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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_分节阅读_第140节
小说作者:九鱼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3.04 MB   上传时间:2025-05-17 13:02:07

  “给他吗?”葛兰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还不能失去亚摩斯,”李奥娜说。一边直接抓了一块羊腿肉放在嘴里,她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个佣兵或是战士,不过有关与淑女的教育也只在她的生命中占了区区不足五分之一的部分:“如果东冠没有领主,那么剩下的三名领主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现在就在蠢蠢欲动了,”葛兰说:“只可惜我们的亚摩斯阁下虽然还算不错,但我们留给他的那块羊肉太大了——他还在拼命地收拢他父亲与兄长遗留下来的那些力量,在他的孩子没能长出爪牙和獠牙之前,想要将这么多个人的军队与法师归拢成一个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孩子?那么说他现在不再是个宦官了?”伯德温问,随手给李奥娜斟上一杯椰子酒:“龙火列岛上的牧师可不多,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呃。”亚戴尔不好意思地放下酒杯:“是我。”

  “什么时候?”让伯德温微微有些不快的是,这件事情葛兰知道,克瑞玛尔与精灵凯瑞本看上去也知道。就只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在我们被邀请去白塔做客的时候。”李奥娜说:“我也不知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猜测。”

  “猜对了。”葛兰说:“不过我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亚戴尔告诉我的,我有我的情报来源。”

  “亚摩斯身边的法师来邀请我,”亚戴尔说:“而那个时候……您知道的,您,殿下,与克瑞玛尔阁下等人都不在,我无法确定拒绝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

  “而且这件事情又很难启口,”李奥娜宽慰伯德温说:“看看。亚戴尔能怎么说呢,伯德温爵士。您知道吗,我帮东冠的领主亚摩斯修复了他的……身体?”

  伯德温勉强至极地抬了抬唇角,他发现自己现在很难再发自于内心的微笑了,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但还是无法抹去内心的阴影——如果这座岛屿的主人不是克瑞玛尔而是自己,那么被隐瞒的人大概就是黑发的施法者了吧,又或是自己还是雷霆堡的领主,而不是一个流亡在外的前圣骑士……

  他握住李奥娜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然后向罗萨达的牧师点了点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朋友,我只是……有点惊讶,另外,请不要对我使用敬称,我们是同伴,就像克瑞玛尔与凯瑞本那样,你尽可以叫我的名字,修,你也是——我不再是雷霆堡的领主,不再是你的爵爷了,我们应该像朋友那样的相处。”

  葛兰的视线在这几个人当中移动,末了他咧嘴一笑,就像是没发现这个小小的不快完全就是他引起的:“好吧,朋友,”他恶劣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让我们为朋友干一杯【他率先举起银杯,然后其他人也陆续回应了他的举动,虽然伯德温像是有点被他恶心到了】,然后我们继续讨论……”他无视有些僵冷的气氛,“有关于军队的那些事情。”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三千五百名。”修说。

  “我记得之前只有三千名左右,”凯瑞本说:“而且你告诉过我们,其中有些士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有更多的人从高地诺曼……离开了,”克瑞玛尔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单词,但李奥娜与伯德温,还有修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悲哀与悔恨的神色:“还有一些人……”

  “一些人掀起了叛乱。”李奥娜说:“新王处死了他们与他们的亲属,还立起了木桩,从叛乱的领地一直矗立到王都。每个参与,或是被怀疑参与叛乱的人都被脱掉了衣服。施以木桩刑,他们领地中的自由民、佃农与商人因为被认为为叛乱提供了食物、盔甲与金币,而被收没了所有的财产,被戴上镣铐,判为农奴——又或是被卖给奴隶商人,我这里有几个孩子,他们的父母就是高地诺曼的商人,其中一个还曾经是城市中的议员。”

  “他疯了。”亚戴尔说。他没有接受过如何成为一个统治者的教育,但在罗萨达的圣所里,多的是图书让他来了解这些身居高位的人。

  “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李奥娜说,“他孱弱的身体让他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

