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轻轻叹息：
“另外你说的很对，是我利欲熏心，对于李仁华那样的年轻好医生死亡遇害，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仅仅除了利益，你想上位一附医院副院长，难道就没有其他想法？”孟冬雅直接询问道。
“还有恐惧吧！”
“第一个恐惧来源于，李仁华医生的年轻和才能。”
“他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医学博士，年纪轻轻在心血管方面的医术技能已经不下于我了，而且工作勤勉认真，很受医护同事喜欢，也受病患信任。”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年轻自己的身影，不，比我还要强，让我担心自己时刻被取代超越。”
“还有对于金娜娜手术死亡，金三顺的复仇态度的恐惧。”
赵楷声音停顿了几秒，道：
“其实对金娜娜手术，我和李仁华医生更换主刀医师身份，只是我纯粹不想让我在医院里面的名声遭受影响。”
“我完全没有想到金三顺激烈的态度，大闹一场我们医院后，公开扬言要报复给他女儿主刀的医生。”
“那时候我害怕李仁华将金娜娜手术真相说给金三顺得知，就先一步给金三顺打电话，告知了李仁华是给他女儿主刀的医生。”
“可以说，是我诱导了金三顺。”
“你确实诱导了金三顺杀人。”
孟冬雅面色愤慨，怒声问：
“那你知不知道李仁华医生被金三顺抓走后，全程没有告诉金三顺金娜娜手术真相，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我知道！”
赵楷全身一颤，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任何人。
“我给金三顺打去电话的时候，试探过李仁华医生有没有将我供出，他没有。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后，我脑子里只有庆幸，并且想到利用李仁华医生的死亡，嫁祸到鲁高华身上。”
啪嗒，啪嗒。
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溅落在督察处地面。
赵楷的身体佝偻，哽咽哭腔连同鼻涕都出来了。
“我对不起李仁华医生对我的崇敬。”
“他从加入一附医院，就将我当成长辈，师傅，尊敬我，爱戴我，当我遭受院里打压时，会为我说话，当我手术失败的时候，愿意同意帮我承担主刀医生失败的责任。”
“但是我却怕死，害怕金三顺向我挥刀，让金三顺杀了李仁华医生。”
“我也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想着上位医院副院长，竟拿起李仁华医生尸体做起文章。”
“你确实辜负了李仁华医生。”
孟冬雅眸光含泪，连连摇头：
“我在调查你的时候，麻醉师，护士小姐都为你辩解金娜娜手术是意外事故，还为你说了好话，说你如果成为医院副院长，会让一附医院风气恢复正常。”
“但我觉得不可能，你如果如愿当上了副院长，只会成为另一个鲁高华，甚至比他还狠。”
赵楷闻言抬起头，泪水模糊的双眼似想要辩解，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声音。
高泽摇了摇头，对赵楷道：“说说金三顺杀死李仁华医生，你在其中的手笔和计划。”
“为了嫁祸鲁高华，等金三顺杀死李仁华后，我用钱财和金三顺达成交易，让他将尸体交给我处理。”
“前期我用十五万现金，换来用手术刀切割李仁华医生头颅机会，为了防止金三顺看穿我的身份，我在天快黑时候前往郊区化工厂，穿了类似鲁高华的服饰，还买了光头头套。”
“后面我给了金三顺十五万，让他帮我将尸体冰冻，然后抛尸于玄武湖上。”
“玄武湖是南城名湖，白天晚上都有不少人。
尸体冰冻，会降低密度，让尸体漂浮于湖面。
这样做可以增大被民众看到的机率，只要市民看到报警，就会按照我的计划方向调查下去，查到鲁高华身上。”
“鲁高华背后势力背景一直很强，自身犯下贪腐，挪用公款，还有胁迫女医生护士的桃色新闻，可是这些都没能将他扳倒。
李仁华医生案件不一样。
这样的医患关系命案，又涉及到分尸，天然就是新闻热搜素材，放到网上肯定会引起公众舆论。
到时候舆论形成山呼海啸的势态，不管鲁高华背景怎么样，都要倒下去。”
……
第409章 郑光庭叫苦，孟冬雅身边发生的命案
“你真是厉害。”
