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介绍的是一位辈分大的夫人,接近着就到戚钰了:“这位是皇上亲封的郑国夫人,她的夫君你刚刚应该也见过了,户部尚书齐大人。”
戚钰觉着苏绍应该是听过自己的,因为男人原本还平静礼貌、守着距离的目光,在听到陈夫人的介绍后,蓦然就多了几分认真与打量。
可能是因为没有恶意,那打量也没什么压迫感,并不让人生厌。
苏绍也没隐瞒,坦荡地就开了口:“听娘娘说起过夫人。”
原来是苏蓉提过,这倒是不稀奇了,戚钰淡笑回应:“承蒙娘娘厚爱,我也久闻苏将军大名。”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相较于旁人,已经算是交谈多的了。那边一直注意着这边动向的齐文锦不自觉拧了拧眉。
饭后,男女才正式分席,女眷们都往府里的花园去了,院子里备好了点心,众人一落座,便有丫鬟来上茶。
戚钰也在凝神听着大家的交谈。
讨论的重点自然还是那位小苏将军。
“大楚怕是几百年也出不了这么个人物。”
“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嫁进去。”
对于陈夫人这位表姐,大家自然是在她面前极尽美言地夸赞。
戚钰话不多,以往她还需要小心用词融入进去,如今有了诰命夫人的身份,倒不需要如此费力,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皇帝的这个身份给的……
想到李瓒,戚钰的思绪就有些飘散起来,这么说起来,他是早就认出了自己,还给自己封了诰命吗?
她细细琢磨着那个人的心思,冷不防却突然听得一声脆响。
声音是从跟前发出的,那盛粥的碗就在自己跟前被倾斜着洒落下来。
戚钰反应过来时,就急忙起身后退了,却还是有些晚,水红色的衣裳上留下了不少燕窝的痕迹。
燕窝是刚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陈夫人方才还说自己一早就已经在让人准备了,这会儿属于戚钰的这碗,大部分都洒在了桌上,剩下的都是落在了她的衣物上,好在天还没完全暖和起来,衣物尚且厚实,才没有觉着太烫。
“嫂子!”一边一直跟着的秋心赶紧去看她。
众人都有一瞬间的凝滞,陈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也赶紧过来查看:“哎哟,齐夫人,您没事吧?”
甚至不管不顾地就用手去为她拍赃物。
戚钰赶紧止住了她:“不打紧的夫人,别把您的手脏了。”
“脏了我的手有什么,坏了齐夫人您的心情,我才真是罪过大了。”
说完,还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蠢东西!是怎么做事的?”
丫鬟马上跪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是奴婢该死!”
戚钰也不好阻止她教训下人,只能开口安抚:“我确实不打紧的。”
“哎哟,”原本好好的一场宴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陈夫人暗恨,却又不好当场发作,“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吧,我带夫人去里面换件衣裳。”
戚钰原本是想说自己就先回去的,但也知晓自己今日若是这样走了,只怕陈夫人只会是以为把自己得罪了,下不了台了,戚钰看了一眼抖得像筛糠似的丫鬟,还是点头应允了:“如此,就有劳了,只是客人们都在这里,少不得夫人在这里招待,让下人带我去就是了。”
最后是秋心与陈府的下人带的戚钰去厢房换衣。
“夫人,这些都是没人穿过的新衣,您看看有没有合您意的?”
下人准备了好几套衣裳,看得出来都是上等的布料,陈夫人对她倒是不可谓不用心。
戚钰随意挑了一件。
“那就请夫人去里间换吧。”下人又看向秋心,“齐姑娘,要不您就在这里等着吧。”
这其实是一个与嫂子套近乎的机会,但是两人交集不多,秋心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等戚钰也点头让她在这里等上片刻,她便立刻点头:“那嫂子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换个衣服能有什么……事……
等看见坐在那边的人时,戚钰呼吸一滞,事情大了。
身后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而明明是一同进来的下人,顷刻之间却已经不知所踪。
房间比从外面看要大得多,李瓒就坐在那边的罗汉床上,好整以暇地往这边看着,仿若自己此刻就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见夫人一面,可真是不容易。”男人悠悠开口。
戚钰没有回答,她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如今一看,方才那丫鬟定然是故意的,那陈夫人呢?是知晓的吗?
