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席执政官眼里,她爸爸这属于后宫干政,作为文官头儿必须时刻警惕妖妃祸国!
嘶,我竟是祸国妖妃的孩子!
这发展一听就很熟悉。
如果最终一不小心由她继承了皇位,那文官集团以及各方势力以皇帝受妖妃蛊惑才传位给一只傻鸟为由,扶持自己相中的皇室后裔合作造反!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具体分给谁嘛,自古以来都是胆大的人先享受分配权。
小圆鸟倒吸一口冷气。
反派竟是我自己!
这个剧本我不演!
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鸟!
魏尔德见那么小一只鸟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不由追问:“殿下在想什么?”
小圆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只想吃喝玩乐,不想当别人的仇杀目标。”
接着她还嘟囔了一些诸如“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手残一旦被标记为红名很容易被弄死”之类的奇奇怪怪的话。
魏尔德说:“还没到那种程度。在皇都这种地方,就算真的很不喜欢对方,见了面也会维持基本的体面。”
江灼灼摇着脑袋继续深沉地说:“你不懂。”
她可是在九年义务教育课堂上学过古代史的人,这些走向她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好几个类似的!
生活不易,鸟鸟叹气.jpg
说话间,梅因已经与来迎接她们的鸟交谈结束,转回来跟江灼灼说起具体情况。
要跟人家打个照面,江灼灼也没偷懒继续搭乘工具鹰下船,而是化出人形自己走了下去。
到底是当了一整年领主的鸟了,江灼灼面对来迎接她的接待人员态度非常自然,一点都没有第一次以人形回皇都的不适应。
跟着人家去落脚点的路上,江灼灼还跟对方聊了起来。
先是说自己不知道有鸟来接自己,一不小心在船上耽搁了那么久。得到对方“没关系”的回应后,她又发挥“六度空间理论”跟人家进一步攀起了关系。
所谓的六度空间理论,就是指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简单来说就是你想和世界上任意一个人建立联系,最多也只需要通过六个人!
沃野行省现在有很多来了皇都的鸟,江灼灼只是随便通过发音习惯、毕业院校以及工作性质入手,就轻松找到了关联话题。
等抵达首席执政官为她们准备的落脚点时,双方的话题已经进行到“能帮我给朋友带封信吗”。
魏尔德:“……”
他还担心这小鸟不能适应皇都的生活,真是多余。
有她这聊天的劲头,跟谁不能聊成朋友?
魏尔德说:“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灼灼不是有了新朋友就忘记老朋友的人,闻言腾出空来朝他挥挥手:“那回头再见啦。”
魏尔德:“………”
魏尔德气笑了。
真是只没良心的小鸟。
江灼灼送走接待人员,变成小鸟在临时落脚点的床上打了个滚,觉得这床铺还挺软和的,对此表示很满意。
至于吃饭问题,海兰娜可是跟着船队一起回来的,能借厨房就没有任何问题。
她不是那种爱挑三拣四的鸟!
直至江灼灼吃完海兰娜给她准备爱心晚餐后,才有人来告诉她皇宫那边安排给她的会面时间。
女皇陛下得明天才有空接见她。
江灼灼这才知道蓝恩想见女皇陛下随时就能见的含金量。
不愧是能当上妖妃的爸爸!
对于母女见面要预约这种事,江灼灼接受良好。
她捧着杯子吨吨吨地喝完了自己的饭后饮料,感觉整只鸟已经满血了,飞到霍维勒肩膀上指挥专属座驾行动起来:“走走走,我们去逛夜市吧!”
霍维勒说:“好。”
江灼灼又想到霍维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关心起来:“你要不要回家族看一看?或者去见见你以前的朋友?如果你有事情要忙,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像梅因和乔穆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江灼灼觉得自己到处逛逛也没问题,就算迷路了也可以随机抓几个治安官让对方把她送回来!
霍维勒说:“我想陪着殿下。”
唉,家里的雄鸟太黏人怎么办!
江灼灼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霍维勒的脸颊。
霍维勒注意到已经走到门边的一个身影,用尊敬的语气问候:“蓝恩伯爵。”
江灼灼:?!
她转过脑袋一看,看见蓝恩正立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
笑容似乎……有、有点勉强?
一种早恋和男朋友黏黏糊糊时迎面撞上家长的心虚感涌上心头。
小圆鸟不由自主地立正了。
不过……她好像也没早恋吧?
