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那个人用一种无奈的口吻说:“只是要提醒你一下,它可是一个贪婪的小家伙,”他收回匕首,葛兰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当你把它握在手里的时候,”那个人继续说:“就像是站在了祭台边,它总是需要一条生命来献祭的,不是祭品的,就是你的。”
葛兰只来得及用他记忆里最肮脏的一句话咒骂了一声,就死了,而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像上次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卧在冰雪里,但没有,那个人没有离开,他坐在一把冰雪铸造的高背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处的城市,匕首还在他的手中,而葛兰就匍匐在他的脚下。那个人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在腰肋上,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却很疼。在葛兰还很小的时候,他无数次挨过这样的踢,因为盗贼们只会用这种方式叫唤生性懒惰的愚蠢学徒——在他们的靴子可以触碰到的范围以内。
“你的同伴已经聚集起来了,”那个人说:“你们的敌人也是。”
“是属于这片岛屿的,”葛兰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还是属于极北之海的?”
“你变得聪明一点了,也许跟随在一个施法者身边也是有点好处的,”那个人说,一边伸出手来触碰那根银色的绳索,绳索在他的手指伸过来的时候想要躲避,但没成功,当它被抓在那只带着手套上的时候只能软软地垂着,葛兰意外地觉得它正在委屈:“他赏赐给你的东西很不错,”陌生的不速之客说:“他信任你吗?”
“一部分。”盗贼警惕地说。
“这就很难得了,”那个人说:“不过也许是因为那是一个男性的施法者的关系,我认为男性总还能沟通,而女性,葛兰,那根本就是另一个遥远位面的生物,你永远也想象不到她们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他将绳索缠绕在手指上,轻轻地碰了碰它,确保之后的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你的小爱人怎么样了?”
“梅蜜?”
“或许还有其他人?”那个人恶劣地笑了笑:“你是一个混蛋,但在这方面意外的……”他斟酌了一下词语,总算选定了一个不那么会让自己呕吐的单词:“顽固?”
“她现在是唯爱之女。”
“不完全的唯爱之女,”那个人说:“不完全的,那只是一部分力量,就像是从面饼上撕扯下来的一小块,不够纯粹也不够强大,她甚至无法压制梅蜜的灵魂,对吗?因为她从几百年前起就已经非常衰弱了,不过她终究还是一个神祗,而且又有点蠢,”按理说,她应该尽快去找自己的姘头,而不是参与到一群小家伙们的游戏中来:“你的那个小娼妇有多爱你?”
“我不知道。”他对梅蜜的称谓让葛兰不满,但后者知道现在不是斤斤计较这些的时候。
“但她确实反抗过唯爱之女,”那个人说:“在她先要杀死你的时候。”
“是的。”
“那么……”那个人将匕首交给葛兰:“你不妨再试一次,但要记得,只有一次,要用在最为紧要的时候,至于是什么时候,你会知道的。”
说完,他就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葛兰又被宰了一次。
盗贼站在原处,将匕首擦回腰带里,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但他的身上似乎有着葛兰所急需的秘密。葛兰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风势正在变大,一个光点接近他的时候盗贼警惕地握住了弓弩,但出现的东西让葛兰略微放下了一点心,那是一只红宝石般的蜘蛛,它的八条腿展开后有十五尺那么长,爬行的速度比奔驰的马匹更快,落到葛兰面前的时候它用螯肢拍打了一下盗贼,盗贼的衣物一下子就变得干燥蓬松起来,包括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抬起手来为自己捆扎了一个小辫子,不然仍由它们在空中飞舞那可真是太美了。
“是克瑞玛尔让你来找我的吗?”盗贼问。
蜘蛛再一次拍打了一下螯肢,它身下的冰雪融化成了一个亮晶晶的小湖泊。
—————
巨山面色冰冷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在一个部落中,无视首领的命令擅自行动是可以被视作叛乱,而被处死的,但他长子莽撞的行动导致了很多年轻的霜巨人跟随。他们在落入这个岛屿后凭借着冬狼的鼻子与长啸聚集到了一起,巨山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损失了三个霜巨人,他们的冬狼,还有大约五个食人魔。
巨山的部落中只有四十二个霜巨人,除去幼崽,他带出来的霜巨人有三十个,几乎是整个部落里所有的力量了,而现在就少了十分之一【虽然这个还是祭司计算出来的】。若是巨山坚持要处死那些跟随着他长子的霜巨人,他们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薄弱了,而且那些年轻的霜巨人也不会束手就擒,他可能会提前激起一场叛乱,所以最后巨山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长子一眼,走到红袍术士面前,
“你最好期望这里确实有如同山峦般的金子和宝石。”他恐吓道:“不然的话,就算你是一条巨龙,也别想逃过巨人的报复!”
