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就像梅蜜说的,唯有不幸才会与好人形影不离,没过一会儿,一具尸体被拖进了梅蜜所在的监牢。
“怎么说呢?”一个守卫问。
“就说他不小心被一个罪人杀死了。”他的同伴说。
“谁?”那个守卫瞧了瞧梅蜜:“可不能是她吧……”
“当然不是,”他的同伴说:“那个盗贼会比较合适,据说他很危险。”
“哪儿的盗贼?”
“箱子里,”守卫的同伴神秘地说:“有时他会变成一堆红色的粉末,让人们以为他死了以便逃走——所以他们把他装进箱子里,用铅浇铸缝隙。”
“但如果他在箱子里,那么他又是怎么跑出来杀掉一个守卫的呢?”
“谁知道呢,盗贼总是有他的办法的,”同伴不高兴地说,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一问题:“对啦,箱子上面有个有锁的小盖子,只能容许一只手伸出来,我奉命每隔一段时间打开盖子来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他走过去,打开那个小盖子:“看。我们可以说他突然从嘴里吐出了匕首。”
“吐出了十七把之多?”守卫摇着头,但满足了好奇心后,他不再对这个箱子感兴趣了,“就这么说吧。”他决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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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塔的守卫者们大喊大叫,惊慌失措,因为一只燃烧着的大蜘蛛突然从塔身爬到了顶端,然后缩小身躯,从窗口钻了进去,而后下一刻,火焰就从窗口窜了出来。
塔里的房间囚禁着一个尊贵的诸侯领主,价值五十万枚金币。两个骑士,价值六万枚金币。一个商人,价值十万枚金币与一个葡萄园。
于是他们都一股脑儿地冲上塔去救金币了。
【待续】
第124章 援救【三】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
一个骑士向他们跑来时克瑞玛尔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仰面摔倒并滑出十尺之远,还连累了他身侧的两个同伴;凯瑞本弹身跃起,就像一只大猫那样轻盈地落入另几个骑士之间,与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无法塞下一只手肘,不由得他们不大吃一惊。在他们能够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凯瑞本抬起膝盖,踢中其中一人的胫骨——留守在囚塔的骑士当然不可能穿着整套盔甲,能够为他们提供防护的仅是皮衣与锁子甲,而胫骨正好是这两者都无法顾及的地方,那个骑士当即屈膝跪下;他们的同伴在凯瑞本身后大声呼喊,提醒与威胁这个面目陌生的敌人,凯瑞本头也不回,挥动“星光”反手一推卸开一柄沉重的宽剑,而他的“银冠”则从另一柄细剑袭来的空隙中穿出,准确地刺中了它主人的肘关节。
胫骨可能已经碎裂的骑士向精灵投出他的短剑,精灵旋转手腕,击中它并轻轻挑起,将它拍向另一个匆忙赶来的骑士,短剑划破了他的额头,血流下来遮住了眼睛,所以他没能防备住精灵补上的那一下——秘银弯刀坚硬的刀柄敲中了他的后脑,他昏厥了过去,和他的朋友与同伴步入了同一个噩梦之中。
廊道的一侧突然传出了一声不祥的短啸,精灵旋转身体,挥起斗篷,一支对准了他后心的弩箭被牢牢地卷在了里面——偷袭者旋即被捉住,令人惊讶的他只是一个弄臣,他原本以为黑暗能给他提供一丝荫蔽,给他争些能够换来金币与名号的荣耀。
游侠从他身侧抽出了一张手持短弩,这种精致的弩弓常见于宫廷之中,箭矢短小尖锐。带有倒钩,一旦被射中除非挖掉一大块肉就很难拔得出来——精灵嗅了嗅箭矢,确定上面没有涂抹毒药后必有的腥气。他只用一只手就安装好了箭矢,转而令得两个骑士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某个守卫向游侠冲过来。身躯庞大的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有兽人血统,凯瑞本向后退了一步,一道闪电击中了守卫,他的头发、眉毛和胡子都烧焦了。
游侠向克瑞玛尔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和他一样,施法者也未能一对一地从容作战,一下子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就连巫妖也不免感觉有些吃力,尤其是他并不想过多地使用那些必然造成无可挽回后果的法术。这些骑士只是忠于职守,而非助纣为虐——应该是,曾经的不死者无法确定自己如果杀死他们是否会受到惩罚,所以只是将他们丢到一起堆着或是让他们的脑袋嗡嗡作响。