  “等等,”葛兰忍不住打断了她:“那么我谋杀了谁?”他可没忘记自己最大的罪名。

  “那个孩子。”李奥娜支起手臂,手指无奈地交叉起来:“是我的祖父,也就是高地诺曼的上上位老王提出的一个要求,因为有人怀疑他有着一个无能的宦官儿子——他威胁我的叔父说,如果他不能让一个女人生下孩子,我的叔父就会被驱逐出高地诺曼。”

  “真是活见鬼。”葛兰说。

  “我们高地诺曼人很在意这个。”修解释说:“尤其是他已经成为了高地诺曼的王。”

  “心有戚戚者。当然总能听见鬼祟在耳边细声低语。”精灵游侠摇着头,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但一想到这后面意味着什么。凯瑞本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至于军队……”异界的灵魂看向李奥娜与伯德温,是的,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了,这些士兵和骑士都应该是属于侧岛的,因为他们所居住的土地的所有者不是李奥娜也不是伯德温,而是克瑞玛尔,但不管是异界的灵魂还是曾经的不死者,都不会觊觎这份在旁人看来十分可贵的力量,异界的灵魂是因为有着它必须恪守的道德规范。而巫妖根本就是不会对一群傻乎乎的大兵感兴趣,所以这件事情究竟如何决定还是要看他们两人。

  李奥娜轻轻碰触了一下伯德温后。将酒杯移动到自己的唇边,将主动权交给了她的爱人。伯德温向她微微一笑,“五百人。”

  “是不是有点少?”葛兰说。

  “如果他有所抱怨,”伯德温说:“告诉他,我们在面前数量接近十万的兽人时,也不过两万人而已。”

  再然后他们短促地讨论了一会有关于侏儒麦基的问题,说实话,一个侏儒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中从来就是充当助纣为虐的那一个,他们就像地精一样躲藏在深深的地穴中,用发红的小眼睛盯着每一个敢于向恶毒的统治者发起挑战的英雄,细小的,淬毒的弩箭或是巨大并散发着油铁臭味的魔像是他们最常使用的武器,不过并不能对主人公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更像是个丑角或是笑料——这当然是种错误的说法,就他们现在所看到,侏儒压根儿就是一种自私到了极点的种族,他们根本不可能被用来充作障碍,在还没看到敌人踪迹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们之中最大胆的那些也不过是如同在东冠岛上的那些,围绕着陷阱中的猎物吐上几口唾沫罢了。

  现在麦基坚持要和他们一起走,但他的表现就像即将被施法者召唤而来的恶魔送上祭台挖出心脏,每个人都有幸观摩过他的种种准备——无不啼笑皆非,有好几次,他们都想要劝说他留下,麦基也不多费口舌,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伯德温的秘银手臂上,于是他们又不免无话可说,除非能让伯德温留下,但真的能让伯德温留下吗?就算是葛兰也说不出这种话——就连盗贼在窃取或是抢夺他人的财物时也是要付出一番心力的,而且就算伯德温并不需要这份资产,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而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凯瑞本询问过克瑞玛尔,毕竟秘银手臂使用的是他的魔法,但克瑞玛尔也不能保证,流银魔像本来就是大浩劫前的魔法产物,其中具体如何大概只有巫妖真正的导师略知一二,能够一次成型已经可以说他们深受幸运之神的青睐了。

  “看来我们得带着他了。”李奥娜叹着气说。

  “如果侏儒被分配到魔法生物一栏就好了。”葛兰以一贯的无礼态度说:“我们可以把他装进魔宠口袋里,随身携带,非常方便。”

  伯德温警告地看了盗贼一眼:“你需要更尊重些,”他说:“如果我们同意让麦基加入,他就是我们的同伴。”

  盗贼无所谓地撅了撅嘴,他看了克瑞玛尔一眼:“今天的事情算是讨论完了吗?”他说:“我想要离开了。”

  “在月亮节前我们还有时间。”黑发的施法者好脾气地说:“我们可以再商讨。”

  “魔法星河即将升起。”凯瑞本说:“你该休息了,克瑞玛尔。”

