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几匹马都被割断了颈脖上凸起搏动的血管,因为之前它们在拼命挣扎的关系,血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就像是一股被压制了数百年的激流,它喷向夜空,就连月光也似乎因此蒙上了一层血色——血液迅速地沿着马匹的躯体流入沙地,瞬间消失不见——巫妖微微闭上眼睛,他能够感觉到深处的地底正在颤动着,有猎手被血液的气味吸引,匆忙赶来。
商队的主人语气严厉地提醒着,所有的人类都离开了原先的位置,撤退到距离沙地有三百尺或更远的地方,有人从车厢里卸下木箱,木箱打开后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钢弩,这种弩弓要比一般的弩弓大出约两倍,也要沉重得多,他们分发的弩箭与弩弓显然是配套的,而且奇怪的是末端还有一个勾环——而就在这个时候,沙地边缘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有什么正在沙子中如同鱼儿般地潜行,马匹嘶喊的声音越发凄厉。
“多少?”商队主人问。
“七条。”年轻的术士闭着眼睛,喃喃低语道:“不,九条,或者十一条。”
“太多了。”商队主人做出手势,而他的副手点点头,向所有人传达了商队主人的意思——如果说异界的灵魂还有什么不是很明白的话,那么下一刻从沙地中跃出的东西就已经给了它答案——那是蛇,非常巨大的蛇,每一条都几乎可以从一座高塔的塔尖一直垂到塔底,它们一从沙地中跃出来,就准确地咬住了一匹马的头颅,身体随即缠绕上去,并猛烈地收紧,和其他蛇类那样,它们的上下颚也能脱开关节,将大开的吻部拉升到极限,在新月与星河的照耀下,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半透明的皮肤上层叠的花纹——它们一咬住猎物,就蠕动着全身的肌肉往里吞咽,一匹马至少也有五到六尺,高也有三尺多,重量更是高达数百甚至上千磅,但这些蛇类在吞吃它们的时候,就像是人类吞吃一块香甜柔滑的奶酪条那样轻松快捷,商队里的马匹数量可不少,但它们似乎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所有的人都在这场盛宴中屏息静气,也没有鸟儿从空中飞过,就连风也失去了原先的狷狂,变得轻柔和顺——他们能够听见蛇类在吞咽时发出的令人倍感毛骨悚然的声音,一些马会因为蛇的牙齿刺入眼睛、脑部,肋骨折断,或是窒息而陷入昏迷以及死亡,这是一种幸运,更多的马在滑入食道的时候还活着,它们的蹄子蹬在蛇类的身体内部,让外皮凸出一个个时有时无的小鼓包,但这并不能对怪物造成任何伤害——而这个时候,牵系着它们的缰绳对用餐者造成了妨碍,一条巨蛇开始猛烈地拉扯,而被它打搅的同伴不带一丝迟疑地用尾巴恶狠狠地抽打了它一下。
人类耐心地等待着,巨蛇们陷入了内部的争斗,它们不愿意放弃已经吞到了肚子里的食物,更想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它们厮打着,相互用身体倾轧对方,等到缰绳被无意间滴落的唾液腐蚀断裂,其中已经有几条巨蛇受了伤,它们的血是透明的,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这个时候商队中的主人举起了手,一条灼热的火焰落在了巨蛇和它们的食物中间,受到惊吓的巨蛇陡然升起身体——它们的影子就像是一座高塔投在地面上似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它们的下一个目标,但更多的火焰与雷电从商队雇佣的术士手中迸发而出,那就像是一道死亡的墙壁,巨蛇们晃动着头颅,黄色的眼睛反射着火光,毒液从它们的利齿上滴落,它们在找寻机会,但随着商队主人往火焰里投掷了一束药草后,那种很类似于它们天敌的气味让它们进一步地削弱了进攻的意图,毕竟它们的腹部已经鼓胀到会影响行动了。
另外一些可能还兼职盗贼与刺客的商人们行动轻盈地在阴影与火光中奔跑,他们口中的短笛更是发出了让巨蛇们厌恶的呻吟,在僵持了一会后,巨蛇们开始往后滑行,远离这些吵闹的家伙——它们离开的速度就和到来时一样快,而且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视线范围,它们就有一大半身躯进入到了沙地里。
现在是人类取回报酬的时候了,术士做出手势,施放出一个法术,被同类伤到以至于被抛在了最后几条巨蛇突然被固化的沙子卡住了,它们疯狂地甩动着像是吊挂着一块岩石【事实也是如此】的尾巴,一边从沙子里拔出脑袋,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在此之前,那些又尖又长的弩箭已经贯穿了它的鳞片与皮肤,带着倒钩的箭头抓住了它的肌肉,而挂在弩箭尾端的绳索被人类牢牢地抓住,他们悄寂无声地往后拉,试图将巨蛇拉出沙地——他们成功了,暴怒的巨蛇挺起身体,半蜷起来,在一阵剧烈的痉挛后,一匹已经皮毛消融,血肉模糊的成年牡马被呕吐了出来,连带着可以装满一整个酒桶的巨蛇胃液,它向一个人张开了嘴,但随即有人猛力拉动绳索,巨蛇发出无声的咆哮,但它想要攻击那个人的时候,它身体的另一部分又被无情地撕裂了。
