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岚野语气平静道:“我生来便是孤儿,在仙琅宗外山,不过是想修行而已。”
沉云欢:“可是你连灵骨都没有,修行什么?也没见你拜师啊。”
师岚野回道:“修心,修性。”
沉云欢望着他的侧脸,察觉到他不想往下说,便停止了问话。暖色的烛光照在师岚野的侧脸,描摹出一张漂亮的脸,较之寻常男人而言,这张脸太过精致,纵然沉云欢见过不少被仙门中或者各州各地誉为美男子的人,却仍是觉得没人能与师岚野相比。
他好像沉寂千万年的湖水,深不见底,无法窥探。
沉云欢咬着糖棍,心想他或许从前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人,也是见惯了各种大世面,颇有见识之人,只是后来可能经历了残酷的斗争或者家族落没了,所以才会成了如今这种孑然一身的状态。
想来想去,眼看着师岚野将糖棍全部做好,沉云欢也没机会开口问,最后将所有的糖棍裹上油纸包,放入了灵袋之中保存。
随后师岚野又给她煮了菌汤面,烧水沐浴,这才算是结束了这样热闹的一日。
师岚野收拾了两间卧房,这对一直以来二人都同榻而卧的沉云欢来说很不习惯,因为师岚野的体凉,入睡前还会用凉水净身,所以躺在沉云欢身边时那股凉意令她极其舒适。
这样的情况以前并不明显,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夏季并未真正来临夜间睡觉算不上很热,还是沉云欢学会天火九劫之后,经脉受了影响,总之没跟师岚野同睡的头一个夜晚,沉云欢觉得骨头里迸发的热意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十分火热,身体隐隐有烧起来的架势,在床榻上翻了半宿都没睡着。
直到她终于难以忍受,下了床捞起自己的枕头就出了门,前去隔壁师岚野的卧房。
第28章 春猎会(六)
沉云欢在先是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 屋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想来师岚野已经睡了。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 静静听了一会儿, 随后才动手将门给推开。师岚野睡觉时很安静, 除了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杂音,房中静得落针可闻,老旧的门板发出摧枯拉朽的嘶声, 沉云欢低低啧了一声。
她左手抓着枕头,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见师岚野没有醒来或是向她询问什么,这才继续往前走。虽然房中昏暗, 但沉云欢如今已经重铸灵骨, 夜视能力比之前肉眼凡胎要强许多,很精准地看见了床的位置。
师岚野正睡在床的外面, 贴着床沿睡,身体躺得很板正, 面容安宁。沉云欢心里没由来一阵气, 自己被身体的灼热折磨半宿,他却美美入睡, 明明之前都是一起睡, 现在有条件了, 立即就分房了, 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遭了嫌弃。
沉云欢觉得, 自己的那间卧房完全可以用来当作洗浴房,这样师岚野就不用在黑灯瞎火的时候站在院中冲凉了。
她用左臂夹着枕头,脱了鞋子爬上床榻, 凌空一翻就动作轻盈利落地翻过师岚野,精准落入床里面的空位,将枕头摆上之后,仰面一倒。
很快师岚野身上的凉意就蔓延了过来,顺着她的皮肤沁入筋骨,驱散了一直纠缠着她的热气。沉云欢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点了,又稍微调整了姿势,将肩膀抵上师岚野的肩头,继而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沉云欢的睡眠是根据环境而定,就比如一开始被师岚野捡去的那段时间,她从昏迷中清醒之后,头几日夜晚睡觉都满怀戒心,虽然她没有明确表现,但师岚野可以看出来,因为夜间只要轻轻一动,沉云欢那沉在睡眠中的呼吸声就轻了,任何细小的动作都能让她立即醒来。
后来她渐渐熟悉了师岚野,对环境也适应了之后,再睡觉就放松许多,即便是师岚野起身穿衣,她也毫无察觉,睡得很香。
赶来汴京的那一个月,沉云欢几乎夜夜保持着随时醒来的状态,因为对环境的不信任导致她睡眠很轻,现在倒是好很多,许是太困了,她一闭眼就睡熟过去,连身旁的师岚野睁开眼,侧过身都没发觉。
师岚野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朝自己靠近,动作轻缓地拥入怀中。
沉云欢的身体滚烫,温度已经超出常人,抱在怀里像个大火炉,师岚野将她拥紧,一只手缓缓在她脊背上顺着,像是哄慰小孩睡觉一样,灼热的呼吸在他的胸膛蔓延。
她自己并未察觉身体的异样,并且没有因为师岚野的动作而醒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只下意识觉得那股令她舒适的凉意靠近,出于本能地向他贴近,枕上了他的肩。
夜色长宁,蝉声无尽,燥热的风掠过汴京,吹散了天上的云层,露出清亮的月光,探入窗子,照在窄小床榻上相拥而眠,互相依偎的年轻男女。
