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并未放替换的被褥,若现在更换,少不得还要去唤醒翡翠她们,一通搞完,估计就要到哥哥起身的时辰了。
还是算了。
“算了,天亮再说。”怀夕转身同小艾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艾这才回过神,“哦,哦哦。那奴婢先下去了。”
门轻轻掩上,怀夕在里间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才若无其事般地走到外间。
“哥哥,好了。”
宋承云嗯了一声,放下怀夕看了一半的书。
到底有些羞臊,怀夕说完后,见哥哥去熄灯,匆忙回了床上,盖上被褥,闭上眼睛。
好在哥哥什么都没说,熄了灯,照旧躺在床外侧。
怀夕向来沾床就睡,刚躺上来,很快就有了点困意。
可意识刚刚有些模糊,肚子就抽痛了一下。
怀夕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
哎,怀夕盘算了一番,觉得小艾一语成谶了。前两日她临时起意,让琥珀把前年酿的桑葚酒搬出来,喝了一盏。
小艾制止她时说的便是,桑葚性凉,姑娘这几日就要来小日子了,小心肚痛。
不知是炭火烧得没那么旺了,还是肚子胀痛的原因,怀夕总感觉身上有些冷。
她轻轻地把隔在中间那床被褥也拉到身上来。
“还是不舒服?”
经刚刚一遭,宋承云已经清醒了,再躺回床上,只是想让怀夕能继续安心睡觉。
只是身旁的人不乖乖睡觉,动静不断。宋承云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妹妹第一次来月事时,抱着他哭得好不可怜的样子。
他记得她如圆月皎洁的瞳孔里止不住滑落的泪水,抱着他的手啜泣不断,泪痕干了又湿,在他哄了好一会后,她才说道:“哥哥,我恐怕要死了。”
“哥哥,我流了好多血。”
“......”
那时的他看到她绯色衣裙上一团殷红的血迹,心头猛然一跳,不知妹妹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
他虽年长怀夕几岁,但毕竟是男子,且他自小专心于读书,对女子之事,了解甚少。
若不是恰好有刘婆子及时解惑,恐怕那时要闹出不小的笑话......
又吵到哥哥了。
怀夕索性将被褥拉高,半个脸埋的被褥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肚子痛,有些冷。”
进来前,宋承云特地看过炭火,烧得仍然很旺。
他盖着被子,还觉得有些闷热。
宋承云不太清楚别的女子来月事时是什么反应,但他知道,每逢这几日,精力充沛的妹妹,在这几日,总是蔫蔫的。
有时他能看到她身边几个丫鬟会做些红糖姜水什么的哄她喝下。
宋承云欲起身,怀夕察觉道他的动作,伸手将他拉住,“哥哥起了?”
“我去唤丫鬟进来?”宋承云回身解释。
怀夕在被褥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宋承云有没有看到。
“不用了,一会就好了。”
宋承云还是不放心,可怀夕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若是有个汤婆子就好了,怀夕不禁想,但再起来一趟,哥哥就真的不用睡了。
怀夕顺着袖子碰触到宋承云的手。
暖暖的。
“哥哥手暖,帮我捂一下吧。”说完,也不待宋承云反应,身子就轻挪了过来,牵着宋承云温热的手放到小腹中。
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暖烫之意,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就一会,很快就好了,哥哥也闭眼休息吧。”
宋承云侧着身,左手僵硬地,被拉到被褥里,而后,覆在温软的小腹上。
说不上是错愕还是惊慌,抑或都有之。
心脏不知空了几拍,连呼吸都怕惊到身旁的人。
他们之间没了被褥的阻挡,只要再往前,再往前一点点,他就能将她尽揽于怀中......
昏暗中,那双向来疏冷的黑眸里,此刻竟慌乱闪过几丝羞赧。
可身侧的女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大剌剌地把他的手覆上后,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令人舒适的暖意,怀夕毫无防备地沉浸在香甜的睡梦里。只她睡觉时从来不安分,没了被褥的阻挡,睡梦里,她循着熟悉的淡淡竹香,将自己完完整整地,送进另一具温热的身躯怀里。
被抱了个满怀,从一开始的僵硬,微微后退,又被紧紧地搂紧......