  既然精灵都这么说了,那么其他人也不会不同意,但今天亚戴尔留在了最后、

  ““我答应了东冠领主亚摩斯的请求还有一个原因。”亚戴尔说。

  “请讲。”异界的灵魂平心静气地说。

  “他答应我,允许罗萨达的追随者在东冠岛上建立圣所与神殿。”

  巫妖在识海深处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发出一声阴冷的大笑。

  ——我还以为诸神真的会对龙火列岛毫无兴趣呢。曾经的不死者说。

  ——?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吧。巫妖说,曾经的龙火列岛上和现在的大陆一样,有着诸多神祗的神殿与圣所,也有牧师与圣骑士,但或许是因为大浩劫代有一段长达百年的混乱与更替时期,神祗对人类的掌控不再那么严密,牧师的祈祷无法得到回应,他们无法施展神术,也不再能够保持长久的强壮与美丽,神祗的可怜虫们就像是一群最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神殿与圣所不是坍塌就是沦为了野兽的巢穴——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龙火列岛的统治者们对神祗失去了应有的敬意——这种危险的趋势一直延伸到现在,我曾经好奇过那些对信仰如斯看重的神祗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放弃这里——很显然,我错了。

  他们要回来了。

第308章 冬季【2】

  冬季在李奥娜的记忆里,从来就是洁白、坚硬而寒冷的,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他就像是一个驾驭着灰色的马匹,身被白色的盔甲,手持透明的长枪纵横在整个高地诺曼,骑士般的伟大神祗。

  而龙火列岛的冬季却是绵软的,就像是那些商人,冷酷无情的内心被掩蔽在温暖软弱的外表下,从月亮节后,越过了龙脊山脉的寒流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这里,但它所残余的部分只能说是强弩之末,遇到海面上湿热的空气,它们就变成了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与冗长到令人绝望的雨季——这比九月时的酷热还要令人难以忍受,终日不见阳光也就算了,细如丝线却从未停止过的雨水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国王,虽然已经无可挽救却依然紧握着它的权柄不放,竭力将龙火列岛的每一部分都浸染上绿得发黑的苔藓,它们无所不在,甚至爬到了灯具与帷幔上,无壳蜗牛留下的透明痕迹就像是无数地精舔抿食物后留下的唾液,空气中的水汽让人恍然自己正处于一个庞大的浴室里,就连呼吸也困难,无论是亚麻还是丝绸在数分钟后都会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好似黏土般的粘稠感,侍女们从“巧手”中调拨过五十人,专门为侧岛的主人与他的朋友、下属提供干燥的内外衣物——一面中空,可以在里面燃起炭火的巨大墙壁两侧悬挂着洁净但潮湿的各类织物,这还得归功于侏儒们的巧思,而不是如以前那样,用装着炭块的铁质平底锅去熨烫,才总算不至于让克瑞玛尔身边的宦官陷入人手匮乏的窘境。

  李奥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斜斜地倚靠着一根粗壮的象牙,象牙被打磨光滑,下方生着四只镀金的黑檀木脚,乳白色的表面刻着细腻而优雅的卷草花纹,但深度不过三根发丝,这样靠在上面的人既不会因为接触面过于光滑而滑开,又或是因为湿热的汗液而和它粘结在一起,更不会因为凹凸面过于鲜明而硌疼了娇嫩的皮肤。

  龙火列岛的赤日能够令得沙子融化成玻璃的时候,高地诺曼的王女还能够昂首挺胸地走在炙热的街道上,任凭阳光将自己的皮肤变成富有光泽的橄榄色,可是在这种暧昧的季节里,可怜的殿下却像是被一个法术抽取了所有的力气,她整日整日懒洋洋地,提不起一点精神,什么都不想做,哦,不,等等,或许除了跳到海中畅游一番以及去享用梅蜜房间里的那个雪花石浴池——如果她想要,克瑞玛尔当然也不会吝啬一个浴池,但李奥娜就是喜欢看到梅蜜那一脸像是吃了发酵鲨鱼肉的神色,但梅蜜又不能拒绝“他”,毕竟李奥娜那只取自于高地诺曼王庭内库的次元袋里,每样东西拿出来都足以令其他的弗罗牧师为之疯狂。