就像这样,在商队主人的指挥下,他们很快控制住了五条巨蛇,虽然其中也有一条巨蛇不管不顾地只想要攻击最先伤害它的那个人,但它还没能合拢颚骨,就被术士的法术彻底地夺去了性命。
然后异界的灵魂看到商人们拨动机关,没了马匹的车厢向两侧与前后展开,就像是一朵四个花瓣的花儿那样,厢板微微向上翘起,原先顶篷随之张开,整个车厢变得扁平,而后商队中的术士又一次施放了法术,这些巨蛇顿时变得乖顺无比,商人们立刻忙碌着将车厢拖拽上巨蛇的脊背,并把它们固定住。
但是等等——这些巨蛇似乎更愿意在沙中潜行,作为施法者,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外来者也许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但这里更多的好像只是些普通人类【相对于他们来说】;而且,如果它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蛇类行进时留下的痕迹,正如我们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那是一根多么销魂的波浪线啊,难道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左三圈右三圈吗?不,它甚至无法想象那个可怖的场景。
它的设想当然是错的,在人类终于将自己和货物固定完毕之后,应术士的命令,巨蛇们抬起了头颅,与它们庞大的躯体相比,纤细的就像是不存在的膜翼伸向空中——它们的鳞片闪着细小的粼光,轻柔的魔法力量涌动着,就像克瑞玛尔在精灵的飞翼船上感受过的,风元素将它们沉重的身躯托了起来,举向空中。
它们平稳地升入高空。
—————
米特寇特站在高塔上俯瞰整个王都,虽然这里并不是王庭最高的地方——无需多言,能够在格瑞纳达生存的人都知道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你有幸与一只红龙共处,那么你最好能够让出那个最高的地方,没有一只红龙愿意被俯视,除非那是一只更为强大的红龙,就连一些龙裔也是如此,他们或许并不真的喜欢高处,但他们以自己的巨龙血脉为傲,并且无时不刻地想要展现它们。
就像那些愿意拖着尾巴,露出鳞片走来走去的可怜虫,即便如此,他们在与米特寇特相遇的时候仍然要鞠躬或是下跪,因为米特寇特可以说是格瑞第的直系子孙,哪怕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人类——他有时会缅怀自己的母亲,他还记得她,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体里也有着她的血液,人类的血液对于红龙来说是卑贱的,但她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几乎逃离了格瑞第的掌控,虽然她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但她的智慧与天赋都已经遗传给了她唯一的儿子。
米特寇特也是因此才在术士塔中得到了一个显赫的位置与导师的关注,在他以首席术士的名头离开术士塔后,格瑞第终于愿意正视他金黄的虹膜与竖立的菱形瞳孔——她在一个盛大的庆典上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承认了这个后裔。当然,要真正获得格瑞第的宠爱并不那么容易,他率领着格瑞纳达的军队为格瑞第踏平了三个国家,奉献了如同河流般的黄金,星辰般的宝石与沙子一般多的奴隶之后才获得了格瑞第的赐名——米特寇特是通用语的变体名,格瑞第的赐名是龙语名,意为“忠诚。”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一种警告,但比起新王的其他子女,米特寇特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虽然他的兄弟与姐妹都是在一孵化后就获得赐名的,但看看那个名字吧,新王与红龙所生的两个蛋一个被叫做凯尔门,一个被叫做凯尔丝,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龙语中,前者是王子的意思,后者是公主的意思,这不是说格瑞第在彰显他们的身份,只能说那时候格瑞纳达的“母亲”十分地失望——这两个孩子并不如预期的那样强大,所以格瑞第的赐名只能说是极其敷衍。
