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鲤无助地闭眼,疲惫回:“没有,你也见到了……论体术的话,还是你更胜一筹。”
床板忽然震动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激动拍打,虞鲤吓了一跳,狐疑地观察萨尔坎。
他眉峰浓直凌厉,表情毫无变化。
虞鲤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在脑域里联系了吹笛人,他本该到得很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谁给你的胆子,敢第二次将龙王当成你的奴隶。”
他虎口掐住她的下巴,跨了上来,膝盖压在她大腿两侧,长裤被精壮健实的肌肉挤压绷紧。
“这不是奴役印记,和囚徒的不一样,你没有感觉到吗?”
虞鲤轻声说,“如果我现在再让你离开我,你会怎么做?”
红龙的瞳仁紧缩,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滚沸,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肩胛骨发出扭曲的骨骼碰撞声,似是要展开龙翼。
飞艇上与她相处的记忆被唤醒,定格在了虞鲤最后强制命他带领红龙军归返的那句命令上。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萨尔坎不介意她是否有丈夫,也不在意她喜爱其他男人。她体质孱弱,为了保护自己,一点点善意的欺瞒,萨尔坎可以容忍,他们之间只是没有好好谈过。
如果她抛弃了她,欺骗就变成了背叛。
从泰坦海归来后,萨尔坎渴求看到她后悔的泪水,于是他接下了反叛军的任务,用强壮暴力的体魄,身为教官的权力,将她逼入身心的绝境。
他成功地打碎了她的意志,让她像是战败的猎物,朝敌人示好。
萨尔坎目光炙烫,沉沉扫过她被单薄睡裙包裹的身躯,脑海中满是占有欲浓烈的妄想。
……折断她的四肢,关在身边,让她成为龙裔的战利品。
“我不会离开的。”
虞鲤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温柔道:“有了这个标记,我们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对方在哪,我需要你啊,小龙。”
萨尔坎冷笑,粗粝的指腹压上她柔润的唇瓣:“这张嘴说了多少骗人的话,谁知道你在哪又藏了个野老公。”
虞鲤眉眼弯弯:“怎么可能呢,我这次没带自己的哨兵过来。”
“我说过,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依靠你……”
身后展开黑洞,长靴落地,一双血眸阴沉沉地紧盯向她,如同暗中窥视的乌鸦。
虞鲤脊背攀过一阵寒意,面不改色地说:“只能依靠你们三个男人。”
虞鲤没有忘记藏在头发里的小蝴蝶,轻咳了一声,“所以,你们对我都是很重要的!”
“感谢你把我和这头蠢龙混为一谈。”
吹笛人微卷的灰发略有凌乱,气息低促沉冷,睨向两人。
虞鲤注意到他沾着黑红血迹的风衣下摆:“你刚刚去哪里……你受伤了?”
“你们互相表白的时候,我定位到了三头犬被反叛军关在了何处,那里无人看守。”
吹笛人冷淡道:“没打扰你们的好事吧?”
虞鲤默了下,说,“吹笛人……你来多久了?”
小乌鸦外表纤细文雅,其实是没什么安全感的性格。
最开始时,他虽然沉溺在人类女性的谎言里,却没有丧失多疑和警惕,从他们在北地山洞那段的相处就可以看出,他不惜放任她落在黑山羊的手中,也要暗中观察着她是否对自己真心诚意。
吹笛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轻挑了挑眉,话语凉丝丝的:“怎么,嫌我来早了?”
“我是不是得和三头犬大战几百回合,然后满身重伤地传送到你身边,眼睁睁地这么看着他对你为所欲为?”
虞鲤头皮一麻,无力解释:“我们没做那种事。”
吹笛人视线下落,看到萨尔坎解开的军服内衬,露出一截锁骨,以及烙在蜜肤上的小鱼标记。
“……这叫什么都没干?”
“可以。”他轻轻地表扬了一句,更像是嘲讽。耳羽从发间撑开,静默注视着虞鲤,视线里的压力仿佛带上实质的重量。
虞鲤头脑风暴,沉默的萨尔坎龙尾圈住她的腰:“在我的飞艇上,最后是这只鸟人接走的你?”
虞鲤没反应过来,出了声含糊的鼻音。
萨尔坎皱起浓眉,看她想躲,两指按着她的颊肉,将她的视线掰了回来,“那他之前出现在我的房间,摆出要杀了你的架势,只是做戏。”
“你们做什么了,”他红发垂落在虞鲤的肩头,“在我的床上?”
虞鲤:……救命,怎么一对峙全露馅了!
虞鲤额角沁出丝丝冷汗,想了几种措辞都像是狡辩,她有点想摆烂了。
“如你所想,我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得宠的恶魔。”吹笛人冷冷地道。
萨尔坎额角青筋直跳,粗声道:“住口!屈服于人类,还视为荣誉,未免丢尽深渊系的脸面。”
“这话不该原模原样地奉还么?”
吹笛人打断,红眸打量他片刻,喉间飘出一声轻笑,“先对她摇起尾巴,她离开前哭着打滚的蜥蜴,是谁?”