得知了医生赵楷整个计划，每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附医院副院长鲁高华背后有背景，犯下贪腐受贿，挪用公款，桃色新闻等众多行为都没下台，医生赵楷竟然想到利用案件舆论压力倒逼鲁高华。
不得不说。
这一招相当高明。
如果李仁华医生案件被曝到网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警方调查和李仁华医生有矛盾冲突的鲁高华，结合金三顺的供词，很有可能就将鲁高华定性为凶手，不会去深究更多。
即便是警方发现案件有嫌疑。
但只要赵楷找人在网上发鲁高华的黑料，李仁华医生案件的舆论都会向鲁高华集火。
到时候无论鲁高华有多大背景，都要倒台。
“还真是你这家伙！”
郑光庭注视医生赵楷，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微微下垂，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自身也像是赵楷一样气质有些萧索。
原本纪检那边爆出了鲁高华的线索。
他还以为高泽很可能判断失误，他有机会在李仁华死亡案件中翻盘。
没想到高泽的判断压根就没有反转。
而且第二个凶手医生赵楷还听了孟冬雅的劝告，来到了督察处自首。
“你是怎么将李仁华医生的头颅放到了鲁高华的保险柜里？”
钟文景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失望，只是好奇赵楷整个计划。
“我们医院正在跟一家医药公司谈判。
医院派出我和鲁高华，还有其他管理层参与了此次洽谈合作。
我知道那家医药公司有意给我和鲁高华送钱，就在宴席上，将装有李仁华医生的头颅放到了，医药公司装钱的旅行包里面。”
赵楷道：“当时鲁高华在宴席上，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连装钱的旅行包看都没有看，就提回了家。”
“就这样，李仁华医生的头颅进了鲁高华保险柜？”钟文景继续问道。
“是的！”
赵楷点了点头：“这一点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
在我预想中，鲁高华回到家里打开装钱的旅行包，就会发现李仁华医生的头颅。”
“到时候出于他和李仁华的矛盾，他肯定不会报警，而是会将李仁华医生头颅丢弃或隐藏。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做出这些行动。
以鲁高华那样脑满肥肠的人，这些行动肯定会暴露在警方眼里。
到时候他就是我的完美替罪羔羊，无论他如何狡辩，在警方和舆论眼里都是掩盖犯罪事实，都行不通。”
“但我实在是没想到，鲁高华拿到装着现金的旅行包后，竟然完全没有打开，直接就装进了保险柜，让我计划出现了一点瑕疵。”
“……”
钟文景摇头一笑：“像鲁高华那样的人，可能是收钱收到麻木了吧，已经不用看钱了。”
“应该吧。”
“案件里我唯一比较庆幸的一点，就是我落网的同时，鲁高华也当不了我们医院的副院长。”
“我们医院风气终于能清正一些了。”
钟文景没有再问话了，目光看向高泽，他是整个李仁华医生遇害案件的侦破人，最后的总结应该由他来做。
孟冬雅也看向高泽。
李仁华医生案件其实很高明，常见的隐患问题中包藏让人难以发现的私欲和祸心，要不是高泽坚持调查，查到了很多反常线索，他们都都会被蒙蔽了过去。
“赵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慷慨激昂的痛斥罪犯，大义凛然的教育罪犯，高泽都没有去做。
那些工作对于金三顺那样的罪犯有意义，但对赵楷这样受过高等教育，人生经验丰富，有清晰规划的人而言，他每一步所作所为都明白后果。
“金三顺带走李仁华医生的那段期间。”
“李仁华医生父母都会来医院，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李仁华医生死亡，如果你们警方要通知他们的话，请帮我转交一些歉意。”
赵楷从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
“卡里有一百万，都是我的积蓄，都是干净钱。”
“我不奢求他们的原谅，如果二老不愿收下的话，帮我捐给青少年午餐行动。”
……
“老钟，我能力真不如高泽？”
走出督察处大门，看着刑警押解着的医生赵楷，郑光庭不禁陷入深深自我怀疑。
“郑队，哪能啊。”
“你是我们南城市局扛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