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她心里觉得这三个人有点不对劲。
明明之前完全不熟悉,为什么他们总是有意无意表现得跟自己很亲密一样。
穆承钧还能理解,两人算是交换过秘密,虽然是他单方面告诉陈忆容修行秘诀。
闻静和谢无妄两个人为什么一副“我们是一家人”的样子。
闻静看上去很冷,实际上也非常冷漠,到目前为止就说过三句话。
“过来”、“我保护你”、“别怕”。
全是对她说的,他将两个人完全当成空气,弄得她受宠若惊。
谢无妄他有点疯,杀魔物时动作利落,明明只需要用光明之力注入魔物的死穴,他偏偏要用光明之力砍下魔物的脑袋,也不嫌浪费。
每次战斗完都冲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灿烂问她:“刚刚我的动作怎么样?”
她只能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然能怎么办,她又打不过。
末日之森是魔物聚集地,他们才来三天就已经遇见九波魔物袭击,真是按时按点,一日三餐从未缺席。
幸亏有三个魔物收割机,陈忆容只是略消耗小半光明之力,但是照这样下去,她如果不补充迟早会用光。
这里没有光明神像,她尝试在心里默念“秘诀”无效,眉宇间显现出一丝烦躁。
“怎么了,容容?”谢无妄在她身边坐下,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大家决定今晚原地休息。
她想着谢无妄对光明之力的浪费,歪着脑袋问他:“你这样滥用光明之力,难道不怕耗尽后走不出末日之森?”
“呵呵,”谢无妄轻笑:“容容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懒得看他。
“好了,别生气。”谢无妄捏住她下巴迫使自己扭向他,动作温柔却不容违逆。
四目相对,他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告诉她:“我一路上都在补充光明之力。”
陈忆容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如此勤奋,难怪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诚不欺她。
“你怎么补充的?”陈忆容脱口而出,又觉得失礼,连忙捂住嘴:“当我没问,不用告诉我。”
谢无妄扯开她的手,脸贴近她,微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僵着脖子不动。
“当然可以告诉你。”谢无妄偏过头,微微喘息道:“亲吻神像,并说出爱他,永不离开他。”
刚想开口问哪里来的神像,手中感觉有个东西塞进来,冰凉光滑。
低头一看,是个手掌大小的光明神像,质地和轮廓都与圣殿中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神像全身漆黑,仿佛能与黑暗融为一体。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珠内似有暗光流动,像是活过来一样。
想到最后那日发生的事情,陈忆容嘴角抿成一条线,握住小神像的手在颤抖。
“试试。”谢无妄催促她:“看看有没有效果。”
陈忆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心还是要尽可能补充光明之力,末日之森的魔物实在是太多,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我敬爱的光明神……”她犹豫开口,瞥了眼谢无妄,他正目光灼灼凝望她自己,心中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继续。”谢无妄压制住迫切的心声柔道:“记得最后要亲吻神像。”
“……”
“我爱您,愿意奉献我的一切,绝不会离开您。”
陈忆容窘迫地用唇碰了下神像的头,等了一会儿没反应,疑惑望向他。
“亲吻,亲吻他的唇。”
她表情瞬间凝滞,连带着身体也僵硬起来。
“这只是一个神像而已。”谢无妄循循善诱:“你就当亲吻一块石头。”
“或者你心爱的东西。”
心一横,对准神像的唇部猛然闭眼亲了上去。
刚一接触到神像唇的位置,一丝丝光明之力蹿进嘴缝,她眼皮一跳。
居然真的有用。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同时僵直了背,极力抑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抱,加深这个吻的冲动。
陈忆容放开神像,脸颊燥得慌,不敢与谢无妄对视。
“怎么样,是不是有效果。”
他声音低哑暗沉,仿佛极力克制什么。眼中点燃两团幽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眼前人焚烧殆尽。
“嗯。”她声若蚊蝇,低下头埋在胸前,手举着神像要还给谢无妄,被他推回来。
“我还有一个,这个就送你了。”
谢无妄低垂着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急匆匆起身离开。
陈忆容看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头生疑,怎么觉得他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目光收回,她低头注视手中雕像,又抬头偷偷看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三个都在各自忙碌无暇顾及自己。脑袋悄悄缩在阴影里,不动声色把雕像放在唇边,对准雕刻的唇瓣轻轻覆上去,同时心里默念着那句祈祷语。
