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那刺史大人深感自己不适合做官,竟然带着先前那定错案的长史一并辞官。
这一下整个渝州都炸裂了,那各处谈论之声沸反盈天起来!
无数百姓与官员们感慨谈论起那离奇一案中上百人一夜身死之凄惨,那告示中言明此案真正的元凶为一厉鬼为破境控制山精雪魅所为,那厉鬼已被刺史大人击杀,那先前因定错案要一月后问斩的庞氏父子将无罪释放。
但众人谈论起更多的,却是惊叹起这一案的曲折来,那简直就如开了这天旸朝之先河了。
这一州之首、封疆大吏,刺史大人与长史大人竟然下罪己书昭告天下,传闻还要因此辞官。
初闻时,无论是百姓们或是官员还是修士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多的渝州百姓听闻那个灭杀了厉鬼元凶,且在罪己书承认自己懒政不作为的一州刺史要辞官后,却是忍不住惋惜起来,心中唯愿那传闻是假了。
他们啊,更愿意相信这样一个敢为人先,敢于公开承认自己错误的三品大吏了!
哪怕那罪己书中,他已言明自己不适合做官隐隐有了辞官之意。
可是那又如何?百姓们是愿意接受一个敢于认清自我,真正敢于承认自己错误之人的。
那份罪己书,就是那个叫做沈星榆的绝巅强者,他代表渝州官府真正摆正态度给千千万万百姓们的一个交代了。
这样的官府,渝州六千万百姓,他们或是愿意拥护的。
-----------------
这一场罕见大雪已经连续下到了第三日,距离那石花村与玉环镇一案已经过去整整十日。
昨日那重新定案的昭告与渝州刺史与长史的罪己书,还有那辞官传闻风波还未平息,今日一早,却是苏瑾茹来到了叶舒来家传话,说是苏县令有事要找叶舒来了。
叶舒来带着温雪凝满脸疑问地来到了西临县衙,却是在那县衙正殿看到了苏县令与季县丞还有一旁站着的好友季知行。
更是看到了昨日被无罪释放的庞氏父子!
叶舒来有些诧异,当走到威严的衙门正殿后才得知他们父子二人竟是专程来道谢的。
可是,这道谢的对象呢?
发现赵叔赵县尉他们一行五人竟然没有在这县衙!
“啊!”一声惊呼,叶舒来这才想起,自三日前他与季知行等四人在石花村给赵县尉他们传讯未果后,他们去了那雪山后便把这事给忘了。
叶舒来本以为他们几人早已回到县衙,却不料至今未归!
很明显苏县令与季县丞亦是早已从自己子女口中得知了相关情况,这才叫苏瑾茹去把叶舒来与温雪凝唤来了。
昨日,县令与县丞在发现自己儿女回家后那修为竟然直接提升整整一个境界有余,直接惊呆了,一番询问后得知了那“万年玉肌雪梨”及提前知道了刺史大人要重新定案一事!
饶是两人都是心思颇深之辈,亦是惊得语无伦次起来。
以他们的见识,本就在这玉环雪山方圆千里内为官,那“万年玉肌雪梨”的传说亦不是没有听过。
只是他们再怎么敢想也是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女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那传说中提资筑仙基的神物。
苏明远直接就是当着女儿的面喜极而泣了,直言他苏家的天,因女儿要变了。
季文渊亦是老泪横流,只觉得多年前为保全儿子选择隐忍辞官来这西临县偏远之地,是多么的正确。如今儿子已经有了绝巅之资,甚至那成圣亦不是没有希望。
以前他不敢想的一些事情,比如心中抱负,比如杀妻之仇,他心底那星星之火,或许真能因为儿子的改变,可以燎原!
两人今日早早便默契的来这县衙当值,却是发现来的比他们更早的庞氏父子,原来是来感谢赵县尉了。
然后两人一呆!赵阅志与肖跃他们几人呢?
唤来儿女后才得知三日前便去了蓬安郡阆安县查案了,可是此案昨日就已经昭告整个渝州了啊,此案已翻,为何迟迟不归?
此刻,在这威严的县衙正堂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茫然起来。
就在几人商量准备去那蓬安郡阆安县之际,却是发现大殿内一人走入,几人转身一看,竟然是青川郡太守大人张笃行。
几人连忙行礼。
今日的张大人似乎异常的开心,却是亲昵地将行礼几人扶起。
他看了一眼这大殿内的几人,发现那庞氏父子亦是在此,心中便也猜想到了什么。
张笃行神秘一笑,却是问道:“各位可是在想,为何赵县尉等人迟迟不归?”
叶舒来激动道:“太守大人,可是有赵叔他们的消息?”
张笃行已知其身份,却是对着叶舒来温柔一笑道:“舒来,我这命可都是你爹救的,叫我大人就生分了,叫张叔吧!待会儿,我可是要去你家拜访我叶兄呢!”
