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这些荆棘怕不是有受虐倾向,我怎么越攻击它们反而越兴奋。”
缩着身子东躲西藏,可惜荆棘实在是太多,上面密布尖锐的长刺令人遍体生寒,战栗不已。
门后已被荆棘占领,她被逼无奈往前走,脚下荆棘随着她的步伐整齐让出一条道,宛如在欢迎主人回家。
“嘶……”陈忆容倒吸一口凉气,光照术让她看清整个空间都充满可怖的荆棘,它们张牙舞爪,它们群魔乱舞。
脚下越发谨慎,不知走了多远,整个空间忽然亮起来。
光明突如其来,陈忆容一瞬间被刺得睁不开眼,五指覆在眼皮上,慢慢张开指缝。
荆棘之中,白玉王座。
白发白衣的男人坐在上面,原本阖上的双眼在她移开手的刹那睁开。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你来了。”
清冷的声音穿透岁月长河,跨过千年鸿沟,拍在她的胸口,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荆棘们宛如被下了定身咒,陈忆容也一样。
要如何形容他呢,她想,这世界上最美的词语也不足描述他的分毫。
“过来。”
坐在王座上的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倏地站起身,也让陈忆容如梦初醒。
“你、你是谁……”她后退两步,即便沉迷于美色也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正处于危险中。
不似凡人的男人荡开笑容,瞳仁幽黑凝视她。
“你说你爱我,永不离开我。”
陈忆容难以置信地惊呼:“你是光明神。”
神明轻笑:“可以这么说。”
怎么会,光明神为何会在这里。
用余光瞄了眼周围恐怖丑陋的荆棘,光明神怎么可能与这些看上去像魔物一样的东西为伴,一定是高级魔物,甚至是邪神在诱骗她。
“我不信。”
她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可惜没走几步,两只脚踝就被荆棘缠绕,一圈又一圈,最后连手腕一同被捆住。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悬在空中,一点一点地被送到他的面前。
自称光明神的男人伸出手,指尖怜爱地勾勒出她的脸型,顺着轮廓慢慢后移,直到五指没入柔顺乌黑的秀发。
狠狠往前一按。
四瓣唇相触刹那,荆棘生花。
漫天的藤蔓的枝丫间生出一朵又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铺天盖地,他们仿佛在火焰中接吻。
“呜呜呜……”熟悉的光明之力灌入身体,陈忆容四肢力气刹那间全部被抽走,若不是有藤蔓支撑怕是早就跌落在地。
“现在信了吗?”
光明神动动手指,荆棘藤蔓放开她。陈忆容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脸上酡红愈发滚烫艳丽。
她一时间没说话,埋在他胸前发出撩人的呜咽。
光明神神色一暗,手探入她腰间,嘴贴在她耳畔,声音暗哑。
“我会有办法让你相信的。”
荆棘从两人脚下,不多时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密密麻麻包得他们密不透风,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我信,我信你是光明神。”
“那我要怎么奖励你,我睿智又虔诚的小信徒,多给你一点光明之力好不好?”
“太多了,呜呜,我不要了。”
“我的光明之力很多,多给你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放开我。”
“不放,你说过,永不离开我。”
茧内金光时闪时暗,茧外玫瑰正在盛开。
像一个巨大的花球,烈焰般的花瓣因为球体剧烈震动而簌簌落下,又有更多的花苞争相绽放。
陈忆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中央教廷自己的房间内。
床头放着一束盛开的红玫瑰,茎杆上的刺被悉心剔除,美艳无害。
她脑子里却浮现出在地下宫殿的一幕幕,两颊的红晕登时比玫瑰花还红。
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一群人呜呜泱泱走进来,跪在她面前。
“尊敬的光明神在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忆容掐了一把大腿,差点痛出声,看来不是梦。
跪在她最前方的不是中央教廷的大长老吗,记得她刚刚来的时候这位大长老对他们从四方大陆来的祭司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蠕虫,急不可耐地想要多去中央教廷的光明之力。
大长老成日趾高气扬,动不动就说这个是废物,那个是蠢货,陈忆容因为在晨课打瞌睡都被他点名批评过好几次。
在他眼里,可能只有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三个人堪当众人,有资格来中央教廷侍奉光明神。
等等,她回来了,其他人呢?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闻静。
“我怎么在这里?”陈忆容露出迷离的眼神。
“神使大人,是光明神送您回来的。”大长老听见她询问,大着胆子抬头,眼中炽热痴望着她。
“噢,我的眼睛。”大长老不到一息又低下头,连忙道歉:“请神使恕罪,我不敢如此无礼地直视您。”
全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陈忆容:“……”
“回答我。”她看出来包括大长老在内对她十分恭敬,趁机端起架子,刚刚他提到了光明神,耳根又悄悄红了起来。
“神使,您前往末日之森得到光明神的传承,光明神将您送回来并降下神谕,指定您为这片大陆的唯一神使。”
大长老似乎非常激动,声调不住拔高:“等待千年,光明神终于重现世间,魔物必将消亡!”
“咳咳,”陈忆容干咳两声,咬牙切齿:“光明神万岁,愿他的光芒与你同在。”
“我想问问,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三人现在在哪?”她务必要找到闻静,把他大卸八块。
“您说什么?”大长老稍微往前膝行几步,态度毕恭毕敬。
“闻静。”陈忆容冷冷道:“他人呢?”
“回禀神使大人,中央教廷没有一个叫闻静的人啊。”大长老一脸懵逼。
“什么!”陈忆容用力拍床,不小心扯到腰,疼的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可能没有,”她尾音上扬:“把穆承钧和谢无妄叫来,我们是一起的。”
“神使,”大长老更迷糊:“也没有叫穆承钧和谢无妄的啊?”
遇到鬼了。
陈忆容脑子一片空白,渐渐缓过神后越想越不对劲,他们每一个都不是可以被人轻易忽视或者忘记的人。
“神使还有什么吩咐吗?”
“啊,”她回过神:“没、没有了,下去吧。”
“是,光明神万岁。”
“光明神万岁。”
送走一群人,她躺在床上望着烈焰玫瑰,生出一股烦躁,起身抽出玫瑰胡乱拔下花瓣,扔满一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酸软,浑身无力,她很快陷入深眠。
不对,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她猛地睁眼,又回到底下宫殿,这次王座变成了黑色石头,坐在上面的人头发是黑色的。
“过来。”
她想要往后退,可惜依旧与上次一样,被满地的荆棘藤蔓送到他面前,像被大厨端上的美味,又像猎人拴住的羔羊。
“你到底是谁?”
他长得与光明神一模一样,身穿黑袍藏在阴影里,四周围满摇动的荆棘藤蔓,上面开满瑰丽的花。
黑发黑眸的男人含笑轻语:“又忘了吗?”
“光明神,你是光明神。”她绝地求生,跪在他脚下:“光明神在上,求您,放我回去?”
身体忽然凌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坐在男人腿上,双手被迫勾上他修长的脖子,两个人一下挨得很近。
他的手一只放在腰间禁锢她的一举一动,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脸庞来到下颌,轻轻一捏,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炙热的指尖碾压过她的唇瓣,他嘴角的笑容愈发艳丽。
“不,我是邪神”
“你说过爱我,永不离开我。”
“不、不是……”
巨大的茧再一次包围两人,无数红玫瑰花瓣铺在她的身后,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玫瑰花,还是落在你身上时最好看。”
后来,陈忆容成为了这片大陆上的唯一的神使,连邪神也要对她退让三分。
只有她知道,光明神和邪神是同一个人。
光明和黑暗从来不是对立,而且相互依存。
光明愈烈,黑暗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