“这是毫无疑问的。”奥斯塔尔微笑着回答。
第376章 秘藏【3】
如果此时有人向下俯瞰,那么他会得到一个有趣的画面,那就是站成了三撮的霜巨人们。巨山身边一部分,他的长子身边一部分,祭司身边一部分,而中间一个黑色的小点儿是红袍术士奥斯塔尔。
“去嗅嗅他们在哪儿。”巨山说。于是所有的霜巨人和他们身边的冬狼都伸出了鼻子,冬狼的嗅觉极其敏锐,可以在数千米的远处嗅到一只受伤的旅鼠,霜巨人有着圆盘那样大的鼻孔也不遑多让,但他们一再地深呼吸后所能找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巨山的长子说:“什么都没有。”
“他们确实落到了这儿。”另一个霜巨人说,他是紧跟着巨山的长子掉下来的年轻霜巨人之一,他看见他的前方和下方都有一个人类。
“他们应该使用了魔法或是药物。”奥斯塔尔说:“不过我觉得这不是很要紧,我们已经位于秘藏之内。”
“那个城市。”巨山说:“是的,我看到了。”
霜巨人们也都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就矗立在险峻的冰峰上,在最高处是巍峨壮美的宫殿。
————
“巨龙的宫殿。”巫妖说。
“我之前还以为巨龙们的巢穴都在洞窟里呢。”伯德温说,“它们也会和人类一样居住在房间里吗?”
“居住在洞窟里会让巨龙们感到舒服,”曾经的不死者说,“人类所谓的建筑对于巨龙来说都过于狭小了——但在它们还作为统治者存在于整个位面上的时候……”
“统治者?”
“比大浩劫更早的几千年里,”精灵游侠解释说:“确实,有一段时间,人类和其他一些种族是被巨龙所统治的。”
“我从未听说过。”李奥娜惊奇地观望了一下那个建筑:“我以为格瑞纳达是特例。”
“只能说是红龙重又捡拾回了属于它先祖的渣滓罢了。”巫妖不带一丝敬意地说:“在信仰还与神祗的力量毫无关系的时候,神祗并不怎么关心人类或是弱小的种族是如何挣扎求存的——尤其是那个时候的人类,面对巨龙,他们有时连屈服与妥协的机会都没有。天空、山峦、沼泽,你所看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巨龙盘踞,人类是它们的工具、食物以及娱乐——当然,如果你遇到的只是一条银龙或是黄铜龙,你只会被恶作剧一番或是被迫留下来听上一通唠叨罢了,但如果遇到的是一条黑龙,有或者是一条……红龙,它即便并不觉得饥饿或是无聊也会夺走你的性命,或是更糟。所以当巨龙们愿意成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的时候,人类甚至可以说是欢欣鼓舞的。”
“欢欣鼓舞?”李奥娜忍不住问:“难道他们觉得人类的法律可以遏制住巨龙的食欲或是残忍的本性吗?”
“怎么可能?”曾经的不死者瞥了她一眼:“但从此以后,有姓氏和爵位的人,有权势和军队的人,有金子和宝石的人存活的比例就远超过了身份卑贱和穷苦的人,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可怕的劫难会随时随地地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上——前者甚至还可以借用巨龙的力量,去侵占与劫掠其他的国家的地区呢,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事情吗?”
