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太近,便是戚钰,面对这样的李瓒,一时也不敢继续说了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避开。李瓒却突然动了起来,一个弯腰就将她横抱起。
“皇上!”
“你先别动。”
男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反而更让人犯怵,好在他没往床上去,只是将戚钰放在那堆了一般奏折的桌案上。
李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从坐在这个位置上,任何都唾手而得后,他都忘了,这样的愤怒是什么滋味。
把他当什么了?
想结束,就回去跟那个男人什么?好好过日子?
该死的,狗屁的好好过日子。
李瓒想起自己在戚钰的房里时,看到的那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心中的愤怒怎么都停止不下来。
他手撑在戚钰的身体两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那些让他气息不稳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再开口,声音就冷静了下来:“你如果是为了齐昭,就应该清楚,我能给齐昭的,更多。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无论是继承齐家,还是想要位极人臣,我都可以给他最大的助力。”
他见戚钰不语,声音更缓了一些:“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你要是想解气,我让你罚。”他顿了顿,“我让人找了些小玩意,你要不要……试试?”
李瓒没有发现自己心境的变化,说这些,不是为了情趣或者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是真的……存了讨好,或者是让戚钰发泄的心思。
“皇上,”然而,面前的女人却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让步,“我能原谅,是因为我对夫君,还有感情。”
“我还是,喜欢他。”
李瓒方才才平稳的呼吸,一瞬间又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戚钰,就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
然而,李瓒只看到了她眸子里的认真。
脑袋有一瞬间变得发涨起来,那在体内疯狂窜动的情绪,除了他已经熟悉的嫉妒,那让他心口止不住发疼的,又是什么?让他咬着牙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明明几天前,他还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情欲的痕/迹。她没那么怕自己,也允许了自己的靠近。
现在这算什么?喜欢齐文锦?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戚钰一直都知道,这个看似低位的男人,其实一直掌握着主动权。自己在铤而走险,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与李瓒的纠缠,对她开始已经没有任何好处了。
“好……好,”半晌,李瓒才从牙缝里蹦出字来,“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保持着作为帝王应有的理智和从容,直起身子退后了几步。
他听着女人说了一声:“臣妇告退。”
而后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殿里一片寂静,那愤怒、嫉妒,还有类似于委屈的心情,没有减少分毫。
李瓒拿起一本奏折,他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应该这样被戚钰牵着情绪走,他得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就这么坐了一下午,奏折上的字,却一个也进不去眼里。
他的眼前,一会儿是那张隐忍着情/欲,在他面前没了伪装的脸,脚踩在自己身上时,他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女人的愉悦。
可一会儿,又是戚钰说喜欢别人时,冷若冰霜的脸。
想甩了他?好好过日子?她也敢想!
李瓒猛得合上奏折,一把扔回了桌上。
“来人!”
王林忙不迭地进来:“皇上。”
“去把齐文锦叫来。”
***
戚钰没跟齐文锦说见了李瓒的事情。
“这次昭儿得救,也多亏了苏将军,等这次回了京城,不若邀他来府上一聚,好生感谢一番。”
齐文锦沉思了片刻。
戚钰说得有道理,按理来说,是应该感谢的。
可一提起苏绍,他想着那日苏绍看戚钰的眼神,便舒服不起来。
他又瞅了一眼好声好气跟自己商议的戚钰,她最近对自己愈发温柔了,让齐文锦每日都觉得置身梦中一般。
“嗯。”他到底还是同意了,“是该感谢的。”
不能太小家子气,他这么跟自己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就算离京,戚钰也有意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们正说着,就有太监来宣旨了,说是皇帝召见。
戚钰与齐文锦对视一眼,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不详的预感。
“好,”齐文锦已经开口了,“烦请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收拾一番。”
“哎哟,齐大人就不必麻烦了,”然而,太监却像是很急的模样,“皇上知晓您最近养伤,说了无需在意这些,就这么去就行了。”
齐文锦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就请公公带路了。”
他给了戚钰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才跟着人走了。
等到了李瓒的寝殿,他是一个人进去的,里面一片寂静。
齐文锦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他伏在地面上,没有看到从帷幕后走出的李瓒。
男人手别在身后,看向地上人的眼神,宛若淬了毒一般。
半晌,才终于走过去:“齐尚书起身吧。”
“谢皇上。”
李瓒径直越过他,走回了木椅旁坐下,他没说话,齐文锦自然也沉默着。
直到李瓒抽出一本奏折,是齐文锦离京前请辞的那本,他打开看,理由仍是那个“臣之妻子,思乡甚切。”彼时李瓒十分清楚这不过就是一个托词。
可在从戚钰嘴里听到同样的话后,这种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齐尚书现在,辞官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回皇上,正是。微臣不才,恐辜负皇上的厚爱。”
哼,李瓒心中冷笑:“狩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臣不敢,”齐文锦重新跪下,“此是臣之疏忽,臣甘愿受罚。”
李瓒扫了他一眼,突然心平气
和起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他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便这样吧,朕这里还有一个差事,齐尚书若是办好了,狩猎一事,朕便既往不咎。”
他突然这样松了口,齐文锦直觉这个差事定然没那么简单。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本分……”李瓒的脸上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齐尚书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其实这差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走了过来。
“七年前,朕在涂州时,曾与一名女子,共度一夜春宵。”
几乎是涂州这两个字一出现,齐文锦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这七年来,朕实在是魂牵梦绕,夜夜辗转反侧,”李瓒的声音还在继续,“齐尚书还记得朕说过吧?征服的欲望,无关男人女人,那女人,实在是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让朕念念不忘。”
“只可惜,到现在,朕也没得到一点她的消息。”
“齐尚书若是能帮朕把她找出来,朕便……应了你的请辞。”
齐文锦只觉得头晕目眩。
是李瓒?
戚钰一夜春宵的对象,齐昭的亲生父亲,是李瓒?
怎么可能呢?这俩人,在七年前,怎么可能扯上关系呢?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戚钰呢?戚钰也一直都知道吗?
他的脑子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了,好半天才能找回声音:“皇上,茫茫人海,想要寻一人,属实不易。皇上这么多年都未能寻到,臣又何能?”
李瓒轻笑了一声:“是吗?朕倒是觉着,齐尚书一定有法子。哦对了,”他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朕这里,有一样那女子的物品,齐尚书看看?”
跪在地上的齐文锦看过去,视线正对上男人伸出来的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被放在掌心中。
因为离得很近,齐文锦能将那块玉佩看得清楚,每一处的暗纹、玉佩上的绳穗,以及玉佩中间的那个“蓁”字。
“那名女子,应该是叫蓁蓁,这下……齐尚书能找得到吗?”
第86章 希望一切都交给我
李瓒站在阁楼的高处,一边掰着橘子皮,一边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点点从不远处消失。
橘皮被他剥得像莲花一样从中间散开,他才终于取了一瓣放进嘴里。
略酸涩。
但李瓒眉头也没皱一下。
“找到了人,齐尚书是想辞官也好,还是想继续留在尚书之位,朕都可以应允。”
他方才是这么说的。
这个人要是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主动放弃。虽然他并不觉得齐文锦是什么聪明人。
想到男人苍白得没了一丝血色的脸,李瓒又塞了一瓣进嘴里,转身往屋内走去了。
好好过日子?
他倒是要看看,这俩人,准备怎么好好过日子。
***