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是累了,正在房里歇息。”
她舟车劳顿,想休息也是应该的。
齐文锦点点头:“我在厨房给她留了膳食,等夫人起来了,让她用一些。”
正说着,那边已经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到!”
长公主来了,齐文锦不能耽搁,挥退下人便迎了上去:“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
戚钰这一觉睡得有些长。
醒来后那刚下马车时的身体酸痛感已经缓解了不少。
秋容伺候她起身。
戚钰问她:“什么时辰了?”
“过了午时好一会儿了。”
“齐昭还没回来吗?”
“没呢,他与二皇子都是第一次来行宫,怕是玩得高兴了。”
来了外间,她就见下人正在摆碗筷。
“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了吧?”
上菜的仆人冲夫人笑了笑:“这是大人特意给夫人您留的。说是等夫人您睡醒了再端上来。”
旁边其他的人脸上也有笑意,跟在戚钰的身边时间久了,大家也能让慢慢琢磨出来,大人对夫人这悄无声息的偏爱。
戚钰却是挥了挥手:“不用摆了,我也没什么胃口。看看院里还有没有人……”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了齐昭的声音:“母亲醒了吗?”
“回少爷,夫人刚起呢。”
于是那脚步声噔噔噔地就往里来了:“娘。”
齐昭的脸蛋有些红,看起来应该是热的,因为走近了,戚钰还见着了他额头上的汗珠。
“从哪回来的?一头汗。”山里的行宫凉快,这是确实累着了,才能出这么多汗,“先擦擦。”
“诶。”齐昭往一边的水盆去了,他其实不是话多的人,但对着母亲就忍不住变得聒噪起来,这会儿手上在搓着毛巾,脸却转过来跟母亲说着话,“娘,你是不知道,我跟二皇子殿下逛了好多地方。这行宫可真大,还可漂亮。”
“听说,我们明天狩猎的猎场里,还有老虎、熊呢!”
他说起这个也不害怕,反而眼里都是跃跃欲试。
戚钰被他的语气感染,眼里多了些笑意:“你第一次来,切记要安全为主。”
“知道了娘。”
齐昭转过头去了,将脸上的汗都擦干净。
“娘,你是要用膳吧?”他把毛巾放进盆里,就往戚钰这边来。
戚钰没回答,而是问他:“你吃过没有。”
齐昭想了想:“还没……”一见母亲那了如指掌的眼神,才改口,“我吃过了,但是我碰着了父亲,他让我回来陪娘您用膳。您一路上都没能好好吃呢。”
戚钰心中叹口气,倒是也没再僵持了,拿起了筷子:“那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
齐昭也没推辞:“那我吃点这个!”
戚钰才发现是他素日里喜欢吃的笋,也不光是这个,其他的菜,也多是他们母子喜欢的,不难看出来是齐文锦特意吩咐的。
他这个负责人倒是懂得怎么用自己的权力。
戚钰夹了块肉放进自己那和尚儿子的碗里:“明日狩猎要力气,你吃些肉。”
齐昭脸上有片刻的痛苦,是后悔拿筷子了,早知道就说自己已经饱了,但又不想浪费母亲的好意:“好吧,那我就吃一块。”
“哦对了,父亲还说了,他今日太忙了,等忙完了就来看您。”
戚钰并不在意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对上昭儿笑意吟吟的眼睛时,心还是被扎了般得疼痛了一下。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从他的角度来看,只会觉着父亲对母亲很好,父母如此恩爱,所以他亦快乐。
真相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偏偏……是李瓒。
***
齐昭从房里离开后,戚钰收到了一封信。
看到信上皇帝的御印时,戚钰吓了一跳。那个男人太过于大胆了,可想想也是,他是一国之君,有什么是能让他顾忌的。
信上是约她夜间见面。
戚钰扫了一眼就抬手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毁。
***
李瓒这边,晚膳很是丰盛。
王林一看他微微皱眉的表情,就赶紧解释:“回皇上,这狩猎期间用力多,所以厨房以荤膳为主,油腥味是重了些。奴才这就去嘱咐……”
“算了。”李瓒看上去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无妨。”
他说着无妨,筷子还是明显挑拣了一下,肥肉诸类的,是一下也没碰。
皇上确实不喜那些。
“灵溪温泉那里准备好了吗?”突然间,王林听到皇帝问道,那语气间,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并没有被这膳食影响。
他心下也瞬间明白了,
忙笑着回答:“都已经备好了。”
男人嘴角弯出一丝弧度来。
他早几日就在惦念着了,想让戚钰来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温泉。说起来,这种心情,倒有些像是要把好东西展示给喜欢的人看似的。
幼稚。
但不耽误他的好心情。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约定的时间远远过去,而本该赴约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就荡然无存了。
李瓒这会儿正在温泉边上踱步。
王林说准备好了并不作假,这里确实准备好了。檀香已经点了好一会儿,果盘、糕点摆在池边,连酒都不知道温了几遍。
他的步伐里,已经有了几分烦躁。
“确定信送过去了吗?”
不远处的王林回答:“皇上,奴才确定,信是交到齐夫人手上的。”
“那是齐文锦回去了?”
这也是李瓒能想到的理由,他甚至开始责怪是自己大意了。若真是齐文锦回去了,没有正当的理由,戚钰确实很难出来。
然而,王林却又回答了:“齐尚书被绊住了脚,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呢。”
那就是她自己不想来了。
男人目光阴鸷地看着泉面,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至少王林是感受到明显的怒气了。
然而还没等上片刻,他又听皇上自言自语:“她应该是不敢随意轻信。我倒是忘了,她向来谨慎来着。”
王林脸色变了又变,实在是没敢说,皇上那信上可是盖了御印的。
轻信?齐夫人应该是压根就不会怀疑有谁敢伪造御印吧?
当然,这话他也不会傻到开口去说就是了。
***
戚钰确实没想赴约。
既然知道了李瓒对自己出乎寻常的容忍度,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能不做当然就不做了。
大不了被他问罪的时候,再说个罪该万死就是了。
齐文锦是在后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回来。
“大……”
她刚发出一点声音,男人就突然俯身噙住她的唇,把剩下的音节都堵了回去。
戚钰还没完全清醒,任由男人用急切的动作在自己嘴里攻城掠地,她的眼睛慢慢回神,终于将视线凝聚在了面前男人的脸上。
齐文锦正闭着眼睛。
可就算是闭着眼睛,那张脸上依旧隐隐透露出几许癫狂来。动作迫切得像是在索求着什么,或者是证明着什么。
戚钰也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回了神。
他应该是确实忙了一天,或者是最近都没停下来过,因为一向最爱干净、最重形象的男人,这会儿那混着汗渍的气味确实不怎么好闻,
戚钰皱了皱眉。
她手推了推,齐文锦意外地听话,顺着力道停下了激烈的亲吻。眼眸睁开时,还有未隐藏的痴迷在里。
可还没等戚钰缓缓,男人却又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间,整个人上半身都压在身上。
“阿钰,我好想你。”
以往总是不敢说的话,如今他再也不会藏在心口,就得告诉她,告诉她自己今天一整天,或者说是这些日子,都像是失了智。
告诉她自己爱她,想她。
让她知道,无论齐昭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些事实,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