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基缓慢地松开抱着双腿的手臂,将一只手放在地上,崩崩立刻用装了小磁石的手套与脚套就像是壁虎那样飞快地爬了上去,他先是重重地拥抱了一下麦基的……鼻子,也就是一块凸起的铁块,然后转而爬向他的膝盖,坐下,麦基随即抬起手,恢复原先的姿势,就好像他一直在沉眠,但在他庞大的手指间,矮人正坐的好好的。
在黑暗中,矮人打起了手势,麦基小心翼翼地看着,唯恐落下了哪一个,这样他就看不懂崩崩在说些了……幸好崩崩今天“说”的话都很短,他只是要从麦基这里知道,他们送出去了多少【东西】,又被送进来了多少【奴隶】,——现在能够做事的魔像还只有麦基,因为长达数十年的麻木劳作,在这里的术士与法师几乎没有谁注意到它已经不那么刻板了,偶尔也会忽略掉它的存在,所以麦基知道的事情,有时候比所有的矮人与侏儒加起来还要多一些。他们也讨论了一番有关魔像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将人类的灵魂灌注到魔像中去的固定法术一直没有完全成功,与之相对的,不断有人死去,但这些魔像如果被释放出去,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就连麦基也能猜到。
不,麦基“说”。没有其他人知道,麦基现在已经能够控制眼睛的明暗,它用这种艰难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崩崩的脸上露出了严肃又紧张的神情。
已经成功了一个?他做了几个手势,“问道”,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就连矮人也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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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感到重获新生?”红衣术士微笑着问道。
伯德温迷惑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这是一个让他倍感陌生,但让格瑞纳达的术士来看却会倍感亲切的施法者所喜好的房间,更正确点来说,一个实验用房——具体点看来说,这里就像是供奉神像的厅堂一样空旷高大,墙壁与地面,还有顶面都是完整的石块,显然不是石块拼砌而是直接在岩石中开凿出来的,与墙顶面的粗疏相比,镶嵌在顶面,墙壁的氟石就显得有点过于奢侈了,它们让这个没有门窗的房间亮如白昼,伯德温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寻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了一个红衣术士,他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想要抽出自己的宽剑,但他的手只是无力地晃动了一下。
“灵魂与身体的契合需要时间,”奥斯塔尔低声道,就像是在安慰自己:“动一动吧,”他提高了声音,“孩子,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伯德温感到了一阵愤怒,他站起来,再一次寻找自己的武器,但他随即一阵恍惚,在视线终于稳定下来之后,他惊骇地发现,那个红衣术士之所以那么小,并不是他站在很远的地方,而是他的身体原本就小得像是一个可以摆在窗台上的玩偶。
第736章 法崙【3】
“怎么了,”奥斯塔尔好奇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你是……狄伦的……”从庞大的黑铁魔像中传来浑浊而迟缓的问话,就像是魔像中的灵魂本身也不能确定自己正处在何种荒谬……或是说可怕的境地,它向左右张望,但看到的东西并不多,或者说,它看到了也不明白那些是什么,最后它还是低下头,去寻找奥斯塔尔的脸,几十年的短暂时间还不足以让一个龙裔的脸产生过多的变化,比起狄伦的导师曾经留给伯德温的轻薄影像,他现在也只不过因为过多的龙血摄入而导致了皮肤上不等地覆盖着细密的鳞片,以及,因为心中的仇恨与恐惧,变得格外瘦削。