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还没有走,他却已经开始止不住地想念。
“般般……”卫凛低低地唤。
沈妙舟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心底那些离别的不舍被引了出来,茫茫中只想抓住些什么,下意识紧紧勾住他的脖颈。
眼前烛火昏黄,散出一圈圈朦胧的光晕,听着夜风簌簌卷过长廊,卫凛又低又沉的喘息裹在耳畔,和着轻微而暧昧的吞咽声,无形中像是铺开了一张细密的网,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一阵阵颤栗,肌肤热得泛起一层细汗。
沈妙舟微微仰头,感受着他的吮吻细细密密地落到颈间,说不出的酥麻感觉直钻进心里,无处消解,身子止不住地发软,不自觉地想往他身上贴靠。
她脑中有些晕乎乎的,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卫凛身体的变化。
虽然没有真的经历过,但她看过很多话本,朦朦胧胧地知道,那是什么。
脸颊倏地一热。
心跳越发地快了,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本能地紧张,羞窘,又有些不知所措。
察觉到她的僵硬,卫凛的神志清醒了几分,慢慢停下动作,好半晌,喉结艰涩地滚了下。
“般般,别怕……我不做什么。”
沈妙舟的心脏砰砰乱跳。
其实她没有害怕。
只是忽然间有些发懵。
可说不清道不明地,似乎又隐隐地藏了一丝兴奋。
她喜欢和他亲近。
过了好一会,卫凛都没有再动作,只是紧紧地环抱着她,把脸埋在她颈间,艰难地平复着呼吸,额上热汗涔涔,濡湿她的脖颈。
“卫澄冰……”她忍不住唤。
细细软软的一声,有些含混。
卫凛闻声抬起头来,看着她,额角青筋突突急跳,眼尾被激得发红。
他喉结滚了滚,低哑地应一声,“嗯?”
静了几息,沈妙舟脸颊烧红,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声音微若蚊呐。
“我们拜过堂了……”
第63章 离别
烛火昏黄, 空气里交织着潮热。
眼前的姑娘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玉瓷般纤白的脖颈,上面泛着一层干净的粉意, 隐约露出几点吮吻后留下的浅淡红痕。
她声音很轻,还带着些羞赧的含糊, 可卫凛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中的意味再分明不过。
卫凛脑中顿时嗡地一声,似有野火席卷而过,残存的理智轰燃成灰, 浑身血液燥涌着向一处流去,让他几乎难以自控,忍得要发疯。
他的般般,怎么什么都敢?
锢在她腰间的手掌骤然收紧,卫凛的凤眸里泛起了红, 热汗顺着线条锋利的侧脸滚下来, 坠落在她身前的衣襟上,迅速地洇湿了一小片单薄里衣。
引得沈妙舟不自觉一颤。
心在腔子里砰砰乱跳,快得像得了疾。
她知道卫凛想做什么。
她很紧张, 也很羞涩, 但并不抗拒。
看着他动情的模样, 心底里,甚至隐隐约约地, 还有一点得意的感觉。
自打她从杀手楼中逃出来,和爹爹团聚后,一直被娇宠着长大,她有很多很多的底气, 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就大胆地去争取,不必顾虑,亦不必害怕。
她喜欢卫凛,所以遵循着本心,想要纵容他,也想要他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她是这样一个明.慧潇洒的姑娘,热烈似朝阳,温柔胜月华。
卫凛沉沉望着怀里的人,喉结滚动,眼眶有一瞬的温热。
他忍不住去吻她,从唇角辗转到耳垂,又流连到眉眼,一下一下地啄吻,含吮,饮鸩止渴一般,纾解着满腔的欲念。
她是他此生唯一珍视爱重的姑娘,半分都不能委屈。
他要三书六礼、满城红妆、明媒正娶。
那样稀里糊涂拜过的堂,不作数。
卫凛克制着,渐渐平复呼吸,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尖,脸颊贴着她软蓬蓬的鬓发,哑着嗓子,低声道:“明日还要赶路,我送你去歇息。”
知道卫凛是一身君子骨,所以哪怕得了她的准许,也舍不得轻易冒犯她。
沈妙舟心里发软,忍不住仰脸看向卫凛,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细细密密一层热汗,她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大好受?”
