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枌竖着的耳朵也偏了过去,继续捡棉花,眼睛一瞥,就看见那边的保镖被晒的满头大汗,都湿透了衣服,尤其是他还穿的一身黑,在太阳下边晒的衣服都贴在身上,显露出明显的肌肉轮廓。
保镖的这身肌肉跟秦丰牛蛙那种比起来稍显小,但是又比赵弋那种偏瘦的类型显得训练痕迹更多,尤其是肩膀,特别宽,胳膊似乎有她大腿粗,看着还挺吓人,抬手的时候鼓鼓囊囊的肌肉隐约都要撑破衣服。
时枌一不小心就看的有点久。
真的,就一点点。
莫名觉得背后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凉飕飕,像有人在放冷箭。
时枌一扭头,就看见赵弋正看着她,眼神淡漠,见她回头还没有感情地扯了下嘴角,仿佛下一秒就要丢下袋子撂挑子不干了。
时枌连忙扭过头,继续捡棉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赵千嶂看见前边的儿子停下脚步,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再抬头看看今天带的保镖,一脸慈爱地安慰儿子:“没事,小钱已经结婚啦。”
赵弋:“?”
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子不是已婚就有机会了?
他后爸觉得他比不过人家?
直到快天黑收工回家,赵弋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后爸。
长达四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保镖一个黑乎乎的帅小伙已经变成邋遢农家汉,后背上黑色衬衣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只剩下一层白色的盐析在上边格外显眼,原本还有几分白皙的皮肤也被晒的通红,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
至于年过半百身材微胖的司机,原本养尊处优,今天半天累的够呛,白衬衣变得乌漆嘛黑,胳膊上还有被棉花壳划出来的印子,这会儿正在田埂上两手撑着腿喘粗气,赵千嶂看了都于心不忍过去询问他怎么样,司机很坚强地摆了摆手,只是喘得更厉害了。
只有时枌,看着他们那一堆夹杂着不少棉花壳以及黑色碎屑的棉花,心情沉重地让赵弋不要把他们的棉花跟他们的装在一起。
因为没有机器,为了方便后续装棉被做棉衣,时枌都是尽量挑选最蓬松最白皙的棉花采摘,棉花炸开后,外壳底部的叶子干枯,很脆,一碰就碎,碎了就是一小块一小块黑色的碎屑,非常容易沾在棉花上,这样就不方便后续做棉衣装棉被。
赵弋看了眼他们跟对面三人颜色不一致的棉花,心里就明白了。
时枌嫌弃他们捡的棉花脏。
果然,论干活,还得是他。
“是不是中看不中用?”赵弋靠过去轻声问她。
时枌:“……”
她只觉得背后蛐蛐别人很没礼貌,于是她没搭话。
赵弋冷笑一声,扛着棉花搬上车,没再跟她搭话。
有两辆车,他们开过来的那辆越野还挺能装,挤一挤还是能塞下的,就是后备箱关不上,但也
没关系,只要不掉半路就行。
两辆车载着棉花回到农场。
刚下车,时枌就看见赵弋他爸红光满面从车上下来,背着手看着面前广阔的马场,整齐的田地,以及很有规划的各种牲畜栏。
其实来的时候经过这片地方赵千嶂就在车上跟司机保安聊了半天,说这地方真好,真想打下来以后留着给他养老。
现在对着自家儿子的女朋友他当然不敢说什么打下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夸。
“还有马啊,这马场真不错啊。”
“它是小花。”时枌说。
时枌最近忙的要命没时间管小花,就随意放着它在这边吃草,偶尔罗辉会帮忙来驯,但是时枌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因为小花还是匹小马,而且她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家没人管,性子已经变的狂野,偶尔连时枌都不搭理,时枌感觉小花可能只能作为吉祥物养在她的农场了。
“这片土豆长得真好!是秋土豆?土地真肥啊!”
“是秋土豆,下个月应该就能收了。”
“哟,还有无花果!”
“可以摘。”
“好多枇杷树啊!长得真壮!平时怎么养的?我在院子里种的枇杷树就长得矮矮小小。”
“往它下边埋丧尸。”
“啊,原来如此。”
赵千嶂是个粗人,但他老婆不是,为了让自己有文化赵千嶂做出了不少努力,其中就包括偷偷看老婆看过的书,偶然发现一句“庭有枇杷树”,就眼巴巴去找了枇杷树种在院子里,然后晚上跟老婆邀功。
因为这件事,他老婆唐璟半个月没搭理他。
赵千嶂一路逛一路夸,时枌陪着答疑解惑,保镖司机还有赵弋在卸棉花。
“这鸡养得真好!”