她都已经二十岁了,不管是用哪边的算法都已经痛失早恋资格!而且是蓝恩和女皇陛下让她带霍维勒回来的……
怂小鸟逐渐理直气壮.jpg
第177章
“爸爸!”
江灼灼热情地开口喊人, 仿佛刚才那只主动和霍维勒贴贴的鸟不是她一样。
蓝恩也很快调整好心态以及笑容,问江灼灼是不是准备出去。
江灼灼说:“就是准备随便逛逛夜市,爸爸你们来了我就不出去了。”
蓝恩这身体情况和这长相, 不合适去人多的地方乱逛。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了个江灼灼挺熟悉的家伙:那个叫兰茨的鹿族。
见到江灼灼,兰茨露出明亮的笑容:“九殿下,好久不见了。”
大半年过去, 兰茨不仅长高了一些,模样也稍微成熟了一点,不像最初见面那样遇到什么事都一腔热血往上冲了。
不过他的眼神依然澄澈坚定, 像极了生长在草原上的小鹿,永远在奔跑,永远不觉得疲倦。
江灼灼本想啾啾两声当回应, 又想起人家不通鸟语,当即化出人形用通用语和兰茨打了招呼,领着蓝恩两人入内聊天。
看到江灼灼的落脚点,蓝恩也没说什么。
虽说这地方看起来小了一点儿,但也算是够得上皇女暂住的最低标准,计较这点小事倒显得他们父女俩得理不饶人。
看江灼灼那快快乐乐准备出门玩耍的模样,更是根本不觉得这落脚处有什么不好。
蓝恩问起江灼灼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江灼灼说:“我们跟魏尔德一起回来的, 哪会有什么麻烦。”
魏尔德常年在海上走动, 家里又是航海巨头,走到哪别人都得给他个面子。
“就是弗林说有点晕船, 吃过饭就睡了,不然可以让他见见爸爸。”江灼灼夸起自己人来一点都不含糊,“弗林他很聪明的,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她正要给蓝恩多举几个例子, 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叫唤:“殿下。”
是本应在房间里休息的弗林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养跟上来了,弗林这大半年已经长到有差不多七八岁大,比之刚见面时那小可怜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眼睛依然只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点儿光影,弗林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却比许多正常兽族都要敏锐。
刚才他说自己晕船,就是不想打扰江灼灼和霍维勒。毕竟安娜说了,殿下和霍维勒骑士是一对儿,大家能不去妨碍她们就别去。
知道江灼灼不出去玩了,弗林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没想到才起来就听到江灼灼在跟蓝恩夸他。
弗林有些怕羞,但还是勇敢地跑过来喊人。出门在外,他们的表现也代表着殿下的脸面,所以他不能丢殿下的脸!
蓝恩看向挺起小胸脯的小小少年,感觉他身上毫无传说中那位圣子的影子。
在许多年前,蓝恩在外交流学习时见过上一任圣子一面,对方萧索地坐在羊背之上,用牧笛吹着不知哪里的歌谣。
蓝恩上前与对方交谈,才知道那是一首悼念友人的曲子,他刚给自己的第六千三百个好友下葬。
最令他感到疲惫的是,相同的苦难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仿佛永远都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有圣子的存在,就能提醒兽族不要重蹈覆辙吗?不会的,只要兽性仍在,那些贪婪的欲念就不会消失。
人永远都不会满足于自己拥有的那点儿东西,总是想要更多——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乃至于更健康的身体、更漫长的寿命。
圣子的一生太过漫长,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与苦难,居然有点盼望着千年之期早些到来。
“我真不是个合格的圣子,对吧?”已然年迈的圣者轻抚着手中的牧笛,叹息声散落在微冷的山风之中,“我不想再一次次地见证那些改变不了的悲剧。”
即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那种浓稠的悲哀依然盘桓在蓝恩的记忆里。
学者同样从历史之中见证过那么些不断重复的苦难。
只是他们这些学者始终知道自己是个旁观者,不至于被历史上的种种悲剧影响太深,不像圣子那样亲身经历了那一切。
——他们能以最冷静也最理智的心态去分析导致悲剧发生的原因,并且以此为鉴向执政者提供最恰当的参考意见。
那时候蓝恩以后辈的身份与对方聊了许久,至今仍获益良多。
眼前这个白嫩可爱的小孩儿,一点圣子的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