伯德温几乎要记不得这张面孔了,但最后他还是说出了最后的一个单词:“导师……”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奥斯塔尔说,然后他看见魔像的晶石眼睛如同情绪的传导体那样发红,闪亮,魔像是不会怒吼的,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听到了一声憎恨的喊叫,而后他看着魔像提起可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的巨大手掌,从左右分别拍击过来,只要这一下,即便是岩石的雕像也会被碾成碎末,更不用说,即便是龙裔,奥斯塔尔仍然是血肉之躯。但就在伯德温想要抓紧他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从他的脊椎一直延伸到头顶,黑铁的魔像颤簌着跪了下来,发出无声的嘶喊,“我是你的主人,囚徒,”伯德温听到对方在说,“谨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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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塔尔带着所有的恶人在肆意凌虐之后才会有的那种愉悦情感走出了那个贫瘠,又荒芜,但足够空旷的地方,他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他几乎亟不可待地想要向他的同伙炫耀一番,但一等到他从水镜中看到葛兰那张阴郁的面孔,他又失去了原先的兴致。不为别的,就因为葛兰曾经是克瑞玛尔的下属,在他第一次听到克瑞玛尔的名字的时候,作为格瑞第最为宠爱的龙裔之一,他根本没将这个黑发的杂种放在眼里,后者身体中属于精灵那部分的血脉注定了他永远无法获得红龙真正的信任。但就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敌人就如同角落里的苔藓疯狂地生长起来,他得到了龙牙,得到了克瑞法,他甚至毁掉了红龙格瑞第,直到今天,奥斯塔尔依旧时常会感到一阵恍惚,那位强大而古老的存在竟然就这么卑微又凄惨地死去了,就连灵魂也被半神巫妖埃戴尔那吞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遑论反抗复生的可能。
不,她还是留下了一点东西的,而且这只睿智的红龙清楚地看出她的半人类后裔,也就是格瑞纳达的新王对她没有丝毫忠诚之意,她将她最为重要的一部分遗产交给了奥斯塔尔——数以千计的龙蛋,意味着新的巨龙,新的力量以及昂贵的交易筹码,而奥斯塔尔也不负所望,他凭借着自身,还有他在三支军团,术士塔以及其他国家与地区中的下属与崇拜者们,重新建立起了一支仅属于他们的力量——并且就此与盗贼之神玛斯克,以及阴谋之神希瑞克构建起了细密的罗网。想到这里,奥斯塔尔就忍不住感到一阵兴奋,还有的就是对于自己的骄傲与赞叹,谁能做到?那些所谓的希瑞克与玛斯克的信徒,所能触碰到的最高阶级也不过是这两位邪恶神祗的牧师而已,但他却曾经拜伏在他们的脚下,聆听过他们的声音。
只是偶尔,奥斯塔尔还是会感到不满足,啊,血脉,血脉,血脉!它有多么的值得崇敬,就有多么的值得憎恶,譬如葛兰,如果他不是玛斯克留在主物质位面的儿子,他有什么资格隐约凌驾于奥斯塔尔之上,但谁都知道,无论葛兰是多么的无用,或是多么的愚蠢,只要他没有失去玛斯克的看护之前,作为盗贼之神的儿子,所有的,每一个盗贼都必须奉他为主,因为轻忽他就如同轻忽了他的父亲。
“玛斯克让我来询问你的进度,”葛兰厌倦的,懒洋洋地问道:“阁下,请问您是否已经完成了我主交托给你的工作?”
奥斯塔尔抚摸了一下怀中的卷轴,这份卷轴是玛斯克亲自交给他的,据说是阴谋之神希瑞克最为得意的杰作,在千年战争中,阴谋之神亲手打造的魔像被他命令为“审判者”,能够听到主物质位面任何一个地方传来的,对希瑞克不敬的声音,他会循着声音而去,借助传送的魔法,瞬时出现在那位亵渎者的面前,然后将他撕成碎片——可惜的是,这具魔像最后被那个卑鄙的娼妇【魔法女神】偷走了,而出于厌恶,他们的唯一伟大真神没有再去打造第二具。但是现在,他将这个法术与图纸交给了奥斯塔尔,这是一个多么光荣的任务啊,只可惜地上的生物永远无法与神祗相比,奥斯塔尔已经在这里虚掷了数十年的光阴,却只成功了一个,也就是实验性质的麦基寄居者的魔像,这个魔像原本是矮人们的玩笑之作,被打造的过于高大笨拙,而奥斯塔尔的行为与其说是尝试,不如说是惩罚,但让很多人失望的是,在玩笑般的成功了第一个后,就再也没有第二尊黑铁魔像站立起来。
“是的,”奥斯塔尔注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变得太兴奋:“我已经完成了,第二个黑铁魔像已经完成,并且通过了测试,他将会是战场上最为令人魂飞魄散的可怕武器。”
“第二个?”
