难度拉伸,抬眼四周看了看,跳下地一溜烟跑到最前头老天师的腿窝窝 处团着。
老天师摸着猫,含笑朝秦擎方向看过来。
秦擎忙低下头,小声和星彩道:“在老天师眼皮子底下做功课,我觉悟还没有那么高。”
另一边的星河一直和她一般低着头,虔诚地看着摊在腿上的经书。
秦擎问星彩:“他这是?”
星彩又用经书挡着打了个哈欠:“哈……他抓紧时间打瞌睡呢。”
话音未落,星河猛地朝前头窜了一下,差点扑倒。
没等秦擎伸手,他又一下子自己刹住车,重新坐直,状似虔诚低头看经书。
星彩捂嘴嘻嘻笑出了声。
秦擎腰从下往上看,发现星河果然眼睛是闭着的。
“……”
前方,老天师不再摸猫,但也没赶它。
双手在起伏的猫肚皮上结印,朗声高喊:“坐忘。”
浑厚的声音传遍经堂,内外殿具都安静下来。
打瞌睡的星河瞬间清醒,有些状况外地,看了看身边的秦擎。
依言结手印。
跟着老天师诵唱《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经堂四角的铜鹤香炉吐出袅袅青烟。
秦擎跟着众道长的节奏诵读。
喉间滚过的字句,唱经独特的韵律,经堂里的声音在某一刻形成了共振,惊醒了檐下的雨燕,清啼着展翅向外去。
在这些声音里,那些心中挣不脱的惶惑不安都被香炉焚成了青烟。
木木一开始还趴在秦擎的脚边,捂着着耳朵。
等秦擎从经文里回神,完成今日早课,那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老天甩动拂尘,宣布早课结束。
道长们从自己的蒲团上站起来,看到秦擎都和她打招呼。
有约她去摘草莓桑葚的,有约她去捡蘑菇的,有约她去爬樱桃树的……
就无妄道长那个小老头看到她吹胡子瞪眼。
“哼,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积压了多少医案……”
秦擎摸摸鼻子。
确实是她一开始说要和白云观合作的,哪料到最后全国各地跑,扔下这一大摊子这么久。
无用从无妄身边走过。
笑道:“师兄,你知足吧。她自己的工作室现在还是我在照看呢。”
秦擎讪笑:“这不,能者多劳。”
无妄道长张张嘴,好像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又哼了一声。
嗐,小老头怪可爱的。
秦擎:“道长,我这不回来了吗,家都没回直接就上山了。那些医案看着安排吧,咱们今天就可以开始。”
无妄道长捋捋胡子,嗯了一声。
这边说完,星河和星彩凑上来,被无用给挥退了。
“去去,我和她说点事。”
秦擎就问她:“工作室的事?”
“那倒不用担心,安排好后我还挺闲的,咱们新的水晶球体验室已经装修好投入使用,收入指数级增长,现在这部分收入早已超过工作室其他业务数倍。
早知道我们就只搞这个摸球活动了,几乎零成本。”
那语气,好似在痛惜失去了好多钱的样子。
秦擎:“……挺好。”
无用话锋一转:“你这次回来,状态有点不对。”
秦擎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
“没事儿,我在调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大家诵经时我摸鱼为你卜了几卦。”无用看着秦擎,“我占你的命数向来不准,但刚才三卦卦象都一致——巽木陷坎,白虎衔尸。”
秦擎的道家文化课不是白补的。
她自己就能解卦。
这卦像的意思是:阴爻叠煞,七日之内,凶星贯顶,忌见刀兵、忌近水火、忌行夜路。
用人话说,就是七日之内,将现大凶。
秦擎的日志灰色小字并没有任何不利自己的预测,她无语回望:“你一定算错了。”
无用挠挠脸:“我也希望是。宁可信其有,还是小心些吧。”
时降突然道:“我24小时贴身保护,另外两位安保员也在随时可以支援的范围内。”
无用退后一步,拍拍胸脯:“你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