至于另一个,那个名字应该说是一个诅咒吧,米特寇特想。有时候他也会猜想是不是因为父亲更宠爱这个孩子才会让自己出生,在最初的几十年里,他一直被凯尔门与凯尔丝嫉恨与敌视,这两个敌人可不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他们还有着一个红龙母亲的时候。不过很快地,他们就发现有个家伙更让他们讨厌——米特寇特曾经去探望过他最小的兄弟,他怜悯过那个孩子,但必须承认的是,当后者突然在术士塔中显露出无可匹敌的天赋时,他也感到了深切的嫉妒,憎恨以及羞恼。在格瑞纳达,也不乏这种伪装与矫饰,但被欺骗的感觉实在是太坏了,所以他对凯尔门与凯尔丝的举动非常地认可和赞赏——如果不是他们,那么就会是他。
第418章 沙漠【2】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米特寇特知道是自己的小魔鬼在警告自己,有不怀好意的人正在接近自己——事实上,这个前缀的形容词完全可以删除,在格瑞纳达,没有那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怀有好意。
他首先看到了一条细长的影子,然后凯尔门就从墙角后转了出来。
米特寇特、凯尔门、凯尔丝、克瑞玛尔有着同一个父亲,但从容貌上来看,他们毫无相同之处——米特寇特,新王的长子有着一张更近似于人类的面孔,继承了人类母亲的宽额头与线条坚硬的方下巴,这种特征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是种不幸,但在她的长子身上,只能说与那头纷乱卷曲的及肩短发相得益彰。米特寇特的发色也不同于一般格瑞纳达人,他的发色偏浅,近似于磨亮的铜丝的颜色,虹膜的颜色也要偏暗沉,皮肤则是棕褐色,还有他的身躯——龙裔们都是天生的战士,但米特寇特的肩膀还要比他们宽阔上一半,除了新王与格瑞第,格瑞第的红龙子孙,几乎没人能够让他平视着对话——这些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头威严沉稳的雄狮。
凯尔门和凯尔丝的外貌则是比较相近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同一窝里面的蛋。他们的发色近似于艳丽的新血,在没有梳理起来的时候,可以垂到胯部以下;他们的肤色会让人联想到金属——掺杂了少许黄金的白银,唯一与米特寇特相同的,他们也有着一双菱形的黑色瞳孔,但虹膜的金色要比米特寇特纯粹得多,从他们的颈部可以看到小如指甲的赤红色鳞片,据说它们一直延伸到那些最隐秘的地方。
凯尔门和其他术士一样身着红袍,无需细细研究,就能知道他身上的红袍不是最柔软的丝绒就是最细密的绸缎或是亚麻,但式样又有所不同,他的红袍增添了一件三角肩衣,它之所以被那么称呼是因为从后面看它就像是一个三角旗,遮挡住了穿着者的脊背和臀部,末端垂下一挂串着硫磺珠的流苏——这并不单单是为了式样优美,更多的是为了遮住肩胛骨和脊椎尾端的裂缝开口——凯尔门与凯尔丝因为浓郁的红龙血脉,从成功孵化的那天就有着膜翼与尾巴,只是平时他们都会把它们收起来,只在需要使用的时候打开。
米特寇特在心里笑了一下,因为他记得他最小的那个弟弟曾经无情地嘲笑过,这种装束更像是瑟里斯人在幼儿还不能控制排泄的时候使用的某种衣物附件——米特寇特为了这个还曾经找过一个理由去瑟里斯人的港口特意去观察了一下——的确很像,以至于他不但每次看到这个式样的长袍就想发笑,还总觉得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蹲下来来一发。
这种不敬的想法甚至让凯尔门本身携带着的威压也不是那么明显了,不过米特寇特还是率先点了点头,“兄弟。”他和蔼地说。
“你要修正一下这个称呼了,”凯尔门不那么高兴地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你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兄弟了。”他将手放在腰带上,压抑住抽出尾巴来刺瞎米特寇特眼睛的冲动,对方也是一个强大的术士,而且他的手中还有着龙牙。也就是格瑞纳达最重要的三支军事力量之一,红龙格瑞第及其子孙对事必躬亲不感兴趣,所以这三支军队都被掌握在龙裔手中——龙牙是属于国王的,数量在三支军队中排行第二,但精悍程度与装备都是首屈一指的;而凯尔门掌握着龙爪,龙爪的数量最惊人,像是格瑞纳达的王都与大城里,人们最常看见的那些身着黑色链甲走来走去的士兵都是属于龙爪的,但相对的,他们十分地分散而且疏松,直至今日,凯尔门也只能确定自己的命令可以到达王都周围千里的地方,再远就要看那些执政官们是否愿意向格瑞第的子孙呈上如对格瑞第一般的忠诚了;本来凯尔丝曾经希望自己可以助兄长一臂之力,但她是一个女性,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格瑞第的牧师的;第三支军队,被称做龙棘的,数量最少,人员最为良莠不齐,但无论米特寇特还是凯尔门都一直关注着它,无他,这支军队曾经属于格瑞第的长子,那只雄性红龙就格瑞第的话来说更像是一条生性最为卑劣的黑龙。在最初的那几十年,他以人形的姿态组建了一支佣兵团,而这只佣兵团从来就是顶顶下作的手段技巧与毫无诚信而言的行事风格而著称,虽然它是那么地恶名昭彰,但还是在短得不可思议的时间里聚敛了巨大的财富与同样惊人的名声——总有国王或是领主愿意雇佣他们去做那些不能让白袍们知道的事情——在格瑞纳达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之后,他们掌握着的情报与网络在战争中起到了十支军队也未必能够起到的作用。