  有苦难言的弗罗牧师不但得让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浴池,还得充任侍女的角色,李奥娜再怎么像个英俊出色的小家子,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并且胸襟广阔,简单点来说,上面多了一点而下面少了一点,梅蜜可不敢让其他人来服侍她——如果这里不是弗罗的神殿也就算了,但在这里的女性几乎都是弗罗牧师的情况下,就算是送一杯酒她们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也许就是那么一错眼,就会有纤细的小手伸到不该去的位置上。

  所以,李奥娜要的蜜酒、浆果、羊肉或是螃蟹,又或是坚果,干净的亚麻布巾,柔软的丝袍等等,都是任劳任怨的梅蜜一样样地送进去的,根本不让其他的牧师插手,她们当然不免暗地里抱怨几句,但梅蜜终究是她们的主任牧师,有着将任何一个她认为不再受弗罗宠爱的牧师驱逐出去的权利,所以最后她们也只能嘀咕一番罢了。

  梅蜜知道,但,让她们都见鬼去吧,应付一个李奥娜已经够让她烦躁的了,就连想要来找她喝杯酒的葛兰也被她赶了出去。

  李奥娜不是每次都能看到安芮的儿子,就算是作为小侍女,她们的年纪也都太小了,那双小小的手就连一只沉重些的银杯都端不起呢,一些弗罗牧师也曾经为此皱眉过,她们很不理解梅蜜为什么要这么做——某些弗罗牧师会不得已这么做,是因为她们所在地区有着一个爱好特殊的爵爷或是国王。弗罗的神殿无法向罗萨达或是苏纶那样向他们提供可以施放强大神术的牧师和圣骑士,又或是身手出众的游侠与冒险者,更别提堪称吸金漩涡的沃金和不可或缺的克兰沃,如果没能受到上位者的庇护,那么该处的盗贼公会就会从容不迫地将弗罗的神殿变作自己的免费享乐窝和聚敛情报与财富的最佳地点,就像是在白塔的那座——但梅蜜不需要,侧岛的主人对她算得上宽容,又是一个充满了禁欲与节制的半精灵法师,如果要牧师们相信前者居然会堕落到玩弄幼小的孩子,倒不如说魔鬼爬上岸来,坐了弗罗的宝座呢。

  这些孩子以学习音乐和舞蹈的名义被梅蜜留在了神殿的最深处,我们前面说过,梅蜜的神殿是由十几个雪白的珊瑚圆屋组成的,神殿的深处实质上就是伸入海洋的那一端,最末端的一个房间被用来供奉弗罗的祭台,间隔不远的几间是形式上的内库与单独的密室,其中有一个不和任何圆屋连接,梅蜜将所有的孩子放在那里,负责她们饮食和教导她们的梅蜜需要划着小船才能走进那个小屋,虽然这不能隔绝每一双眼睛,也不能形成什么密不可破的阻碍,但至少不会出现酩酊大醉的客人无意间闯入的意外发生。

  唯一能让梅蜜感到心安的就是那个孩子十分地聪明和健康,他没有生过病,也能自己穿脱衣服,沐浴和吃饭都不需要他人帮助,从不哭闹,如果有什么需要只会悄悄地和梅蜜说,更不会像个淘气顽皮的男孩那样不管不顾地到处乱跑喊叫,引来怀疑的眼神与未知的祸事,他就像只被迫离开母亲的小动物那样,凭借着源自于本能的技巧小心翼翼地活着,而且梅蜜惊讶地发现,不过几天,那些孩子就隐约以他为首了,或许这是因为他终究还是个男孩的关系?

