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骑士粗鲁地将女人的同伴推到一边去,他简直受不了这个术士的怪癖,迄今为止,出自于他手中的兽化人奴隶是最受人们青睐的,商人们送到他手中的女孩与男孩不计其数,个个容貌姣好,身体干净,但他就喜欢到这种混乱又肮脏的地方,在散发着腋下、脚底与隐私部分臭味和粗制滥造的香油以及香水味道的蒸汽里,享受肥胖而皮肤松弛的年长女性的服侍。
“别这样,”术士说:“你试试就知道了,她们的技术是最好的。”他翻过身去,“和那些青涩的小孩子不一样,没有人能比她们更能了解男人。”
“你要置那些弗罗牧师于何地?”骑士说,但还是躺上石板,石板被打磨的非常光滑,也因为如此很难沾染污垢,之前的侍女已经用滚热的水冲洗过它们,所以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温度,但匍匐在上面一会你就会觉得有深重的寒意从下方渗入体内,这儿的人很少能够享受到魔法的便利,因此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你应该还想说还有那些格瑞第神殿的侍女们吧。”术士说,一边发出满意的呻//吟声,他的整个身体都被肥壮的肉包裹和碾压着,还有那张奇妙的嘴。
“注意你的言辞。”龙牙骑士警告说,他身边的侍女不敢如同伴那样放肆,只敢用手掌推按客人强健坚硬的肌肉,骑士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那样地完美无瑕,只有脊背上有着几条伤疤,不过他的警告也只是敷衍其事而已,虽然在龙牙军团里,格瑞第的追随者也占据了一部分战力——她们治疗受伤的士兵和骑士,但更多的时候,她们更愿意鞭挞他们,骑士想到,格瑞第的牧师与弗罗的牧师是绝对不可以被相提并论的,虽然两者都不会只有一个情人,但弗罗的牧师只能诱惑与被占有,格瑞第的牧师却是被诱惑与占有,看上去相似但有着根本的不同。
他的兄弟就曾经是有着一个红龙的牧师做情人,那位最大的奢望就是在她感到厌倦之前愿意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因为就他们的血统,还有母亲的天赋来估测,他们有个同样有天赋的孩子的几率是很大的。在格瑞纳达,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是一份宝贵的财产,富足的可以保证那位在龙爪中更进一步。他的敌人当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很快一个外来的法师出现在那个牧师面前,红龙的追随者很快被那位显而易见更为强大的施法者引诱过去了,而且为了减免之后的麻烦,他的兄弟先是受了伤,而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沙漠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拒绝了凯尔丝的一个侍女的邀请——很多人都认为他疯了,但他立即转而投向了米特寇特,米特寇特与凯尔门,凯尔丝这对兄妹是天生的敌人,在他们最小的弟弟克瑞玛尔还在格瑞纳达的时候,凯尔门与凯尔丝狠毒的视线几乎都缠绕在后者身上,但就这样,米特寇特在手无权柄的时候没少受过这对红龙子嗣的折磨,后来克瑞玛尔“死了”,但侥幸的是,那时候新王已经决定将龙牙交给米特寇特了。
龙牙骑士就是在这个时候成为米特寇特的心腹的,他可以说是眼看着这位最为年长的皇子是如何在龙牙中逐渐站住脚跟的——在最初的时候,他的敌人要比他的下属更多,其中有比他更为强大的龙裔,有桀骜不驯的术士,有老道狡猾的痞子,每天都会有狂暴的叫喊,粗鲁的诅咒,危险的吟唱以及阳奉阴违的嘲弄声调在龙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响起,米特寇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总算让龙牙归属到自己手里,在最初的几年里,龙牙需要出战的时候,这位悲催的统帅只能指挥自己的亲信,还有自己,有好几次,作为米特寇特身边的骑士,他距离动摇只有毫厘之差,现在看过去,他都很奇怪自己是如何忍耐下来的。
