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到他冷笑出来:“接了她的位置?你是想接她什么位置?”
戚钰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齐文锦的话对此刻的她来说,毫无疑问是火上浇油。她一用力,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人请慎言。”
齐昭还在旁边,倒是没听懂别的,只觉着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的,说着说着就生了气。
娘亲明显冷了脸,爹爹也是面色铁青得一言不发。
直到回府,戚钰也未再同齐文锦说一句话。
齐文锦下了马车就只见母子二人头也不回地进府了,只留他站在原地。
他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可胸口憋着的气,膨胀得让他快要炸开了。
那样的想法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但万一呢?齐文锦能维持现在的平衡,是因为戚钰如今只能依靠他。
可是万一有外力来影响这个平衡呢?
他讨厌一切的变故。
男人提脚就往里去,刚进去,迎面跑来一个小厮,明显就等着他的:“大人,陆姨娘今日不舒服,想请大人能不能去看一下……”
“不舒服就去叫大夫,我能看病吗?”本就在气头上的齐文锦语气自然不是很好。
吓得下人忙不迭地称是后跑开了。
他留着陆白薇,是留给戚钰的。
她想怎么报复都好,他都是随着她的,只是有时候因为实在是气愤戚钰的不在意,才想拿陆白薇来试探。
人总是这样的,贪心不足,不到黄河心不死。
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什么赌气不赌气的,他去别人那里,戚钰只会觉得轻松罢了。
她别想轻松,他们就得互相折磨。
***
陆白薇正在房里来回地走动。
自从她怀孕后,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善了不少,她在府里的地位也算是水涨船高。
这样才对,陆白薇沉迷于这样的转变。
这样才对!现在自己只是怀了孩子,等孩子生下了,她就可以好好跟戚钰较量了。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齐文锦从来没来过。
陆白薇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老老实实一些的,可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对于齐文锦来说,这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一次也不来呢?他凭什么不来。
忍无可忍,她才叫了下人去蹲守齐文锦。
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正巧有其他下人送来了戚钰赏过来的东西:“这布匹夫人说是赶最好的拨来的,等开了春,陆姨娘就可以叫人……”
“滚!”陆白薇突然怒吼,把人吓一跳,“都拿走!谁让你们把她送的东西拿过来的?是不是想害死我的孩子?她肯定想害死我的孩子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凄厉的语调和癫狂的神色,让下人们害怕地退后几步。
报信的小厮也很快来了,只说大人忙,来不了,气得陆白薇再次将桌上的东西都砸到了地上。
他凭什么不来?凭什么不来!
***
齐文锦晚饭后去书房了一会儿,等快休息的时候又来了戚钰房里。
戚钰已经习惯了这人冷着脸赖在她房里的事情了,不像以前,他一生气拂袖而去自己还能落个几天的清净。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不作声 ,男人则是坐在床沿处,视线似乎落在她的身上。
这么静默了好一会儿,戚钰听到齐文锦叹了口气才开口:“今日是我的错,”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我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阿钰,皇上并不是随便对人这么亲近的人,我是……”
怕他有其他的心思。
这话,齐文锦没说,戚钰也能猜出来。
其他心思?可能吗?戚钰自认为自己还没倾国倾城到这个地步,让原本清心寡欲的皇帝突然上了心。
至于今天的种种,她也想了,兴许就只是二皇子的缘故。
正想着,她微微闭着的眼睛也感觉到了一暗,一睁眼,是齐文锦凑到了跟前的脸。
“好了,别生气了。”
风流才子原本最擅长的哄人,如今却莫名的艰涩又干瘪,戚钰还没说什么,就被齐文锦啄了啄脸颊。
因为凑得近,她似乎又闻到了昨夜的香。
戚钰鼻尖动了动:“你熏香了?”好像比昨日还浓一些。
齐文锦的睫毛快速颤了颤,但很快就回答了:“嗯,我昨日用过以后觉着还不错,你呢?”
