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瑶是江月芙最好的朋友,若是此事被月芙知道了,只怕又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理他。
那赵晋也算是能屈能伸,知自己冒犯了季明瑶,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季明瑶的面前。
“方才是都怪我醉酒冒犯了季娘子,我这便给季娘子磕头致歉。”
“砰砰砰”赵晋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季明瑶惊讶陆文瑾竟然也在,昨夜她好不容易和陆文瑾退亲,没想到陆文瑾竟又跟到了满月楼。
她心中忐忑,竟忘了让赵晋起来。
却听赵晋小声嘀咕道:“昨夜世子不是已经和季三娘子退亲了吗?”
陆文瑾那阴鸷可怕的眼神扫了过来,那眼神让赵晋觉得遍体生寒。
可没想到他竟将赵晋扶起身来,勾唇笑道:“本世子不会放弃的,阿瑶只能是我的。”
这话虽然是对赵晋说的,但看的却是季明瑶。
眼神犀利,就像是猎人盯着自己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季明瑶如临大敌。
“滚吧!虽然陆文瑾是对齐宴说的,那冰冷的眼神盯着季明瑶身旁的齐宴。
同时他也放开了赵晋。
赵晋如释重负,狼狈离开。
陆文瑾再次看向季明瑶时,便换了张温润笑脸,走上前去,温声唤道:“阿瑶。”
只一夜未见,陆文瑾便憔悴了很多,眼底有两道浓重的青黑色,应是一整夜没睡。
昨夜季明瑶故意把话说绝,既没给自己留余地,便是没打算再回头。
昨夜她以退为进,由长公主做主逼迫陆文瑾退婚,但她知道以陆文瑾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她可没想到陆文瑾竟然这么快便跟来了满月楼。
“阿瑶,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再次对季明瑶伸出手,想和往常一样,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季明瑶却往后退了一大步,“请世子自重,”
陆文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哪里能容忍被季明瑶当众拒婚打脸,一再拂了他的面子。
他和季明瑶相识七年,却一直没得到手,又怎能放她走。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占有。
“阿瑶,才一夜未见,你便对我这般冷漠,实在令人寒心。”
季明瑶知道他是在警告在威胁,但她已经将母亲和阿弟送走,自己也被季老太公在族谱上除了名。
如今她一无所求,亦无后顾之忧,她不惧陆文瑾。
但陆文瑾手段阴狠,今日便是齐宴不来,季明瑶也打算离开京城避一阵子。
昨夜她答应让卫初为她介绍男子相看,也是为了摆脱陆文瑾的纠缠,她的确是有了嫁人的打算。
可陆文瑾却一再紧逼,让她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世子,我们已经退婚了。”季明瑶又提醒道。
她朝陆文瑾客气地行了个福礼,知陆文瑾不择手段,担心又会迁怒旁人。
她尽量离齐宴远些,免得殃及无辜。
齐宴偏偏不知死活,侧身挡住陆文瑾的视线,“世子找阿瑶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陆文瑾言语不善,神色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齐宴一腔孤勇,丝毫不惧,他鼓起勇气护在季明瑶的面前,“我名唤齐宴,和阿瑶自小相识,倾慕阿瑶已久。”
“此番我和阿瑶去金陵,便打算向尤家提亲。”
季明瑶惊讶地望向齐宴,低头道:“四郎,可别胡说。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我知你想护着我,但也无需如此,那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陆文瑾冷眼扫向齐宴,“就凭你,也配和我争阿瑶!”
陆文瑾步步逼近,冷沉的言语中暗含着警告和威胁,“阿瑶,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会为了你将那女人和孩子全都送走,绝不会再叫你再受任何委屈,阿瑶,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季明瑶打断了陆文瑾的话,怒道:“世子,你休要再说了!你说你心中有我,做的桩桩件件都是将我逼入绝路。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陆文瑾也不生气,而是轻哄道:“阿瑶,听话,不要任性!成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阿瑶你的夫君!你我相识七年,早已亲密如夫妻,这世上能配得上阿瑶的只有我。”
季明瑶以为他暗指下药后,她被夺去清白,早已气得浑身发抖,“陆文瑾你无耻!”
陆文瑾唇角勾着笑,眼神偏执又疯狂,“阿瑶,想想曾经我们是多么相爱,你舍得放弃我们多年的感情吗?”
“阿瑶,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更不要逃。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
“我们交往七年,这世间哪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过去。娶了你要意味着要接受你和另一个男人的七年。阿瑶,你别傻了,这呆子只是觊觎你的美貌,他真的不在意你的过去吗?”