一个面孔犹带稚气的骑士扈从在他们忙于弄晕他的主人时关上了囚塔的铜门并且斩断了钥匙,在他们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像是只受到威胁的小刺猬那样张开了全身的刺儿——他还没有资格携带长剑,连一身像样的皮甲也没有,华丽的丝绸外套起不到一点防护的作用,双手紧握的长矛对游侠与施法者来说不比一朵玫瑰花更有威胁。
凯瑞本干脆利索地把他提开,克瑞玛尔走上前,屈起食指轻轻一敲。那把锁就打开了。
囚塔底部的大厅空空如也,通往下方的入口敞开着,那点火光早已熄灭。迎接他们的是最深沉的黑暗。
凯瑞本率先跳入其中,陡峭的阶梯在第七或是第八步突然消失,对此早有准备的克瑞玛尔及时地抓住了他,精灵借力向上跳起,将“星光”刺进甬道顶端石块的缝隙,将整个人挂在上面,秘银武器的微光照亮了他的面孔与上半身,但克瑞玛尔立即伸出手指,珍贵的光线突然消失无踪。几支弩箭撞击在精灵原先的位置,不是噗噗的声音而是卡卡的清脆撞击声。
克瑞玛尔浮在空中。既不碰触墙壁也不碰触顶端,凯瑞本抓着他的脊背。精灵的体重还比不上一只稍大点的猫。
巫妖立即投出了一道火焰,周围顿时如同白昼,而在他们前方还不到五尺的地方,火焰突然更为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一些东西在火焰中吱吱作响,那是一大团带着粘液的透明丝线,即便如此,它仍然很难被发现。
——海蜘蛛的线,巫妖解说道,能够黏住一头鲸鱼,唯一的弱点就是经不起高温灼烫。
间隔着火焰,克瑞玛尔能够隐约瞧见对面的情况,脚下的阶梯已经恢复原状,而阶梯的末端是个圆形的房间,三条通道,就像李奥娜所说的那样。
它们被全副武装的守卫看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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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蜜将手指塞进嘴里,免得自己叫喊出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见多识广,但即便是在最荒谬的噩梦中她也不曾见过这样扭曲恶心的怪物——他的身躯就像是个肥胖的男性,如果真有什么人能够肥胖到可以充填一个房间的话——却有着蜘蛛那样多的腿,不是蜘蛛腿,是人腿,但就梅蜜来看,还不如蜘蛛腿呢。每条腿的长短、肤色与形状都不相同,就像是从许多人那儿抢夺来然后安装在这个躯体上,除此之外就是胳膊,成打的胳膊,就像树枝那样插在大概是胸膛和肩膀的地方——头颅都快被它们挤得没地方呆了。
它移动的时候像是条蠕虫又像是块融化的油脂,它抓着一个人,灰色的头发,似乎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
伯德温爵爷,梅蜜在心里说,她听到那个比起身躯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头颅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沙哑刺耳,若是梅蜜的手指没在她的嘴里,她准会把它们塞进自己的耳朵里——而后,千真万确地,几条黑黝黝的影子就从墙壁里慢腾腾地爬了出来,它们带来的,和那怪物身上不相上下的恶臭几乎要让梅蜜也想要生出更多只手了——两只捂着耳朵,两只按着嘴巴,两只捏着鼻子。
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蜥蜴。浑身漆黑,大出普通蜥蜴上百倍的那种,它们的唾液滴在伯德温的身上。无论是哪儿,顿时就是一只深深的。冒着烟的窟窿。
那个怪物满怀爱意地【别问梅蜜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忘了,自己应该再祈求生出第四对手,好挡住自己的眼睛】挨个儿摸了摸蜥蜴们的头:“看好这个人类,”他用深渊语说:“一旦听到我的命令,你们就吃了这个人类的手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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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房间里的敌人都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凯瑞本与克瑞玛尔应付起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不是人类就会有点儿小麻烦了。