但这支军队在格瑞第的长子,那条不幸的红龙死于精灵的箭矢后,他们就被掌握到了格瑞第的一个侍女手中,然后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被交给了她的子孙,一个叫做奥斯塔尔的术士,单凭着这些,奥斯塔尔就毫不费力地暗中策划建立起了一个可以与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银指”、“恶刺”相对抗的盗贼公会——“细网”。
米特寇特知道凯尔丝曾经派遣过一个女性牧师与术士去争夺“细网”的控制权,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太过愚笨了,还没到三年就被她的弟弟,奥斯塔尔的弟子瑞卡送入了哀悼荒原,奥斯塔尔轻而易举地拿回了“细网”的全部权力——虽然凯尔门与凯尔丝犹有不甘,但因为“细网”现在正在进行一个大行动的关系,他们必须暂时性地偃旗息鼓,免得引起格瑞第的愤怒与不满。
不过米特寇特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他的任务也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挫败,他的一个下属,女性术士娜迦甚至比瑞意特消失的还要彻底,即便是米特寇特也没能把她召唤回来。
“父亲最小的那个孩子?”米特寇特强迫自己将思想拉回到现实,在面对一个龙裔时走神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是件好事,”他微笑了一下,显得十分宽厚:“我一直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兄弟。”
“虽然知道你是在惺惺作态,”凯尔门说:“但我还是觉得挺恶心的。”
“那有什么不好吗?”米特寇特仍旧保持着微笑,针锋相对地说:“至少要比火焰和闪电要来得好。”
“那么说你准备用花朵和蜜酒来迎接它喽?”
米特寇特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他,不是它,它早在几百年前就不是一个蛋了,当然,我会更喜欢他一点,要知道,”他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最少的,他可以为我减免一点压力,尤其是你们的。”
“我们是更愿意和他玩儿,”凯尔门恶毒地说:“但这个游戏你可没有不参与的特权。”
“不,”在凯尔门消失很久之后,米特寇特才说:“制定游戏规则的人才有权利确定谁可以掷骰子。”还有,第一个掷骰子的人。
————
与异界的灵魂想象的不同,巨大的翼蛇飞起之后简直就和阿拉伯人的飞毯一样平稳,因为有堆积这货物的车厢遮挡劲风的关系,单单看身边的云雾与其他商人乘坐的翼蛇,你甚至会觉得它们的飞行极其缓慢,但他偶尔向下一瞥,就能看到绵延起伏的沙丘上那一条如同觅食蚂蚁的黑线,差不多只是几个呼吸,他们就再也看不到它们了——异界的灵魂伸出手,就能感觉到风正在猛烈地推搡着他,就像是要折断他的手臂。
据巫妖说,并不是所有的商队都有这个能力抓捕翼蛇,相反的,他们在进入沙漠后会每时每刻地祈祷千万不要让他们遇到翼蛇,所以像这种商队,如果带着成年的女性奴隶的话,会给她们喂点药水以防她们出血,不过万一遇到盗匪,事态的变化就不是他们能够把握的了——一般来说,盗匪们也会尽快离开,不过万一遇到翼蛇就在他们下方,那更有可能的就是一个也跑不了,翼蛇是怪物而不是野兽,饱足不会让它们变得温顺,就像之前他们抓捕翼蛇时遇到的,它们会将已死乃至已经吞入肚子的猎物吐出来然后去追杀那些逃走的。
但如果可能,翼蛇确实是种很好的工具——翼蛇在飞行时它的身体会打开,膨胀,最平稳的那一段大概位于头颅靠后,差不多是蛇类七寸的那个地方,如果不是受到控制,它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人类坐在那里的,但异界的灵魂更希望能够坐得靠后一点,也就是接近膜翼与身体连接的地方——想想看吧,巨蛇在绞杀马匹的时候,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块弹簧,它们是如何将膜翼隐藏起来的呢,从他的座位向后看,可以看到那对膜翼十分纤薄,相比起如同鸟类覆盖着羽毛的翅膀或是蝙蝠那样有着骨头支持的膜翼,它们看起来更像是来自于蜻蜓,颤动的频率高而轻,速度又是那样的快。
——等到离开沙漠的时候,他们分割翼蛇的时候,你可以要求旁观。巫妖说。
——什么?