“他和你谈了什么?”龙牙骑士问道,他真的很希望弄明白龙牙的新统帅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知道有多少人在等待着他吗,一天,两天,三天……军营中的骑士们即便有米特寇特镇压也已经变得愈发暴躁了,更别说他们的坐骑,因为格里芬之前与新老主人的一场大战,每只鹰首狮身兽都在质疑这些人类的想法,它们不止一次隐约地抵触过自己的骑士,怀疑他们对自己的忠诚,这可不是一两盘新鲜的牛羊肉和一起睡上几晚就能解决的小事情。
“非常有趣的事情。”术士挥了挥手,侧过身体,龙牙骑士转而盯着石板,术士的骨头和器官可真是太伤眼睛了——而术士不满地抱怨了几句,总算将话题转向了骑士所希望的方向。
“我们讨论了一些学术上的事情,”术士说,一边观察着骑士的神情,“他提到了几个相当有趣的名词,像是‘排异’,你知道什么叫做‘排异’吗?不但是人类与野兽之间会有‘排异’,人类与人类,野兽和野兽之间也会有,难怪我之前做的那些移植都会出现腐烂和萎缩的情况——简而言之,不同的血就像是敌人,相同的血才能融合在一起,所以一个人的鼻子移植到自己的肚子上时它或许可以在那里生长愈合,但如果移植到一只猪的屁股上就不行——我们必须找出这种差异,你看,我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是血液的问题,那么血亲与血亲之间呢……我是说,儿子和母亲,父亲和女儿,孙子与祖父……是不是血缘越近这种‘排异’的情况就会越少呢……嘶!”他瞪了身边的侍女一眼,全然不管是因为他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挥动手臂才拉伤了自己的肌肉:“总之,如果不是已经和你约定了,我本该先回我的实验室,我有着很多新的念头,我需要很多材料……无底深渊在下,我希望能够创造出比奇美拉更奇特的怪物……”
“只有这些?”
“还有其他的一些,”术士彬彬有礼地嘲讽道:“但我看你就快听得睡着了,我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往下说的好,可怜的朋友,你连该在什么时候鼓掌都不晓得。”他嘀咕道,“说实话,我真是不太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确实听不懂。”
骑士深呼吸一次,告诉自己不能揍他,“他没有和你提起过龙牙的事情吗?”他说:“还是他有意图自己制造一只坐骑?”
术士喋喋地笑了一声,“如果您是说,一只……能够强大过鹰首狮身兽的坐骑,也许可以,”他说:“但你也知道,就算他是龙裔,是新王最小的孩子,龙牙的主人,他也不可能在一年里突然成功地造出这么个怪物,就算有我的帮助也不行。”
“一年?!”
“您要祈祷他确实没有这个念头,”术士说:“也许他只是想和一个有着高深技巧与卓越理念的同行谈谈话,聊聊天,总不见得让他去找一个骑士来讨论这些问题吧。”
“他有招揽过你吗?”
“很可惜,似乎没有,”术士捏了捏侍女的臀部:“我知道,你是希望他招揽我的,这样最少你可以知道他正在行动,但我觉得他似乎更愿意好好休憩一会,你的骑士们只怕要安安静静地等待上一段时间了。”术士当然知道骑士在烦躁些什么,他们大概很早之前就做好了种种预对方案,但他们唯一没料到的是对方根本不想和他们玩,是的,随着军团逐渐整备完毕,骑士们变得愈发无所适从,如果克瑞玛尔想要威胁他们,他们可以反击;如果克瑞玛尔先要收买他们,他们也可以虚与委蛇;也有可能克瑞玛尔会设法调动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离间他们,分化他们,那么他们也会让他们的新主人知道想要做到这一步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问题的关键是,克瑞玛尔必须先走第一步。
他们不想先行,因为那样他们就会变得被动。
但格瑞第的旨意已经颁下,克瑞玛尔或许会遭到惩罚,但这并不说龙牙的骑士们就能毫发无损了,他们也去恳求过米特寇特,但龙牙的前主人似乎也毫无办法,这或许也算得上正常,在格瑞纳达,下属如果敢于做出逾越的行为,最重的惩罚可能就是被处死。
术士恶意的揣测着,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希望格瑞第的侍女前来接收奴隶和战利品的时候,不会因为一无所获而勃然大怒。