凯瑞本的肩膀被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蜥蜴咬中,他的伤口立即腐烂、发臭、扩大——即便游侠立即将随身携带的治疗药水倒在伤口上。但效果并不像它应该有的那么好——克瑞玛尔投出一道隐形的弯刀,将那只蜥蜴斩成数截,几乎与此同时,他还将另两条刚刚探出头的蜥蜴转移到了那张生满了小尖刺的铁质椅子里面,蜥蜴发出了古怪的嘶叫声,摇晃着尾巴和爪子,但确实无法挣脱出来,直到它们黄色的血溶解了椅子,它们掉了下来,死了。
药水被洒在伤口上。扩散的趋势马上被遏制住了,并且很快地流出了鲜红的血,在忍耐了些许疼痛瘙痒后。它竟然痊愈了。
“好药水。”凯瑞本称赞说。
“大概是因为比较贵的关系。”巫妖答道。
他们听见了自一个通道而来的奇怪的咕哝声,然后左侧的通道口出现了一块蠕动的灰白色物体,克瑞玛尔想也不想地投出了火焰,火焰在碰到那块凝固的脂肪后就嘶地一声熄灭了。
几条胳膊伸了出来。
——太岁?异界的灵魂问。
——鬼怪蜥蜴,巫妖说,还有……哦,附肢魔,无尽深渊在下,这就对啦。一个国王的监牢不该那么寒酸。
——什么?
——能够在岩石中行动的鬼怪蜥蜴,它们和它们的地表远亲一样以食腐为生。只不过要挑食的多,它们只吃腐烂的人类或是类人尸体——至于附肢魔。巫妖说,与真正的魔鬼相比只能说是个小可爱,他们能够附着在人类身上并伪装成那个人,除了喜欢用人类的肢体打扮自己,很难杀死之外别无特殊之处。
——我觉得有这么一条就已经够了,异界的灵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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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怪物离开了,黑色的蜥蜴在伯德温身边不疾不徐地反复游走,在他无意识地挣动时它们会伸出分叉的桃红色舌头舔抿他的身体,每一次舔抿都会带走一长条皮肉,就像是有人在那具惨白的躯体上用朱砂划出深刻的印子。
一条蜥蜴爬进了梅蜜的笼子,弗罗的祭司语不成声地啜泣着爬到一块既能立下两只大拇脚指的石块上,惊恐万分地往下看——蜥蜴的唾液不断地往下滴,滴在她的毯子上,或许是织成毯子的羊毛给了它一点错觉,它咬了一口毯子——那一刻梅蜜真希望它能改换一下口味,但它很快就扔开了毯子,径直向上,也就是梅蜜的方向爬去。
梅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不一会儿她又睁开了,因为她的耳朵能够听到蜥蜴黏答答的,比什么都可怕的脚步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那条长尾巴的四脚怪兽已经爬到了她的脚踝旁边——梅蜜在看到那条桃红色的舌头时放声尖叫,她试着踩踏和踢它,蜥蜴伸出了舌头,她的脚踝被舔去了一大块,甚至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附肢魔,当然,我们也可以称他为鬣狗,在听到尖叫声时歪了歪脑袋,说实话,伯德温本不该被放在左侧的监牢里,但中侧与右侧的监牢为了牢固起见,增设有两道铁门与一道石门,需要钥匙与法术开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鬣狗回忆了一下,左侧的监牢里只有一个盗贼和一个弗罗的祭司,盗贼是公爵吩咐过需要留下的,没关系,关着他的是个铁箱,鬼怪蜥蜴是无法进去的,至于那个娼妓,她已经没用了,那么偶尔让他的小宠物们吃点柔软的腐食也不为过。
他所不知道的是,梅蜜祈祷着。
梅蜜祈祷着,向她的神祗,弱小的弗罗,她之前从未祈祷过这样的法术,不是治疗与迷惑,而是驱逐与惩罚,她从未做到过,也从未看到别的弗罗祭司能够做到,她曾以为自己不会需要这样的法术——她以为……她以为只要有男性的存在,她就能安乐无忧,逍遥自在,就算是被投入了这个可怕的监牢,她也这么相信着。
蜥蜴动作缓慢地从岩壁上爬下来,一路伸缩着它的舌头,发出如同蛇类那般嘶嘶的声音。
它在梅蜜的身边踱来踱去,不断地舔着她,让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它等着这个猎物死去,洞穴的温度与湿度很快就会让她腐烂,这样它就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了——它歪着脑袋,深红色虹膜包围着的竖瞳闪闪发亮,耐心,是的,耐心,每条蜥蜴都是最为擅长忍耐与等待的猎手。
梅蜜在哭叫与哽咽中祈祷,断断续续,疼痛让她痉挛发狂,她多么想要沉溺进无感安谧的黑暗中去啊,但她知道,只要陷入昏迷,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死亡——她的手指抓着地面,指甲一片片地翻开——在看到第二条蜥蜴窜进铁笼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惨烈到能让石头人也为之心惊胆寒的尖锐叫喊!