卫凛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吻细嫩的指尖,“无事。”
说着,卫凛扯了件衣裳裹在她身上,将她抱起来,送回到里间榻上,盖上被子,“你先睡,我去沐浴。”
隐隐约约地猜得到他去做什么,沈妙舟缩在被子里,羞耻得脚趾蜷缩,红着脸,乖乖嗯了一声。
过了许久,在她已快要睡着的时候,卫凛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清冽发凉的水汽,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京城安定,我便寻你爹爹提亲,好好回去庆阳,等我。”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卫凛吩咐青松套好了马车,准备送沈妙舟返程。
深冬腊月的清晨,寒气微茫,稀薄的日光从云层间落下来,映在一地未化的碎雪上,折射出冰冷耀目的清光。
时辰还早,街巷中都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沈钊牵马候在路旁。
沈妙舟裹着狐裘,站在车前,脚下磨磨蹭蹭地有点不想走。
卫凛勾唇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道:“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沈妙舟闷闷点头,登上马车,正要矮身进去车厢,忽又想起来一件事,忙转回身看向卫凛,“对了,我忘记和你说,陈令延现下人就在祁王府,你想怎么处置他?”
卫凛微微一怔,蹙眉道,“他去庆阳做什么?”
“这个我也还不清楚呢,”沈妙舟摇了摇头,“不过他是被瓦剌人所伤,为了上报军情寻到的祁王府门口,正好被我瞧见认了出来。人是很坏,但又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卫凛沉默片刻,叮嘱道:“陈令延与萧旭关系密切,又认得你,知道你我情分不同,着人将他关起来看紧,切莫让他靠近你半分。”
从那句“情分不同”里咂摸出莫名的甜意,沈妙舟点了点头,望着他笑,“我知道的,放心啦。”
卫凛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点了十几个亲卫,吩咐他们与沈钊一道,护着她返程。
那头沈钊早已等得有些不耐,见沈妙舟进了车厢,一牵马缰,翻身而上,领队出发。
卫凛一直送她出了城门。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沈妙舟推开望窗,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彼时朝阳初升,她逆着光,笑容模糊,身上镀了层朦胧的淡金色光晕。
卫凛一手挽着缰绳,勒马定在原地,目送她离开,看着一队人马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彻底消失在天际。
青松一直候在他身后。
过了好半晌,见人都早已不见踪影,他还没动静,青松抬眼觑了觑,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主子……咱们何时回京?”
卫凛闭目了片刻,再睁眼时,漆黑凤眸里只剩一片决然冷意,“清点人马,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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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走出几里路,沈妙舟心里越发空落落的,百无聊赖中,目光落到一旁的行囊上。
其实她自己收拾的行装不多,只有一个小包袱,简单装着几件换洗衣裳,倒是卫凛又拎来个鼓囊囊的袋子,给她一并放到了马车上。
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想来都是各色零嘴吃食,让她在路上打发时间磨牙的。
打开布袋,最大的是一个双层红漆食盒,上面一层是圆形的攒盘,外圈装着几样糕饼,甜口的和酸口的都有,南瓜糯米饼,栗子糕,山楂糕,松子百合酥,里圈装的是麻糖蜜饯。
都是她在卫凛府上时让盈霜做过的点心,很对她的胃口。
沈妙舟满意地拈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也不错。
食盒第二层是一包热乎乎的烤栗子,果壳已经剥得干净,全是圆润饱满的果肉,吃起来很方便,正适合一口一个。
袋子里除了食盒,还有一个稍沉一点的纸包,用细麻绳缠着,隐约透出些墨迹。
沈妙舟好奇地拆开,里面竟是几个做成兔子模样的炮仗,可看着又与寻常的烟火爆竹不大一样,兔子尾后有引线,背上却又穿着一条长绳,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视线一扫,就见包裹着炮仗的那张纸上写了东西,上面仔细记着引燃炮仗的方法,旁边甚至还配了两张简易的草图。
那字迹清正峻挺,筋骨流畅干净,亦有锋芒,只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卫凛的亲笔。
想象着他一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凶名在外,手握百官生杀,竟认真地给她写这种哄小孩的玩意,兔子还画得丑丑的,沈妙舟就觉得有趣,唇角轻轻上翘,心里甜丝丝的,比方才吃的糕饼还要甜。
你好幼稚呀,卫澄冰。
沈妙舟正要将炮仗和食盒收起来,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发觉布袋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匣。
拉开匣子,入目是一叠长条形的大红色四折纸张。
心口没来由地一跳,沈妙舟取出那叠红纸,轻轻展开。
清峻有力的笔迹映入眼帘,从右至左,依次工整地列出了姓名、籍贯、生辰八字。
字体端稳,一笔一划,尤为显得严谨郑重。
是卫凛的庚帖。
沈妙舟心脏啵啵乱跳,纤白手指一点一点摩挲过红纸,那墨迹仿佛隐隐带着热意,灼得她指尖发烫。
笑意再也压不下去,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欢喜得想要打个滚,尽管车厢里再无旁人,她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烧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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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