“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以及无数个,”奥斯塔尔的神情已经重新平静下来:“只要你能够提供给我足够多的灵魂,还有黑铁,秘银,宝石……”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葛兰怀抱着双臂疑惑地看着他:“但你要知道,如果这是一个谎言……”
“你要看看它吗?”奥斯塔尔打断了葛兰的质疑:“说起来,你们还是老相识呢?记得伯德温吗,那个人类的男性战士?高地诺曼的国王,在你还是一只拴在克瑞玛尔身边汪汪叫的小狗时,他的身份似乎比你还要高些。”
“看管住自己的嘴比看管住敌人的刀剑更重要。”葛兰威吓到:“你不会想要不分昼夜地警惕着一柄不知道何时刺穿心脏的匕首的。”不过于此同时,他也几乎相信了奥斯塔尔的话,因为如果不是实验的进程得到了切实又巨大的进展,奥斯塔尔是不会重新捡起他应该被浇上酸液灼烤一百遍的恶毒舌头的。
果然,葛兰很快就看到了那个黑铁魔像,它比麦基寄生的黑铁魔像小得多,但也危险的多,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空洞的甲胄,从面部,到后脑,再从肘尖,以及膝盖,都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尖刺,护目部分的空隙跳跃着如同熔岩一般的红光,在它的身边,还有一块与之匹配的巨盾,以及一柄相对来说的短剑。“让我们尊贵的客人看看你的武技吧。”奥斯塔尔说,然后另一端的墙壁突然打开,裂开的缝隙中,一群身材高大的战士被驱赶了出来,他们的容貌,还有有着鲜明特征的衣着,武器让葛兰微微吃了一惊:“高地诺曼人?”
“灰熊军团中的佼佼者,”奥斯塔尔瞥了水镜中的葛兰一眼,“虽然不是最初,但他们的姓氏……”他报了几个名字,“一定会让我们的首领与国王非常熟悉吧。”
“你怎么把他们弄到这儿的。”葛兰问。
“我有我的路径,”奥斯塔尔给出了一个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并不是你才有盗贼,刺客以及商人。”紧接着,他做了一个手势,庞大的黑铁魔像站了起来——也许有着那么小小的一点挣扎的痕迹,但谁会在意这么短暂的停顿呢,葛兰看着黑铁魔像向着那些高地诺曼战士冲去,那些战士们也被配备了盔甲,就各色的武器看来,可能也给了他们最为擅长的,而且这些精钢武器可以说不是出自于侏儒之手,就是出自于矮人之手,品质上无可挑剔,但这是人类的肉体与黑铁的魔像相碰撞,凡人与魔法之间的对抗从来就是不会出现什么值得意外的结果。
这些战士们都是非常英勇无畏的,他们的行为丝毫不曾让他们的姓氏以及军团之名失色,即便他们面对着这种看上去就如同黑铁丘陵一般的魔法造物,他们前赴后继,奋勇上前,毫无畏缩之态,在自己的同伴遭到了第一轮残杀后,他们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搭建阶梯,让一个战士跳跃上魔像的肩膀,在他被抓住之前,他将宽剑刺入了魔像护目的缝隙之间,但宽剑一刺到底,空落落的触感让他立刻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不是这里!”他叫道,免得同伴们再一次白白地丢失了性命,至于他,他被黑铁魔像的手掌一把攫住,在短促的对视中,缝隙间的红光突然闪亮了一瞬间,他只感到束缚着自己身体的力量一松,整个人便往下跌去,但在他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之前,那只手掌又抓住了他,这次魔像没有犹豫,直接把他捏碎了,血水从黑铁的手指间迸出,他在最后的时刻听见了同伴们在悲愤的呼号。
这就像是一个开端,黑铁魔像的行为变得愈发癫狂又残忍,而诺曼的灰熊骑士们几乎付出了一切地在战斗,他们的眼睛里流出了血,喉咙嘶哑,刀剑在黑铁魔像的表皮上击打出闪亮的火花,虽然知道这也许是徒劳无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却,或是绝望,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而他们的表现丝毫不会让他们的父亲与子民失望——哪怕注视着这里的只有一个邪恶的术士,以及一个同样邪恶的盗贼。