龙牙骑士在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后就离开了这个窒闷的小房间,术士仰躺在石板上,感受着石板的清凉与女性身体的灼热,他想要得到一个炙热疯狂的爱抚,他得到了,也许还要更多……但下次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房间,这里的蒸汽太稠密了,以至于他感觉呼吸困难,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见,他施放了一个法术,法术立即吞噬了身边的每一个人,但他的痛苦没能消失——他想要站起来,但还是无力地跌倒,他掉入浴池,带着硫磺气味的热水涌入他的口鼻,他想要喊叫,但只能发出汩汩的声音,最后他沉没了下去。
—————
异界的灵魂需要知道那个术士是怎么做的,它现在就像是想要重新改造一栋古老住宅的水电线路,但如果要拆除原先的水电线管,这座房屋可能崩塌,但如果想要连接它们,那么最起码的要有原先的线路图,它不需要详细到每一寸,但它至少要知道最初的设想与改造方案。
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注意观察着那些兽化人奴隶的眼睛,但令它失望的是,之中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到悲伤,他们似乎对又有一些人成为术士们的牺牲品无动于衷,最后异界的灵魂站起来,顺手摸了摸一个猫耳娘的卷发:“他不会再伤害到另一个人了,无论是谁,”它用彷如微风般的声音说,知道他们听得见:“我保证。”
猫耳娘的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幅度很小,小的就像是一个幻觉。
不过即便是异界的灵魂也不知道这位术士最终会倒毙在什么地方,他不是一个十分强大的术士,但也并不弱小,他身上有着防护类的法术与符文,卷轴带和药水袋隐藏在长袍下面,他的戒指可以测试毒药和魔法药水,他还谨慎地检查了离开时不小心被蔷薇枝条刺伤的一个小伤口,确保它不会带来什么致命的影响,但他肯定不知道什么叫做气体栓塞,只需要二十毫升或是三十毫升就能解除掉他所有的疑问和烦恼。
第447章 崩崩
“崩崩?”异界的灵魂喊道。
而那个矮人奴隶从他的位置上转过来看着他,没错,那是崩崩,他瘦得只有原先的二分之一大小,而且额头有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没有衣服穿,皮肤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双手被锁链连接在腰上,双脚也是,但让异界的灵魂第一眼就辨认出他的特征没有变——那只圆圆的就像是卵石的鼻子,矮人惊讶地看着克瑞玛尔,对他身上的红袍喷气,奴隶商人严厉地低声嗡嗡着,如果不是觉察到这个矮人奴隶与这位慷慨的买主有什么关联,也许皮鞭与烧红的铁棍早就抽打了下去。
“我这里还有一些侏儒。”奴隶商人说,如果换了其他人,他倒愿意尽快将这个倔强的矮人卖出去,反正没有一个奴隶商人会负责售后的种种问题,但龙牙的主人又另当别论,不过他一开始见到这位大人的侍从时,他还以为那位主人要置买战士或是佣兵呢,毕竟他连自己的近卫也没有。但没想到的是,黑发的龙裔需要的是侏儒和矮人,或者他试图打造某些魔法武器又或是炼金防具?“这个矮人不够听话,比他更为技艺高超又温顺的侏儒多得是。”商人急切地说,事实上,从崩崩的位置也能看出他和其他奴隶不一样——他被单独关在一只铁笼里,没有那个奴隶愿意靠近他——他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咬断了一个侏儒的脖子,如果矮人不是一种稀罕的商品,商人会把他丢给恐爪龙。
商人使用了很多手段想要这个矮人听话,愿意为买主打造武器与盔甲,可惜的是,他和之前的每一个矮人一样顽固,或许还要暴躁一些,他不用商人施加酷刑,自己就会在铁笼上撞得头破血流。
克瑞玛尔只向侍从点了点头,那个有着恶魔血脉的女性侍从就立刻命令商人打开铁笼,铁笼一打开崩崩就猛地冲了出来,那个劲头就像是可以撞开一堵岩石的墙壁,但克瑞玛尔的侍从只略微后退了半步,就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举了起来,利爪刺入矮人的皮肤,矮人粗糙厚实的皮肤让他不至于因此流血,但崩崩马上尖叫起来:“太高了,太高了,太高了!”他用矮人语喊道:“我要呕吐了,说真的,我要吐了,吐你一身!”