陆文瑾眼神深沉,神色近乎扭曲的疯狂。
“即便你们日后真的成婚了,他每每看到你,
便会想起你和我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日日夜夜不得安宁。阿瑶,所以啊!你只能是我的。永永远远都只能属于我,不要试着逃走,更不要试着激怒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被逼急了,我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陆文瑾说话很小声,有些话甚至用口型代替,只用他和季明瑶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却字字句句都是威胁和逼迫。
他每说一句话,季明瑶的脸色便更白一分,她想到那夜自己孤身入陆府,被陆文瑾下药的那个晚上,双手收紧握成拳,浑身都在发抖,神色痛苦不堪。
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如同阴影般跟着她,陆文瑾有句话说得对,没有哪个男子会不在意她的过去。
她想嫁人好像也行不通。
“阿瑶乖,回到我身边吧!我定会比从前待阿瑶好上千倍百倍。”
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陆文瑾就像是可怕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
突然,齐宴紧握着她的手,“我会保护阿瑶,绝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齐宴的眼睛深情又明亮,看向季明瑶的眼神也更加灼热真诚,每句话都是郑重的承诺。
“阿瑶别怕,既然你们已经退了亲,便和他再无关系,我此番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他便是她的底气。
陆文瑾则恼羞成怒,一把握住季明瑶另一只手腕,与齐宴形成拉锯之势,“看谁敢带她走!”
却听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请问,是季三娘子吗?”
三人一齐回头。
说话的人是沈淑宜,三天前已赐婚太子,是未来的太子妃。
沈淑宜突然出现,季明瑶和陆文瑾同时吃了一惊。
季明瑶点头,应了声“是。”
沈淑宜笑道:“那可否请季娘子移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季娘子?”
陆文瑾疑惑季明瑶和沈淑宜并无多少交集,为何沈淑宜竟要为季明瑶解围。
他们到底如何相识的。
他又想起昨日沈璃突然出现拦花轿,难道与季明瑶暗中来往的男子真的是沈璃?
他朝着沈淑宜身后的兰桂馆望去,正好与站在兰桂馆楼上的裴若初对视。
圣上已下旨赐婚,沈淑宜已经被指婚太子,太子今日应该是和沈淑宜相邀一起去兰桂馆。
但他压根就没想到季明瑶和裴若初之间有什么关联。
因此目光在裴若初身上停留了一瞬,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
“你是沈小姐?”季明瑶想起那天在白马寺中见到女子,女子因是爬山太累了,便不顾形象地卧倒在一棵菩提树下,后又在那些贵女满是敌意的眼神中飞快逃窜。
她对这位沈家小姐的印象很深刻。
沈淑宜冲季明瑶使眼色,季明瑶很快便明白,沈淑宜是来助她解围的。
陆文瑾见太子和将来的太子妃都在,不便再当街逼迫,只得收敛言行举止。
而就在这时陆府来人,是长公主身边的秋月姑姑。
她同陆文瑾说了几句,陆文瑾神色复杂地看了季明瑶一眼,“阿瑶,我改天再来同你商量我们的婚事。”
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转身离开。
季明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便猜想许是长公主也担心陆文瑾会继续纠缠,这才及时出手阻止。
毕竟她昨日已当面退亲,当众打了长公主的脸,长公主是绝不会再答应她嫁入镇国将军府的。
她望向陆文瑾远去的背景,抬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此刻,裴若初正站在兰桂馆的的二楼,回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触,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季明瑶的脸忽而红了。
季明瑶心想沈淑宜当选太子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只等年后选定吉日,便会嫁入东宫。
而裴若初正在东宫当差,此刻和沈淑宜一起出现在兰桂馆,定是奉太子之命护卫沈淑宜的安危。
季明瑶甚至在心中猜测,她与沈淑宜只见过几面,并不相熟,沈淑宜出面相助,或许正是受卫初所托。
季明瑶望向裴若初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被这般灼热热烈,饱含感激的眼神看着,裴若初的心骤然加快,心砰砰直跳。
想看又不敢看,可越是压抑着不去看,却越是心痒难耐。
又生怕被人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他竟然鬼使神差朝窗子的一侧躲去,贴着墙角偷偷的看她。
有种被背着他人同季明瑶眉来眼去,偷偷摸摸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让他喜悦,让他兴奋,更让他心动。
他将手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地跳动。
这便是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