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吧。”宋承林逆着光,脸显得尤其阴暗,“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威风多久。”之后,他深看了怀夕一眼,便直奔门外而去。
怀夕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右侧袖子空荡荡的......
屋内黑沉沉的,怀夕借着透进窗内的夜色仔细打量着屋内。
窗台处厚厚一层灰,除了她身下这张美人榻和临窗处一张书桌,屋内并无什么摆设,看着像是久无人居住的屋子。
宋承林甩袖而去后,她听见不远处有房门被踢开的声响,想来他身处的屋子离自己并不远。
怀夕俯身,借着美人榻的边沿慢慢将嘴里塞着的那块布蹭出来,只是手上和脚上的绳子绑得太紧,用蹭用咬都解不开,只落得满头大汗。
久未进食,折腾一番,怀夕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只好歪靠着美人榻浅浅地喘息休息。
天色再晚一些时,宋承林又来过一趟,脸色依然阴翳。
不过看到她嘴上没了那块布,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冰冰地走进,扔了一个馒头在她身边,然后看都不看她就又推门出去。
虽然他脸色很难看,但没有停留,反而叫人安心一些。
怀夕看着脚边的馒头,咽了咽口水。
即便要逃走,也要先填饱肚子......
怀夕并不担心宋承林下毒,自己已经落到他手上了,若是想要她的命,提刀过来不是更方便?
想通之后,便不再犹豫,她笨拙地腾挪身子,直到双手握住那个馒头......
吃完过后,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在暗沉沉的屋子内呆久了,竟然起了些困意。她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还是抵挡不了那股子困意......
其实对于宋承林的意图,怀夕还是猜错了,馒头还是下了些迷药的。
隔壁的屋子内燃着一盏即将油尽的灯,宋承林坐在桌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快要消逝的光亮,眼眸里是恶狠狠的恨意。
此处庄子是他几个月前用别人名义盘下的,此番,他借口出门做生意,瞒着泸州的亲人,又在中途支开了随从。算来,已独自在此处呆了一月有余。
今日替她绑来怀夕的人,皆是把头挂在裤腰上的江湖草匪,只认钱,货钱两讫后便一拍两散。
整座庄子侍候的几个奴仆,早在几日前也被他遣散了。
而他做这些,不过是想把另一个人引过来。
空荡荡的袖管和伤口不时的痛痒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曾经的屈辱。
在泸州听到宋承云和怀夕成婚的消息,他便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要了这对狗男女的命。
可看到怀夕的那一刻,看到她蹙眉,他发现他还是有些不忍。
到底要不要她的性命,他可以慢慢考虑。
但宋承云的命,他要定了!
此上金陵,他已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成,他生,他死。
败,他们三一起死。
如果他得不到怀夕,那他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如今,棋已落定,接下来,就看宋承云愿不愿意钻进这个必死的圈套了。
第77章 第77章原来,她是九重天上的白……
直至第二日天亮,怀夕还有些晕沉,至此,她才知道,她吃的那个馒头是有问题的。
之后宋承林再送来的吃食,怀夕不肯再吃。
宋承林见状,捏着她的下颌想硬塞进去,可怀夕紧闭着口,一时他也无法如愿。
不知是因为没什么耐心,还是有更紧急的事要去做,宋承林不时盯着门外。
最后实在喂不下去,他恼羞成怒,直接把整盘吃食掀翻在地。
他冷冷看着怀夕手脚上因挣扎勒出的血痕,眼神更加阴厉。
不愿吃便算了,料想她挣扎不开,待他处理完宋承云,有的是时间同她磨。
一整个下午,隔着窗纸,怀夕看到宋承林一直在院子里徘徊,不知在做些什么。到了晚些,有铁罐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鼻翼间便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石味……
味道随着外面身影的挪动愈发重了起来,最后,房门被推开,宋承林甚至还提了几桶火油,打开盖子,就这样放在屋内……
见怀夕目露惊慌,宋承林反而笑了,他走近,摸了摸怀夕因挣扎而乱得不行的鬓发,安慰道:“妹妹,放心吧,我还舍不得你死,以备万一罢了。”