光明之力从雕像中溢出,如同涓涓细流被她吸入口中,力量虽少却更为精纯。在极致力量的刺激下,她双眸晕染上水汽,在月色下分外撩人。
原本各自做事的三人在同一刻顿了顿。
闻静将手中的树枝折断,穆承钧停下往外走的脚步,谢无妄一拳打在树干上,惊动一群乌鸦,发出凄厉的叫声。
傍晚,三个男人轮流守夜,他们呈三角状将陈忆容围在中间。
她背对着三人独自躺下,搂着光明神像放在嘴边,在睡梦中都在呢喃。
“我爱您,绝不离开您。”
除了她,三人均是一夜未眠,炙热的目光不谋而合停留在她身上。
后来又往深处走了几天,魔物变得越来越厉害,好在陈忆容找到了补充光明之力的方法,也不再吝啬力量,四人倒也有惊无险。
白日奋力杀敌,晚上她就加大力度祷告。
奇怪的是,她晚上获得的力量越多,白天的魔物实力就越高。导致最后几乎只要在休息间隙她就要亲吻神像补充力量,也顾不得避讳三人。
他们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只不过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深沉。
终于在深入末日之森十日后,他们感受到光明神的气息。
山洞中,遇到三条岔路口。
穆承钧和谢无妄分别离开,陈忆容和闻静两人走最中间那一条。
两人并肩而行,黑黝黝的隧道不知深浅,空无一物。脚步声回荡在空间内,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默默靠近闻静。
他骤然出声:“你知道,光明神的名字吗?”
“啊!”陈忆容抓住他的衣袖,听清楚问题后深呼出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压低声音埋怨:“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出声也不打个招呼。”
闻静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从容不迫的声音和手掌的力量让她莫名感到安心,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光明神,是叫巴德尔斯?”
她不明白为什么闻静问这个全大陆都知道的问题。
“巴德尔斯是通用名,在我们东方大陆,他还有一个名字。”
“还有一个名字?是什么?”
陈忆容马上搜索记忆,苦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教他们的老祭祀有没有上过这一课。她脑海浮现的都是自己在课堂上睡觉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她一直没办法获得光明之力的原因?
闻静也没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觉得她顽劣不堪,不敬光明神,搞不好还想丢下她,让她自生自灭。
脑补一串差生被嫌弃后的悲惨人生,陈忆容死死抓住闻静的手,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意味。
闻静的头向外偏了偏,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东方大陆称他为,沈惊问。”
沈惊问。
陈忆容轻启红唇,默念几次,保证自己记住了这个知识点。
原来神明也这么接地气,入乡随俗还给自己整个中文名。
话音刚落,两人停在一道大门前。
明明山洞看上去不过两人高,眼前的巨石门却让人感觉巍峨高耸,似乎没有尽头。上面雕刻着光明神坐在王座上,周围遍布荆棘,在刺藤上开满玫瑰花。
十分妖娆又诡异。
“吱呀——”大门忽然打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方向,有阴风阵阵吹到她脸上,背脊生寒。
陈忆容惴惴不安,心弦崩到极致,偏偏旁边人还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进去吧。”
闻静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她后腰,轻轻一推,她不受控制往前走了两步,门内似乎有股力量在拖拽她。
“砰!”
大门在背后合上,陈忆容立马转身拍门,大喊:“喂,闻静,放我出去。”
重若千斤的石门纹丝不动,藏于地下经年,门上布满又湿又滑的苔藓,陈忆容每次拍门手都无处着力。
“可恶,为什么这么对我。”
陈忆容崩溃大骂:“闻静你这个混蛋。”
咒骂声回荡在石室内,光明之力不要钱似的砸向大门。金光一闪一闪,黑暗中格外刺目,吸引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东西。
“啊!”她后退好几步,“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走开,走开!”
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施展光明术一照,血压立时飙升。
脚下游走着密密麻麻的荆棘,它们有大腿粗的,也有手臂粗的,像一条条毒蛇蜿蜒在她周围,随时随地准备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