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离宫几日了,不需要回宫吗?”
李瓒将书放在桌上,注意到戚钰衣裳还未穿好,伸手将窗户关上,嘴上则回答着:“不急,还没说几句话呢。”
睡完了就走像什么样子?
其实就算是真的是这样,对于李瓒来说也不算什么。但他不想怎么做,不仅是自己不想,还怕戚钰出来的那一刻见不到自己会失望。
这点倒是他想多了,对于戚钰来说,看到他在这里和看到他已经走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说更希望他不在这里。
这会儿听了他的话也是短暂地蹙了蹙眉,他也知道是“没说过几句话”,这三日都被他拉着胡闹去了。
戚钰不语,只是去拿丫鬟已经准备好的衣衫,外衫刚套上,李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帮着她穿,又在她开始系腰带时,将她掖在衣里的头发拨出来。
不远处铜镜里映出的一对身影,倒真的是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只偏偏戚钰并无所觉,她照常地系好衣衫,来到梳妆桌前。
没一会儿,李瓒又到她身后了。
无端得透出几分……黏人来,戚钰从铜镜里往上挑看一眼,与他对上了视线,于是又收回了目光。
李瓒伸手帮她整理身后的头发,视线落在女人脖颈上的痕迹上,他想起先前与戚钰在宫中对弈时,看到她脖上痕迹后,那不甘烦躁的心情,如今只有浑身的通畅。眼里的笑意也不由深了几分。
那是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还有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想要时时刻刻与这个人黏在一起的心情。
他明明也不是什么耽于儿女情长的人才是。
可身体却仿佛还沉溺在这三日黏黏糊糊的状态里。
***
戚钰正想着回了府该怎么与昭儿解释,突然觉着被人捏住了耳垂,异样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就想躲。
“别动。”李瓒说道。
男人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对耳坠,耳坠的下方是一对翠绿的叶形,靠近耳边的位置则是由黄金镂空雕刻的莲花。
李瓒佩戴的动作不太熟练,怕弄疼了她,弯腰贴得更近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原本就只是想为她戴上这个的,可是……手上的触感,可真是软啊。男人忍不住多捏了捏,甚至有含在嘴里的冲动,还是戚钰见着他眼神危险起来,叫了一声:“皇上。”
李瓒动作顿了顿,而后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身。
“就戴这个吧,正好跟你今天这身搭。”
“谢皇上。”女人的表情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李瓒也对她这个样子习以为常了。
“三日还未完全过,我们再出去走走吧,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庄子。”
他一边说,一边将戚钰先前给他准备的面具戴上了。
说三日就真的是三日,一个时辰都没少,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才终于放戚钰走。
分别之时,李瓒一直在原地看着戚钰的马车消失,他甚至从那马车的背影里看到了一丝毫不留恋的决绝。
她倒是跑得利落。
李瓒闭上了眼睛,将那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矫情、也不适合自己的不舍心情压了下去。
小没良心的,还是暗骂了一声。
***
戚钰回来的时候自然已经很晚了。
李瓒倒是已经给她找好了借口,只说是长公主要在她的庄子小住几日,她不得不作陪。
府中的白绫都已经撤下来了,道路两旁的灯也都被点上,再看不出刚刚办完丧事的痕迹。戚钰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下人。
“少爷这几日怎么样?”
而后得了齐昭这几日除了每日过来问一声她回来没有,其他一切如常的回答。
戚钰没有发觉,不远处的墙角的阴影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蛇信子,偏偏那眼里又是近乎痴迷的缠绵。
“大人呢?”