两头大恶魔的杀意磅礴血腥地席卷室内,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但还好,似乎顾忌着虞鲤刚受了伤,他们虽一人攥紧长笛,一人军服下的肌肉虬结暴起,却没有真的动手。
虞鲤缩起来,目光放空,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从某种方面来说,红龙和吹笛人都是非常纯情且好搞定的恶魔。但因为他们实力恐怖,为了不让他们失控,虞鲤需要小心地维持这种危险的平衡。
找实力相当的第三人来制衡,是比较好的做法。
离联赛开幕就剩十二天了,她也的确需要更多的助力。
虞鲤心中闪过很多人选,中央塔的其他神话系哨兵她还没机会结识。泽岚的话……虞鲤和他有交情,但她不确定单身主义的精灵会不会愿意掺和进来。
囚徒不行,他一睡就是三天;加百列在北地,是北地新任的君主、教皇,帝师——他愿意跋涉万里陪在她身边,但北地正处于恢复元气的时期,以后和反叛军的争斗,大概率要倚仗北地的重工业支持,虞鲤不想让北地现在就失去统治者。
那就只剩恶魔了。
虞鲤不知道黑山羊已经恢复了实体,她有些头疼,直觉魅魔就算嘴上说着效忠于她,一旦让他捕捉到时机,仍会痴迷而又兴奋地用触手将她拖入情潮,将她变成欲望的奴隶。
是那种无论驯多少遍,哪怕戴上口笼,跪伏在脚边做出一副乖顺模样——
可背地却依然用看肉的目光紧盯着主人,涎水从口笼里不断饥渴滴落的……恶犬。
黑龙态度暧昧,不过有了小红这个突破口,可以尝试交往;女妖是危险人物,如果她下次仍将她当做宠物把弄,虞鲤这边会加倍报复回来。
想到吹笛人刚才说出的情报,虞鲤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已知三头犬被关在某个封闭隐秘的场所,那里又没有人看守,是不是说明……
只要她和吹笛人想办法把他带出来,三头犬就有可能为她所用?
虞鲤越想越觉得可行,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动。
她冷静下来,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两个恶魔听,当然没提标记的事。
吹笛人:“现在去找三头犬,你确定?”
萨尔坎金眸凛冽,也朝她投来目光。
“嗯,”虞鲤抬起手,捋起肩侧那一缕断发,浓密的睫毛在下垂的眼角伏着一小片阴影,显得既茫然又后怕。
“我今天刚被你的同事追杀,情绪很乱,不想看到内讧。其他的事回来再谈,可以吗?”
她抬起眸:“我想复仇,请你们帮助我。”
……
半小时后,吹笛人将虞鲤和红龙传送到关押三头犬的地点。
虞鲤披着件军装外套,落地后,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处小型基地,整个空间不足三十平米,中间摆放着一张不知道是用来审讯还是休息的铁椅,缠在椅子上面的束缚带已经磨损发黑。
角落里用挡板隔出个简易淋浴间,墙壁开了个巴掌大的洞,那应该是通风口,兼机器给他投食的通道了。
……什么家具都没有,生活条件好差。
犬科组是虞鲤的第一支哨兵小队,看到三头犬的生活状况这个样子,虞鲤不由得微微心软。
虽说他是敌人,但如果愿意跟她走,别的虞鲤承诺不了,至少会给三头犬提供一个温馨的小窝,每天稳定的三餐。
三头犬套着件病号服,过大的领口坠下,露出伶仃清瘦的锁骨,黑发间挑染的棕毛微微翘起,双臂被反绑在椅背上,看上去很乖巧。
虞鲤走近几步,在合适的距离停下。
“你关在这里,是被命令用能力追杀我的吗?”她斟酌了一下,试探道。
“当然了,我超乖哦,陌生的姐姐。”
“我是无害的,”他前倾身体,乱翘的黑棕发下露出鲜红的眼睛,唇窝边勾出小小的犬牙,“你愿意带我回家吗?”
第237章
神话系哨兵与精神体融合,他们身躯被强化的同时,会生长出符合神话生物特征的部位。接受了精神体所承载的族群记忆、习性,观念的他们,已经是非人的存在。
神话系哨兵多为先天觉醒,像人鱼、精灵,从生下来就能与自然沟通,将操控洋流或藤蔓的力量运用自如。他们在族群的庇佑下长大,成年之后,这些哨兵便成为了族群的守护者,使得他们一族在这末日中有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偶尔,也会有极少见的幸运儿。
如果父母不是觉醒者,孩童自主觉醒神话系精神体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但这奇迹在素君身上降临了,她双亲都是平民,自己却觉醒了传说中的句芒。
句芒掌管万物的生机,她用这本该温和治愈的力量,剥夺了无数异种的生命力,赢得了[杀神]的称号。
因为素君是平民出身,她在民间的威望极高,人人都艳羡素君,又都认为她的传说不可复制。
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如果说素君是典型的正派人物,那么孽舌就是她的对照组。
同样平民出身,同样因为想要温饱加入了某方势力。素君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孽舌却沦为了看门狗,在反叛军的命令之下,机械地去屠杀,去吞噬眼睛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觉醒之后,孽舌长出了三个头颅。
他曾经是孤儿,没有本名,八岁便加入了反叛军,社会化程度为零。因此不觉得自己的形貌有多奇异狰狞,倒是十分喜欢那两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