侍从微微动了动嘴唇,崩崩就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当他想要真如喊叫般的那样呕吐出来的时候,克瑞玛尔转过身,做出了一个矮人之间通用的手势,崩崩眨着眼睛,他当然还记得这个黑头发的高个子,但矮人觉得他之前应该穿着一件白袍,崩崩的认知变得有些紊乱了——施法者的长袍是不可以随意改变颜色的,就像矮人们的牧师们也会在厚重肮脏的皮甲外面套上一件白色粗麻布袍子一样,而且崩崩知道红色是邪恶的。
商人早已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他又何必太过啰嗦呢,也许这位大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祭品,又或是这个矮人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总之,黑发的龙裔似乎并不在意他会不会为自己站在火炉或是铁砧旁效力。
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他猜错了。
“这是什么?”崩崩严肃地说:“铠甲吗?看上去不太像。”他拒绝了洗澡,但穿上了一件对矮人来说又长又太舒适的袍子,赤着双脚,盘着膝盖坐在克瑞玛尔身前的地毯上,他的神情非常严肃,“我不为邪恶的做事。”
崩崩是个年轻的矮人,说话和做事又是会显得他有些mdzz,至少侏儒麦基是这么想的,但巫妖和异界的灵魂知道,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心无城府,这点从麦基从他那儿千辛万苦地偷窃来的一份炸面圈魔像图纸就可知一二了。
“不是为邪恶的做事,”异界的灵魂学着矮人那样盘膝坐在地毯上,和矮人面对面,“让你看看它将要产生的用途。”然后,没有任何提醒的,一个奇怪的女人出现在矮人崩崩的视野里,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类,非常丑,脸上连一根胡子也没有,她没有手臂,只有一对大得过分的羽翼拖拉在地上。
“这个不对。”崩崩指着肩膀与羽翼连接的地方说,他可能从未看见过这种血腥的改造,但属于矮人的敏锐仍然让他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协调的地方。
“她的身躯根本无法承担起这对翅膀。”异界的灵魂说:“但如果拿掉这对翅膀,她们会……”
“不能平衡,”矮人说,“会跌倒。”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他说:“我有考虑过增强她****与肩部的肌肉……”
“不行,”矮人继续否认到:“还是无法平衡。”他指着女性兽化人的双腿和腰部,可以想象,这对宽大的羽翼如果加上强壮的肌肉,她的上半身将会沉重到一个什么程度。
“所以我想要为她补充一具外骨骼。”异界的灵魂说,这个解决方法还是巫妖从那些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中找出来给它的,在它的位面里,这种技术也是最近才被普及到大众之中,装备上外骨骼装甲的普通人类可以强壮得如同一个海格力斯,但在没有魔法的位面里,这种外骨骼装甲暂时还只能接受外界的控制,想要让它接受人类的脑电波控制,就像真正的肢体那样,技术方面还力有不逮;但在这里,在这个魔法取代了科学的位面里,这个方案却是可行的。
矮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比熔岩更炙热的光芒:“然后呢?”矮人说,他已经觉察出这种东西有多么的危险,但矮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与创造力让他的手指蠢蠢欲动。
“然后他们将会为我所用。”异界的灵魂说。
“你会给那些士兵用。”
“不会。”异界的灵魂说,“我不信任那些人。”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矮人崩崩说:“就像崩崩一样?”
“可以那么说,”异界的灵魂抬了抬手,女性兽化人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他们的使用寿命并不长,只不过站立了一小会儿,她的膝盖就开始一阵阵地剧痛,若是在商人或是原先的主人手中,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或是显露出不堪重负的样子,就会立刻被处置掉,但在这里,她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在没有被主人召唤的时候,她还可以和同伴那样匍匐在矮榻上,将翅膀垂在地上。
矮人崩崩神色严肃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翅膀,而后他又碰触了连接的地方,那里热得让矮人惯于触摸灼热金属的手都感觉到刺痛了。
“这种铠甲会帮助她们站起来。”矮人说:“不痛的。”
“不止,”异界的灵魂声音低沉地说:“它们还能帮助她们如同鹰隼一般地翱翔在空中,它们会让柔软的翅膀变成如同刀剑般的武器,而人们甚至无法发现她们有多么危险。”
崩崩沉默了一会,他看向那个女性兽化人,他以为她会害怕的,又或是会憎恨——按照通常的说法,一个善良的人应该无条件地帮助她们,即便不能恢复她们原先的肢体,那么至少也不该让她们陷入到又一个可怕的泥沼之中。
“按大人说的话去做吧,”那个女性兽化人突然说:“矮人,这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她说:“比起如同一个玩物那样寂寂无闻地死去,我更愿意成为一个盗贼,一个刺客,或是一个战士。”她凑近矮人,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我们没有国家,也没有部落,没有信仰,但我们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我们……我也曾经是个佣兵,在我还有着手臂的时候,我能够娴熟的挥舞刀子,就像你挥舞你的锤子。”
“而且,”她看向黑发的龙裔,“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自己可以为一个龙裔效力——正如这位大人所承诺的,他会设法赎买我们的亲友。”
“你还有亲友?”
