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洇湿男人的手套,黏腻地贴着皮肤。
萨尔坎皱起浓眉。
对红龙而言,这是一场队医进入军团前的立威;她是第一位加入红龙军的女性向导,如果不以暴力制定规则,她会被凶残且精力旺盛的年轻红龙撕碎。
红龙并不在意人类的生命,但她的引诱,会令他们的士兵们不洁。
但此刻,她的眼泪令萨尔坎不悦,就像他胁迫了她。
萨尔坎高傲自负,是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他体内流淌着追逐力量的赤龙血脉,从骨子里厌恶弱小的生物,尤其是治愈型向导,这群软弱无力的消耗品。
但他的怒火,还不至于发泄在一个蝼蚁身上。
萨尔坎的金瞳紧盯她纤细的脖颈,突然有种异样的烦躁。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禁止用肮脏的液体弄脏我的军服。”红龙深沉暴戾地凝着她,摘下手套,扔到她的脚下,“下不为例,夫人。”
……
红龙军将虞鲤看守起来。
距离出发还有两天,埃尔文塔没有多余的房间,虞鲤被粗暴地丢进了花蕾公馆。
来的第一天,有向导见到她是被红龙军押送过来,对她有些警惕和忌惮。
身在敌营,周围又有人监控,虞鲤很警惕,虽然水芙社交关系简单,但说不定会有一到两个亲密的好友,如果就在这群人里,她就要小心了。
休息一夜,没有人找上她,看上去这波向导里没有水芙的熟人,虞鲤心情放松了许多。
于是第二天,虞鲤主动出击,向导们坐在明亮雅致的咖啡厅里用下午茶,虞鲤在他们侧后方的位置坐下。
虞鲤想要侧面了解一下中央塔向导的性格,这可都是他们阿尔法日后收编的军医。
敞亮的玻璃外花团锦簇,耳边响起优美的钢琴曲,餐桌上的茶点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有服务员为她端上一碟甜点。
虞鲤从未体验过这么精致缓慢的生活。
她切着甜点,小口小口地抿化奶油,听着旁边的一名向导挑剔着这里的环境,抱怨公馆里的生活不舒适,不自由。
“我想回到自己的别墅了,”他困扰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星星点点的红疹,“昨天我只在新房间睡了三个小时,身体就开始过敏,一晚上都没睡个好觉。”
虞鲤:?!
什么,中央白塔的向导每人都有别墅?
另一名女孩子俏皮地说:“这可不行呀,小秦,据说到了前线,那里的条件更困难。”
短发少女托着脸,“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肚子疼的理由请假……以前遇到不想上的课,我们都能用这个理由逃课的。”
“我听说我们要去的前线很危险,如果没有向导去支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名卷发泪痣的少女轻声道。
“我承认前线的哨兵们很悲壮啦,但……”说到这里,短发女生左右看了看,见到不远处的虞鲤,她压低声音。
虞鲤是双系精通的向导,轻而易举地听到了他们窸窸窣窣的交流。
“给那些陌生哨兵治疗,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匹配?”
短发女生有些羞涩和困惑地问,“我担心,那些重伤的哨兵会需要我们的深度净化,老师说,我们治疗系向导,婚前最好不要和陌生男性有身体接触。”
“……应该没问题吧,我听说,阿尔法军区都有一名治疗向导走上战场了。”
“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最开始那名男性向导说,“虽然她有战功,但那样的女人已经不能算是我们的同类了。”
“就是,等到匹配的时候就该傻眼了,肯定没有哨兵喜欢那样强势的向导。”
“其实我觉得她很厉害……你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吧好吧,她是个不正常的向导,没有哨兵愿意要,行了吧。”
短发女生似乎想为虞鲤辩护,看到同伴们纷纷赞成男向导的话语,她立马改口,露出讪讪的笑。
虞鲤发现,中央白塔的向导群体貌似对立严重,男性向导口中的“同类人”单指治愈型,将攻击型向导排除在外。
中央白塔就是这样给他们洗脑的吗?
虞鲤被背后蛐蛐,倒没有生气,这群向导一觉醒就被接来中央塔,当时他们都是小孩子,能懂什么。
虞鲤只是担忧。
如果飞艇迫降,那时的情形肯定一片混乱,这群向导没有自保能力,她能不能保护他们安全无虞地逃生。
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拥有不被规划的未来。
……
“哎,你……水向导。”
虞鲤拿纸巾擦拭唇角,起身离开,那名短发少女余光看到她的背影,连忙唤住虞鲤。
虞鲤礼貌地侧身回头,她的嗓音卡顿,纠结地挠了挠头发。
“那个,我看到你昨天是被红龙军押过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
“到了飞艇上,如果你害怕,别去卧室,多在休息室里待着吧。”短发女生面露纠结,像是头脑一热地对她表达了好意,想到那群高大暴力的红龙哨兵,又有些后悔。
但是口子都撕开了,她也就一咬牙地说了下去。
“休息室有监控,白天人挺多的,刚好我也是个夜猫子,晚上能陪你聊聊天,但不能陪你待太晚。”
虞鲤心领神会。
她对短发女生露出笑容:“谢谢,请问你的名字是?”