隔着距离,李瓒也像是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陈夫人并不知道,朕想要安排什么,不用经任何人的手。”
戚钰暗自松了口气,又想起他在自己府上的耳目,顿时沉默不语。
李瓒盯着那紧贴着门上的人,说来也奇怪,只要一看到这个人,那积攒了诸多的怨气、怒气,都会莫名地消散不见。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过来。”
那边的人没动,看着害怕得似鹌鹑似的一动不动,偏生在做着最胆大的事情。
如此这般僵持一会儿后,李瓒眸色沉了沉:“夫人是打算抗旨吗?”
那边的人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平
稳得没有起伏:“臣妇已是罪该万死之身。”
李瓒要被她气笑了,已是罪该万死之身,所以敢继续自称臣妇,敢不跪了,也敢抗旨。
好!好样的,笃定了他不会把她怎么样是吧?
李瓒站了起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敢不听我的,去找齐文锦?”他一边说,一边往戚钰那边走,她不来,就只能自己过去了。
戚钰没回他,只是听着脚步一步步迈向自己。
“朕还挺好奇的,他都不能人道了,要怎么取悦你?”
男人正好停在了自己跟前。
这句传来,戚钰愣了愣,她有些意外,因为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绝嗣药的作用。如今知道了竟然是李瓒的手笔,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撞进了李瓒似笑非笑的模样里。
但那几分笑意在对上戚钰的眼睛后,又很快隐去了,李瓒想起了王林说的“其他手段”,冷笑出声:“已经知道了?看来确实试过了。”
话里的妒意宛若是抓到了通/奸的妻子一般。
“皇上,齐文锦是我的夫君。”言下之意,他们便是行房事,也是人之常情。
“夫人强迫我的时候,可没说你还有夫君。”
“那也是……”他先强迫的……
戚钰说不出口了。
他若是气愤到恨不得对自己除之后快就算了,但怎么能做出这种受害者的模样。
抛开李瓒的身份来说,对于这事,戚钰原本是毫不心虚的,但也不敢真的据理力争,是以话说到这里,便咬住唇停住了。
男人盯着她轻咬的唇,喉结微微滚动,怒气习惯性地被抚平,只剩如何也平息不了的嫉妒与……欲望。
“也是什么?”他追问时,又靠近了两步。
他上次靠这么近的时候,两人还没互相坦诚,自己是靠下跪躲过去了来着。但是这次,戚钰却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皇上上次说,得拿诚意与皇上交换。”
“嗯?”
“皇上想要什么?”反正都是罪该万死的人了,戚钰想着,“莫非皇上是念念不忘?还想要像那晚一样,做一条贱……”
“放肆!”李瓒一把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粗声制止。
本能的羞耻感让他这么做了,但心底某个角落,却隐秘地兴奋起来。
他在兴奋什么?
戚钰只觉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灼热。
“嫂子!”秋心突然在外响起的声音,让戚钰一个激灵。
“你好了吗?”秋心小心地问道,“哥哥差人来问了。”
与她只有一门之隔的戚钰心跳一滞,根本不敢出声。
许是见没人回应,秋心又往这边走了两步:“嫂子?”
那声音宛若近在耳边了,李瓒看着女人紧张的模样,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弯腰凑到了她的耳边。
“夫人既然喜欢刺激的,是不是这样偷情,也喜欢?”
若是这样暴露,戚钰心想着,自己的所有计划大概都是毁于一旦了。她服了输,拽住男人的衣袖,微微用力。
李瓒视线往下,盯住了那只手,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可那不起眼的力道,似乎已经传来了千言万语。
他眼眸又暗了几分。
下一刻,戚钰就听屏风后边传来声响:“齐姑娘,这边就要结束了。”
“啊?”没听到嫂子的声音,秋心有一瞬间的疑虑,但也没多想,还是应下了,“那好的。”
脚步声又慢慢离开了门前。
“皇上,妾身不能再耽搁了。”
李瓒没有立刻动:“你还记得那晚,你说过什么吗?”
戚钰有些发懵,姑且不论那些都是诛九族的歹话,问题是她也确实记不起来了。
李瓒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这是忘了。
男人轻轻闭眼嗅了嗅,其实气味也没有特别相似,大概,李瓒记不清了,他所有感官的记忆,如今都已经被替代了。
“你说……我的身体,谁也不许碰。别人不行,我自己也不行。”
其实并没有这么温和,彼时的戚钰隔着手帕,握住他的脆弱。
“这样也能兴奋?现在把你扔出去,对着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她用着清冷的声线,说着那般下流的话,李瓒控制不了身体的热意,只能下意识反驳。
“不是的……”
“不是什么?”女人嘲弄地笑了,“如果不是,那就控制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她甚至玩弄般戳了戳,“你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