——不然呢?翼蛇是种只能由魔法控制的怪物,如果它们活着,除了运载之外几乎毫无用处,倒是死了可以成为皮衣、靴子以及施法和一些药剂的重要材料。这样商队的利益也能得到最大化,一只翼蛇在市场上可以抵过一百匹热血马……
曾经的不死者突然停顿了一下,即便他们现在一个在表层一个在内里,异界的灵魂也能从骤然绷紧的气氛中觉察到不对,而与此同时,他身下的翼蛇突然急剧地颠簸起来,一根绳索突然崩地一声断了,箱子翻滚着从他们的头顶掠过,异界的灵魂毫不犹豫地施放了一个法术,从翼蛇的脊背上站立起来。
——向后看,巫妖提醒道。
不止一个人在往后看,除了他身边的奥斯塔尔,还有那个年轻的术士,以及商队的主人,可能他身上有着防护的符文,他站立起来后已经超过了货物的屏障,但他就像是站在平坦的岩地上那样平稳从容。
在他们身后,大约只有数千尺的地方,天空,地面与它们之间的部分已经融合成了一体,灰白带着些许黄色的烟尘就像是一团不断长大的畸形怪胎那样飞速地向着他们追赶而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都看不见一丝其他的颜色。
那是……沙暴!
翼蛇们在疯狂地奔逃,而它们下方的商队也是一样,他们抛下了货物,抛下了沉重的鞍具,如果有可能,他们或许愿意抛掉自己的一只手或是一只脚,但他们还是被沙暴追赶并吞噬了——翼蛇的速度可能是那些必须在地面跋涉的宽趾马的十倍,但他们与沙暴之间的距离还在拉近,他们能够听到沙暴飞卷时那种特殊的吼声,就像是无数只巨龙在同时咆哮,又像是藏在箱子里的雷声。
“岩穴!”商队的向导突然大叫起来,他指着地面,那是一处被沙暴前导的飓风推开的沙丘,但那里暴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沙子,还有一个高大的砂岩建筑,应该是建筑,因为异界的灵魂在上面看到了墙壁上雕琢出来的塑像与柱子,而建筑的地步,只有一个差不多只有十分之一大小的门。
里面可能也填满了沙子,也有可能没有,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考虑太多了,不等术士发出命令,翼蛇就本能地开始滑翔,在临近沙面的时候猛地钻了进去。
第419章 沙漠【3】
这座建筑从天空往下看,小的就像是可以放在掌心里,但随着翼蛇如同坠落般的下降,它的体积也在转瞬间突兀地变大,当翼蛇带着货物和人一同钻进岩穴下方的门时,第一次有幸进入到这种岩穴的人才惊觉到它有多大——大的就像是一座神殿,每条翼蛇都有一百多尺,可以轻易吞下三匹马,但即便这里有着四条翼蛇,整个空间还是显得那样的空荡与广阔。
商队的术士轻轻投掷出一团光芒,它就像是有生命那样围绕着岩穴的墙壁游走了一番,随着光亮的移动,人们可以看到墙壁上的浮雕与壁画,浮雕已经残缺不堪,壁画也只留下了寥寥几处笔画,但从笔触上来看,绘制和雕刻他们的人还是有着几分才能的;整个岩穴就像是一个被无数次劫掠过的大厅,除了上述的浮雕与壁画,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柱子,地面和平直的天顶,天顶有几处边缘滑润的黑洞,可能之前有镶嵌过用以照明的氟石,与柱子以及平顶同一材质的地面上堆积着沙子,不过越往里就越少,异界的灵魂看向接近入口的地方,那里完美地呈现出一个半圆形——也许是因为岩穴的门也是砂岩雕琢而成的,花纹粗陋又沉重,所以也没人想到要把它们带走,但这点无疑给了沙暴的受害者一丝喘息的机会。
有微弱的光从砂岩双门的缝隙中投射进来,在黑暗的地面上形成一条暗灰色的长线,贯穿整个岩穴,就像是把它无形地分割成了两半,翼蛇虽然是怪物,但还是遵循着族群的特点,分别占据了殿堂的四个角落,有人在压抑地咳嗽,但也只有这么一点声音。
商队主人向年轻的术士抬了抬手,光团熄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人类与马匹的嘶喊声,有什么东西在用尽全力敲打岩穴的门,砂岩双门颤抖着,被退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小得连一条手臂也放不进来,只能让人们看到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巴,“让我们进来!”外面的人哀嚎着:“让我们进来,沙暴就要来了!”为这个声音伴奏的,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沙石,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被风裹挟着撞在那个人的头上,而后带着鲜血蹦跳了进来,在地面上滚动着。
异界的灵魂在黑暗中一样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人的表情,只有一小部分人对此漠不关心,更多的人则就像是嗅到了鲜血气味的翼蛇那样直起了身体,脸上满是带着深厚恶意的笑容。
“你们得另找地方,”商队主人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里已经够多人了。”