奥斯塔尔瘦削的面孔上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人类鲜血的芬芳气味让他心旷神怡,在诺曼的骑士们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时,他举起了手:“勇士们,”他假惺惺地说道:“你们的英勇让我动容,”他的笑容加大,露出尖锐的牙齿,“现在我给你一个恩惠,”他说:“你可以自行了结自己的性命,”他说:“这样你就可以免于最后的折磨——我发誓,那将会是一场漫长而又痛苦的旅程,你绝对不会感到高兴的,而且你终将难免一死。”
而那个遍体鳞伤的骑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举起了自己的宽剑,在奥斯塔尔等待着看到一场好戏的时候,骑士猛地冲了出去,他是那样的渺小——相比起他面前矗立着的黑铁魔像,他几乎只能击打到它膝盖以下的部分,全力一击也只能在厚重的黑铁上留下一道白亮的痕迹,但距离对魔像造成真正的创伤还早得很,但他根本就不去考虑这些,他猛砍着那根黑色的脚踝,火光飞溅中,他的面容是那样的坚毅,又是那样的决绝,他是否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无用功?但他不在乎,与其屈辱地自尽,他宁可战斗而死。
葛兰在水镜中放声大笑,奥斯塔尔诅咒了一句,给出了新的命令。
黑铁魔像俯下身,用三根手指抓住了骑士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骑士失落了自己的宽剑,他赤手空拳地被魔像提在空中,无惧地盯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吐了一口唾沫:“懦弱的魔鬼!”他喊道,然后魔像就如奥斯塔尔先前所说的那样,捏住了他的一只脚,把那只脚扯了下来。
骑士痛楚地大叫,但叫声曳然而止,奥斯塔尔陡然转头看向身边的水镜,同时,他身上的防御法术的光芒危险地闪烁着——那个骑士的喉咙上插着一柄匕首,盗贼惯用的那种,但葛兰是如何能够通过他的水镜投掷出这柄匕首的呢,或者他还能做得更多?这让奥斯塔尔泛起了一阵恐惧,比骑士的死亡更让他愤怒。
第737章 法崙【4】
让奥斯塔尔更为尴尬的是,骑士已经死了,但黑铁魔像仍然在执行他之前的命令,他抓着一个没有感觉,也没有反应,或许灵魂早就飞到了泰尔膝下的残骸撕扯个不停,不成形状的血肉不断地从它的手指间落下来,却早已失去了震慑与威吓的作用,反而显露出了这种魔像致命的弱点——对于一个一旦失去了控制就会反噬的灵魂来说,能够在魔法的命令下遵从每一个命令就很不错了,但它不被允许自我思考与主张的结果就是与普通的魔像一样,很难摆脱既有的轨迹,如果它面对的敌人足够狡猾,那么终归会被找寻到蛛丝马迹,而后予以毁灭或是躲避。这和阴谋之神希瑞克所期望的既拥有人类的智慧,又拥有魔像的力量的怪物根本就是两回事,耗费了巨大的代价只得到了平庸或是低下的结果……也不怪水镜中的葛兰会笑得如此愉快,到了后来,他甚至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要更多的灵魂!”奥斯塔尔低沉地叫喊道:“更多的,邪恶的,狡猾的,”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能够为了虚伪的承诺或是空洞的期望枉顾所有的道德与法则,“而这个,”他指向黑铁魔像,然后无形的精神鞭挞就落在了伯德温的灵魂上,这种对有形之物毫无伤害,却会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鞭子让前诺曼国王忍不住大声地嘶喊起来,“我会教导它怎么做的。”红袍术士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一枚很小的符文盘戒指,能够投掷出不下半打心灵术士们惯用的法术,奥斯塔尔用龙蛋从一个魔鬼那里交换得来,原本是想要用在黑发龙裔身上的,至于现在,先让他的人类同伴尝尝这份苦楚也不错……他转身看向水镜的时候,希望看到葛兰畏惧的神情,但盗贼只是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我会给你的,”盗贼说:“你所需要的一切,毕竟我的父亲这么要求,但你也应该知道,你为此耗费的每一点力量,每一枚金币,以及,每一份人情,都是需要偿还的,而那位大人可不会容忍蠢货与无用之徒太久,如果我下一次到来的时候,你仍然拿不出应有的成果,那么我想,我不得不遗憾地向我的父亲,玛斯克回报,你是怎么一事无成,又是怎么徒然地浪费了我手中大半的资源的。”
“即便你是玛斯克的儿子,”红袍术士嘶嘶地说:“你也终究不是一个术士,或是一个法师,对于魔法的奥妙与精微,你永远无法了解——与其关心这里的进展,倒不如看看你自己吧,暗日王子不是一个宽容的人,难道玛斯克就是吗?他让你寻找新的银冠之王,还有那个叛逆的下落,你找到他们了吗?”