“叶小梢……叫我小梢吧。”小梢怔怔地看着虞鲤的脸庞,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我记住了,谢谢你,到时飞艇上见。”
虞鲤说,“也请你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多加小心。”
虞鲤没有拒绝小梢的好意,她刚好需要一个打入向导群体的引子,小梢善良又聪明,如果时机合适,她会给小梢传递情报。
明天就要登上飞艇,虞鲤回卧室,好好地睡了一觉。
小梢的好意注定要落空了。
出发的这一天,红龙军凌晨六点敲响虞鲤的房门,两名哨兵押送她前往飞艇,送进[血皇帝]的卧室。
虞鲤意识到,有哪个环节出现了意外。
一路上,红龙军步伐沉重急促,虞鲤维持弱不禁风的人设,其中一名哨兵直接用手臂揽起她的腰,挟着她赶路。
虞鲤水蓝色的发丝绕过肩颈,胸前,女人面颊红润,保守的衣裙略显褶皱,进入卧室,龙族将她放下,虞鲤拢着披肩,踉跄了几步,差点倒在红龙的大腿上。
她想起红龙对人类的厌恶,调整方向,伏靠着他的床沿。
萨尔坎缓缓眯起竖瞳,炙热粗糙的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似是要折断她的脖颈般,沿着她的后颈曲线缓缓抚摸。最终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暴君再一次打量着她的面容。
他的视线掠过她每一寸的肌肤,就如同巡视着他的领土。
虞鲤感觉到他体内喷薄的热意,他红发灼烈,颊边浮现出细密的红鳞,竖瞳燃烧着黑色的焰火,带有居高临下的傲慢,被军装包裹的身材挺拔威严。
虞鲤生理性地发颤,额角冒出汗意。
“大人……”虞鲤泪眼朦胧地呼唤他,指尖颤抖地握着他的手腕。
“我不曾想过,”萨尔坎缓慢而沙哑地说,“兄长带给我的痛苦,并非是黑焰灼烧的苦痛,而是要使用你这种女人的身体。”
“履行你的义务,为我净化。”他说。
虞鲤摇着头,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她猜对了,红龙果然有伤,在她到来之前,“黑焰”一直处于可控制的状态,偏偏赶在出发的这一天爆发。
这次的任务对反叛军而言极为重要,不然红龙不会忍耐对人类的厌恶,接受治愈型向导的净化。
“我不知道您是要找净化的向导,”虞鲤喘息着说,“我、我并不清楚您的伤势,我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只要祈求您允许我坐上这架飞艇,我就能见到我的丈夫。”
“……我深爱着他。”虞鲤的嗓音柔软而又希冀,双眸浮现出湿漉的祈求。
现在坦白是最好的时机。
她的资料已经交给了红龙副官,对反叛军而言,她是自愿献祭的贡品,红龙军没有理由把她扔下去,同时她是主动坦白的,不会引燃萨尔坎的怒火。
红龙并未显露出任何情绪。
“你如此大胆。”片刻,他沉声地评判道。
他的手臂发力,将虞鲤从地上拉起来,修女打扮的女人慌乱地跌进暴君的怀中,萨尔坎强健的手臂掐紧她的腰肢。
“你再次令我的军服染上污秽。”
她眼眸中流露出的恐惧与脆弱,令萨尔坎的嗓音变得浑浊低沉,他的手套被她的泪水沾湿,抬手,指腹粗砾摩擦着她的脸颊,传来一种令人战栗的感觉。
“我不追究你的懵懂无知,但龙族不能容忍欺瞒的罪行。”
“如果你现在走出卧室,我会砍掉你的头颅,”他竖瞳冰冷骇人,平缓地看着她流下眼泪,道,“你清楚该如何熄灭雄龙的火焰,夫人。”
第179章
红龙军善征伐,掠夺,他们是反叛军座下的鹰犬,骁勇凶悍的神话种,虞鲤从没想过和他们正面对抗。
进入红龙的脑域,是虞鲤绝佳的机会——她是双属性精神体,不仅能治疗,还可以悄无声息地埋下毒药,但如何拿捏这个度,考验起了虞鲤的演技。
萨尔坎将她抛在床上,高大危险的阴影笼罩下来。
虞鲤惧怕般地蜷缩起来,被禁锢在红龙的怀中,包裹在端庄衣裙下的细腻肌肤紧紧贴着他健硕的肌肉。
一条粗壮的黑红色龙尾顶开他的军服披风,缠上她的脚腕,暗红深邃的鳞片间隙透出火焰的纹路,如同下方涌动着岩浆的火山岩。
他竖瞳尖锐,佩戴手套的指腹摩挲她湿润白皙的面颊,像是网住一只柔弱的,无处可逃的蝴蝶。
虞鲤狼狈不堪,水蓝色的发丝纠缠着她的颊边,温柔下垂的眼眸盈满泪水。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搭在男人结实双肩的手掌轻轻推拒着他。
红龙喉结滚动,竖瞳注视着她,男人压抑着暴躁与阴冷,俯下结实的脊背:“你想死么。”
见女人偏开脸庞,蜷缩起来,像无助的孩童那般抱紧自己,红龙满不在意地嗤笑,修长的手指生长出尖利漆黑的指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