“但善龙也会这样做吗?”伯德温问。
“善龙对统治人类毫无兴趣,”巫妖说:“但当人类被充作恶龙的爪牙前来骚扰与攻击它的时候,它们也需要其他的力量来保证自己与善良的人不受侵害。”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火元素侍者带回了最后一个同伴,他是看着葛兰坠落下去的,但一股奇异的风将他卷走,带到黑发的施法者所看不到的一个地方。
他们汇聚之后,开始向巨龙的城市进发,或许在这里留下了遗赠的银龙确实曾经是一个王,它将自己的巢穴隐藏在以往的王都里,或许是作为一个纪念或是玩笑,毕竟银龙是所有巨龙中最擅长魔法的——为了减免路途上的时间,侏儒被伯德温放在脊背上,幸好侏儒也不是那么重,而他们又没有多余的行李需要承担,前往城市的道路并不崎岖,相反的非常平整,但在它作为岩石或泥土的时候,平整是个优点,但在它以坚冰作为主体的时候,根本就是又一个会让人扔游戏手柄的地狱关卡。
施法者思考了一会,为每个同伴的靴子施加了一个法术,麦基也不例外,这个法术让靴子底部伸出细小的利齿与爪子,它们能够稳稳地抓住滑溜的冰面。
道路是“之”字形状,可以容许两匹马与它们的骑士并肩齐行,但让麦基为之心惊胆战的是,它的两侧没有任何遮挡,连缓坡与女墙都没有,也看不到灌木与藤蔓,冰壁陡直的就像是被人竖立起来的一本书。
他们缓慢地向前走,越攀越高,到了最后,就连伯德温也不再往下看了,他们可能已经在上千尺的高空,而脚下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平滑的冰面,虽然它有九尺宽——当他们终于可以看见相对于真正的城墙似乎有点低矮,但实质上与人类的城市城墙相齐平的外城墙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黑发的施法者走在最后,在抵达暂时的终点后,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但在凯瑞本回转身来之前,他就已经将双手放进了袖子里。
“这个城市居然还有守卫。”葛兰面色古怪地说。
是的,在晶光闪烁的大门前,有着四个守卫,举着同样由冰雪凝结而成的长矛。
“我们可没有这儿的通行文书。”伯德温低声说:“法师能伪造一份吗?”
“如果我知道该份文书的格式与内容。”巫妖讥讽道:“而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这里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那么我们是否应该祈祷这是仅有的守卫?”李奥娜说,她的手伸进了次元袋里,握住她的精金锤子,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的锤子飞出,敲碎了守卫,透明的冰雪碎片四处飞溅的场景。
“让我试试。”盗贼突然说,他想起在城市外他遇到的那些地精,还有从它们身上得来的珍贵宝石——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了充斥着邪恶之徒的尖颚港,但他也听说过不止一次,有些堕落而又无序的城市里,守卫可以用金币和宝石买通,他从袋子里抓出两枚宝石,摊开在手掌上。
当盗贼接近那四个守卫的时候,他们已经举起了长矛,他们的面孔呆板,毫无表情,让人望而生畏,但葛兰站在长矛可能触及到的范围以外,只是伸出了他的手。
很难说晶莹的宝石带来了什么效果,但守卫们确实收回了长矛,葛兰走向大门,沉重的吊门无声无息悬起,他看了一眼同伴们,摘下自己的袋子扔给施法者。
巫妖动了动手指,袋子就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抓住了那样飞向了他,他打开袋子,将里面的宝石分配给其他人,李奥娜试了试用自己的宝石,发现她仍然会被守卫们拒绝。
“这些宝石是从哪儿来的?”凯瑞本问。
“城外的地精们,”盗贼说:“或许这才是此地的通行文书。”他已经明白了,这不是贿赂,因为守卫并没有拿走他们的宝石,宝石只是钥匙。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诸神在上,”他在穿过双重城墙冗长黑暗的甬道时说;“居然没有一点提示,我真无法想象我们如果还要重新走下去,抓捕地精,然后拿着宝石走上来会是个什么滋味。”
“除了我们这儿还会有谁呢?”李奥娜说:“但我们确实十分幸运。”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确实有着一些不那么幸运的家伙紧跟在他们身后。
霜巨人们并不怎么畏惧坚冰的道路,只有巨山穿了靴子,现在他也已经脱下来了,霜巨人的脚底就像雪熊那样有着丰厚的脂肪与茂密的毛发,而冬狼有着尖锐的爪子与软垫,这让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在像是被施放了油腻术的冰面上行走,只是对他们来说有点狭窄的冰道在承载着如此之多的霜巨人的时候不免有点不那么可靠,巨山很快发现了这点,他大声吼叫着,让巨人们拉开距离。奥斯塔尔觉得自己必须承认,巨山确实是个不错的首领,虽然其他巨人未必这么认为——在谁第一个走上冰道的时候,巨山和祭司发生了冲突,事实上,每个巨人都想要走在第一个,在争夺食物和金子的时候,第一个总是能够得到最好最多的,这是他们容量堪怜的小脑袋里最显著的一个认知。