“我的妹妹,”女性兽化人说,“他的爱人,又或是一个母亲的孩子,一个孩子的母亲……”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黑发的龙裔,似乎可以从他的面容中证实这个许诺的真伪。
矮人看了看克瑞玛尔,然后看看那个长翅膀的女人,“好吧,”他说:“我可以试试。”他说:“我记得你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但别让我知道你在欺骗我,不然崩崩的斧头一定会砍断你的脖子。”
————
矮人崩崩将会带着三个侏儒完成外骨骼装甲的试制,而克瑞玛尔在这之后又接待了另一个不速之客——葛兰的下属之一。
不过这个下属未必是心甘情愿的,葛兰的碎片能够控制人们去做他们不想去做的事情,这个格瑞纳达的商人在被控制的时候做了一些他不该做的事情——也就是糟糕到即便他倾家荡产,送出所有的妻子和女儿也未必能够获得赦免的罪过,他不敢去尝试格瑞第侍女们的怒火,也无法靠着雇佣和算计抹平痕迹,只能勉强地屈膝在一个外来者的面前,为他做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也可以算是为一个龙裔效力,虽然克瑞玛尔在最初的时候根本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带来了一个情报,有关于克瑞玛尔的座骑——鹰首狮身兽格里芬现在和克瑞玛尔之间的关系已经如同水火,格里芬的子民当然也不会愿意悖逆首领的意思,而且如果它们之中有谁选择了克瑞玛尔,龙牙的新统帅,那么就意味着它们将要与格里芬全力一战——格里芬确实在克瑞玛尔这里受了不少罪,但它仍然是族群中最强的那一个,在五十年里不会有鹰首狮身兽和他争夺这个位置。但能够与红龙一同飞翔在空中的怪物并不多,格瑞纳达的沙漠中可能只有一种,也就是女面狮身兽既定的伴侣——男面狮身兽。它们和鹰首狮身兽十分相像,可能身躯要更大一些,只是脖颈上不是一颗鹰首而是一张人类的面孔,因为要与鹰首狮身兽争斗防止它们强迫女面狮身兽的关系,男面狮身兽的凶悍与暴烈完全不逊色与鹰首狮身兽或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在于,第一,男面狮身兽很少会允许一个人类,乃至一个龙裔骑在它们身上;第二,即便有,也是和它们同属良善阵营的好人,没错儿,和女面狮身兽一样,男面狮身兽也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种族,要他们为红龙的军队效力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第三,这个男面狮身兽必须比格里芬更凶猛和强壮,甚至必须能够威慑住一整个鹰首狮身兽群。
这几点加起来无疑大大增加了选择的难度,但这也是必须的事情,除非克瑞玛尔能够得到一只巨龙作为座骑。
——如果我还是我,曾经的不死者说,这或许还是有一些可操作性的——在巨龙们离开这个位面的时候,格瑞第可是乘机偷走了不少巨龙的蛋。
——我觉得一只男面狮身兽就已经很好了,异界的灵魂说,谢谢。
——在我们行动之前,巫妖说,我们需要先用掉那张卷轴。
——卷轴?
——召唤魅魔的那张,巫妖说,明天。
——我不能吗?异界的灵魂好奇地问,它还从未召唤过魔鬼或是恶魔。
——除非你想要试试魅魔,我的意思是,我怀疑你是否有充足的兴趣与丰富的技巧满足一个贪婪的恶魔。
——呃,你是说……
——对,就是那个意思,魅魔们十分在意召唤者是否会被自己的魅力所影响,当然,完全地臣服只会让她们意兴阑珊,最好的就是容许自己的躯体被本能控制而灵魂则不,这样她们才会倍加柔顺地为你服务——你确定你可以吗?