“我们在为格瑞纳达的术士塔效力!”那个人喊道,血从额头上流到他的嘴里。
“谁又不是呢?”商队主人说,他隐约可以听见一些人在叫喊着“再用力点,门就要开了”之类的废话,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年轻的术士立刻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狰狞笑容,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嘶嘶声,翼蛇则遵照着主人的命令游过去,竖立起自己的身体,靠在原本就沉重无比的石门上,原先的缝隙只一下就收缩到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大小。
外面的嚷嚷声顿时变得细小和杂乱,他们在互相抱怨,也有人诅咒着自己的马,在沙暴前,动物的感知比人类更敏锐,它们不愿意蜷缩在岩穴下等死,只想飞快地跑得越远越好,但一些商人希望自己能够匍匐在马匹下躲开这场劫难,年轻的术士侧耳倾听着,嘴角的微笑从未散去,这是格瑞纳达人最喜欢的好戏,比在舞台或是广场上演出的更真实,更深刻,更能动人心弦,但他听着听着就蹙起眉,随后站起来,急匆匆地附在商队主人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商队主人意外地看了外界一眼,而后翼蛇退让开了,外面还有人在推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多了,所以门中间的缝隙也只有原先那样大小,术士施放法术,让商队主人的话可以从里面清清楚楚地传到外面每个人的耳朵里,不然不说那些人始终毫无意义地叫喊,就连沙暴到来前的风声也足以掩盖不够响亮的呼声。
“我们可以再接纳十个人。”商队主人说:“可以少,但绝对不能多。”
术士向着商队主人眨眼睛,他真是太喜欢这个了,他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人在争吵着用宝石和金币,或是其他昂贵的东西来换取进入这里的资格,有些人显然没有同伴那么富有,但他们只是沉默了片刻,门外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就连狂风和沙子也无法带走的血气蓄积起来,让翼蛇们都开始躁动不已,术士一边安抚着翼蛇,一边舔着嘴唇,他必须说自己真是爱死这个了。
所以说,当石门突然毫无预警地轰然开启时,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都差点吓得跳起来,只不过外面的人立刻喜出望外地奔逃了进来,而里面的人,尤其是商队的术士,则立刻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打断了他们享乐的人。
而那个人则同样平静地一个一个地看回去,不带哪怕一点愤怒或是畏怯的痕迹,“怎么啦,”他向术士微微一笑:“不是说十个吗?”他耸了耸肩,“十个了。”
格瑞纳达的商队再次看向那些侥幸逃脱了性命的人,他们站在或是瘫坐在殿堂里,可以轻易地点清人数,确实是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其中有一个可能是这支商队的首领,他身边的两个人显然是强壮老练的佣兵,而除了首领之外,其他人,包括那两个佣兵都受了程度不同的伤,有个人的眼珠还吊挂在面颊上,而另一个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血肉模糊,显然是被牙齿生生咬掉的。
石门开着,却没法儿如之前那样简单地闭拢,因为石门上倒伏着尸体——实质上来说,他们才是先到这里的人,在推开石门这件事上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当商队的主人说可以再接纳十个人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能够重回生天,也有些人从装束和配饰上看也要比其他人更奢侈华美,也许就是那些许诺了最多报偿而有幸被允许走到前面来的人,但他们应该想到,有很多时候,一柄匕首可以消除所有的差异,甚至可以让匕首的主人占有其他人所不能有的优势。
这些尸体卡住了门的缝隙,但就在商队主人说些什么之前,幸存者的首领已经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他是个人类,矮小但有力,“我们马上就把这些尸体拖走。”他深深地向商队主人鞠躬,深的就像是那个肥硕的肚子不存在似的。
“不用了。”商队主人厌烦地说,就在幸存者畏惧的眼神中,翼蛇游了过去,从缝隙间拖走尸体,而后在令人浑身颤抖的咯咯声中,它们一具连着一具地吞下了所有残留的痕迹,从马匹到人类,术士笼着双手,没有加以干涉的意思,他固然能够控制这些爬行动物,但那些出自于本能的欲求他可不想去阻扰,无底深渊在下,控制四条翼蛇已经让他感觉有点吃力了。