那条正在穿过铁栅的蜥蜴顿时被撕裂了,血肉四溅,无需转头去看梅蜜也知道另一只也是如此。
但不是全部,还有不下半打的蜥蜴正在颇感兴趣地打量着这块甜美的鲜肉——它们熟悉死亡的气味,知道自己无需等待得太久。
梅蜜抓着喉咙,她发不出声音,哪怕只是一个音节。
她不想死。
那只死去的蜥蜴距离她只有咫尺之遥,它的血腥臭难闻,但它正在融化铁栅。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臂从那个打开的小盖子里伸出来,它在空中挥舞着,在箱子上攀爬着,无声无息地,在触摸到铅铸的痕迹时它停顿了一会。
“梅蜜亲爱的,你在吗?”
盗贼问。
第125章 援救【四】
刀削面。
很抱歉,异界的灵魂知道现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但他们所要面对的这个敌人着实与这种远在晶壁之外的面食有着相当大的相似成分——它是白色的,如果不看手臂和脚,可以说是光滑的,圆滚滚的一团,富有弹性,凯瑞本的“银冠”与“星光”在它身上留下深刻的切痕,但它们没有流血,并且在眨眼之间就合拢了,完好的就像是一块揉捏拍打过的面团——它从身体里抽出像是由人类的骨头与内脏组成的武器与凯瑞本对抗,十几条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其中有五只手臂拿着折断,茬口尖锐的骨头作为匕首与短剑,骨髓与血都还在渗流不止;而另两只手抓着肠子,试图缠住精灵的腿或是绞住他的脖子,粪便与未消化的食物从肠子破裂的地方被挤压和甩出来,那股气味令人终生难忘。
克瑞玛尔投出法术,火焰对这个怪物并非毫无用处,只是它的体积太过庞大,普通的火焰只能烧透一层薄薄的皮肉就不得不偃旗息鼓,然后新的皮肉会很快地从焦黑翘起的表层下钻出来;雷电更是见效甚微,蓝白色的电流浮于表面,无法深入,攻击头颅位置的时候它会抬起手臂遮挡,密密麻麻的手臂能将那只瘦小干枯的头颅遮挡的十分严实;那么,声音呢?克瑞玛尔试了试,发觉这家伙可能没有耳朵,或是有着一对坚强的鼓膜,至于低或高音波可能造成的别种伤害,也未能在这块肉团上达成较能令人满意的效果。
另外,他们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有许多法术施法者必须谨慎使用。
克瑞玛尔做出一个手势,投出一柄能量长枪。刺目的光芒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亮起,紧闭眼睛以免遭到波及的精灵在附肢魔发出吼叫的同时数了三下,而后脚步轻盈地绕着怪物庞大的身躯旋转。从他的身后转向身侧,也就是被法师的法术重创的地方。那块地方正在艰难地蠕动着想要闭合,附肢魔的骨头与内脏的位置是不固定的,所以游侠只看到了一大团蠕动着的,粉嘟嘟的像是冻过的脂肪又像是煮烂的肉样的玩意儿,他毫不犹豫地将“星光”刺了进去——那块肉叫了起来,用一个老人干燥的声音,精灵发觉自己失去平衡时已经太晚,他的刀和拿到的手都被肉里长出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地将“银冠”钉在了墙壁上,没准儿他会一下子被拖进附肢魔的体内。
施法者不得不匆忙投出第二柄魔法长枪,长枪撕裂了附肢魔的身体,那块长牙的肉掉了下来,它落在地上就迅速地溶解腐烂,凯瑞本抽回手臂,手臂上的秘银链甲已经被附肢魔使用的那副犬魔牙齿咬得变形碎裂,万幸的是还没伤到骨头,精灵游侠后退,灌服了一瓶从克瑞玛尔那儿拿来的药水。
