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丑。”江溪心想,唇红齿白,很鲜肉。
李秋白又说:“那我很穷吗?很没文化吗?”
出口成诗,怎么会没文化呢?就是有点傻白甜。
江溪组织了下语言:“你是很有文化的有钱人。”
李秋白也这么觉得,“而且我人也很好,出手也大方,对吧?和那些渣男完全都不一样,她怎么就是不搭理我呢?难道因为我长得像老外?”
“可我只是长得像老外,但我户籍、血统、文化都很内的,而且我唐诗宋词全都信手拈来,还喜欢传统文化......”
江溪出声打断他的话:“你是打心底真的喜欢这些吗?”
李秋白忽然沉默了。
他真的喜欢吗?
他其实心底没那么喜欢。
只是为了获得认可、获得好处才一直告诉自己要喜欢、要学习这些东西。
江溪又问:“你喜欢她什么?”
李秋白想到玉娘的倾城容貌,想到她出神入化的画技,想到爷爷很欣赏她的画,也很欣赏她这样古典气质的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看他沉默不吱声,江溪猜到他的喜欢似乎也没那么纯粹,或许是热烈的,但又夹杂着一点私心,物灵是最敏锐的古董物件,怎么会察觉到不到呢?
就算察觉不到,见证了主人悲剧的玉娘也不会轻易心动的。
玉娘的确是这般想的,她不喜欢李秋白身上的书生气,不喜欢是个没有掌握自己人生能力的人,他也许是真诚的,但太弱小了,广义的弱小。
靠爷爷喜欢吃喝玩乐的李秋白沉默的听完,忽然无地自容,看着水库边上在风雨里飘荡的船。
他现在就像船一样,没有根基,只能依靠那个绳子固定,依靠岸边的大石支撑才能安稳停靠。
江溪点到为止,就不再多嘴。
只有他自己想清楚,自己成长了,才有资格再次向玉娘表达喜欢。
李秋白点点头,起身朝屋里走去,他需要好好想想。
他走后,折瞻坐到江溪的旁边,身上清冷的气息里透着雨水潮气,江溪转头看向他,“怎么样了?”
从刘盼前夫家离开后,她们就回到了这里,决定留宿后就听到隔壁村有警笛声,于是让折瞻悄悄去看看怎么处理的。
折瞻颔首:“村民都说是闹鬼,没有牵扯到我们。”
“另外他们发现附近村子还有结阴亲的事,说要到每个村排查和教育宣传。”
江溪点点头,“那就好。”
“希望以后不要再遇到这样的事,也不要遇到那种男的,已经厌烦了。”
折瞻嗯了一声,“我不是。”
听到他的强调,江溪笑了笑,“不是什么?”
“不是那种人渣。”折瞻又看了下李秋白的身影,幽深的眼底透着一丝嫌弃:“也不是他那种人。”
江溪见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心底一跳,和她说这些什么?
但嘴角已经翘起一点小小弧度,“我知道。”
李秋白像个孩子,还在寻求认可,活在被人掌控的人生里,折瞻不是,他虽然没有记忆,但他站在那里,周身气势就让人信任。
而且他确实很厉害的。
有他在,有他镇住物灵,江溪感觉人生困难少一半。
人都是慕强的。
江溪也不例外,莫名的就很信任他。
也隐隐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愫。
意识到那时什么意思的江溪,脸有点热,欲言又止的看向折瞻英挺的眉眼:“你......”
“我怎么?”折瞻沉静的望向她,幽深的眼底克制着情绪。
“就是......”江溪想告诉他,自己对他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她没开口,但折瞻敏锐的能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绪,看着她脸颊上的绯红,莫名的嘴角也跟着上翘。
昏黄灯影下,影影绰绰之间,两人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时,阿酒端着饭碗,忽然挤到两人之间,“江江,你们在看什么呀?吃饭啦。”
“......咳。”江溪回过神,有些尴尬脸热的看着阿酒,有些心虚,“你怎么忽然蹦出来了?”