他忍耐着不去向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投去憎恶的目光,但既然这家伙也是要去格瑞纳达的……但说实话,商队的术士一点也不觉得他像是一个格瑞纳达人,其他人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术士看过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没人再继续注意这个人——或许是因为那也是一个施法者,又或许是因为他精准的感知能力——要知道,除了风声与沙石撞击的干扰之外,他们之间还隔着厚厚的石壁,更别说那些人类还在疯狂的叫嚷和哀嚎,还有纷乱地诅咒与祈求,在那一片混乱中,可能只是一个疏忽或是一个迟疑,就可能多了一个或是少了一个,而不是如他所判断的十个。
原先商队主人以为那些人只会剩下五个,两个,一个,又或是一个也不剩,杀戮从来就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情,何况如果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那么他会不会在离开之后和别人说,又或是向执政官举报自己呢,能够行走在格瑞纳达的人都不会是普通的游商或是手工艺人,即便没有证据,他们的亲眷也很有可能雇佣刺客来谋杀自己——商队主人唯一无法确定的是,那个黑发的格瑞纳达人,那个施法者,是对这些人类产生了怜悯之情呢,还是在显示自己的力量?如果是前者,那么他可能有些愚蠢;但如果是后者,他必须说这还是颇为合情合理的,既尊重了他,又没有对商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造成损失——那个短暂的小娱乐当然可以忽略不计。
幸存者们几乎没有地方可去,虽然这座厅堂是那么地空旷,异界的灵魂注意到他们之中的一些人露出了愤慨的神色,这里大概还可以容纳下一千人或是更多,但现在即便加上他们原先所有的人,也不过一百多个人,但没人敢说些什么,他们不敢在厅堂的中央坐下,那儿几乎是所有人视线的交汇之处,也不敢坐在角落里,那里盘踞着正在消解大餐的翼蛇,至于三面墙壁,几乎都被之前的人占据了,于是他们走到门边去,那儿满是沙子,而且不断有如同利刃般的风从缝隙中刺入。
但无论如何,也要比在外面好,沙暴已经降临,就连这座庞大的岩穴都在为之轻微地摇晃,商队主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将视线落在那条狭窄的光线上,那条光线变得更加黯淡了,而已经有人注意到,那条光线从门缝隙开始的地方,断开了一段,那是因为外面堆积起来的沙子已经再度淹没了那里的关系。请诸位切莫忘记,这座岩穴原本就被掩盖在沙丘之下,只不过是沙暴之前的狂风将整座沙丘推移开才将它显露了出来,那么,若是沙暴的方向不做改变,并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沙子会重新将之掩埋起来,带着藏着里面的人。
商队主人在仰头观望平顶的时候,一边也在估算,如果沙子真的重新将这里掩埋起来,岩穴中残留的空气还能让他们坚持多久——他当然可以让术士命令翼蛇离开,毕竟翼蛇在沙子中也能存活,无需在这里和人类争夺空气,但这样他的货物就必须永远地留在这里了,即便他还能通过法术找到和带走它们,其代价也是得不偿失。还有那些多余的人类……
他意外地与一个人对视了——他们都在注意那个平顶,可能对方也在估算和考虑与之相关的那件事情,商队主人对黑发的施法者笑了笑,他记得自己的次元袋里还有着一瓶只有一盎司的雪蜜,是他特意分装来对付现在这种情况的,一瓶一盎司的雪蜜,送出去并不引人注意,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却可能连上一条不知何时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线索。
但在商队的主人行动之前,幸存者中的一个却率先有了动作,他正是这些人的首领,在站立起来之前他向自己的佣兵投去一个隐晦的眼神,然后走到商队主人的面前,再三向他表示感谢,并承诺在回到格瑞纳达后,将会用一整队的驮马驮着金子来酬谢这位恩人,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他似乎是无意间举起的手掌,里面绘制着一个龙语名,以龙语撰写,如果一般人来看,也许只是些无规则的点点划划,但商人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名字。
他确认自己的心中确实掠过了一丝不那么愉快的悔意,他之所以让步是因为商队的术士告诉他这个商人可能与术士塔中的一个导师有长期的来往——这个很重要,能与导师有长期往来表明这个商人很有可能有着某个秘密渠道可以取得导师所需的“特殊”货物,如果他死了,而很不幸的,那个导师不得不重新寻找一个商人的话,他很有可能被迁怒。
