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经历过那恶后,选择自我保护独善其身亦是可以理解,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罢了!但做人,不可真正冷漠得凉了骨子里那最后一丝的热血!
最可恨的,却是那些表里不一的伪善之人了。
面对欺男霸女等事情,选择独善其身那便在一旁默默无闻待着,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不能强求!
或有一天、有一事,总会激起那骨子里的热血。
可偏偏有的人,非但不愿涉险行善,还阻挠他人,嘲笑他人!说那行善之人别有用心,或是受虐之人自是活该!甚至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过来之人,昊天视角,大放厥词,不过恶心的跳梁小丑罢了。
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有太多的人,他们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但是,你们却也别忘了,这个世界,也有人,他们念你好,望你乐,承你苦,护你安!
就像是很多人都只顾记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忘了那下一句却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了。
舒来,凝雪,周媛还有崔白!你们啊,一定要学会真切的去看待这个世界的好与不好。
那卓自清,年过六旬,并无修为,可在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依然敢于审视自己的内心。他敢于承认自己过往走错路了,更是拥有那行万里之路,求索悟真的决心。
最可贵的是,他初心不改,只想着言传身教将这一路上悟得的三两道理,告诉你们。
这样的老师!这个世界啊,还真不多了。
他在那早课的学堂上,竟能说出‘无论寻仙问道,亦或耕桑务农,也能得过且过,管它春夏秋冬’这样的话来,当真是了得。
他是在告诉了你们,这择路途啊,当要坚守本心。
最可贵的,却是那‘他乡归来仍少年’了!
你们的卓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亦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了!
就像是他所说的,他选择回来继续教书,是在渡人,也是在渡己。
所以啊,我希望你们,选择什么样的路途,选择什么样的活法都可以,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甚至一时想不好,可以慢慢想,慢慢去拨正与改变。
哪怕是如你们的老师,快到了寿终,才想了明白这件事来!亦是一种幸运。
因为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真正想明白过这个事情。
我亦是希望,你们在真正见到过、经历过这个世间的恶后,还能心有向善,初心不改。
就像是被蛇咬过的农夫,下一次,愿他还愿意救那蛇,或许相救的方式有少许改变。
被乞丐坑过一次,亦不代表所有的乞丐都是坏人,下次再遇到可怜之人,愿你们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那穷山恶水之地,刁民横行之处,再次看到老者倒地抽搐,你们还是能走上前看一看、扶一扶。
那样的善,才是来得更珍贵些!”
见众人若有所思,叶轻舟似是陷入回忆。
他悠悠道:“在一个世界里,有过这样一个说法。
如果有一人落水,你救他则他生你死,你不救则他死你生,那么你救是不救?
有一圣人告诉他的弟子,君子不救!可说那话的圣人,却是牺牲了自己去救他人而死。他虽死去,可他那文圣一脉的传承却是延续了下去。
当真是好一个,君子不救,圣人当仁不让了!
在我看来,这救也好,不救也罢!
你们不用去纠结。
如落水之人是你的至亲爱人,以你们的品性,想来你们自然不会去犹豫。
如落水之人只是旁人,那救与不救的选择,就变得轻巧起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谓君子不救亦可行得通。
你们没多想,然后救人而亡了,那亦是自己的选择,也没什么后悔可言。甚至,也不是说提前知晓了答案,然后还是选择救人而亡了,就变成了圣人。
圣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曾经有一老师,我想他算得上这个辰霄世界真正的圣贤之人!他心中坚守,天下钦佩,可我却是觉得他一生过得凄苦。
他选择追求了自己的道,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究竟是那‘道’重要,还是那些人、那些事重要,值得与否,谁又能衡量?
就像是那卓先生所言了,‘得过且过亦是过,春夏秋冬任它流!’这样亦不是卑贱了。
我只希望你们每一人,在今后的人生里,都能如你们卓先生那般了。
欲择路途时,能遵守本心!
万里游行,只为求心中三两道理!
他乡归来后,仍是少年!”
第22章 寻巅之路
这一夜,叶舒来难得的在打坐中“走神”了,在运转那道门心法后,他脑海中始终会出现早晨卓老先生与傍晚父亲的话。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那“道门清净”。
特别是想起父亲说他“寻仙问道的理由可以,但还不够有力量”,想起那“救与不救”的话题,他一时难以平静。
他不由得想到了三日前他救下的谌桑野!
此刻,叶舒来很庆幸,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了救人。
原来,那救下的又何尝不是他自己!
叶舒来念头逐渐通达,逐渐心神安宁起来,静心打完坐后,他轻松睡下,却是隐隐又期待起明天。
......
次日的西临县天涯学堂,叶舒来他们所在的甲班里,当真是好不热闹!