隔日一大早,师岚野就起床出门,要去买新鲜的菜给沉云欢准备饭食。汴京的街道极其热闹,正赶上春猎会盛状,不管走到何处都在议论与其相关的话题。
夺魁部分是所有人期待看见的环节,前一百名的争夺战会在场地里搭起的灵域擂台中进行,灵域一旦开启,外界便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城中的凡民也都可以去围观,所以在这个环节里,大部分的弟子都会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一方面是要取得胜利,一方面也是向世人展示其门派的术法,吸引更多的年轻弟子前去拜山求师。
这样难得的机会,造就了每一场比试都会十分精彩的画面。而前十名的弟子则更为特殊,但凡有人发起挑战,就会击响夺魁鼓,鼓声通过灵器运输而传遍全城,以此来昭告所有人。
不过这才四月初,夺魁鼓很少会在这个时候响起,在没有受到名次威胁的情况下,前十名都不太想主动发起挑战,毕竟就算今日打赢了,他日也有可能再被别人打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月底,进行一场一局定胜负的比试。
当然,沉云欢昨日以一万七千高分引出的热度仍居高不下,处处都能听到她的名字,所以属于她的那场夺魁比试,才是所有人最期待的一场。
和谁比,何时比,皆要看第二名,于是薛赤瑶也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汴京城因春猎会而沸沸扬扬,被众人议论的中心人此刻坐在院中,一边咬着糖棍,一边将床架砍得粉碎,细碎的木头落了满地。
看见师岚野进门,一时站在门边没动,她便主动解释道:“可以省一笔买柴火的钱。”
沉云欢砍的是她自己房间的床,说是省,其实等走的时候还要给这房子的东家赔钱,毕竟这床不是他们买的。不过她料想那时候春猎会已经结束,她手里必不会缺银子,不过一张床,赔得起。
师岚野神色平静,什么也没说,将菜放去了厨房,动手收拾院中的碎木,于是沉云欢的寝房就变成了堆放木柴杂物的地方。
这当然也是沉云欢预料的结果,毕竟以师岚野这种闷葫芦的性子,就算是回来时发现她一刀把房子劈成两半,也同样波澜不惊,挽起袖子就开始修补。
不管怎么说,沉云欢夜间睡觉会难受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以一种不需要她主动开口要求与师岚野睡一起的方式。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在此清静地住着。
白日里沉云欢站在院中练刀法,几乎不出门,夜间也早早就睡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师岚野除却买菜时会在附近的街上转一圈,大部分时间也在院中,要么是扫地洗衣,要么就静静坐着晒太阳,全城之中找不到比这二人更优哉游哉的人了。
奚玉生和宋照晚对于来小院作客倒是很积极,只是沉云欢的住处需要隐蔽,所以这两人每次来都偷偷摸摸,一步三回头查看有没有被跟踪。
宋照晚正好卡在问道榜的第十名,若想往前进名次,就只能朝上面的人发起挑战,所以目前城中仅有的三次夺魁鼓都是因她而击响。宋照晚希望沉云欢能去围观自己的比试,缠了她许久,最后沉云欢想着自己左右也没别的事,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宋照晚出自蜀州宋氏,乃是炼器大族,她手中那把蓝羽扇为上品灵器,是可以与不敬剑一争高下的宝贝,之所以屈居不敬剑之下,是使用者拉出的差距。先前在幻境里受了不小的限制,宋照晚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本事,但在这擂台之上她便无所顾忌,将蓝羽扇的能力用到了极致,甚至能够呼风唤雨。
沉云欢站在人群中观看,发觉宋照晚的招式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狠厉而凶猛,若不是因为擂台之上是比试,对方恐怕早就命丧她的手中。
一场绵绵细雨落下,宋照晚赢得了比试,成为第七名。在一众鼓掌赞誉声中,沉云欢转身离去,前往春猎会的凌云楼阁。
凌云楼阁漂浮在半空中,流水环绕,云雾缥缈,是各个宗门派来的前辈们居住之地。连接地面的凌云梯有天机门的弟子在看守,见到沉云欢时却并未阻拦,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沉姑娘,掌门已等你多时。”
沉云欢摆了下手,并未大惊小怪。
天机门是由“窥天机,知神意”得来的名字,内传的术法是一种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神法,民间流传极为广泛的算命卜卦,便是这神法的其中一支小术法的延伸。
换言之,这掌门人算得沉云欢会来找他从而早早就安排人在下方等候,这事儿一点都不稀奇。
沉云欢踩着凌云梯上去,眼前的景象就变得模糊,被云雾所遮掩。她并未停顿,继续大步往前走,行了约莫二十来步,眼前的视线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被竹林环绕的屋宅,房门半开,像是特地欢迎沉云欢一样。
她走上前,抬手叩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人说话:“是云丫头吗?”