——当然……不,异界的灵魂说,这显然是个非常艰巨的工作,它说,但我相信你。
——很高兴你这么认为。巫妖说。
第448章 魅魔
这是一张卷轴,因此需要准备的施法材料与步骤都简单了很多,巫妖需要仔细考量的只有两件事物——一是禁锢与防备恶魔用的法阵,他在自己的宅邸里曾经有过一个用于召唤的房间,和安东尼奥法师在白塔的那个一样,所有的线条是以秘银镶嵌在黑曜石地面上的,无需担心出现意外而导致法阵损毁,当然,这种做法也堪称奢靡,毕竟这个法阵只有一个作用,而且固定在一个地方根本无法带走,不过现在巫妖不可能再继续使用这个房间——虽然看上去它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或是篡改,但没有哪个施法者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使用一个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到不安全的法阵。
二就是魅魔需要的酬劳,巫妖召唤她并不是想要求得一个问题的答案,或是命令她去刺杀某个敌人,她将会滞留在整个主位面一段时间。恶魔相当乐于看见这种情况,他们在主物质位面才能得到最多的灵魂与血肉,但曾经的不死者担忧的是他会不会因为召唤物的罪孽而被判罚关小黑屋——那个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小贼如今可以将大部分问题都处理的颇为妥当,但就它的记忆来看,大概给它五十年它也学不会如何应付一个魅魔,他真担心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六指的格拉兹特,要知道那位乌黯之君有着比人类的婴孩高一万倍的好奇心,女巫王的情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的。
并不是没有站在中立或是良善阵营的施法者召唤恶魔或是魔鬼,后者往往使用严厉而又残酷的法术强迫这些深渊产物听从命令,前者更多的会采用贿赂的方式——也就是提供恶魔或是魔鬼都会喜欢的灵魂宝石,像这种可以充当深渊之中的货币,食物以及装饰品的亮晶晶的小东西可以让一个暴躁弱智的奥赛魔立即平静下来。值得庆幸的,这些东西在其他地方或许很罕见,但在格瑞纳达却从不缺少,当初在极北之海的时候,除了符文碎片,巫妖的次元袋也不曾丝毫辜负主人的期待,虽然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些什么,但在那座混乱的墓穴中,就如同砂砾一般随意堆放的东西都曾是这个位面堪称珍贵罕见的宝物。
他只拿出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就换到了一堆晶光闪烁的灵魂宝石,鉴于召唤的是一个魅魔——巫妖还挑选了那些尝起来会偏甜蜜酸涩的宝石。或许这是凡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毕竟那不是糖果,但克瑞玛尔之前毕竟与恶魔,魔鬼那样以人类,类人的灵魂为食。是的,作为一个巫妖,就如同那些出生于无尽深渊的怪物那样,对他们而言,普通的食物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们无法从它们那里获得快乐与饱足感,只有灵魂——年老的灵魂尝起来总要比年少的灵魂更多滋味,饱经苦难的灵魂总要比生活顺遂的灵魂苦涩一点,大部分孩子的灵魂滋味浅淡,所以如果可以,在他们死去之前,萃取灵魂的施法者或是深渊住民会用尽他们恐吓与折磨的手段……要想知道这块灵魂宝石尝起来是不是如同将要成熟的浆果那样酸甜可口,只要确认一下宝石中的灵魂是否是取自于年轻的女性——在爱情缠绕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就连梦都是甜蜜的,而恋情悄然远去的时候她们的心中总是酝酿着一汪酸涩的痛苦,它们沉淀在灵魂深处,直到作为母亲的喜悦化作另一种甘甜将它们掩藏起来——但如果她们的生命就此曳然而止,那么她们的灵魂宝石尝起来也只有这种略显单调,但因为纯粹而显得浓厚的滋味。
它们从曾经的不死者手中落入铅匣,铅匣在另一个位面被用来隔绝有害的射线,有趣的是,它在这个位面,辅助宝石和符文之后,也同样被用来阻隔窥探魔法用具的感知与法术。
这个房间是重新砌筑的,地面与墙面的黑色岩石都是克瑞玛尔看着放下去的,而凿刻法阵的线、魔法符文与图案都必须由他亲力亲为,不过他没有使用早已打造好的秘银线,而是让异界的灵魂施放法术,让秘银如同水一般地流动,沿着狭窄的通道蔓延到整个房间——秘银不是来自于黑市或是格瑞纳达的任何一个地方,巫妖记得他还在王都的时候,一个粗心的同僚就是因为使用了从别人手中拿过的秘银线而惨死在自己召唤来的魔鬼手中,为了控制住那个魔鬼,他们出动了近四分之一的术士塔。