“他们的行踪始终在我的掌握之中。”葛兰说:“但你没有知道它们的权力。”
“不如说你根本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奥斯塔尔露出了一个恶毒的笑容:“你还眷恋着你原先的主人?忍不住就要对他卑躬屈膝,惟命是从?可怜的小盗贼,说起来,你的女儿似乎就一直在他身边?真可惜,她似乎对你这个父亲充满了憎恨,在你还在无底深渊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是否可以把你拯救回来——哦,不,她或许希望你再也无法回到主物质位面,看看,你的公会差点就落在了她的手里,可笑的是她在借用你的权威与名字的时候倒是毫不犹豫。”
葛兰对此的回应只是微微一笑,对于阿芙拉的事情——他从未将阿芙拉视作自己的女儿,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个累赘,一个会让他痛苦的遗物,一个时刻都在告诉他他并没有那么无所不能的……标记,他对她从来没有爱,也从未期望过她的爱,他们仅有的牵系也只剩下了血缘,他们比陌生人还要不如,毕竟陌生人不会利用彼此,相互残杀。当他知道克瑞玛尔接过了阿芙拉的监护权之后,他反而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安慰……葛兰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欺骗自己的人,也许他真的确实对阿芙拉还有一星半点的亲情,这点感情无法让他为阿芙拉付出太过高昂的代价,但有些时候,他也是会有意疏忽,或是无意略过……更不用说,从很早之前,他和克瑞玛尔就是暗中的同盟,虽然说,他也随时可能出卖他们,甚至刀刃相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玛斯克搜索他的灵魂时得以幸免。无论如何,盗贼之神玛斯克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对他人忠诚的儿子存在于世的。
“不管怎么说,”葛兰用舌头投掷出一支毒箭,正中奥斯塔尔的心脏:“我心中的悔恨不会比你更多,奥斯塔尔,你曾经是那样的荣煌显赫,傲慢,不可一世,虽然你身体中的龙血少得可怜,但红龙格瑞第赐予你的荣耀与权力让你自认为比她的任何一个后裔都要来的受她信任,你曾经,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盗贼在水镜中伸出手指指了一指,“她给你留下了多么珍贵的资产哪。她真是一个好母亲,好主人,好神祗是不是,真是太令人惋惜了,你本来是能够凭借着她的宠爱一举跃升于凡人乃至龙裔,红龙之上的,不是吗?但谁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一个你没有放在眼里的,一个流亡在外,近似于被驱逐的小人物竟然会最终导致红龙的失败,甚至让她丧了命,你的权势,地位,荣光就如同海上沙塔那样在顷刻之间崩溃,你的盟友不是背弃了你就是死亡,或是逃走,格瑞纳达王视你为一只嗡嗡乱叫的小苍蝇,你的弟子曾经拥有城市与国家,但承你所托,他们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未能保证,想来,你在笑着将他们推向绝望的深渊时没有想到你也有那么一天需要这些蝼蚁的援手吧……你狼狈地四处流亡,最后只得借矮人们早已废弃的城市寄身,你认为你得到了那位大人与我父亲的宠幸,但你也很清楚,他们的眷顾就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绞索,你对他们来说,就连一条狗也不如——相反的,看看你的仇敌吧,从血统上来说,他原本就比你纯正,从资历上来说,他比你更早地成为术士,在格瑞纳达的术士塔中,他仍然有着值得崇敬的美名,这一点,从他一回到格瑞纳达就被术士塔所接纳就可见一斑了,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获得了格瑞第与新王的另眼相看,在两者中游刃有余,只用了区区数年,他不但绞杀了可能威胁到他的任何一个势力,人,以及巨龙,还得到了克瑞法,在他成功地出卖了格瑞第,嘲弄了格瑞纳达王之后,他拥有半个龙牙军团,而你只得孑然一身,他即便在无底深渊为恶魔服役,仍然可以让恶魔与魔鬼为之敬服,赞赏,而等到他以一个邪恶的身份回到这里,却依旧能够被他的旧友接纳——你感到嫉妒,是不是,他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你最为渴望的,但你也很清楚,你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唉,如果说这些你还能忍受的话,那么你最无法忍受的,大概就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当你躺卧在床上,你就能感觉到悔恨在如同毒蛇那样啮咬着你的心——克瑞玛尔,我曾经的主人,他在初与你相遇的时候,是多么的脆弱啊,你只要抬一抬手,就能将他的身体粉碎,灵魂喂给一个最为丑陋与下贱的小魔鬼。可是你却疏忽了,但这并不是最后一次机会,在格瑞纳达,在他还未曾得回自己的地位时,在新王和格瑞第的视线还没有紧盯着他的时候,你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了他?多少,是十次,一百次,又或是一千次?哪怕到了后期,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这些代价会比你现在付出的更多吗?可怜的术士,你……”
他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完,奥斯塔尔站在原地,双手握紧,刚才他一击打碎了水镜,强行中断了联系,他知道这种行为无疑表明了葛兰确实戳刺到了他内心的弱点,但他已经无法忍耐,红袍术士急促地喘息着,在听到血肉落在地上的黏稠啪嗒声时,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黑铁魔像,难以抑制的怒火顿时找到了倾泻的方向,他捏住了手上的戒指,近似于疯狂地让无数条精神触手抽打在魔像内,伯德温的灵魂上,他用另一个法术让曾经的诺曼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好从这些叫声中获得一些安慰。
在奥斯塔尔觉得勉强满意之后,他抛下黑铁魔像,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在书房里,有着一捧始终燃烧着的火焰,他在里面投入没药,油脂,硫磺,还有他所要召唤的幽魂留下的骨灰,将他豢养着的一个幽魂召唤过来,而后,可以说是瞬息之间,那个可怜的幽魂就回应了召唤,出现在火焰里:“我的主人,”它鞠了一躬:“请问您召唤我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你还在跟着那些人吗?”奥斯塔尔问。
“不敢稍有轻忽,”幽魂回答到:“精灵,还有龙裔,我到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通往阿里尔德的小径边休息。”
“指出他们的地点。”奥斯塔尔说,幽魂又鞠了一躬,然后漂浮到墙壁上悬挂着的诸国地图上,观察了一会后,在一个地方点了一点。“就是这里,”它指着一片标示着密林的地方,一道清浅的溪流穿过其中,确实是精灵们会选择的宿营地点,奥斯塔尔专注地端详与比划了一会:“他们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吗?”