宋承云不再抵抗,或者说,终于不再压抑。
他双眼贪婪凝望着胸前的女子,另一只手仿佛不受控般,穿过她的臂下,环住她的腰身,试探性,慢慢收紧。
直到身体贴合,一丝缝隙也没有......
一瞬间,呼吸乱了分寸。
明知不对,不该,但怀中温软一路灼到心口,烫得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该放手的。
但,怎么可能放手呢?
许是被搂得太紧,怀夕的女子轻轻地嘤咛了一声,在男子胸前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地酣眠过去......
怀夕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从未有过的舒爽。
问了小艾,才知道哥哥今日起得比平日晚了一刻,鲜见匆忙出门。
怀
夕听完有些不好意思,昨夜被她一通折腾,哥哥定然没睡好。
小艾半夜从这里出去后,心里存着事,回去后便也睡不着。
她很担心,难道姑娘心里是不喜欢公子的?
不然哪有夫妻安寝时要用被褥隔开彼此?
昨夜公子在,小艾什么话都不敢说,回去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数着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天亮。
一早守在主屋门口,但平日卯时一刻就会开门的主屋却没有动静。
好不容易等到门开,公子从屋内出来后,吩咐她晚些再进去,又交待让她备好汤婆子和红糖姜水,照顾好姑娘。
小艾忙活了一通,才等到姑娘在里头有了动静。
担心了一夜,在走到里间,掀开帷幔,看到昨夜隔在中间的那床鸳鸯被褥被踢到床尾,而姑娘睡在公子的被褥里,小艾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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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尝到甜头,夜里睡觉时,怀夕不再在床榻中间摆上那床鸳鸯床榻。
宋承云熄完灯上床时显然也注意到了,放下帷帐时手顿了一下,之后神情平静,拉开被褥躺了进去,
他才一躺好,身旁的女子就往前凑近些许。
“捂肚子。”怀夕转过身,屋内安静,她下意识地也压着声音,显得声音软软的。
哥哥的手捂肚子比汤婆子还舒服,不像汤婆子那般重,也不会变凉。
漆黑里,宋承云的眼眸颤了颤,而后,从被褥里将手伸出来,任由怀夕拉进她的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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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小年,宋承云休沐。
庭院里的雪一早就被扫到两旁,地面干干净净。
刘婆子家乡过小年有送灶王爷升天的传统,祭祀会呈上一种灶糖。
厨房里有现成的材料,刘婆子见怀夕听得兴致勃勃,索性说做一些给她尝一下。
拨糖是个体力活,翡翠和琥珀两人帮刘婆子抻着一个糖膏头,用力地拉着。
拨糖中途,松毫来传话。
怀夕本想再看会,无奈松毫传完话后便一直等在一旁。
松毫是个知进退的,若是没什么急事,他不会在这里干等着,此时站在这里等着,明显有催人的意思。
待怀夕又看了他一眼,终于走开去洗手,松毫这才安心走到厨房外等着。
跟着松毫出了院子,见松毫过书房而不进,直接拐到厅堂上,怀夕有些惊讶。
原来是有客来?
真是,松毫为何不直说?
松毫只领到门口,便摆手说道:“夫人请进。”
怀夕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里面一阵笑声,她只好先提步走进去。
原来是哥哥之前郊祀受伤上门替他诊治的李太医。
李太医上过几次门,怀夕印象很深,对他治好哥哥一直心存感激,见到他,立刻走上前蹲了个礼。
李太医笑着摆手,“夫人不必多礼。”
他目光滑过怀夕脸上,见她面色红润,笑着抚了抚斑白的胡子。
上次见面时,眼前这位娇俏女子还是宋编修的妹妹,如今却是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