“还好。”戚钰实话实说,眸子里倒是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
她没有执着于跟齐文锦赌气,赌气某种意义上也象征着亲密,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吻在了一起。
仿佛……也没有让人特别讨厌。
戚钰干脆就随他去了,只是男人衣衫刚解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大人……”
齐文锦没有听得很清楚后边的话,只觉得吵闹的声音让他恼得很。
他现在只想用最原始的方法缓解自己的不安,为此甚至特意多熏了那香。
只要戚钰还像昨日那样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他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所以他现在只想趁着药效,瓦解掉女人的神志。
可外面的人却不依不饶地又叫了一声:“大人……”
这次,齐文锦听清楚了。
“宫里来人了。”
齐文锦的动作不得不停下了,宫里来人,由不得他多思考。他往下看,戚钰正睁着眼看他,原本逐渐染上欲望的眼睛,已经变得清明了。
只有脸颊处的酡红彰显着她方才其实已经开始动了情。
戚钰推了推他:“宫里来人了,你还不快点……”
话没说完,被齐文锦狠狠堵住了唇。他就像是知道今晚的情事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要在这个亲吻里捞回本似的,吻得尤其凶狠。
“大人……”知道外面又催促了一声,齐文锦才终于离开了戚钰的唇。
“知道了,我马上出去。”
***
宫里来人是召齐文锦进宫的。
他们的皇帝向来是个勤政的,批奏折到深夜是时常有的事情,大半夜把人叫进宫里……也不是没有。
齐文锦只能这么跟自己说着,忽略这其中的种种不适合。
皇帝的殿中这会儿正灯火通明。
齐文锦跪到地上:“臣参见皇上。”
他没能等到让他平身的声音,哪怕是没有抬头看到人,他也能感觉到此刻上方凝滞的氛围。
半晌,李瓒才开口:“马不凡的吏部考功司是你举荐的?”
齐文锦微微一愣,但很久就回答了:“回皇上,正是。”
“朕这里有一份奏折,你看看。”
一边的王林将李瓒提出来的奏折送到了齐文锦面前。皇帝没说平身,齐文锦就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打开奏折。
奏折里的内容让他面色也沉了下来。
是马不凡的老家官员,弹劾他守孝期间寻欢作乐、狎妓之事。齐文锦直到看完,才俯首认错:“臣识人不清,请皇上责罚!”
“是识人不清?”李瓒慢条斯理地问,“还是收了什么好处?不过……朕倒是挺好奇的,齐尚书并非贪财好色之人,那马不凡是投了你的什么好,让你受了他的贿?”
第46章 廷杖若是能离开京城
王林在一边将头低得很低。
虽然皇上一副不紧不慢的语气,但只有刚刚一直在他身边的自己知道,这个男人现在蕴藏着怎样的怒火。
李瓒的面前,还摆着两张纸。
一张是关五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时间有限,他也只是把自己已经查到的东西汇报给了李瓒。
信中关五说戚钰离开齐府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连她哥哥去世时都没有出现,后来据外人说,那段时间她是在寺庙里静养。
但关五顺着这个线索去寺庙里询问过了,所谓的静养,只是寺庙之人收了好处以后替戚钰掩人耳目的托辞,实际上戚钰并未在那里待过。
这个时间与皇上遇到那女子的时间是重叠的,有了怀疑,关五自然是从皇上最在意的涂洲开始查,确实查到了戚钰的哥哥有一好友在涂洲,于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
信中的主要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从这已有的线索来看,戚钰就是那女子的可能性,果然就更大了。
但李瓒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信中剩下的大多是这夫妻二人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齐文锦后院的那些腌臜事。其实这种事对于李瓒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皇家的手段,只会更为狠辣。
关五的文字没有一丝感情在里,只是一五一十地陈述事实,但李瓒只觉得怒火中烧。
这份怒火,又在看到另一张纸时达到了顶峰。
那是审问马不凡的供词。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连夜审讯的,但他下了命令的事,下面的人哪里敢不办。
马不凡也不是有骨气的人,况且只是一些小玩意,连贿赂都谈不上,他自然是没有隐瞒,三下两下全都招了。
齐文锦大概也没想到,李瓒会这么巴巴地揪着其实并不怎么起眼的小事。他只沉吟了片刻就解释了:“马大人先前便在吏部任职,吏部的官员们评价皆是勤勤恳恳。是以臣这才举荐考功司一职。举荐之前未对其人品进行彻查,是臣之失职。但贿赂一事子虚乌有,还请皇上明察。”
那马不凡回了老家虽是一副嚣张跋扈、乱来的样子,在京城做事确实当得上勤勤恳恳,人也惯会左右逢源。
齐文锦觉着自己回得并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