那一场关于“择途”的辨经作答,自发的引来了整个学堂里除去卓老先生本人外,所有其它班次的学堂先生前来观摩。
这一天,六个学年,七个班次,四十二名学堂先生全部会聚于那六年甲班的课堂后排。幸而那学堂房屋建得较为宽敞,否则险些让先生们站也是站立不下了。
整个学堂其余班次的早课,全部改了自习,其它学年、班次的众多学子不明所以。
却是不知他们的先生们,亦是求知而去。
这一天,众多学子的作答,可以称得上让后排的先生们受益匪浅。
这学习之事,又何尝不是相互呢!
那平日里活泼俏皮,精致大方的苏县令之女,苏瑾茹所言,让人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有想到,那单纯活泼的官家小姐,竟能有这般想法。
她说,她会全力修炼,但只是想强大自身与驻颜延寿,那寻仙问道算不得是她的择途,她知道自己没那天资与寻道的决心!
她亦没有那入仕治国的壮志,求学研理亦不是她的强项。
苏瑾茹说,过往的日子里,是她的父亲在努力庇护着他们苏家,让她与其兄其母,乃至其他亲人们过得轻松!他父亲虽是一县之首,让她苏家勉强进入那官宦之家的行列,但亦是这偌大辰霄世界的底层。
她说,她的择途是守护,她想如他父亲守护他们一般,为那个家尽一份力了,她想要力所能及的去守护那个疼爱她的家。
卓老先生听后,很是欣慰,只言她苏瑾茹“活得很自知”,“盘算得较明白”与“懂得感恩与付出”。
说她如能做到,便已是胜过世间绝大多数之人了。
而之后,那县丞季文渊之子,季知行的作答,那就是惊起了滔天巨浪。
甚至学堂老师们认为,那苏瑾茹如果是自知的话,那季知行就是极为的不自知,狂妄自大。
实在是季知行的所言过于惊世骇俗,即便是已然开阔的卓老先生,也是惊得一身冷汗,左右环顾后,反复强调此乃小孩胡言,不许谁胡乱传言,否则院规处理。
唯有叶舒来听得热血澎湃,大声呼好,直言愿与之相助,携手同行!
季知行立于那三尺讲堂前,缓缓抬头,一脸坚毅。
他说,他的择途算是入仕治国,但不为高居庙堂后翻云覆雨,不为光宗耀祖后几世传承。
他说,他父亲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却因官场险恶不得不藏拙。
他父亲明明胸有治国之策,却根本没有多大机会去施政!那上层的决策之人,根本不懂几时桑耕,那水梁之渠又该如何去开凿。
上层大颁政令,底层官员的补救善后已是常态。
他说,他要入仕,要问政于天旸皇氏,要改那治国之策,要肃清害群之马,让懂得施政的人掌权!让政令施行没有拍马溜须层层加码,或是偷工减料随意应付。
他说,一朝二品或从一品尚书倘若不够,那他便做那正一品国相!一朝国相倘若不够,那便超凡入圣去左右皇权。
超凡入圣不够,那便学那天书院的仙尊神女,影响整个辰霄。
他想要辰霄世界,弱者有渠可诉,强者有法可遵,有才者能大显其能,有德者能受万人敬仰。
他想要冤情渐少,黑暗不敢露头!想要有罪者都得到惩罚,让愿付出者都能得到回报。
最后,他在讲桌前高声呐喊:“既知行,何需顾,便枉死,亦不悔!”
向来稳健低调,常年学考第一、第二的季知行,似是疯了一般,在那三尺讲台前,只言片语间,便捅破了这辰霄青天。
众人听得彻底呆住,反应过来后,很多人觉得,那已然不是狂妄自大能去形容。
众多先生或是弟子们觉得,志向是可以远大的。但是,将绝巅境视为起点,直言那超凡入圣,甚至欲要去比肩神女,那这人自然就是疯子。
其实,只有叶舒来知道!
他啊!是在为他那逝去的母亲鸣不平了。
季知行的母亲,因其父亲在渝州州府为官时不懂得藏拙,才华遭人妒忌后,被对手害死。
他父亲季文渊,曾为渝州州府内的从五品官员,亦为半步五境武修!而季文渊除去修为底子好,更厉害之处在于施政的才学!在渝州州府官场,是出了名的实干派,他事事都喜欢躬身亲为,几乎每一条经他之手的政令,都会有前期的深入实地踏查。
只待他进入那五境化劲武夫,便能入得那渝州一正五品的要职。
那一要职比之一郡太守更为关键,掌一州之税银调度!岂料,那职位,早便是季文渊一官场背景深厚的对手眼中之物。
那对手为打压季文渊,在关键节点上,竟构陷其妻贪慕,害其含冤而亡。
在季知行母亲被含冤害死后,季文渊知道,如他再不退,等待他的将是更可怕的东西。
为保全独子季知行的安全,季文渊不得不低头向仇人下跪!他自废修为,自毁前程,主动申请,调离降职至这渝州最偏远的小县。
又请其师,向那对手背后之人说情,才最终被得以被放过。
五年来,成为了一个低调藏拙,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样子的小小西临县丞。
这些事,季知行只告诉过叶舒来!叶舒来也亦是即便是其父母,也未曾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