叶舒来腼腆一笑,也就乖乖叫了一声张叔。
张笃行又是戏谑一笑,却是朗声道:“西临县尉赵阅志,班首肖跃、班头李祝余、杜磊,还有仵作赵晏雪五人刚正不阿,为捍卫正义、惩恶扬善、昭雪沉冤,不顾危险去那蓬安郡阆安县再次查案。
在查得重要线索后,五人化身牢犯,主动潜入阆安县县狱打探消息,其精神可嘉,行为可颂,当真是衙役楷模值得学习了。
如今五位侠士已经在回我青川郡西临县的路上了,一个时辰后想必也就到了,大家准备迎接吧!”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
一个时辰后,还是在这县衙大殿内,画面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一行五人踏入县衙正堂,太守张笃行带头开怀大笑道:“哈哈!我青川郡功臣归来了,各位,你们可以开始了。”
“县尉大人,老生与儿子庞唯统给您们磕头了,感谢您们的辛劳付出。”
“哈哈!庞老丈,你和你这儿子,可真得好好感谢赵县尉一行了,我西临堂堂县尉,天旸朝正九品官员,为了你父子可是乔装为牢犯整整三日投身它县牢狱,此等精神实乃该好好传颂啊!”
“对啊!庞老丈,苏县令此言有理。这赵县尉为你一家之付出,我辈动容,可歌可泣,实乃我辈楷模!”
“赵叔,听太守大人说,你们五人为查案,以身入局,乔装打扮为嫌犯深入阆安县县狱打探消息,你们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呢?”
“是啊!赵叔,给我们讲讲呗,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宴雪姐,我是瑾茹,你就透露一点嘛!难怪那日我们四人云鸽传讯,那鸽子又原路飞回了,原来姐姐你们竟然深入到了县狱中查案!对了,那县狱中是什么样子啊?”
......
赵阅志一行五人,在大殿内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心中更是凌乱,久久不能自已。
他们五人是万万没有料到,这案件突然就迎来了一个这么好的结果。
可是他们五人,想到自己三日前刚到那阆安县偷偷查案,几乎算是还没开始就被那阆安县令楚彷徨给一锅端了丢入那县狱中,导致今日这这西临县衙中,太守、县令、县丞还有那几个小子,还有专程来道谢的庞氏父子夹道迎接这一幕。
真是迎来了一场,这一生中难以言明之痛!
“实乃羞煞人也!”
五人心中唯有悲痛道:“阆安县令,楚彷徨,你误我啊!”
第84章 出学
这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七日,就在这大雪结束那日对于温雪凝而言,又是噩耗传来。
温雪凝的祖母,八旬老妇刘氏熬过了这一场大雪,却是熬不过那岁月,她于这西临县迎来阳光的一天清晨中逝去。
在叶轻一家的招呼与帮助下,老人的葬礼还算得体面。
整条西街几乎所有的商贩们都自发的来帮衬了,季知行与苏瑾茹,还有学堂里的一些同窗们亦是在卓老先生的带领下参与了安葬事宜。
这一天,卓自清终于与叶轻见面。
两个从未见过面之人,却是在忙碌的人群中很快彼此认出了对方。
那一种真正读书人身上才会有的风骨与清气,让他们相互吸引与敬重,在这西街小巷互行书院之礼。
温雪凝披麻戴孝,叶舒来亦是同样如此。
这让闻此来参与最后一日下葬之礼的县令与县丞大吃一惊。
特别是县令苏明远,他深深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又想到近日里自己爱女似乎与那县丞季文渊的儿子走得过于近了些。特别是看着与温雪凝一同披麻戴孝的叶舒来,他心中原本计划好的说亲一事,却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放下了。
温雪凝本就还未从母亲逝去的悲痛中走出,却又是对她最好的祖母亦是逝去,那一双琉璃初雪般的眼眸一片破碎。
叶舒来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唯有陪伴了。
这生离死别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亦或是来得太过仓促。
倒是叶轻见着自己这准儿媳仿佛封闭了自己,一直沉痛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皱眉。
葬礼结束后,叶轻走到了温雪凝与叶舒来旁。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傻傻的儿子,却是对着温雪凝道:“雪凝啊!你母亲逝去,可她却走得安心,你祖母逝去,那是高寿而亡,可以算是喜丧。
向来啊!这世间于个人而言除了生死无大事。
可是,这世间,其实那生死之事亦不过寻常了。
曾有一陶姓诗人曾言。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这生老病死本就人间常态,你切莫过于悲伤,这亦不是你母亲与祖母愿意看到的。
过往啊,我曾听过一个有趣说法,不知你可愿意一听?”
温雪凝连忙行礼颔首。
叶轻继续道:“对于这生死之事,有人曾说可分之为三,说那真正的死亡有三层。
第一层为身体的死去,那是生命的结束。
第二层是葬礼的举行,那是在向这个世界周知,是形式上那一身份的死去。
第三层很是关键,是这个世界上生前所留下最后一点痕迹的抹去,比如,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忘了她!
虽这说法不一定完全正确,可我亦是觉得很有意思。
雪凝啊!只要你心中记得你母亲与祖母,然后你好好活着,她们啊!还留存在你的心中,又怎么算的彻底死去。”
温雪凝闻言,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这一刻,却是一旁的卓自清无意间听得这一番言论,却是对着叶轻行了一礼。
转身离去间,嘴里却是喃喃低语:“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卓自清离去间,忽然想到自己亦是年过六旬,想到自己年迈时才真正得以看清这个世界,明晰了自己真正想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