  李奥娜想到梅蜜说到这儿的古怪神情就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连敲打着蕨类和棕榈的雨水都不再那么讨厌了,她确实挺喜欢那孩子的,虽然他体内并没有高地诺曼人的血脉,但他很像是诺曼人的孩子,除了眼睛与发色,几乎没有一点和他那孱弱阴险的父亲,以及神经质的母亲有所相像的地方,他既强壮,又敏捷,寡言少语但生来即有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感——梅蜜说他就像是个占据着孩子身躯的老怪物,但李奥娜是看到过他是怎么依偎在母亲身边的。

  有人说能令一个人以最快速度长大的莫过于生或死的分离,这句话李奥娜深有体会,而那个孩子也应该与她有着同样的感受。但他要比李奥娜幸运,因为他的母亲,白塔与鹧鸪山丘的安芮还活着。

  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有传来讯息,她在丰收节与月亮节上都露了面,这是她与德蒙缔结婚约后第一次作为统治者巡视她的领地,她的身边满是术士与法师,所以他们也无法确定她是否是被挟持或是威胁,但从外表上看,她几乎已经与服用龙血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了。

  或许是银冠密林的精灵出手干涉了,她想,她真心希望安芮能够安然无恙,因为她和伯德温的计划因为金属龙的秘藏而有所变化的关系,作为一个王位继承人的李奥娜当然更希望获得一个成年的,能够握有所有,起码是部分权柄的统治者的支持,而不是养育一个孩子,即便他可能成为李奥娜在高地诺曼外最为忠实的盟友,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就让自己的思绪转到另一个较为轻松愉快的领域中去——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很容易令人抑郁的气候中玩弄权谋与阴私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还是让她在虚幻的梦想中散漫一会吧,譬如说,她和伯德温缔结婚约时举行的盛大庆典,以及他们的孩子。

  一个男孩,注定要戴上高地诺曼的王冠,拿起那根镶嵌着蓝宝石与坚石的权杖,或许就是她的父亲,诺曼的老王在无数次祈祷与哀求中想要获得的孩子,比安芮的儿子更为强健与灵巧,头脑中充满智慧,所有的人都会在看到他时心悦诚服地屈膝行礼,他生来就是一个国王,而且是最好的一个。

  “李奥娜?”

  这个甜美的幻想让李奥娜直到伯德温走进房间的时候都没能收起脸上的微笑,她满是温情地看向她的爱人,伯德温向她走过来,在席地坐下之前转了一个方向,不是在李奥娜的左侧而是在她的右侧,这样他用来拥抱着她的那只手就不是冷冰冰的,危险而古怪的秘银手臂了。

  “一个银币买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伯德温说。

  “有点少,”李奥娜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折扣,”她靠过去吻了吻伯德温的胡须:“我们的未来。”

  ————--————

  葛兰拉开一个弗罗牧师的手,把她粗鲁地推倒,那个牧师尖叫了一声,显然受了点伤,并且她没有想到盗贼会如此无情地把她搡开,所以摔倒的姿势并不优美,可以说是狼狈不堪,而且她的丝袍也在她试图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让她心惊肉跳的撕裂声,她急忙低下头去看,结果发现丝袍已经变成了两半儿,并且可怕的皱缩着。

  “你得赔偿我的丝袍。”过大的损失与被拒绝地羞恼让她忘记了葛兰的身份,她提着丝袍,露出一双漂亮的长腿,在人们的哄笑中大声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滚!”葛兰说。

  “我们的主任牧师就这么好吗?”另一个弗罗牧师挑衅地向盗贼抛去一个甜腻的眼神:“只有她才能让您满意?嗯?您难道不觉得厌倦吗?从仲夏节开始,好几个月,您们就像夫妻一样地纠缠在一起——可不是吗?但她现在已经不再为您守贞了,您却还在为她拒绝我们?”

