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暗中调查发现,城主府位于城郊的一处私宅,近日不少马车进进出出,便准备今夜去一探究竟。”
花浔看他:“仙君既身负深厚法力,直接以灵识探查不更方便?”
萧云溪看她一眼,才又继续望向神君:“奇怪之处便在于,那些妖化之人身上,并无妖气,甚至……有仙灵之气。”
花浔眼眸微亮。
这倒是与青木镇的灵狐格外相似。
分明是妖,却有仙灵之气。
只要去探一探那处私宅,便能知晓仙灵之气的来源了。
花浔期待地看向神君:“神君?”
神君亦望着面前的少女,眉眼间带着属于这个年岁的干净与灵动。
傍晚在河畔,她回眸望向他时太过莹亮的目光再次闯入识海。
许是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加上灵犀蛊作祟,令她对他生出依赖的情愫。
可他早已看遍这世间千万遍,而她太过年轻。
或许,她应当去与相似年岁的少年多相与一番,方知这世间的百态千姿。
神君垂眸淡道:“你二人前去探查。”
萧云溪蓦地抬头看向神君。
花浔怔愣,只觉胸口一空:“您不去吗?”
神君含笑:“擅闯私宅之事,吾去不妥。”
花浔只觉得自己的心底沉甸甸空荡荡的,好似被神君推出去一般:“您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萧云溪不觉看向花浔,眉头紧蹙着。
神君的目光宽广如海,温声道:“代吾前去,探明此事。”
花浔一滞,许久闷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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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现在让阿浔去,真去了你又不高兴(doge
第33章 喜欢
夜深时分。
奉神城中仍旧灯火通明, 繁华如梦。
漆黑夜幕下,花浔御风朝城外飞驰而去,神色恹恹, 兀自出神,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再无半分精神。
萧云溪早在一旁盯了她许久, 见她再次叹气时没忍住道:“你可知多少人想同本仙君一道历练, 挤破头都没机会,轮到你这小妖头上, 你还唉声叹气起来!”
花浔从低落的情绪中短暂抽离出来,转头看向他:“云溪仙君和我一同历练,很高兴?”
“我自然不高兴!”萧云溪反应强烈道。
花浔收回目光:“那云溪仙君还说我?”
萧云溪被她的话堵住,没好气道:“你既不高兴,便回去, 本仙君一人前去更便宜。”
“那可不行, ”花浔正色道,“我答应了神君,要代他前来的。”
萧云溪胸口一滞,愤愤瞪她一眼,再不看她。
花浔也不在意,继续朝前飞着,不多时便落在城外那处私宅前。
比起热闹的城中, 此处显得异常的冷清。
夜风萧瑟,四周半点灯火也没有,月光下倒是映出门口的道路上有几道车辙印。
私宅内倒是有灯火亮着,可在一片死寂中, 更显诡异。
守卫密不透风地守在宅邸的各个出口,不放过一丝一毫。
花浔抿唇正要问萧云溪预备怎么进入,一转头身边哪里还有人影。
再抬头,萧云溪早已跃上高大的墙头,扬眉望着她:“上来。”
花浔小心地看了眼四周,方才飞进院中。
私宅很大,前前后后足有十几处院落,每个院落皆有六七厢房,
出乎预料的是,私宅内并没有外面那股阴森气息,反而如同寻常人家一般。
每处院落门口都悬挂着一盏灯笼,庭院的绳索上还晾晒着衣物,凉亭中的石桌上倒扣着书籍,长椅上放着琴筝。
花浔与萧云溪小心地朝里走去,不忘召唤自己注入留影镜的灵识,在心中报备:“神君,我同云溪神君已经进来宅院了。”
不知神君是否没将留影镜带在身旁,花浔并未听见神君的回应。
她也未曾在意,仍时不时说着:“这里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人家。”
“还有小孩子玩的木剑和小马。”
“神君,您还没看留影镜吗?”
“神君……”花浔的心音还未说完,突然撞上了前面人的背影,鼻子顿时一阵闷痛。
她捂着鼻子,眨去痛出的泪花,皱眉看着身前的萧云溪,又看向并无异样的前方,轻声问:“你突然停下作甚?”