“晨光之神的主殿,他们似乎提起过,”幽魂回答,然后匆忙地补充道:“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改变想法。”
“罗萨达与安格瑞斯从来就是一丘之貉,塔拉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想要去到那里,寻求帮助与结盟也不是不可能,”奥斯塔尔喃喃道,葛兰的嘲讽仍然在他的耳边萦绕不去,恶毒的念头更是一阵一阵地翻涌上来:“现在还不晚,”他对自己说:“去吧,”他说:“我会让我的下属去寻找你,我会把你的名字给他们,记得随时倾听,等到了他们,就带着他们到那些人身边去。”他会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克瑞玛尔,改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
葛兰旋转脚跟,在转瞬之间出现在了一个隐秘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位于两个房间的夹层之前,没有门窗,除非凿穿墙壁,不然很难有人发现在两个房间中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十分狭窄,只有一个掩藏在屋脊下的通风孔,光线就从通风孔中斜斜地照进来,给这个密室提供了一点儿光亮,在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没有任何秘密的物件,人,以及其他,正如近百个同类那样,它只是被营造出来满足葛兰偶尔的需要——在没有其他人打搅的情况下,享受片刻的安宁。
他回想着自己过去几天的所作所为,看看有没有漏洞与缝隙需要弥补,几乎没有,除了他在发现克瑞玛尔一行人转往蒙顿之后,派遣出一个变形怪法师带领,术士,与刺客的队伍以精灵与龙裔的身份前往罗萨达主殿的行径——虽然说,他告诉他们之所以需要装扮成精灵和龙裔是为了破坏罗萨达与安格瑞斯之间可能的盟约,以及如果可能,在罗萨达的主殿中营造出一场混乱也将会是令得他们的唯一真神,罗萨达的死敌希瑞克愉悦万分的巨大功绩——当然喽,他怎么会知道,奥斯塔尔竟然会傻乎乎地派出他的人去袭击这些人呢?
如果奥斯塔尔的人死了,葛兰漠不关心地想到,他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聊表歉意的,万一,死的是他的人,那也没什么关系,谁叫那些家伙又在蠢蠢欲动了呢?
第738章 法崙【5】
曾经的不死者面无表情。
就连凯瑞本与艾洛赫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幸而在群情激奋的人群中,像是这种轻微的异样还不注意让人们注意到他们——阿芙拉略略皱眉,而露西厄看向她的监护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她只在翡翠林岛的记载中读到过有关于法崙的事情——它是一个庞大的敌国,由一只古老的雄性银龙创立,曾经占据了整个大陆的南部,现有的南方诸国,几乎都是法崙分裂后形成的。说起来,凯瑞本知道还要更多一些,那就是,站在这里的巫妖,他的导师就是七十七群岛的无冕之王埃戴尔那,而埃戴尔那,就是一千多年前,在巨龙离开这个位面之后,毁灭法崙的罪魁祸首。
“您们都是有福的人!”这里的领主面颊通红,眼神迷离,在说服别人之前,他似乎已经沉溺在了那种无以名状的美好幻境之中了:“您们将会成为一个英雄的臣属!神殿的书籍上会写下您们的名字,而吟游诗人会在数千年后依然吟唱着有关于你我的传说……我将成为一个国王,而您们都将是我的骑士,我的爵爷,您们将会有一份肥美的领地,物产丰富,子民众多,您们,还有您们的后代将会在阳光和雨露下尽情欢笑,成日里唱歌跳舞,您们的身边,将会簇拥着无数娇媚年轻的女人,每个女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服侍您们,您们将穿着丝绸,饮用蜜酒,穿戴着秘银的盔甲,所有人见到您们都要跪伏在地上亲吻土地,您们可以随意地审判一个人,剥夺他的财富,姓氏,甚至生命,您们将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无所不能!”