“前辈不是早就知道了,何须再问。”沉云欢推开门,打眼就看见一个生得容貌俊俏的男子盘坐在院中,身前放着一张矮桌,上头摆了棋盘。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为谁而留,不言而喻。
“也就只有你这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换作我天机门的弟子,进门就得栽一个跟头。”男子轻哼了一声,又道:“快来,先陪我下一盘。”
这男子便是天机门的掌门人,名为晏少知,他在二十六岁便修得一身灵骨,容颜常驻,只是为了显得德高望重,在外多以胡须花白的耄耋老人形象示人。
晏少知酷爱下棋,在沉云欢六岁那年去仙琅宗作客,机缘巧合下与沉云欢下了一盘棋,自那以后,他年年都会来找沉云欢下一盘,并且每次都会语重心长地对沉云欢说:“云欢啊,习剑能有什么前途,倒不如来我天机门,我将神法传授于你。”
沉云欢每年都会在棋盘上输给这位前辈,但每年也都会拒绝他的邀请,当然,今年主动来寻他,也不是为了进入天机门。
她合手行礼,正正经经道:“见过老前辈,云欢今日来,并非为了下棋,而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前辈能答应。”
第29章 春猎会(七)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 沉云欢还对着棋局琢磨时,晏少知就道:“别看了,你已经输了。”
跟往常一样的结局, 沉云欢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去, 客套地说了一句:“前辈棋艺高超,云欢甘拜下风。”
她对下棋实在提不起兴趣,每年大概也就摸这一回, 不管是敷衍还是认真, 她总是会输, 但也不会因此在意,毕竟这不是沉云欢擅长的领域。
既然棋局已经结束, 她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便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沉云欢站起身, 拱手再行一礼,说道:“前辈今日既答应了晚辈的请求, 希望到时候能说到做到, 不要临时毁约。”
“我难不成还要跟你这个小丫头玩心眼?”晏少知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想起心中憾事, 又恨铁不成钢道:“多好的苗子, 一门心思非要学剑, 若是你早听我的话来了天机门, 今日能落到这个境遇?”
这话说得, 好像现在她很可怜一样,沉云欢摸了摸腰间荷包里装了一大把的糖棍,笑了笑, “多谢前辈关心,云欢一切尚好。”
沉云欢反而觉得可怜的是以前的她,竟然不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多美味,从前都是以灵力自补或是用灵丹补充身体,将这些凡间食物视为俗物,如今回头看,当真是极其愚蠢的想法。
告别晏少知之后,沉云欢也算是卸下心头的一件大事,踩着云雾下了凌云楼阁。路过夺魁擂台时,见上面几个灵域同时展开,打得正热闹,台下人山人海,无不振臂高喊,为激烈的比试鼓掌。
春猎会过后,各个门派的能人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人界对这类问道大会一贯重视,这也是仙门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
沉云欢回到小院时,宋照晚和奚玉生已经在院中坐着,还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和酒,见到沉云欢之后便起身迎接。这两人实在太不客气,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后院,随时随地带着东西来吃一顿,沉云欢进门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这又是整的哪出啊?”沉云欢疑问。
奚玉生喜笑颜开,“照晚今日赢得了比试,前进到第七名,合该庆祝一下。”
宋照晚用力点头,并且对沉云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云欢姐,你去哪里了呀?有来看我的比试吗?为何我下了擂台之后就找不到你人影了?”