“没有忽然蹦出来啊,我喊你你们不应我。”阿酒一脸怀疑的盯着江溪和折瞻,感觉两人有秘密:“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闲聊。”江溪敷衍过去,起身走向屋里,里面的周婆婆已经给她们分好了晚饭,土豆腊肉豆角箜饭很香,大家都蛮喜欢的,连平时胃口不大的八宝都吃了两碗。
晚饭后,周婆婆又忙上忙下的铺床套被子,安排大家睡觉。
女生一屋,男生一屋。
第二天早起一人一碗醪糟荷包蛋。
填饱肚子后坐船去水库另一边的溪城,离开前江溪给了周婆婆一千块,当做食宿费用。
溪城很大,地形比较复杂,有山、有雪山、有草地还有寸草不生的荒凉地带,临近林城、榕城方向多山多树,往南边雪山多,也更荒凉。
他们过了水库,联系到周大爷的朋友,朋友得知他们想从山里去看瀑布,帮忙指了去青山镇的路,并介绍了一位识路的老人。
指路后又好心提醒,山里草木深,没人带路容易迷路,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提醒要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当地人喜欢将溶洞当做祭祀之地,别看到溶洞就钻,万一是人家祖先安息的地方就不好了。
江溪应好,道谢后便开着船顺着平静的河流往青山镇开去,河面上遇到不少人在打渔,两岸也有很多人干活,忙忙碌碌的在收黄豆。
很快到了青山镇,似乎刚好赶上集市,他们随意找了个小杂货铺买水,顺道打听怎么去瀑布。
老板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带着两个孩子守店铺,大孩子流着鼻涕在地上玩烟盒,小一点的大概七八个月,被她抱在怀里哄睡。
“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啊?”李秋白错愕不已,同时江溪也注意到街上还有很多背着孩子的年轻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瞧着都跟花儿似的。
老板娘看她们是外地来的,笑着回了一句:“对啊,我们这里很正常的。”
江溪问:“大好的年纪,不去读书吗?”
“读不出来,打工也赚不到钱,家里也不管,还不如早早找个人嫁了,有个依靠。”老板娘单手抱起孩子,又去哄在地上哭闹的儿子,“别哭别哭,玩手机吗?我拿给你。”
“你们随便选,我把孩子放后面去。”
江溪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气,隐约听到后面孩子吵闹和男人斥责的声音。
李秋白蹙起眉:“似乎过得不太好。”
江溪也这么觉得,不要在脆弱的时候嫁人,可能会掉进另一个深坑。
李秋白叹气,这两天的见闻真的颠覆他的认知。
有些难受的买了一些水就走出杂货铺,站得远远的在一旁石凳上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妈妈们,轻轻叹气:“人一辈子又不是只为了结婚生子,怎么就都早早的结婚呢?”
江溪嗯了一声,“理想的人生应该是去看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经历有趣的事,遇见难忘的人。”【1】
但有些人生来没有选择。
折瞻、李秋白、玉娘三人听到江溪的话,都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她,遇到你,算是遇见难忘的人了吧?
“都看着我做什么?”正喝水的江溪被几人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脸上有什么吗?”
“江姐姐,我就是想谢谢你,你让我这辈子都难忘。”李秋白觉得认识江溪以来的这段时间,是他最轻松快乐的一段时间,尤其是还认识了阿酒,认识了玉娘,还有其他人,也见识了好多不一样的物灵人生,感觉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值了。
“值什么值,人生还很长呢,还有更多值得你去探索的。”江溪看向玉娘,又看向折瞻,“我也是你们最难忘的人?”
玉娘点点头,江溪之前告诉自己那一番话让她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折瞻也点了下头,嗯。
江溪嘴角勾起,与我而言,你们也是。
互相默契的笑了下,心情倒是轻松许多,一起去找周大爷朋友告知的一个敢进山的老人,老人住在小镇尽头的民房里,以前是跑山为生,对山里熟悉得很。
她们到的时候,老人正坐在屋檐下编竹篓子呢,江溪上前打了招呼,“王大爷,我是张大爷介绍过来的,听说你以前从山里走到瀑布那儿去了?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逆着光,老人眯起眼,困惑的嘟囔了一句:“怎么都想去看瀑布?”
江溪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前还有人找你带路去看瀑布吗?”
“有,得一年之前了。”但因为这事儿稀罕,他记得牢靠,一听江溪说要去就想起来了,“就是一片凹地林子里有水,顺着河道往下流,然后有个落差就变瀑布了,没什么可看得,你们又是小孩又是短袖的,不适合去里面,想玩水去镇外河沟里玩就行,安全一些。”
主要是他年纪大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想去带路,所以推脱说道。
江溪看出他的不乐意,笑着问:“那你带他们去了吗?”
老人说看长得和气,应该没有坏心思,于是随口说道:“去了,带着个仪器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但没找到。”
找东西?
江溪不由想到祝老爷子曾说他们试图找过青铜碎片,难道是他们?
她犹豫着询问老人,“是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不是,一群年轻人。”
江溪忍不住又问:“不知道他们找的什么吗?”
老人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知道,只晓得得他们有个图,画得奇奇怪怪的。”
“是这样吗?”江溪犹豫着拿出手机,将自己画下来的图腾纹路递给老人看。
老人细看了一下,“好像是吧,我也记得不太清楚。”
“反正看着很奇怪,比溪南那边的鬼画符祭文还奇怪,小孩乱画似的。”
“溪南祭文?”江溪心底莫名一动,“您能和我说说吗?”
“我也不懂,就是以前去溪南看到过,他们祭祀就是乱写乱画。”老人说话间一脸嫌弃,“还是我们溪北好,祭祀铭文写得工工整整,大家学起来也容易,不容易丢弃。”
都是传统文化,咋还对比上了?
江溪笑了笑,又和老人打听了一番铭文的事情。
快到中午才说完,最后再次确定他不想进山,不过他有推荐其他人,让她们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