这一句话让他无光的眼神突然亮了几分。
“大人……”
下人还没回答,那道身影就从阴影处站了出来,将几人都吓了一跳,下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大人。”
齐文锦点点头。
他看着与平日里无异,冷淡地开口:“我与夫人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下人们都退下了,只剩了两人站在原地。
“大人要说什么?”戚钰问。
男人先前在暗地里就已经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过了。她换了身衣裳,戴的那对新耳坠,齐文锦管过皇库,对这个也有印象。
戚钰走了三日,皇帝也因为祈福三日未上朝。
他这三日,每日都在等,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在等,每一刻,都好像是要疯掉了,稍微一闭上眼睛,就会幻想出那两个人在怎么缠绵。
却偏偏挺到了现在。
再无法自欺欺人这俩人什么也没有发生了。
但他这会儿脸上和语气里却还是任何异常:“你要出府,也该与我先商议,是要去几日,用什么理由。昭儿问,我也好回答才是。”
戚钰虽然对他没有任何心虚的心情,但也无法做到能自然而然地谈论这种问题。
她略一沉吟片刻,到底只是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些旁的事情,你先进来,我再与你说。”
戚钰没有多想,她是直到进屋以后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已经和离,身份自然不一样了,让他就这么进来不太合适。
但到了这会儿,也没必要再提了,她于是又问:“大人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话要说?
她问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齐文锦牙齿都轻颤着,她怎么能这般坦荡?她对自己就这么狠心吗?她不是都知道吗?知道自己喜欢她,喜欢得要疯了。
他们才刚刚和离……
她就……一点也不顾忌着自己吗?
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也没什么。只是你身子骨不好,无论什么事,总该有点节制的。”
戚钰一点也不想跟他谈论这种事情:“大人要是想说这些,还是先回吧。”
说完便转过了身。
态度是齐文锦熟悉的不耐,她越来越不会对自己掩饰了。
发丝微微飘动之间,齐文锦眼尖地捕捉到乌丝掩映下的痕迹,他对那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想都没想,男人一把抓住了想要离开的人。
“齐文锦!”戚钰冷下了脸。
齐文锦不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痕迹看,目眦欲裂。那是被用力吮吸后才会留下的痕迹,只露出了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都被衣物掩盖了。但齐文锦可以想象,他甚至能想象到戚钰衣裳包裹下的身体,如今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想象到那个男人面对戚钰时的失控。
就像自己以往那样。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
女人会让其他人怎样失控。
嫉妒、后悔,愤怒,在那一刻全部都涌了上来。该死的!该死的!哪怕是已经猜到了亲自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没想象中那么能承受的了。
可半晌后,齐文锦还是慢慢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到平静。
“我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应该再考虑考虑。皇上不日就该给我下达返回原籍的旨意,阿钰,我并不是想肖想荣华富贵,但你跟齐昭,需要依靠,需要除了他以外的依靠。”
“他当然是巴不得削了齐昭的所有外力。不让他有任何结党营私发展势力的机会,不对他那个宝贝儿子造成任何威胁。一辈子只能依靠他,获得个富贵。但这是你能放心的吗?”
“或者说,他活着也就罢了,他死了……你们怎么办?”
他目光灼灼地对戚钰保证:“阿钰,我会是你最好用的刀。”
临走前,齐文锦还放了一瓶药膏在桌上。
“这是消肿的药膏,可以用在**。”哪怕牙咬得能尝到血腥的味道了,他依然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你记得用。”
齐文锦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出房门的,没有走出太远,就因为气急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明明该是他的娘子的,是他的娘子才对。他步履不稳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他这几日没有宿在这里,方才打断下人的话,是不想让他说出自己这几日在戚钰房间里的事情。
他只能睡在女人的床上,靠嗅着她的气息,才能让自己不疯掉。
齐文锦想起自己在戚钰床上的时候用她的气息与衣物自渎,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他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痕迹,或者是气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她发现。
这样的想法让他突然好受了一些,然而这样的好受也只是暂时的,下一刻,他就觉得更可悲。
她原本是自己的,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只能像个可怜虫似的在这里意/淫。那个男人却能霸占着属于的自己的珍宝?
齐文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想的是,只有忍,他只有忍下去,才能继续留在戚钰身边,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但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声音。
“废物!连自己的妻子都绑不住。”
废物!
盯着那个尖叫着面容扭曲的自己。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齐文锦终于发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猛然转过头看过去。
“你是谁?”
黑人面容普通,没有做任何的伪装、掩盖。就这么有恃无恐的站在他面前。
不等齐文锦反应,下一刻男人就突然动手。第一下就直取男人的心窝而来的,齐文锦下意识伸手抵挡,却挨上后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明显的实力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