“您怎么能够确定我们能够得到这些呢?”一个声音问道,领主身边的骑士以严厉的目光搜索着人群,但这里有上百个人,一时间根本无法找寻得出是谁在让人扫兴。
领主少见的不以为忤,对于这句可以说有点莽撞的问话,他只是挥了挥手,“是的,您们认为这不可能,因为这是一份伟业,就连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也忍不住以为是我祖先的灵魂在作祟——诸神在上,请原谅我的用词,但我实在是找不出更贴切的话语来形容它了——您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我肯定是知道的,”就在这个时候,佣兵中传出了轻微的嘘声,领主身边的骑士也忍不住拔出了长剑,领主却只是斜斜地瞥了一眼,轻轻一推就将骑士的长剑推回到剑鞘里,他的舌头没能让桀骜不驯的佣兵们安静,倒是这一手,让繁杂的声浪暂时安静了一会,乘着这个机会,领主站了起来,他有力地挥动着双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我所要告诉您们的,诸位,是胜利者才能知晓的消息,失败者甚至没有聆听的权利,听着,我的臣属们,”他满怀着热情地喊道:“我,还有您们,将有幸加入到一场伟大的复辟战争中!我勇敢的战士们,您们将会和我一起,为了重新矗立起法崙的丰碑而在人类的历史上写下最为辉煌的一笔!”
佣兵们迷惑了,能够站在这里的全都是首领,可是即便是首领,他们也未必读过几本书,最后给了他们解释的是站立在他们身边的施法者们,无论是术士,还是法师,又或是堕落牧师,他们的课程中都必然囊括历史这一科目,而法崙的创立,兴盛与覆灭,几乎是他们永远无法绕过的关卡。即便如此,那些佣兵首领们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对于精灵们来说,一千年或许只是从幼儿到成年,但对于人类来说,这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尤其是这里的平民们的文盲占比要远远大于另一个位面。
“我们将会得到多少报酬呢?”一个佣兵首领问道。
“比你想象的更多。”领主轻蔑地说,“即便是现在,只要你们愿意签下文书,你们就能拿到定金。”他身边的骑士打开了箱子,而一个书记官走到一张桌子后面,他的侍从搬来了成堆的文书。佣兵们四处张望,交头接耳,没有一个愿意上前,他们之前与雇主做交易可从来不涉及什么文书,倒不是他们畏惧纸张与墨水,而是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人类的法律根本无法桎梏得住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但那箱子金灿灿的钱币实在是耀花了他们的眼睛,这时候,一个佣兵首领突然走出人群,走到桌子前,低下头来粗鲁地一扫文书,“我不会写字,”他说,“也看不懂上面说了些什么。”
“您身边一定有可信任,又能够看懂文书的人吧。”书记官客客气气地回答。
佣兵首领看了一眼人群,一个身着长袍的人应声而出,他走到首领身边,拿起那张卷起的羊皮纸,抿着嘴,谨慎而小心地反复看了又看,但可以从他的细微表情上看出,他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上面说了些什么?”首领问道。“我不能确定,”那个人说,“描述很简单,大概就是您从今日起受雇于这位尊贵的爵爷……您将会因此获得……若干回报,相对的,您需要保持对这位爵爷的忠诚……否则就要归还从他这里得到的酬劳,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他一边看,一边摇着头,“很简单,首领,然后这里是您需要签名的地方。”
“我不会写字,”佣兵的首领狡猾地说,“怎么签名呢?”