最后当然还是巨山获得了胜利,他第一个走上冰道,然后才是祭司,第三个是他的长子,年长的巨人次之,而年轻的巨人在最后,他们不断地抱怨着,认为这不够公平,如果在霜巨人的营地里,对应这种抗议的最好办法是相互打上一架,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谁也没有发觉一个更大的危机正在快速地酝酿着。
巨山将靴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谨慎行走的同时,他也在查看敌人们留下来的足迹,敌人的数量很少,相对于霜巨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但他们之中有个施法者,不过他们之中也有着一个祭司,一个术士——巨山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奥斯塔尔放入战力计算之中,虽然他是一个罕见的,会思考的霜巨人【偶尔巨山会为此沾沾自喜】,但他不相信奥斯塔尔,他的经验与自觉都告诉他不要。
但或许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善于思考的霜巨人,他看到了将来的危机却没能发现脚下的,当巨山发现脚下的冰面正在崩塌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喊叫着,挥舞着手脚,在最后一霎那险之又险地抓住了碎裂的冰道,冰道从巨山所在的地方塌陷,残留的部分就像是锋利的刀剑,它们刺穿了巨山的手掌,血从伤口里流出,转眼间就冻结起来。巨山曾经无数次地为自己庞大的身躯而感到自豪,但这时候他却希望自己越小越好,因为那些冰刺也无法承担得起他的重量,它们发出了吱嘎作响的声音。
巨山叫嚷着,从祭司,到自己的长子,然后到那些忠诚于他的霜巨人,他看到他的冬狼轻轻一跃就跃到了他的身边,垂着头,伸出尖嘴,像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咬住他把他拉上来的办法,然后是那个对他最忠诚的霜巨人,他笨拙地跪下来,冰面因为他的重量而变得更为摇摇欲坠,但他已经向巨山伸出了双手,巨山一面喝令着他爬伏下来——这样巨山就可以抓着他的身体攀上来了,又能降低冰面断裂的危险,一面从冰刺上拔起自己的手掌,幸好巨人们对疼痛并不是那么敏感。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他的长子的双手正放在他的袋子里,从里面搬出一块有着巨人头颅那么大的石头,并且把它举了起来,投掷向他父亲的方向,这块石头准确地击中了忠于他父亲的霜巨人的头颅,把它砸的粉碎,滚热的血液与白色的浆液喷射在巨山的脑袋上,巨山狂怒地咆哮着,他已经抓住了死去的霜巨人的手臂,脚趾踩在冰壁上,只要再一用力,他就能攀上冰道了。
但他的长子没有给他找个机会,他可以说是从容不迫地从另一个霜巨人的袋子里抢来了一块石头,这次石头击中了巨山的肩膀,他掉了下去,只有一只手还顽固地抓着死去霜巨人的脖子,这时候祭司的嘴唇突然动了动,一只黑色的毒虫从他的眼睛里飞了出来,落在巨山的手上。
巨山的冬狼动了动,它是可以用自己的极寒喷吐杀死那只毒虫的,但它看到了巨山的长子,除了巨山,没有一个霜巨人比他更高大,于是它低沉地哀鸣了一声,夹起尾巴,退让开来,让巨山的长子得以清楚地看着他的父亲从冰壁上掉落下去。
“他会死吗?”巨山的长子说。
“应该会。”祭司说:“让我的秃鹫去叼出他的眼睛和心脏,这样就可以确认了。”
第377章 秘藏【4】
这就是巨龙的城市。
李奥娜情不自禁地将她看到的东西与高地诺曼的王都相比——高地诺曼人无论男女都很高大,他们出生和生长在高原与山峦上,以至于他们的喜好也同样偏向于惊人的宽阔与高耸,有人形容过诺曼王都的高塔会让一个站在塔下却试图寻找它们尖顶的人折断头颈,而这里哪怕是一座最为寻常的建筑也有那么高,所有的门扉都敞开着,走进去后你会发现每个房间都有近五十尺那么高,以及相同的进深与宽度:“这是巨龙的住所吗?”王女问。
“如果真有如此之多的巨龙,”巫妖说:“它们消失的可能还会更早些——不,这些房间是属于人类的,看,”他指着房间中的小家具,与庞大的房间一比,它们看上去就像是孩子们用来玩家务游戏的模型,但这些家具的尺寸是符合人类比例的,其中覆盖着一层冰霜帷幔的四柱床就连伯德温也满可以睡下,“在那个时期,巨龙是距离人类最近的神祗,”曾经的不死者说:“他们爱它,崇拜它,尊敬它,以它为美,他们希望自己的宅邸可以得到巨龙的青睐,即便它们使用的是自己的原型。”当然,善龙的信徒是因为敬爱,而恶龙的信徒却是因为畏惧。
“难道那时候的巨龙真的会走进人类的房间吗?”李奥娜好奇地问。