  葛兰伸手抓住匕首,自从发现精灵给他的精金匕首会在他产生杀机的时候失去实体,他就为他的匕首重新制作了一枚朴实无华,但绝对坚实牢靠的刀鞘,并且把它的位置从腰间转移到了肋骨下方,外套下面。而第二个开口说话的牧师并未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她走向葛兰,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可以试试我,亲爱的,我也很不错,或许要比梅蜜更讨人喜欢——”她用胭脂虫和油脂混合起来的口脂涂抹成一片嫣红的嘴唇靠近了葛兰的耳根,伸出潮湿的舌尖,犹如一条毒蛇那样轻微地碰触着盗贼的耳垂:“有人说过你很强大,好人,让我感受一次吧。”她的双手往下,抚摸着盗贼绷紧的手臂,“让我看看你有多么强大——是不是能够让我……得到最大限度的快乐,您知道的,最最接近于死亡的那种。”

  “我可以保证,”葛兰神情莫测地说:“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他放开抓着匕首的手,改而握住那个牧师的肩膀。

  但在她露出笑容之前,第三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梅蜜怒气冲冲的脸从她身后露了出来,主任牧师的力气是那么的大,一把就将那个小娼妇转了过来,紧接着就狠狠地往她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第309章 出发

  仲冬节是每一年的最后一个节日,又被称之为死冬之日,因为这一天恰好是严酷的冬季过去了一半的日子。相比起瑟缩在洞窟,泥屋与草棚中的农奴与平民,富有与有权势的人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个,但领主与国王会在这一天与他国结盟或是续订盟约,以及召来忠诚的臣子与扈从们群聚在堡垒里,环绕着熊熊燃烧的炉床痛快地大吃大喝——那些在冬季来临时被宰杀的老弱,病幼的牲畜肉做成的烤肠、肉脯、熏肉、以及类似于羊肚布丁之类的东西,得到了最好与最彻底的利用。

  龙火列岛的冬季温热,食物几乎永不匮乏,庞大的财富更是注定了他们永远都能得到最好的东西,仲冬节对他们来说几乎毫无意义,作为领主的父亲随便什么时候邀请自己的儿子或说奴隶到自己的岛上来都行,不过今年东冠岛可能有点例外,因为亚摩斯身边正憩息着一只强壮的雄狮,西关,南峙与北持的领主罕见地没有乘机发动一场在人们意料之中的战争——或许他们正等待着东冠的领主与他唯一一个臣子产生不可避免的冲突——幸而亚摩斯还未愚蠢到这个地步,在丰收节后他就发出了邀请,邀请克瑞玛尔与他的朋友于仲冬节前来东冠岛,那是亚摩斯阁下所举行的第一场盛大的庆典,他不但邀请了克瑞玛尔,还邀请了其他三位领主,虽然领主们只会派遣他们的儿子之一来。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曾经被熔岩无情地吞噬与抹去的地方就已重新被浓郁的绿色覆盖,只是这种绿色与未受火元素生物侵蚀的地方相比还稍显薄弱,只要低一低头,或是拂开茂密的枝叶,人们还是能从中找到黑色发亮的火山石带,它从那张翻滚着明亮岩浆的巨碗中溢出,流往四面八方,其中一部分流向了克瑞玛尔与其他法师曾经使用过的隐秘港口,从高耸的平台上滑落,在垂直与沙地的岩壁上形成如同泪水般的凝结痕迹。

  东冠领主的堡垒与宫殿得以重建,亚摩斯不像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几位龙火列岛的统治者,喜好无作用的奢侈与浪费,他的宫殿没有黑檀木,也没有雪花石,使用的全都是金点紫瘢石,这种灰色的石头带着金色与紫色的点,硬度要高于雪花石,打磨与雕琢之后也很漂亮,门窗即便没有使用黑檀木,也用了不易燃烧与质地更为细密的铁木,但因为缺少美妙绝伦的雕像与金银箔、宝石等的装饰,他的殿堂看起来就有点单调与朴实,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无名神的神殿——来客窃窃私语,认为这正是他做过奴隶和宦官的缘故,毕竟这已经是个近似于公开的秘密了,而且他唯一的弱点也已经被亚戴尔弥补,那个“真正”的亚摩斯也已经消融在熔岩里,作为一个无信者抑是伪信者,他的灵魂要么已经被被钉在了克兰沃的城墙上,要么就是被魔鬼叉走做了食物,而且就算是能够召回他的灵魂又怎么样呢?他们原本就是兄弟,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当他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就连自己也会感到困惑。