萧云溪只觉自己后背有些僵硬,回头闷声道:“你还撞了我呢!”
“你不停下我怎会撞你?”
“我……”萧云溪声音一停,“谁让你走神的?”
“你方才在想什么?本仙君唤你你都没听见,莫不是又在想缠着神君的法子?”
花浔心虚地垂下睫毛,片刻后故作镇定地问:“你方才唤我了?”
萧云溪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沉默片刻,冷哼道:“此处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若被捉去,本仙君可不会管你。”
花浔睨他一眼:“云溪仙君管我,我才觉得惊讶。”
再次被她气到的萧云溪深吸一口气,没同她计较,转头便要继续前行。
未曾想才扭过头去,便再次停下脚步,目光严肃地望着长廊尽头晃晃悠悠的孩童。
看孩童的背影不过五六岁,正提着一盏灯,蹒跚着走进丛林,似在起夜小解。
花浔被萧云溪挡住了视线:“怎么……”
还未问完,便被人捂着嘴躲在了一根红色梁柱后。
花浔睁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少年,以眼神询问他发生何事。
萧云溪只觉自己的指腹被温软的唇瓣触碰到,手指颤了下,忙放下手,清咳一声,与她一同朝长廊尽头望去。
花浔惊诧地发现,那孩童竟与萧家小姐一般,身上长满了青色鳞片,双目如黑窟,额上生着黑角。
此刻那孩童正呆呆地在长廊中走着,一直走到中央,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原本死寂的宅院上空突然回荡着一声:“师父……”
孩童仰起头,看向半空,随后跟着叫了一声:“师父。”
刹那间,厢房的门被人打开,数道身影同时从房中木然地走出,口中齐齐唤着:“师父救我。”
声音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像是木偶发出的古怪声音。
每道身影皆是妖化后的样子,男女老少生着鳞片黑角,依次排着整齐的队伍,口中不断呼唤着相同的话,一遍遍地在宅院中走。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工夫,这群形容可怖的人同时停了下来,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回到各自的房中。
“这个萧万仓,竟将其余身中妖毒之人都囚困在此处,”萧云溪冷哼一声,“他以为这样就无人知晓了”
花浔揭下身上的隐身符纸,同样眉头紧皱。
诚如萧云溪所言,这些人分明是妖魔的形态,身上却并无妖气,甚至……连煞气都没有。
“走了。”萧云溪一挥手便现出身形,语气轻松道。
花浔跟在他身旁:“这些人究竟算不算妖?”
“算。”萧云溪边说边飞身而起。
花浔忙跟上前:“那为何没有妖气?”
“你问我?”萧云溪挑眉,“我为何要回答你?”
花浔面色一沉,默不作声地加快了速度。
“喂,你去哪儿?”萧云溪追上来问。
“去问神君。”
萧云溪身形微凝,半晌道:“他们只有妖的外形,并无妖丹,甚至经脉内都只有清气,连浊炁都没有半点。”
“可以说,他们不过是拥有妖魔模样的凡人。”
花浔诧异:“那是谁将他们变成这副模样的?”
“找到罪魁祸首不就知道了。”萧云溪扬眉道。
“如何找?”花浔凝神思索,随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这些人既中妖毒,必然是有共通之处。只需抽丝剥茧找到其中关联,说不定便能揪出罪魁祸首。”
萧云溪斜睨她:“还不算蠢笨。”
花浔正因自己有所发现而喜悦,懒得反驳他,只道:“未曾想云溪仙君竟肯告知我缘由。”
萧云溪身形顿了下:“本仙君是怕你再找借口去接近神君。”
听见“神君”的名号,花浔又想到自己唤留影镜的那些话,神君始终未曾回应。
虽不知缘由,但神君大抵是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
余光瞥见下方仍热闹的夜市,花浔眼眸一亮,当即甩出一句“云溪仙君先回吧”,便悄无声息地落下地去。
比起黄昏时分,夜市倒是少了不少人,留下的多为年轻的男女,以及巡逻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