但这个商人展示的名字却表明他的交易对象可能要比一个术士塔中的导师更为棘手。
第420章 沙漠【4】
沙暴持续着,但人们,尤其是那些刚刚从沙暴的威胁下逃生的那些,已经无法坚持而沉沉睡去,有些打着鼾,而有些则在梦中低低地哭泣;相比起他们,格瑞纳达人就要警惕和沉默得多,不过他们毕竟也是人类,所以在坚持到就连那条似有似无的光线也无法看见的时候,除了负责值守的人,大多数人还是跌入了沉重的睡眠之中。
轮值的人也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拂之不去的疲惫,这个岩穴中没有篝火,也没有火把,只有黑暗,空气混浊,而外界的风声是那样的规律而悠长,就像是在催促着他们尽快入睡,他们不是不想站起来走走,但在这个没有光线的小世界里,随意接近某个人或许会被认为是想要劫掠或是谋杀,他们只得半坐在原地,抚摸着身下的石板,数着上面的缝隙来打发时间。
他们其中的一个身侧就是墙壁,墙壁凹凸不平,他在数完了手指所能碰到的缝隙,筹划了一个完美的阴谋,幻想了一会在格瑞纳达的“旅馆”中获得的精细照料与享受后,开始将手指转移到墙壁上,就像他们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墙壁上有着浮雕,其中一些是人,而另一些是动物,而他触摸到的应该就是一只爬行动物,可能是鳄鱼,因为他摸到了带着爪子和粗糙外皮的脚,往下是带着棘刺的尾巴,沿着棘刺向上是宽扁的身体,而身体另一侧是它的右腿。他一边摸索着,一边感叹着曾经有着如此美妙手艺的工匠,由衷地希望能够在诺曼奴隶中找到有着相近技艺的家伙——这里的主人肯定曾经是个极其富有以及有权势的大人物,毕竟沙漠里的岩穴几乎都是他们的安息之所——数以千计的奴隶镂空了这座巨大的砂岩,并在外面与里面都留下了精美的雕刻与壁画,只是外面的这些因为沙暴和日光早已被消磨的七七八八,而里面的这些,则可能是格瑞纳达的士兵们所为,他们是一些不懂鉴赏的蠢货,不但粗鲁地撬走了用于装饰的宝石、氟石和黄金,还将壁画与雕刻毁的一干二净,还有就是和他们一样进来躲避沙暴或是动物,又或是为了抵御沙漠寒冷的夜晚的商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岩穴里燃起火堆,或是为了寻找莫须有的秘密而敲坏墙壁和地面。
虽然他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知道这座岩穴早就被“清洗”过上百遍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拔出了匕首,他身边的一个人警惕地挪动了一下,发现匕首关注的目标不是活生生的血肉后也就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毕竟他们都知道值守是件非常无聊的事情——这个显然决定承担起疏忽职守罪名的家伙不禁咧嘴笑了一下,他的面颊与右侧肩膀紧贴着墙壁,右手紧握着匕首,而左手在那块凸起的地方继续摸索,他认为这里肯定有什么奥妙,因为这座浮雕实在是太栩栩如生了,与其他动物只是用几刀表明它有着皮毛或是鳞甲不同,它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是那样的逼真,就连鳞甲上标示着生长年份的车轮纹都有——如果它是真的,那个人想,这是一只超过了五十岁的老鳄鱼,那些车轮纹留在指头上的感觉简直比皮毛还要密集,但随后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因为他寻找到了第三条腿,第四条腿,第五条腿和第六条腿。
鳄鱼当然不可能有着这么多条腿,而且每条腿都是那样近,简直就是紧紧地挨在一起,如果依照他之前摸到的脊背与尾巴推算,那么这些腿之前还有一截空档——用来生长第七条腿和第八条腿,他想要高声喊叫,但与此同时一对黄色的点在黑暗中亮起——在长久的黑暗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是本能,但这个本能却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能够感觉到他一下子就被黑暗吞没了,而后是麻木冰冷的气流从他的喉咙一直深入胃部,而后就像是一块石头那样飞速下坠,下坠,直到脚跟。
受害者或许会认为这个过程即便不能说缓慢也至少会持续一段时间,在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他还在期望人们能够发现并且拯救他,但事实上这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而在异界的灵魂发出警告之前,商队的术士已经跳了起来,他尖声叫到:“敌袭!”同时投掷出一个法术,雷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岩穴。
——真是太高明了,巫妖说,用雷电来对付石化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