  “我只是有点不太明白,”修说,他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扫过殿堂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无不带着虚伪的笑容,用词雅致却处处陷阱,和诺曼王都中的贵人们并无太大的不同:“我以为东冠岛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动荡,那些秃鹫会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分割它,结果我竟然没能等到一场战争。”

  “为了平衡,”亚戴尔说:“大概。”

  “是因为东冠的地理位置?”修说,走过去打开长窗,长窗的整个高度超过了修,大约有九尺五寸左右,底部距离地面不过三寸,每扇长窗都可以打开,甚至可以卸除,房间里至少有两面墙壁都是这种既可以被当做门,也可以被当做窗使用的活动隔断,同时打开的时候,海风会贯穿整个房间,带来人们所期望的新鲜而清凉的空气——作为一个骑士,他最先的落眼点自然与自己的职业相关,他回忆了一下那张囊括了整个龙火列岛的地图,顾名思义,东冠位于列岛的东侧,最北段,几乎快要脱离列岛,南峙距离最近,北持略远,而西关与东冠之间甚至可以说间隔着一个内海,其他三个岛屿的领主如果想要吞并东冠,他们之后的利益分配只怕会很麻烦——至于说是否可以单独出兵,那他……”

  “要考量其他两个岛屿是否会趁机做些什么?”修说,晚间的海风极其猛烈,简直就像是在被一个强壮的男性推搡,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亚戴尔还是捕捉到了其中几个最为关键的词语,他点了点头:“这是站在你们的角度上看。”

  修笑了:“对,你是罗萨达的牧师,这是谁教你的?”

  亚戴尔的神色暗淡了一点:“我的长兄。”

  修不自然地转过身,他想起亚戴尔刚到雷霆堡的时候他也调查过这个堕落牧师的底细,毕竟亚戴尔面颊上的“渎神”与“弑亲”两个烙印预示的罪名着实太过可怕,他知道亚戴尔曾经将一柄匕首刺入了他长兄的胸膛,他咳嗽了两声,试图将话题从这个悲哀的内容中转移出去:“那么站在牧师的角度上呢?”

  “站在牧师的角度上来说,”亚戴尔说:“他们畏惧改变。”罗萨达的牧师从矮榻上站起来——为了避免被海风熄灭,房间里的鲸蜡蜡烛外面罩着被打磨到几近透明的贝壳,散发出来的光就像珍珠那样漂亮又明亮,,一只肥壮的蛇头蛾被灯火吸引,钻进了贝壳却出不来了,亚戴尔拿起贝壳,把它捏了出来,“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了,龙火列岛的主岛上没有神殿,也没有圣所,而主岛上全居住着列岛的大部分人口与最有权势的一些人。”

  修不是牧师,对一些事情并不敏感,但既然亚戴尔提起来了,他还是能够迅速觉察到的。

  “这个问题我和克瑞玛尔讨论过,”亚戴尔说:“龙火列岛是个畸形的所在,从一千年前那些为了逃离大浩劫引来的灾祸而来到这儿的人们开始——那时候就连神祗也陷入了致命的危机之中,主物质位面的牧师们既无法从他们那儿得到力量,也无法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弧线,那时候的牧师的情况是最糟的,也是最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被视为触怒了神祗的人——没有牧师,就没有神殿,没有圣所,原有的建筑也随着时间而逐渐被废弃,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们对神祗的怠慢与忽视。

  现在不同了,神祗们已经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这里。修,现在龙火列岛的人么就像是被困在水泊中的鱼,他们不敢击破现有的平衡,引来更多的注目——所以即便东冠已经摇摇欲坠,他们也只会远远地守望着,寻找机会一小块一小块地蚕食,而非鲸吞。”

  “但我听说奴隶是没有信仰的。”

  “这并不是出自于他们本身的意愿——修,是龙火列岛的领主们窃取了神祗的信民。”

  修露出了无法置信的神色:“他们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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