她被一左一右夹着坐了下来,面前被送上一杯酒,沉云欢一边接住一边道:“我看了啊,结束了我才走的,去办了点小事儿。”
便是这句解释也不够,宋照晚嚷着让她自罚了三杯,喝完之后才将此事揭过。酒是奚玉生带来的,并不烈,醇香而清甜,沉云欢喜欢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师岚野在厨房忙活好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的时候三人的酒杯都碰过好几回了,他将桌上的盘子挪了挪,把炒菌子放在沉云欢的手边,这才坐下来一起用饭。师岚野在饭食上似乎没有什么忌口,什么都吃,奚玉生给他倒酒,他也能从容地喝下。
正因为这副模样,奚玉生和宋照晚都觉得他十足高深莫测,难以亲近,更无法开口向他询问家世来历,只得在饭桌上与他客套几句作罢。
其后宋照晚提起了薛赤瑶,说她这些日子都没见踪影,不知道在何处偷偷藏着修炼,不知何时会向沉云欢发起比试。沉云欢抿了一口酒,此时面容已经染上微红,眼眸很亮但是又有些朦胧,似乎微醺,平日里稍微敛着的情绪此时也更为放松,她轻哼一声,道:“我早就算好了,她一定会在月底来找我比试。”
因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一场比试就能分胜负,一旦任何一方输,就再无往上爬的机会。薛赤瑶一定会选在月底,那日在高台相见,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沉云欢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忌惮,显而易见,薛赤瑶来参加春猎会夺魁倒是次要,首要目的便是要赢过她沉云欢。
说到此,宋照晚便愤愤为沉云欢打抱不平,“那些仙琅宗的弟子我看个个都是白眼狼,再怎么说你从前也是他们的师姐,为仙琅宗争了那么多荣耀声名,薛赤瑶一个刚进仙琅宗没多久的弟子又为宗门带来什么?他们反倒对你如同仇敌。”
沉云欢哪里会在意这些,从前在仙琅宗就与那些同门弟子不亲近,现在离开了宗门更是陌生人,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她也就多说了两句,“这次代表仙琅宗来参加春猎会的那人,以前在宗门我要喊一声小师叔,他精心培育的亲传弟子在我十五岁时与我连比了三场,场场落败,最后脱冠交剑,自请退出宗门,下山回老家去了,所以自那以后他一直记恨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心胸宽广,并未与他计较。”
这话立即又引来赞誉一片,奚玉生与宋照晚连声道佩服,又由此牵出了许多沉云欢从前较为出名的辉煌事迹,将接下来的饭局变成了表彰大会,吃了许久才散席。
夜幕渐渐落下,沉云欢喝得有些多,走路都晃起来,几步来到门边,只觉得头晕眼花,也来不及去找凳子坐,马上就要往地上倒。
师岚野从后方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扶住,带着去了床榻边,扶着她躺下去。
继而他转身点亮屋中的灯去了院中,片刻后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搬着凳子坐在床边,先将沉云欢的鞋袜脱掉,然后将水里的布巾拧得半干,细细给她擦起脸和手。
他照顾沉云欢很有经验,所以一些动作都十分顺手,擦完了脸又顺着颈子擦,再接着就是手和胳膊。
沉云欢歪在床上,被热气覆过眉眼,才感觉眩晕消退不少,睁着乌黑澄澈的眼睛望着屋顶,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念叨一句,“何时到月底……”
师岚野并未理会,调整了位置换了条布巾,把沉云欢的脚也给擦洗了,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掌,看着她无意识地动了几下脚趾头,这才开口问:“这刀,你是哪里用着不顺手吗?”
沉云欢思绪涣散,好一会儿才思考了这句话,回道:“这把刀无可挑剔。”
师岚野声音平静,语气里却好似藏着一种难以令人察觉的低沉,“那为何你要执意拿回曾经的佩剑?”
“佩剑?”沉云欢缓慢地眨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晃了几下脚,但很快又被师岚野给攥紧,脚掌亲密地贴着他的掌心,她却好像并未感觉到不适,只是语速很慢地说:“因为那是我的东西。”
师岚野低头给她的脚又擦了一遍,说:“刀也是你的东西,为你而铸,为你而成。”
沉云欢好似困了,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师岚野擦完了脚,将她半抱起来脱掉她的外衣,其后将她摆入床榻中,让她枕上了自己的枕头。
他端着水盆出门,反手关上门,站在檐下往空中望去。正逢十五,月亮又亮又圆,师岚野静静站着,披了一身清亮的银光。
其实还有些话没说完,师岚野还想问如果剑拿回来了,刀还要不要?同时他又觉得沉云欢实在是欠缺了一些珍惜当下的美好品质,不应该总是惦记着过去那些不值得入眼的东西。
只是沉云欢睡着了,这些不重要的话也没必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