曾经的不死者听到了铁靴子撞击着石块的声音。有人正从阶梯上往下爬。。
巫妖苦恼地挥了挥手,一道火焰墙壁在阶梯前形成,他听到有人大叫。而后是愈发纷乱的脚步声。
附肢魔嘤嘤哭泣,听起来就像是个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孩,越发的令人毛骨悚然——它的八只脚在地面上踏来踏去,在碰到那些还未死去的守卫时邻近的皮肉就开始融化,滴落到那个人的脸上,或是任何一块未曾被衣服盔甲覆盖的皮肤上面——一旦碰上,那块地方就开始如字面意义般地开始融合——一个被选定的不幸的牺牲品因为剧痛醒来,在看到这可怖的一幕时放声大叫,用尽了所有力气想要爬走。他的身体就像被折断了似的猛烈后仰,融合的地方……请原谅。异界的灵魂只能想到这个,就像是披萨饼被切开拿起后的奶酪拉丝。被拉出足够一尺那么长……但这种古怪的局面并未能僵持很久,在凯瑞本想要斩断它们之前,附肢魔的整个身躯就猛地趴伏到了那个人类的身上,中断了所有的挣扎与嚎叫。
然后施法者与游侠看到这个原本就足够肥胖的怪物又扩大了一圈。
“别让他拿走其他的人。”凯瑞本说:“不然我们就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巫妖叹了口气,那个大的差点吞掉一整个精灵的裂口已经消失无踪,他做出一个新的手势,施展了一个法术——房间里的重力陡然发生了变化,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应有的重量——就连铁椅都产生了微妙的倾斜,更别提那些木头制品与零碎刑具,以及原本就轻盈如同猫和小鸟的精灵,凯瑞本漂浮着,脊背几乎紧贴着洞穴的顶端,距离他只有数尺之遥的地方就是附肢魔那颗小小的头颅。
它盯着精灵,张大满是尖牙的嘴巴,肠子从喉咙里窜出来,但施法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施展了另一个法术,房间的重力陡然滑向天平的另一侧,附肢魔的手臂与肠子不受控制地一坠,而精灵已经落到了它的肩上,更准确点说,脖子与手臂之前,小的只能容纳他的一只脚,但这丝毫不妨碍精灵施展出他精妙的刀术——他一刀就砍下了附肢魔的头。
从断裂的脖子里冒出了臭不可闻的泥浆、脓液和污血,数十条胳膊腿儿如同死去的蝉那样胡乱地踢腾着,凯瑞本轻轻吐了口气,跳下地面,向他的同伴走去,却略感奇怪地注意到黑发的施法者仍旧处于施法时的出神状态。
他犹豫了一下,停下了收刀的动作并充满戒备地转身。
细小的咕哝声从那块灰色面团里传出来——先是一个小点儿,人们常在脸上看到的那种小疱,而后是雨后蘑菇样的白色圆头,下端很快地变细,拉长,上面的东西逐渐凸显出五官,耳朵张开,之后十眼睛与鼻孔。嘴巴,褐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面颊与脖子周围。
那是一张女性的脸。一个新脑袋。
凯瑞本诅咒了一声。
***
“我需要你的帮助,亲爱的小梅蜜。”盗贼说。
而梅蜜正在努力地晃动那几根被腐蚀的铁条。她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恐惧,她用较大的陶壶碎片舀起黑色蜥蜴的血肉,再用较小的碎片将它们涂抹到铁条上,弗罗的祭司惊喜地发现它们就像是最强烈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