“会啊。”这次回答她的是凯瑞本,“虽然很多时候它们并不会以巨龙的形态,而是以人类或是精灵的姿态,也有口味独特的巨龙会变化成一个巨人或是一个兽人,他们会出现在任何一个人类或是其他小型种族出现的地方,甚至加入他们的组织与团队,有些时候它们有自己的目的,而有些时候则纯粹是为了结交朋友与享受漫长生命中的乐趣。”在巨龙的统治结束之后,大浩劫到来之前的上千年里,精灵们有着许多巨龙朋友,与侏儒或是人类相比,精灵与善龙更愿意与对方成为挚友。
不,并不是善龙与精灵轻视短生种族。只是很多时候,在你意识到你有好感的人类所能拥有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回首的时候,你也会下意识的踌躇不前,而巨龙和精灵基本上都没这个问题,安格瑞斯的宠儿们只要愿意,就可以享有如同太阳与星辰般漫长的寿命,而巨龙们虽然无法与精灵们相比,但它们的生命仍然悠久的可以看着一个文明如同婴儿般地呱呱落地到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那样逐渐颓糜直至消亡。
与精灵们交好的善龙中有很多是银龙,银龙大概是最喜欢与其他种族往来的巨龙了,它们经常会变成银发金眼的少年少女,又或是鬓发如银的老人,它们喜欢人类的食物,并且可以一直依靠着这种食物生存,只是它们不能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不离开,因为不变的容颜与悠长的生命会让人类产生怀疑,但在精灵这里,它们可以如一个普通的同伴那样轻松愉快地生活,精灵的血脉里从未流淌过属于贪婪与卑劣的毒液,他们既不会畏惧或是忌惮银龙的存在也不会想要从它身上谋求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银龙只是又一个大朋友罢了。
那时候辛格精灵们还是未被折下的细幼树枝,还不曾背起行囊远离故土,而英格威也只是一个母亲的小儿子,他的朋友之中就有一只成年的银龙,他也曾和凯瑞本描述过银龙背负着他直上云霄时的畅快感觉,可惜的是,他的朋友也已经离他远去,而这个位面中再也没人见过银龙。
所以说,有关于龙的秘藏,尤其是金属龙的,即便出于自身的私心,精灵们也不希望它会被一个邪恶的势力占为己有,又或是被他们用作肮脏的用途。
“原先,”葛兰打开一个三角壁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盘子:“居住在这儿的人呢?”盘子上竟然还镌刻着精美的卷草纹,只是在他手掌的热量下,那些秀丽的纹路都已经开始融化了。
“这并不是原先的王都。”巫妖说:“这是巨龙的魔法,可能是它来到这儿之后,感到寂寞了,才会重新将它记忆中王都复制出来。”
“等等。”盗贼又看了一眼那些家具与织物:“你是说这些都是巨龙的魔法吗?”
“要不然呢,”巫妖说:“葛兰,把盘子放回去,它快要化完了。如果这个盘子消失了,也许会有守卫冲过来把你投入监狱。”
盗贼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他必须承认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他将盘子放回原处,关上壁橱的门,他注意看了看门的铰链,铰链也是冰制的,只有他的小指头那么大。
“这可真是一条相当有耐心与细致的巨龙。”李奥娜说,庭院里甚至还有花树,每一片叶子都是那么地栩栩如生。
“既然有守卫,”伯德温说:“它为什么不制造更多的人呢?”
巫妖笑了笑。
“那是魔像,”侏儒麦基说:“而每只魔像里都有一个灵魂。”
“而且一旦离开躯体,灵魂就不再是那个灵魂了,”巫妖轻柔地补充道:“纯洁的会堕落,而邪恶的会更加邪恶。”
“但这样太孤单了。”李奥娜低声说,但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只是一个感叹,如果说这只金属龙【有很大的可能是指银龙】最终选择了这片荒寂而寒冷的冰原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与葬身之地,那么不是它抛弃了自己的子民,就是它的子民抛弃了它,无论是那一种,都不会令人感到快活的。
“可是我们似乎从未听说过,”葛兰说:“也从未见到过。”像这个即便一处最普通的宅邸看上去也像是一个神殿的地方,无论是他的公会,还是德雷克的情报匣子,他都从未看到过与之类似的记载。
“因为它们需要巨龙的魔法支持,”巫妖说:“单单依靠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建造起如此之高的建筑,巨龙一旦抽走力量,墙壁与穹顶就会立即崩塌,这一点和许多神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巨龙离开之后,与它们有关的建筑自然也随之倒塌了,而倒塌后的材料又被人类拿去做了其他的用途,但据我所知,有些古老的绘本上应该还有巨龙城市的图画。”
李奥娜放在一根冰柱上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呃,”她有些不安地说:“那么现在支持着这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