临出门前,他复又找了块布,严严实实地塞在怀夕嘴里,而后在屋内走了一圈,在桌上处寻到一个火折子,拿到手里,又看了怀夕一眼,这才推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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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夕走失的当晚,小厮在门边捡到一封书信,只是书信外封上什么都没写。
原本想着待主人回来再呈上去,没曾想,亥时一过,本应在青元山的主人出现在门口。
小厮不敢耽误,急忙把那张帖子呈上。
宋承云刚从青元山赶回,本欲回宅子里取一样东西再去求见刑部张侍郎,被小厮拦下时,他脸上颇有不耐。
随手撕开书信时,看到内容时,他握着信笺的指节陡然发白。
他眉峰如淬了寒刃般压下,在扫过“独自前来,否则,尸首一具”时剧烈一颤。
宋承云自小过目不忘,但帖子的字迹,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歪歪扭扭,并不算工整。
至于到底是谁送来的,去看看便知道了。
奔袭几个时辰,宋承运赶在黄昏时分到了城外的一处小庄子。
从外面看,庄子不大。应是许久不住人,门外的对联已经褪了艳色,破破烂烂的。
门上未落锁,虚虚地掩着,宋承云走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摆放着一套桌椅,茶炉滚滚。
此刻,宋承林端在在椅子上,用左手不紧不慢地端起茶壶,将水注入到茶杯内。
听到门嘎吱一声响,他略微抬了抬眸。
倒是比意料中还快了一些。
他将手里的茶盖抚过茶水,呵笑一声,“二哥倒是真敢来。”
宋承林根本不担心宋承云身后带了人。
很讽刺的是,他知道,宋承云不会宋怀夕涉险。
拿住怀夕,就是拿住宋承云的命脉。
见是他,宋承云皱了皱眉,不欲与他废话,压着沉沉的脸,直接问道:“她在哪?”
“急什么?”宋承林往后歪了歪头,“我们的帐还没算清楚呢。”
宋承云往他身后看去,身后除了一间主屋,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厢房,他提步向前。
宋承林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随手把桌上的火折子拿起来,挡住宋承云的去路,“想死,便往前。”
从入门开始,庄子里就散发着一阵阵浓厚的火油味,宋承云瞥过宋承林手上的火折子,目光又落到他身后湿漉漉的地面。
他才留心到,房屋四周的湿漉,不是水迹,而是粘稠的油迹……
……
宋承云顿住脚步,冷眼觑宋承林,“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
“不愧是世人口中精才绝艳的宋大人,聪明。”
“我已经来了,放了她。”
明明此刻他手上拿捏着他的性命,可见宋承云脸上毫无惧色,看着他的目光更仿佛是看一个笑话一般,宋承林面色便有些狰狞,也不想去掩饰心头的恨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要你的命。”
“不过,还不急。”宋承林踢了踢地上的刀,指了指他的断臂,“好哥哥,你这般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先让我看到她。”宋承云冷冷说道,他必须先确认怀夕还好好的。
宋承林冷哼一声,事
到如今,他们俩已然是自己掌中之物。
见宋承云愈着重怀夕,宋承林嫉妒同时,又有种扭曲的得意感,仿佛自己终于能拿捏到他的软肋。
终于,他能让宋怀夕好好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哥哥,会如何死在他的手里。
宋承林手里举着火折子,正对着宋承云往后退了几步,而后伸手,推开一扇房门。
一门之隔,门外的对话,早就一字不落进怀夕耳中。
怀夕边听边死命地扭着手腕间的绳子,把手腕扭得血迹斑斑。
听到开门声,她急忙往外面看去,却只看到宋承林向她走近……
为了震慑宋承云,宋承林在怀夕所在屋子的外围洒了许多引火用的硝石,屋子里面还放了几桶火油,阵势做的极足。
他走到怀夕前面停住,而后转身看着宋承云一步一步踏进屋内——他为他准备好的死地。
他已经有些疯魔了,脸上既有不管不顾的狠厉,又有些得意洋洋。
即便屋内昏暗,宋承云第一眼还是看到怀夕小脸上有几丝淡淡的血痕。
目光往下,看到她手腕处的绳子有些未干透的血迹……
“你胆敢伤她。”玉色锦袍下绷紧的肩臂如拉满的弓弦,宋承云终于正眼看向宋承林,目光冷厉,仿佛下一刻便要搅碎他的灵魂。
“……”
看到哥哥,怀夕内心立马就安定了一些,对视时眼眸里不自觉地就染上些雾气。
宋承云用眼神安抚怀夕,而后看着宋承林,“既然你要的是我的命,那便让她走,我留下。”
看到宋承云失了往日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宋承林只觉得痛快,他哈哈大笑道:“宋承云,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之外,人人都是傻子?”
“你自然要死,至于……”宋承林回头看了一眼怀夕,见她眼泪汪汪不错眼地看着宋承云,心里愈发起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