“那就画个符号吧,只要您觉得能够代表您,”书记官说:“或是按下大拇指,留下指印也可以。”
佣兵首领看了他一眼,提起已经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在签名的位置上画了一只狰狞的牙齿,从他拿握羽毛笔的方式来看,他可不像是不会写字,又不会阅读的人,但书记官和旁边的骑士都没有说什么。他一签完字,文书就被收了起来,然后他就从那个箱子里拿走了领主承诺的金币,当沉甸甸的金币流过他的手掌时,所有的人,或者说,大部分的佣兵都红了眼睛,只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谨慎地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用各种古怪的符号与指印代替,书记官就和面对着第一个人那样对此熟视无睹,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
最后还有一些人没有动作,领主挑起又粗又短的眉毛——这是一群就连他也不敢轻易激怒的人——都是施法者们,术士,法师和牧师。
“尊敬的施法者们,”领主说:“您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施法者们一致看向克瑞玛尔,在先前的明争暗斗中,他们已经确立了彼此的地位,在混乱中,最为强大的一个无疑就是他们这些非凡之人的首领。但巫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从施法者中缓步走到桌前,在契约上留下了一个极其花俏的名字,其他的施法者在片刻犹豫之后,也以此上前,虽然有人在抱怨作为一个施法者的签名,金币未免过于廉价,但让他们高兴的是,领主似乎听到了他们的抱怨,拿出了一箱空白卷轴,还有一小匣子宝石,虽然不多,但足够施法者们每人拿到一颗,于是他们就又高兴起来了。
“文书有问题吗?”在回到他们的房间后,凯瑞本问道。
“有,”巫妖漫不经心地回答说:“但并不是无法破解。”譬如他,不但能够为自己,还能够为其他人祛除这个小麻烦。
“是什么?”在黑发龙裔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艾洛赫问。“一种……像是刻印的法术,”巫妖解释道:“因为简单而隐蔽,所以一般而言,不会激起防御法术的反应——嗯,简单点来说,就像是你在穿过一片松树林的时候,必然会染上松脂的气味那样,作用不在于签名,而在于接触。”
“听起来,这种法术侧重于追踪。”艾洛赫说。
巫妖看了他一眼:“是的。”他简略地说,然后转到阿芙拉与露西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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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群岛。
巫妖们难得的闲暇时光已经过去——鉴于除了喜欢搞事就是喜欢搞事的半神巫妖埃戴尔那已经回到了他的塔里,每个不死者突然都异乎寻常的安分守己起来,从最低等的骷髅,到死灵骑士,幽魂,巫妖以及他们的弟子与学徒,都似乎已经沉沦在了学习与研究的美好氛围里,除非万不得已,他们就连自己的塔都不会走出一步,就连午夜茶话会也是在埃戴尔那的召集下重新开始的——受邀的巫妖无不愁眉苦脸地将自己的骨头打磨到雪白发亮,免得被埃戴尔那热心地代为清理——要知道,这位半神巫妖收藏丰富,即便用巨龙的胃液来浸泡,用神祗的脸皮打磨,用魔鬼的舌头上光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们到达之后,发现除了埃戴尔那,每个人都到了,这也许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只是巫妖们暂时还不敢离开,直到埃戴尔那的死灵骑士前来代他的主人致歉,这一晚他可能要失约了。
“我这里有十二个女妖,”一个巫妖偷偷摸摸地跑到死灵骑士身边:“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下次就让她们来给你唱个歌。”
“只是唱个歌?”死灵骑士说:“最近我们很空,嗯,我是说,我和我的兄弟们。”
“或许还能一起散个步,跳个舞什么的。”巫妖小声说:“我们要尊重女性,对吗?”
“几天?”
“一个昼夜……三个,不能再多了。”
“成交!”死灵骑士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的主人似乎遇到了非常愉快的事情,在我离开的时候,还听到他在高塔上大笑。”
“听起来似乎确实是件好事。”巫妖说,“非常感谢,我会让我的孩子们尽快前来拜访您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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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戴尔那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的死灵骑士拿他的情报换了十二个女妖,三个昼夜的陪伴,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有些疯癫,他的死灵骑士,幽魂,一直到他的学徒与弟子都是如此,至于后果,那很重要吗?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混乱无章的,而命运就是个无情又多情的娼妓,谁能知道她手中的丝线会将你引领到何方呢?
在笑够了之后,半神巫妖满意地拍打了一下尾椎,“阿瑟!”他喊道,然后喊了另外一个弟子的名字,这两位弟子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门外。
两个巫妖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盘在一个柔软闪亮的金色丝缎坐垫上的导师——一根椎骨,从颈椎,脊椎到尾椎,他就像是一条蛇那样盘成了几圈,然后用尾椎顶着自己的颈椎,镶嵌在骨节中的宝石闪烁着比往常要明亮得多的光芒——红龙格瑞第的灵魂可要比人类,龙裔或是恶魔,魔鬼的肥美多了,直到今天,埃戴尔那也没能将其完全地吞噬,不过剩余的部分应该也不足以支持她原有理智与记忆的存在了,被彻底消化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