“这鸭叫得中气十足!”
“这鹅长得可真凶!”
“这羊圈真结实!”
“这茅坑真平整!”
时枌:“……”
她跟着逛的有点累了。
终于,赵弋叫她去打下手做饭。
赵千嶂拦住她:“做饭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了!”
让客人做饭?
秦丰他们每次来都争着去厨房。
时枌这么一想就不觉得有什么了,让他去了厨房,自己准备去楼上洗个澡,再把蜡烛点一下,天都黑了。
而在厨房忙活的赵弋看见他爸进来,两眼一黑,安排他去生火。
他听见时枌在客厅安排保镖:“外边有个洗澡间,你们觉得不舒服可以去洗一洗,有自来水。”
“谢谢谢谢。”保镖感激不尽。
“需要换洗衣服吗?”
“不用不用。”
“那行,你们自便。”
听完全程的赵弋整个人都酸了。
他在厨房生火做饭,她对人家嘘寒问暖?
谁不是没洗澡啊?他就不脏吗?怎么不问问他洗不洗要不要换洗衣服?她打算拿谁的衣服给人家换?!
赵弋咬牙切菜,把砧板切的砰砰直响,惹得在客厅排队准备洗澡的司机都忍不住进来,问要不要帮忙。
“正好,你来帮忙生火!我看看有啥,好歹做个菜。”看见满配厨房的赵将军手痒难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赵弋已经定好了今天的菜单,炒茄子,番茄炒蛋,凉拌皮蛋,打个丝瓜鸡蛋汤,再蒸点米饭咸鸭蛋玉米就差不多了。
赵千嶂强烈要求要给他发挥机会,加一道炒土豆丝。
赵弋很冷漠地开口:“去烧水。”
赵千嶂:“你要相信你爸的手艺!”
他就是太了解他的手艺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同样了解赵将军手艺的司机老李为了保证今天能吃上一顿正常饭,主动来帮忙打下手,把赵千嶂挤得只能去淘米。
备好菜,赵弋先做茄子,皮蛋交给司机老李处理,再炒番茄鸡蛋,最后才是汤。
时间卡的刚刚好,最后一个菜盛出来,米饭也蒸好了。
时枌早就洗完澡,换了身舒服的长裙下来,发现厨房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就在客厅跟保镖大眼瞪小眼,瞪完发现实在是尴尬,无话可聊,她就去喂鸡鸭,大晚上给它们上宵夜,跟小狗玩,直到厨房陆陆续续往外端菜她才回来,帮忙拿碗筷,招呼人坐下吃饭。
辛苦做完饭的赵弋一出厨房,看见的就是时枌朝保镖递碗筷这温情的一幕,仿佛他俩才是一对,而他只是个厨子。
赵弋,更酸了。
人多,他们在长餐桌上吃。
赵千嶂左边是保镖右边是司机,正对着他儿子,而赵弋右手边是时枌。
这就导致了,时枌一抬头,发现对面是保镖。
“……”
她反应过来扭头偷偷瞥赵弋。
正好赵弋侧头过来看她。
“……”
她不清白了。
饭桌上赵千嶂正在侃侃而谈,夸这个玉米长得可真玉米,得知都是时枌种的之后又夸时枌辛苦耐劳,是个很优秀的小姑娘。
赵将军把这辈子的墨水都倒出来了。
甚至把一桌子饭菜一道道夸了一遍,——尽管时枌一道菜都没插手。
而且这里除了鸡蛋就没有别的荤菜,时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保镖司机埋头干饭,时不时捧两句场,避免赵将军尴尬。
最后一桌子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蒸的五个玉米实在是吃不完,赵千嶂觉得可惜,揣兜里说回去路上当宵夜吃。
干了一天的活儿,大家都累了,吃饱了就不想说话,靠在椅子上两眼放空。
时枌都觉得自己吃的有点撑。
因为这几个都是狼吞虎咽的,她怕自己吃不到菜只能加快夹菜速度,一着急,就吃多了,这会儿才发现撑。
吃完饭,他们三个也要走了。
临走前赵千嶂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塞到时枌手里,笑呵呵地说:“第一次见面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是他妈给的,戴着玩玩。”
时枌想都没想就收了。
原本准备了一番推拉的赵千嶂一时间卡壳,过了几秒才抬头看了看她这几座哨塔,“我下次来再给你带好东西。”
他仔细打量哨塔许久,边看边点头,还跟司机嘀咕两句,司机也跟着抬头看,两人一阵比划,再对视,点头。
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时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