还有香料、矿石,用以施放法术的小器具等等……巫妖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的卷轴与药水,还有魔杖,打开一瓶雪蜜倾入口中——在银冠密林已告封闭的情况下,这些甜润又口味清冽的小东西在格瑞纳达黑市上的价格已经快要与真正的龙血齐平了,但是否能得到它还要看对此有需求的人是否有着可以威慑其他人的地位与身份——不管怎么说,这种可以帮助施法者大幅度地集中精神,又能够让他们快速回复精力的蜜糖对任何一个术士、法师以及牧师来说,都是只会少不会多的。
一个浅淡的影子快速地从巫妖的头脑中掠过,很显然,他的同居者又想起了凯瑞本,巫妖有些担心地潜下识海,他之前为了避免另一个灵魂的干扰,命令它在这段时间里睡它的觉去,他看着它沉入深处,但它似乎又醒了——曾经的不死者不悦地抿着嘴唇,他知道就连格瑞第的幻影也曾经被异界的灵魂叫过阿姨,他怀疑如果它醒着,看到魅魔的时候也慷慨大方地赐予了她那么一个尊贵的称呼,这具躯体是不是还能发挥他所需要发挥的效用。
但他看到的是黑暗的水中,一团圆滚滚的亮光,就连巫妖的动作也没能惊醒它,它睡得好极了。
曾经的不死者沉默了一会,重新回到躯体的表面,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他对自己说,他现在的等级对于一个魅魔来说可不够高,所以他才会想到精灵——如果凯瑞本在这里,他会觉得……等等,等等,巫妖简直就是惊骇地看着自己,他刚才在想些什么?就如一个弱者那样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交托在别人手中吗?他看着光亮的黑色石头墙面倒映出的模糊影子,他是这样的吗?黑发的龙裔,曾经的不死者,直到现在,一个畸形的怪物,但他是克瑞玛尔。
克瑞玛尔,一个巫妖,残酷的,邪恶的,冰冷的,孤独的,永远的。
他放声大笑,为那份稍纵即逝的犹豫,笑声让他冷静,让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魔法,这才是他最值得信任的友人与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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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深渊中,一只小魔鬼正漫不经心地在熔岩的河流与焦黑的岩石之间走动着,在那些高温的缝隙里总有一些残渣——或是高等级的恶魔或是魔鬼吃剩下来的早餐,午餐以及晚餐,又或是进化的时候褪下的老旧躯壳,还有就是恶魔与魔鬼彼此争斗时抛出的残肢断臂,和一些躲藏起来的灵魂蛆虫,它是那么地专心致志,以至于没能从一只毛茸茸的山羊蹄子下及时逃走。
抓住它的是一只魅魔,嗯,一只正处于暴怒中的魅魔,这太不幸了,魅魔是恶魔,而小魔鬼却隶属于魔鬼,而魔鬼与恶魔可不是两个亲近的种族,虽然在很久之前,因为九层地狱与深渊炼狱悲催同化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扭曲古怪而错综复杂的庞大空间,魔鬼和恶魔不得不分享彼此的领域,但这可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手拉着手,唱着歌儿吃着火锅,将过往付之一笑了——或者应该说是恰恰相反,如果之前两个深渊种族的大型战役,也就是人们所说的血战还有着那么一个固定的时间节点,那么现在几乎每隔几十年,一百来年【最短的一次不过十年】,这里就会爆发一场可怕的血战——哪怕魔鬼们也同意称呼新的家园为无底深渊,但这可不是说他们就同意应该就此让恶魔们一步了。
“一万个请原谅,”小魔鬼吱吱地叫着,“请原谅我,可敬的大人,我想我是不是硌着您的脚了呢?如果是……”在感觉到脊背上的压力变大的时候,小魔鬼慌张地喊道:“那么就请让我滚开吧,我的骨头太硬了,血也很臭,也许会污染到您就像黄金那样闪闪发光的毛发的。”
它当然不是在说魅魔那头可以垂到脚面的长发,嗯,那是赤褐色的,它所指的是魅魔的蹄子,从魅魔的膝盖往下,生长着如同羊毛一般柔软的毛发,它们是卷曲的,非常漂亮,覆盖了三分之一的羊蹄,确实,这个魅魔为此而感到骄傲,但她的怒火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消的,她俯下//身体,将那只小魔鬼的尾巴紧紧地捏住,然后把它从小魔鬼的身体上扯了下来,小魔鬼因为疼痛而尖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